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那是谁呀
言墨白叹了口气：“饿了就先吃吧。”
少女感激地看他一眼，而后垂眸张口，“哈呜～”
雀肉转瞬消失在少女小嘴里，白嫩腮帮子一鼓一鼓，大抵是食物的美味满足了味蕾，她的眼睛舒适地眯成细缝，活像猫咪狐狸之类毛茸茸的小兽被主人摸毛发摸爽的样子。
见她吃得那么满足，言墨白也不由好奇起灵雀的味道来。
有那么好吃么……
他端起了筷子。
雀皮虽然看起来很完整坚韧，但在筷子的夹扯下轻易就被扯下一块，带着胶质般的弹性，在半空中不断弹跳，雀肉被熬炖到酥软糯烂，被雀皮半裹着，丝丝缕缕纤维向下滴淌着糖褐色汤汁。
甫一把雀肉送入口中，鲜浓汤汁便在味蕾上激起波澜，美妙滋味让他不由自主开始咀嚼，雀皮在齿间微弹，不仅如花胶般黏弹软韧，还丝毫不粘口，雀肉更是糯软温滑，稍作咀嚼便在舌上化开。
还未待他回味多久，余光就见半只灵雀都成了空骨架子。
言墨白怔了怔，视线下意识转向边上的少女，见她的碗里浸透汤汁的雀肉堆成小山，嘴里也塞了不少，腮帮子鼓得像是仓鼠。
这家伙……
他错愕了片刻，随后无奈摇摇头，从包裹里取出一盘白米饭，舀了些汤汁拌着吃起来。
既然这么爱吃，就给她多留点吧……刚好也快结丹了，多吃灵雀肉滋补是好事。
比起丹药灵草，灵禽的肉终归更容易吸收、也更可口些……言墨白不知觉想起自己在魔教的日子，倘若那些厨子水平再高点，他大概也是不至于沦落到天天用玉髓修行的。
这回，反倒是独占灵雀的少女心虚起来，她纠结地盯着筷子上夹的一大只雀腿，最后还是悄悄放在了教主盘子里。
她轻轻柔柔地呢喃：“教主也吃些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刀灵告状
一只半人大的灵雀，没多久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连半点汤汁都没有剩下，全都拌着灵谷米饭落入两人肚子里。
饶是少女胃口再大，也被撑得说不出话来，“唔……”她捂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软软趴在桌上，脸蛋在桌面摊扁，浅紫眼眸略显迷离。
要是有糖水喝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少女的眸光忽然注意到教主在院子里升起一堆火焰。
火上煮着一炉清水，随着沸腾渐渐起了白雾。
“教主……？”
她有些琢磨不出教主在做什么。
少女迷茫地看着教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而后从包裹里取出许多青翠小叶放入沸水中，用长勺搅拌起来。
过了没多久，他端着两个小杯往屋里走来。
茶盏清脆地放在桌上，浅绿液面轻轻摇晃，散发着清雅香气。
“先前言某在路上摘了点柒仙花叶，眼下用完饭口干，刚好煮些茶喝。”
见黎雨洛眸中满是困惑，言墨白补充道：“柒仙花叶煮水喝可提神补慧，一会还有不少目录要作筛选，喝点茶水能精神些。”
他一边说着，边把一杯茶水推过来。
少女狐疑地望着杯子里的茶水，此前教主做过的菜肴她还记忆犹新，那奇妙的味道好像能把这一生经历过的苦涩都冲淡。
和教主做的菜比起来，再辛酸的苦难都不算什么了。
不是做菜，只是泡茶，应该没事吧……她心里嘀咕着，小手慢慢捧起滚热的茶盏，浅紫大眼睛仔细打量茶水里有无异物，又低下头嗅了嗅茶香，反反复复确认自己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后，这才放心抿了一口。
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言墨白无奈摇了摇头。
他自清楚自己的厨艺，可茶艺和厨艺终归是两条截然不同的大道，只要茗叶本身不差，它泡出来的茶水都不会难喝到哪去。
“言某虽未修过茶艺，但多年看自家徒儿冲沏茶水，耳濡目染也学了些皮毛，论煮茶的水平，自认为还是能入眼的。”
说罢，他问少女：“味道如何？”
却见少女不知何时放下了茶盏，弯低腰扣着喉咙不断咳嗽，好像要把喝进去的茶全吐出来。
干呕了好一会，她才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半吐着小舌头，“好苦……”
言墨白怔了怔，不相信地拿起自己那杯茶水尝了一口。
煮茶的过程颇有讲究，煮的时间太短则失了茶味，煮的时间太长则失了茶香，唯有把握住差不多的时机，才能让茶水的香与味调和得刚刚好，所以他特地控制了火候，让茶水的香气和味道都保持在顶峰。
