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书说人
第125章 魔主是个雏
这就是勇者的核心吗？
坊主有些意外，核心代表心象世界的最重要部分，支撑着整个心象世界。
心象世界一旦失去核心，就会崩解，然后消散于无形。
肉体也会变成一具空白的躯壳。
一般来说，心象世界的核心都是一个人或是一件物品。
绝大多数人的心象核心，都是心象世界主人的模样。
以自我为中心是生物的一种本能，或许一个人可以因为高尚的品格，在危难时刻抛弃自己的生命，去挽救一个素不相干的路人。
但是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时，脑海中只能够想到的却只有自己。
并不会像动漫影视中那样，还会有一段漫长的内心读白。
那是停时强者才可能做到的事情。
死了就是死了，并不会因为死亡的到来，思维的运转速度就突然加快。
而勇者的核心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女人。
白发红瞳，高居在王座之上，像是一位黑暗世界的帝王。
坊主开始揣测起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勇者求而不得的梦中情人？隐匿在暗处的老相好？亦或是女儿之类的角色。
但这些都不重要。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将这个少女从洛风的心象世界中接引出去，这样她才能霸占这具完美的躯壳。
坊主踱着步子上前，木履轻轻地敲打在地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宫殿中朦胧的灰色雾气开始消散。
在坊主走到宫殿中央的时候，王座上的少女突然动了。
整个宫殿都出现了颤栗，原本如同如同石刻般端坐在王座上的少女，将眸子转向了坊主。
一股磅礴到以人类灵魂根本无法承受的重压，覆盖在了她的身上！
连带着全身的骨骼，都发出了轻微的异响。
坊主双手垂落着，微微低着头，脸色阴翳，失去了方才的从容不迫，竭力的抵抗着如同山崩海啸般的重压！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袅袅婷婷的声音自王座之上散播开来。
一袭黑裙的洛风赤裸着两只小巧的足，踏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为什么！”浩荡的气息在坊主的躯壳中一闪而过，不惜爆发灵魂的力量，也只是能勉强让自己做到开口说话。
“为什么？”洛风笑了，“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我可以回答你的三个问题，问吧。”
“你不是勇者洛风，你到底是谁！”坊主的声音有些走调的道，分不清是惶恐还是愤怒。
“我的确是洛风，只不过勇者只是我的身份之一，那就是魔王。”
坊主的瞳孔缩小成了针尖大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神情几度变换，从惊讶，到惊恐，再到最后的绝望。
“我不相信。”坊主摇晃着脑袋道，精神状态好似已经陷入了崩溃的边缘，“你是魔神中的第几柱？”
“都说了我是魔王，整个魔域能称得上魔王的，当然只有魔主咯？”洛风蹲下身，低头戳着坊主纤细的脚踝道。
“勇者是我，魔王是我。”洛风抬头看着脸色僵硬的坊主道，“有什么问题吗？”
“……”
明明已经陷入了绝境，但坊主却有些想笑，笑命运女神的预言，笑那些将洛风当成救世主的人。
所谓的击退黑暗只是魔王演的一出好戏，拯救格林微尔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这不应该叫做拯救，应该是施舍，来自魔王的施舍。
魔王在格林微尔创建了一个小号，扮演起了勇者的角色，却被赋予了击退魔王的重任，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救世主。
这是多么的可笑。
如果不是她的身体被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那她简直要笑弯了腰。
“你笑什么。”
“我笑那些神明给予你的祝福，以及那些趋之若鹜的无知者。”坊主突然坦然了，眼角又带上一丝媚意。
因为她知道自己死定了，既然洛风能将这个秘密告诉她，那定然就根本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
她也知晓魔域中有一尊魔主，随手一击就将战神秒杀，并且夺走了他的神核，导致现在战神的神位都处于缺失状态。
而她只是无限接近神之境，却还没有踏足那个境界。
如果对上了其他魔神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但她遇到的是魔主。
根本没有任何的生还希望。
身为十二主神之一的战神，尚且不能接住魔主的一招，她一个半神，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愿意讨扰，只是想死的稍微体面一点，至少不会看起来那么狼狈和不堪。
“呐……对于力量追求是一种人类的本性，只要我足够的强大，他们就会追随着我的左右，就像是你给我的那张邀请函一样，不是吗？”
旧事重提，坊主苦笑，但是她却并不后悔，她将一切都全部的算计的清清楚楚。
她竭尽所能只是为了登上让她朝思暮想的神位，成神的道路很是艰难，死在路上很正常。
古往今来多少天，纵其奇者，都夭折在了半途，她的陨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就像是早在先前她便准备了一间由肉身所构造的极乐炼狱，那就是她的决心。
那一间囚牢不只是为洛风准备的，更是为她自己准备的。
哪怕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性，将所有的一切突发状况都预料进去，她还是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只可惜现在那一间囚牢应该是用不上了。
“好了，你还剩下最后一次提问机会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洛风解开了对坊主的禁锢，让她不至于连说话都要用尽全身的气力。
