东京诡骗师 第40章

　　惩罚是奖励，奖励也是奖励。

　　雨宫莲默默压制了这具正处在青春期的躯体的悸动。

　　工作重要。他打开Word文档，忙里偷闲地开始写书。

　　一直到正午，睡眠质量极差的坂本龙司被网吧服务员喊醒，他这才迷迷糊糊地走到涩谷站，打了通电话给雨宫莲。

　　“雨宫，你出门了吗？”

　　“现在是中午，”怪盗正在工作，顺便享受拉雯妲的投食。

　　小秘书今天做了天妇罗和一些简单的寿司，蘸着酱料小心翼翼地塞到雨宫莲嘴里，尽可能地不影响到他的创作。

　　女孩很体贴也很懂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好奇的目光落向电脑屏幕。

　　正在进行的写作和读书都是很私人的事情，旁人的注视或者窥探无异于架在咽喉处的尖刀，难以带来任何“分享的喜悦”，只有强烈的不适应与反感。

　　拉雯妲只是温柔而安静地注视雨宫莲的侧脸。

　　直到自己的契约者停下了动作，他将一份灵感变为现实，陶醉于自我满足之中。女孩这时候才说话。“雨宫老师，今天的行程是‘帮坂本龙司寻找合适居所’、‘完成武见妙医生的交易’。”

　　“谢谢，”雨宫莲摸了摸她的脑袋，亮银色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手感近似于丝绸那样轻飘如羽、柔软如水。

　　拉雯妲很受用地蹭着雨宫莲的手心，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份不掺杂情欲的纯粹的喜欢。

　　她想着要冲上去钻进对方的怀里撒娇，但最后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雨宫老师出门要一定要注意安全。”

　　两人来到玄关，拉雯妲踮起脚为他整理衣领。

　　“我要出去了，”雨宫莲推开门。

　　天鹅绒间的房客俏生生地站着，幸福又欣喜地微笑，“いってらっしゃい（日本家庭常见的对出门者祈祷平安的寄语）。”

　　......

　　每天清晨。佐仓物治郎都会做好早饭，盖上保鲜膜放进保温箱里，然后才是在清冷的屋中更衣洗漱。

　　他会骑着自行车到附近的菜市场采购实惠的食材，装进塑料篮里，载着回到家附近的勒布朗，解锁店门，仔细清理地面、柜台和餐桌后，在厨房里煮一壶热水。

　　此时朝阳初升时，并未卷起一天火云，它的四周是一片浅玫瑰色的展曦。

　　佐仓先生把勒布朗店门挂着的木牌翻转，上面写着“营业中”。

　　咖啡店的生意很冷清，有时候一整天也见不到几位客人。

　　至少，今天的第一位顾客，让他很是惊喜。

　　很久没有联系过的雨宫莲推门走进，礼貌地鞠躬，“冒昧打扰了”。

　　佐仓物治郎正在磨咖啡豆，“雨宫啊，难得见你来一趟，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一直在关注雨宫莲的生活和学业。

　　很惊讶，他没有想过这个背负案底的男孩居然是这么的优秀。

　　近乎全科满分的年级第一，畅销书作家，最近更是出道成为了明星，甚至登上《月曜夜未央》。

　　佐仓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见到雨宫莲可是惊讶坏了。

　　“首先是要感谢佐仓先生的帮助，”雨宫莲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段时间佐仓物治郎可没少往警视厅跑，一直在忙活着填写关于他的观察记录。

　　“这可是作为监护人的职责，”佐仓物治郎很高兴看到这个直江津来的男孩能在东京大放异彩，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这次来是有事情想麻烦您，”雨宫莲很自来熟地钻进咖啡店的角落里取出抹布沾了水，擦拭着柜台对面的餐桌。

　　佐仓物治郎泡了一杯经典的美式咖啡放在盘中，“要来试试吗？”

　　雨宫莲把抹布收回到盥洗室，洗手之后坐到柜台旁的高脚椅上，“非常感谢。”

　　热气蒸腾里弥漫出咖啡豆的醇香。午后的时间，坐在凯瑟琳风格的小店里安静地享受一份闲暇。

　　雨宫莲很喜欢勒布朗的氛围。

　　“美式咖啡”（意大利语：Caffè Americano ，英文：Americano）。一般由意式浓缩咖啡加入热水制作而成，或者用意式咖啡机制作，在萃取完特浓咖啡后，继续让机器供水制成一杯完整的咖啡。

　　通常口味较淡，是一种近乎茶的饮品，并不浓烈的苦涩里流露出不掺糖与牛奶的 “清与真”。

　　他见到气氛和时机都合适了，于是向佐仓物治郎描述坂本龙司的家庭问题。

　　“是这样啊，闹得很严重的矛盾呢，”咖啡店的老板对此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佐仓先生说，“勒布朗的上层是储物用的阁楼，如果你的同学今天还是没办法回家，就让他到这里将就留宿吧。”