昔日若璃就是这么做的才对……
待到比黄连更甚许多的苦味漫上舌根，他才惊觉自己漏了哪些必要的步骤。
和寻常茶叶不同，柒仙花叶遇热会变得苦涩，需低温久煮，或加大量蜜糖调和，方才能够入口。
他只记着煮茶的步骤与火候，却是忘记考虑茶叶本身的特点了。
“嗯……我再去煮一壶。”
他刚要起身去院里烧水，衣角却被少女小手死死拽住。
“我……我不喝茶也很精神的……”黎雨洛可怜兮兮地望他，声音有些颤抖。
她实在是怕了，怕教主的下一壶茶水再出什么幺蛾子，把自己安安详详地送走。
言墨白注视着杯盏里剩下的茶水，突然轻笑一声，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那便不煮了吧。”
……
两人坐在阳光明媚的门廊里，在地面铺上毯子，毯子上支起案几，案几上摆着几盘和午餐一起带来的点心，边晒着暖暖日光，边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工作。
少女坐在他身边，捧着一枚玉简读着，绸滑青丝披散满地，裙纱轻盈如雪，裹着白丝罗袜的小脚晃晃地搭在言墨白腿上，纤巧可爱得惹人想要握住捏玩。
还好言墨白早就在夜晚品味过无数次，也不差这一时，得以平心静气，把精力全部集中在玉简的内容上。
耗费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看完一枚玉简，揉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言墨白终于明白黎雨洛上午为何会睡着了。
不同于正常典籍资料，这些医术目录多半没有实质内容，除却各类术语名词，便只剩下关于内容的简短摘要，千百条目汇聚在同一枚玉简里，有些词汇甚至难明其意，需要联系其他内容推测揣摩。
要想从目录里筛选出有用的内容，就好比要把两堆混在一起的异色沙砾分开，不仅过程枯燥无趣，密密麻麻的条目还让人头晕眼花。
饶是言墨白素来耐心，半个时辰下来，也看得颇为头大。
他瞥了眼边上的少女，见她浅紫眼眸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好似稍微松懈一点，就会不知不觉乏味得昏睡过去。
真是难为她了……言墨白暗叹。
他知道这家伙的性子，表面看起来恬恬静静软软弱弱，实际上心思比谁都活络，怎么都不算是能沉下心来做研究的人。
可这些目录终究是要筛过一遍的，否则面对茫茫大海般的医术典籍，只怕两人枯坐几年都没办法一一看完。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院门被人从外边敲响。
嘚嘚嘚。
“教主……我去看看！”
不等言墨白说话，黎雨洛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放下了玉简，“呼哇～”她满眼泪花地伸了个懒腰，起身踩上屐子走向院门。
推开门，少女眼前却空无一人。
“奇怪……”她扶着门沿，四处环顾一圈，也没找到敲门的人在哪。
这里是摇光腹地，禁制森严，应该不会有人做鬼吧……
黎雨洛心底有些忐忑，刚要关上门和教主说明情况，忽听下方草丛里窸窣作响。
“谁？！”
少女惊得往后退了两步，仙元飞快自元海涌出，在身边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本以为会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却见一只堪堪巴掌大的小刀灵气哼哼坐在封刀上，瞪大琥珀眼睛仰望着她。
因为太小只了，刚好能够隐在门槛边的碎草丛里，只露出半个脑袋。任谁听到有人在外边敲门，想来都不会朝自己脚底下瞅，恰让她被少女忽视了过去。
“竟敢故意装作看不见本掌门……”依袅袅抱着一根比她人还长的花穗，又气恼又委屈。
她原本是来帮主人忙的，可是……
一路走过来，小刀灵看到自家花圃被扯得零零碎碎，连她最宝贝的柒仙花都被薅秃了叶子，心疼得快要哭出来。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某只小狐狸精在里面撒野，见哪朵花好看，就欢快雀跃地把它给采了。
采花也就算了，采叶子又是图个什么事？原本仙气袅袅、黄花绿叶的柒仙花，现在却光秃秃一片，像是被剥了叶子的白萝卜。
依袅袅气得当场摘下那一枝独秀的柒仙花作为证据，找小狐狸精兴师问罪。
可等她敲开了门，却见少女左看右看，就是不肯低下头瞧她一眼，最后甚至还想把门关上、给她吃个闭门羹。
“坏……坏狐狸精！！”小刀灵越想越气，无能狂怒地挥着比她人大的花穗，“气死我了！”