这里是她的识海，她对这里的一切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想要磨灭坊主的灵魂，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我想问……”重新恢复雍容之感的坊主，掐着烟杆，像是又变成了那一只倾城的媚狐。
“像您这样高贵的存在，可曾品尝过欲念的味道？”
淡青色的烟雾喷吐。
“或者说，还只是个雏？”
………………
第126章 欲之极渊
洛风愣了愣，她没有想过都已经陷入这种境地了，这个疯女人还是那么一副放浪不羁的语调。
就像是生怕自己弄不死她一样。
不过想想也正常，六百年的时光已经让她的内心乃至灵魂变得面目全非了，虽然还没有腐朽，但是绝对称得上变态。
虽然她先前也曾显露过弱者的姿态，祈求着自己的饶恕。
但从她的行为上来看，她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她怕的只是，地狱中无处让她寻欢，无处让她采补欲念。
似乎她本就是为了欲念而诞生的。
坊主掩嘴轻笑，哪怕到最后都没落下风姿。
依然是一副风华绝代模样。
“你只是让我觉得可悲。”洛风叹了一声道。
“欲念本应该是调剂品，但是却被你当成了生命中的唯一，你的生命实在是太过于空洞与乏力了。”洛风又坐到了王座之上居高临下道。
“这种事情又怎么谈得上可悲呢？”坊主站在原地道。
“有的人将其一生都奉献给了武道，最后成了绝世剑客，有的人心醉心于敛财，最后成为的有钱的商人。
你能说他们的生命也是无趣的吗？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他们的一生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光是生存，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
这样的话，那他们的生命岂不是更为无趣？更为可悲？更为空洞乏力？”
洛风一时间有些语塞，答不上来坊主的问题。
坊主却只是继续道，“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为了剑，为了钱，为了生存而活。
对于我来说，我只是为了欲念而活，我并不觉我有什么错。
当欲念的花朵绽放的那一刹那，那一刻的绚烂，在我看来是无可比拟的，令人陶醉痴迷，想要永远沉沦在花海之中。
当然或许对您这种高位的存在来说，人类这种生物，本就就是无趣，悲哀空洞无力的。
但对于人类来说，其实生存本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情，而生存唯一的意义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赋予它意义。
只是我生存的意义与绝大多数人都完全不同而已。”
洛风陷入了缄默，突然有些出离的愤怒。
如果真的不是自己学过几年哲学的话，估计真的要被她这一番说辞蒙骗过去。
听起来好像的确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实际上这是一种反人类的黑暗哲理，与尼采的部分语句有些相似。
理智中夹杂着疯狂，疯狂之中又浸染着无可救药。
但偏偏你又很难在他们的言辞中找到逻辑的错误，甚至会被他们的那一套理念所同化。
“其实你这是单纯的迷失在欲望里了吧。”洛风突然道。
“你只是单纯的喜爱那种被羞辱的感觉吧，那种像是猪猡一样眼神迷离的横躺在地上的感觉吧。”
坊主微微愣了愣，神色有些僵硬。
“自己为自己编造了出来这么一套理由和借口来遮掩自己真实的想法，还真是辛苦你了呢。”
“或许人类真的如同你所说的一般，绝大多数人都有所绝求，有人追求着武道，有人追着金钱，有人为了活着而活着。
但是他们却并不卑微，也并不无趣，在他们的人生中，除去武力，金钱，生存以外，还有很多其他很多有价值与意义的东西。
亲情，爱情，友情……
但是你除了欲念，还剩下什么呢？”
“还剩下什么呢？”这几个字如同魔音贯耳一般，在坊主的脑海中重重叠叠，像是在不停的向她追问着答案。
“剩下什么呢？”坊主自己也在重复着这句话，可是到头来，她真的发现，自己除去欲望以后，似乎真的什么都没能剩下来。
她的这一生，这六百年以来，将欲念一道追求到了极致，但将欲念抛去以外，她真的什么都没剩下，有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无度的索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空虚？”洛风看着坊主的眼睛道，像是可以看穿其他人内心的魔鬼。
“这就是你对于欲念追求的唯一结果。
欲念也同属于欲望的一种，得到之后，你只会想索取，再次得到后，你只会想索取更多。
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坑，你越是索取的多，你越是空虚，越是空虚，又越是想要索取，用更多的欲念来填补你的空缺。
那种空虚感到头来将你整个人都吞没进去，让你成为欲望的奴隶。
何必说的那么高尚，人生的追求与否，你只是一个卑贱的被欲望所奴役的可怜人而已。”
坊主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她数百年以来所坚信的理论正在被洛风用锋利的言辞一点一点的瓦解，她心底最为丑陋的一面正在被洛风一点一点的扒开。
“就连这座城市也是如此吧。”洛风继续道，“膨胀的空虚感，单纯的堕落对于你来说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你需要的更多的欲念来满足你。
所以你建造了这座城市，将无数不相干的人拽入了欲念的深渊，让她们跟你一样成为了欲望的奴隶，而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空虚感。
却非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是她们心甘情愿与你一同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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