天干物燥 : 074.武见妙的钢丝球（4.2K）

　　坂本龙司正襟危坐，他的面前摆着一盘热腾腾的牛舌咖喱。这是佐仓贾卫煽此可怜，免费送的。

　　雨宫莲在桌子对面风卷残云般地消灭着两碟牛肉三明治。

　　“今天是周末吧，”怪盗擦了擦嘴，“你作业写了吗？”

　　坂本龙司表情一僵，“离家出走还要写作业？！”

　　“你是跟家人吵架，又不是跟校长吵架。”

　　“......”坂本龙司默默把书包放到身旁，掏出数学课本。

　　明天就要返校了，他一个字都还没动。

　　钢笔在白纸上沙沙作响，坂本龙司忽然抬头看向对面续了杯咖啡的雨宫莲，“你为什么不写作业？”

　　“以前是上课的时候会写完，”雨宫莲在陶瓷杯里拌着牛奶喝方糖，“但期中考试之后就不需要写作业了。”

　　脑子一根筋的坂本龙司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怪盗阴戳戳地笑了起来，“老师们都不喜欢批改一份注定是全对、但叙述方式与参考答案大相径庭的作业。这无异于按着他们的脑袋在忙碌和疲惫中进行额外的思考。”

　　“喂，这有点太犯规了吧！”

　　“这是刻苦学习带来的红利。”

　　“可恶！”坂本龙司毫不犹豫地丢掉笔，开始大口处理餐盘里的咖喱饭。他放弃了思考。选择先满足口腹之欲。

　　雨宫莲找佐仓贾卫山嵴耍顺带着又要了一杯冰摩卡。底子以摩卡壶熬煮，此后制作流程为：在玻璃杯中放入冰块，加入鲜奶至六分满，再加入一点果糖均匀搅拌。另取个杯子，倒进咖啡后，加入少许巧克力酱搅拌均匀。将咖啡倒入玻璃杯中，上层加上鲜奶油。洒上巧克力饼干屑，再将巧克力片、巧克力饼干斜插在杯缘。

　　在甜食为主体的同时保留了些许咖啡的苦涩醇香，增以牛奶作调剂，带来柔和的口感。

　　拉雯妲很喜欢甜味或者冰凉的食物。其实她没有饮食方面的嗜好。只是因为雨宫莲喜欢，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去喜欢它们。

　　“要记得安分守己啊，不良，”雨宫莲拍了拍坂本龙司的肩膀，“太过调皮是会被赶走的。”

　　“我才不是不良啊！混蛋！”坂本龙司看着这位“秀尽至高の至强の至仁至善の魔王、全校唯一不良”，色厉内荏地嚷嚷着。

　　“好的，自称不是不良的不良同学，知错能改是好事。”

　　其实在秀尽高中，学生们都把坂本龙司视作“国王”手下的“第一将军”，如果建立有派系那就是左肩右臂。

　　倘若一定要把雨宫莲称作是不良学生，坂本龙司也得跟着被打上相应的标签。

　　佐仓贾卫稍诠裉里擦拭着清洗完的摩卡壶，抬眼看向正在记账的少年，“2000揖涂梢粤恕！

　　“四杯咖啡，一份咖喱，一份烤面包，再加上两份牛肉三明治，只是两千业幕翱墒窍嗟笨鞅镜纳意啊。”雨宫莲照着菜单的标价付钱。

　　店长有些无奈地挠着后脑勺，“年轻人真是倔强。”

　　“成年人真是喜欢逞强，”雨宫莲摸出一张“5000摇钡某票放到柜台上，“咖啡店开在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亏损性质的营业额，没有必要特意优惠。”

　　“所以你才是小孩子嘛，”佐仓贾卫筛他找零，“看到你现在的表现，反而会让人觉得安心呢。”

　　这个发际线有些危险的男人目光温和地看着雨宫莲，“在事业之外，也要学习怎么生活啊，雨宫。”

　　“我明白、我明白，”雨宫莲似乎是无可奈何，他连连点头应允，逃跑似地溜出勒布朗。

　　有点羞涩于承受别人直白的好意。哎呀，真是不错的男孩，当初怎么会觉得他是个糟糕的麻烦呢？佐仓贾卫煽醋庞旯莲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心情也不由得愉快起来。

　　如果是这个家伙，应该能让双叶......糟糕！店长先生一拍脑门，他忘记帮双叶要签名了。

　　自家女儿最近很是痴迷于追星。而对象恰巧是这个才能出众的大男孩。

　　本来还想试着牵线让他们当朋友的，哦，雨宫莲比双叶要年长一岁，应该是当她的“哥哥”？希望能帮助双叶变得开朗起来......