虽然看起来很生气，但这幅Q萌可爱的模样却让人没办法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畏惧来，反而抚平了黎雨洛的惊慌，看着小家伙气鼓鼓的样子，少女粉唇无声无息弯起笑意，蹲下身子，用柔软指肚摸着小刀灵的脑袋。
“依姐姐别生气了，会把自己气傻的。”
“别摸我脑袋！”小刀灵瞪她，“快让本掌门去见主人！”
等少女把依袅袅带到教主身边，小东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大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多，鼻子一抽一抽，最后哇地哭了出来。
“主人……呜呜……小狐狸精把袅袅的花圃都弄糟了……”
小刀灵委屈抽泣着，似要向主人证明自己所说的并非子虚乌有，边哭边捧起比她还高的花穗，“袅袅最喜欢的……呜……柒仙花……呜呜……也被……被小狐狸……弄得秃秃的……呜呜呜……”
在她朦胧的泪眼倒影里，言墨白微微颔首，拿起边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作者的话：明天务必圆梦！！
第一百七十四章：重要发现
小刀灵哭哭啼啼地向言墨白告状，述说着她如何如何宝贝路边的花草，尤其是那朵仙气袅袅的柒仙花。
“我每天都用玉髓反复浇灌，去隔壁李家山上偷宝土来施肥，花咯好多时辰，少看了好多话本，才好不容易让它开出一朵……”
她越说越委屈，在主人身上缩成软软一团，小手扒拉着他的衣袍不停擦着泪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原来依姐姐那么爱惜那些花么，玉衡山上的野花明明就可以随便采……
黎雨洛心虚地拨弄着手指头，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向小刀灵道歉才好，同时偷瞟着教主杯子里浅绿色的水液。
看着他面不改色喝下柒仙花叶冲沏的茶水，少女心里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那么苦教主都喝得下去，真厉害……
挂在言墨白袍子上哭哭唧唧的小刀灵也闻到了茶水的清香，边抽噎边抬起脑袋。
“主人……呜……主人在喝什么……”
言墨白手指在小刀灵滑顺黑发上抚过，轻声答道，“言某路上采了些茶，回来泡了点茶水。”
说着，他叹息一声，“许久未曾品过这般仙气的茶了，喝着味道清雅而不失浓郁，茶气弥久不散，掌门可要尝一口？”
“呜……”小刀灵啜泣着点了点小脑袋。
虽然总觉得茶香很熟悉，好像曾经闻到过许多次，但难得被主人赠茶，依袅袅完全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别的事了。
茶盏放在她身前，浅绿色茶水在白玉般的瓷杯里轻轻晃荡，倒映着她满是泪水的脸。
主人竟然亲手把他沏的茶递过来……小刀灵受宠若惊。
先前的所有委屈，此刻全数被幸福感冲散。
她抹了抹脸蛋上的泪水，慢慢止住了哭泣，抱起那硕大的茶盏，“谢谢主人……”琥珀色大眼睛望着言墨白，满是感激之色。
“哈唔……”依袅袅叼住杯沿，慢慢把茶盏抬抱起来，艰难地把茶水倒入嘴里。
“味道如何？”
言墨白颇为凝重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
他没打算欺负这只傻气的小刀灵，早在茶盏里加了些糖花，虽然不能完全缓和苦涩，但至少味道可以入口了。
见依袅袅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不知觉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茶艺还不算无可救药嘛……
“说来惭愧，言某杯中之茶正是掌门所言的柒仙花叶，先前不知道它是掌门亲手所种，以为是摇光仙山汇聚灵机、先天所生。医术典籍素来繁琐，我担心精力疲惫，难尽全功，便摘了些泡茶提神，却不慎伤了掌门心爱之物……”
听到言墨白的话语，正咕嘟咕嘟喝着茶的小刀灵霎时瞪大眼睛，“柒仙花……”她呆傻地看着茶盏里浅绿茶水，飘在茶面上的几片碎叶碧绿欲滴，渐渐和记忆中仙气美丽的柒仙花重合在一起。
“柒仙花……呜……我的柒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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