　　嘛，反正时间还长，佐仓贾卫砂巡粮删坏哪卡壶摆在柜台里，他看向坂本龙司， “小子，扫帚和拖把都在盥洗室，自己去把阁楼做清洁吧。”

　　“是！”坂本龙司的数学作业被冷落在桌上，迟迟没能动笔。

　　稍远处的佐仓家，天才黑客少女正在疯狂敲打键盘，同网络上莫名其妙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雨宫莲黑粉”厮杀的同时，不忘记操作勒布朗里的监控摄像头对准雨宫莲高频率截图。

　　“物治郎那家伙，居然又忘记帮我要签名了！”佐仓双叶鼓着腮帮子，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动。

　　自从上次被雨宫莲沿街拆掉大部分摄像头之后，她对家门外的街区的掌控仅限于是自家监护人的店面。

　　“算了！”她想着，还是先帮老板优化一下网站的前端代码吧。这可是长期饭票，不能怠慢。

　　怪盗团的团长今天约了武见医生。

　　一个水平高超的健康顾问对于游走于危险之中的怪盗团是极其重要的。

　　再加上......雨宫莲想到那份价格高昂的情报里记录着：武见医生和她的团队研发出“能让人焕发精力的药物”，擅自加入临床治疗进行试验，造成重大事故。

　　有没有真的造成患者死亡暂且不知。

　　但那个药物肯定是真货。

　　按照描述，效果远比“肾上腺素笔”要强力，而且副作用极其轻微，发挥时间短、作用时间长。

　　他把冰摩卡咖啡送到秘密基地后，就转到对面的“武见内科医院”。

　　营业台后面没有人。

　　诊所虚掩的大门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显然是刚刚有人强行推门闯进，看样子是来找麻烦的。

　　“今天接到‘报案’了。听说这里在违规行医，”一个沉稳的声音。

　　“是医局长的指示吗？”清冷的女声，这是武见妙。

　　不愧是警视厅，不同的派系都在当不同大人物的走狗。雨宫莲站在门旁正大光明地偷听。

　　“无论你找什么借口都是没有用的，这里不存在被人指示的情况，”警察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个是叫医疗收入明细吧？你的营业执照、还有整套病历也拿出来。”

　　哗啦啦的翻箱倒柜的声音，武见妙把厚厚的资料拍在桌子上，“请吧，都在这里了。”

　　“另外，今天到现在还没有病人，警员先生是有什么顽固的疾病需要找我诊治吗？”武见妙说，“如果是不可告人的病症，放心跟我提出来也是没有关系的，我这里有不少能治疗男性OO问题的偏方。”

　　“呵呵，我可不敢找一个医死过人的庸医看病，”警员冷笑。

　　“看来是真的有难言之隐，”武见妙点头，“希望你在大医院挂号登记之后，具细不会流入体制里让同事们笑话。”

　　“闭嘴！”警员敲了敲手里的病历本，“你要妨碍公安人员执法吗？！”

　　“啊！！！”门外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雨宫莲推开门，表现出极度痛苦的神情，他扶着墙壁瘫倒在地，“医生，有医生吗？！”

　　正在找麻烦的警员连忙起身，“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我是刚刚从楼上摔下来的，现在......”

　　警员连忙退出房间，甚至不敢把雨宫莲搀扶到病床上，生怕磕着碰着把自己的前途搭在这处“庸医开设的诊所”里。他站在门外问，“需要我帮忙联系救护车吗？”

　　“不必了，这里楼层很矮，”说话的人是武见妙，“社区医院就足够解决他的问题，别随便浪费公共资源。”

　　“嘁，”警员咂舌，“你愿意承担相应责任可就太好了。记着，这次是看在有病患的面子上饶了你，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武见妙举起病历本晃了晃，“不送，记得把门关上。”

　　嘎吱。诊所的防盗门闭合。

　　靠墙躺着的雨宫莲面露笑容，他站了起来，嘴里还是逼真的掺杂了啜泣的痛呼。

　　直到警员走远了，雨宫莲才悠然自得地闭上了嘴，拉开椅子坐到武见妙的对面。

　　年轻貌美的女医生点头，“谢谢。”

　　“我觉得你应该叫我一声团长，”雨宫莲右手摊开，手心里是一副堆叠得整整齐齐的扑克牌，“来抽一张吧。”

　　武见妙挑了挑眉毛，“魔术展示？”

　　“愿意配合一下吗？”雨宫莲摘掉眼镜，优雅地欠身，暗灰色的瞳孔漩涡般地吸住了武见妙的注意力，“这是简单的欢迎仪式。”

　　“好吧，”她坐在椅子里探身，在对方手里的牌堆里随便抽了一张，然后放到桌上反转。

　　黑梅A。

　　雨宫莲伸手拍在那张“黑梅A”上，打了个响指。

　　扑克牌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一份正式的合同，严谨的排版、用词、酬劳安排，以及保密协议。

　　合同最上方写着“心灵怪盗团/支援团队/正式成员/劳动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