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腊月一
什么时候……母亲大人变成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人了?
就连那个已经被她暂定为传承者的、该死的异教圣子,都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这里啊。
母亲大人,我在这里啊!
您……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和一个把我伤成这样的家伙,这样和善的聊天?
就在疤痕青年死死咬着牙齿,脸上满是迷茫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从母亲大人那边望过来的视线。
“母、母亲大人——”
四目相对,疤痕青年呆愣片刻,脸上顿时挤出一抹笑容。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沉默着将目光从苏维脸上收回,伊芙转过头,将视线投向疤痕青年。
在沉默片刻后,她开口询问:“他体内很干净,为什么……你要袭击他?”
同时,就仿佛现在才发现后者还被亡灵控制着,在问询时,魔女大人轻轻扬了扬下巴,那一直按着疤痕青年脑袋的亡灵顿时起身,松开了手。
“……母亲大人,这是他的问题,全、全部都是他的错!”
下一秒,感觉到头顶上的压力骤然消失,趴在地上的疤痕青年连忙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只见在重新恢复行动能力后,他立刻就抬起手,直接指着伊芙身后的苏维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他突然过来干扰我,我现在都已经将那个脏女人处理完了,您的‘新面具’肯定也已经做好了,我其实、也不想浪费时间袭击他的——!”
“……”
疤痕青年这样说完,一旁,静静听着他陈述的苏维,顿时脸色一黑。
你妈妈的。
……这是什么恶人先告状。
虽然选择将回答的机会丢给了对方,但他忽然感觉对方刚才颠倒黑白的程度有些太过了,下意识就想反驳一下。
只是……默默这个盯着明明先前被自己揍得那样惨,但如今在魔女大人面前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的疤痕青年,苏维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是吗?也就是说,让你做的东西,现在还没做完?”
静静听完全程,伊芙静静看着疤痕青年,无暇的脸颊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而且,按你刚才说的,他不是已经准备离开了么?那时候真的存在动手的必要吗?你确定,不是单纯在浪费我留给你的时间?”
“不、不是的,他……他当时已经发现异样了,要是回去以后汇报给别人,那母亲大人您接下来休憩的新身份……说不定,也会因为他而在那群家伙面前暴露出来,给您造成多余的麻烦……”
渐渐从母亲宁静的视线中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压力,疤痕青年顿时浑身僵住,战战兢兢的回应道。
同时,近乎本能的,他下意识隐瞒了自己当时看见苏维的脸后,那莫名想要将苏维的脸皮也割下一部分留作己用的想法。
“……身份这种东西,随时都能换下一个,反正这里的脏东西这么多。”
听到这里,像是已经没了再继续听下去的耐心,在疤痕青年小心翼翼的注视中,伊芙脸色渐渐转冷:“先把剩下的东西做好。”
“好、好的!”
闻言,疤痕青年愣了愣,连忙转过身,快步跑到身后一处角落的书柜旁,将一个藏在书柜后方的女性一点一点拖了出来。
不,与其说是一个,不如说是一具。
因为,在苏维的目光中……那被疤痕青年拖出来的女性……已经是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了。
两只眼球被挖出,只剩下黑漆漆的眼眶。
就连腹部也被整个剖开,里面空空如也。
但,尽管如此,苏维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毫无疑问,正是那数小时前,曾给自己发过讯息的那位魔法系导师。
见到这一幕,苏维忽然一股恶寒涌上了心头。
尸体,他此前不是没有见过。
但,死状诡异到了这种程度的尸体……他还是第一次见。
倒也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感觉……瘆得慌。
因为他已经注意到,此刻在尸体那空荡荡的腹部中……甚至连一丝一毫残留的血肉都不曾存在。
就仿佛,对方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张人皮,又或者说……是有什么东西,在其本人还活着的时候,一点一点的,从内部将她的一切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母亲大人,马上就完成了,请您再稍等一下……”
将魔法系导师的尸体拖出来后,疤痕青年在苏维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随后眼神一凝。
下一秒,在尸体周围的空间中,一道道密密麻麻像是某种符文的东西浮现出来,向着疤痕青年的手中汇聚而去。
最终,那些符文一点一点的,化作了一枚上方刻有一张模糊人脸的小巧符石。
就在符石被青年拿在手中的那一刹那,苏维眼前一花。
待到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后,忽然发现视野中疤痕青年的模样……竟是一下子变得与女导师的模样格外相似。
不过,在又仔细观察了片刻后,他还是从中找到了些许违和感……
‘这是魔法?还是说,除了绝境和自愈的能力以外,他身上连这种伪装一类的体质能力也有?’
看着这一幕,苏维眨了眨眼睛,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本能地看向身旁的魔女大人。
如果说一开始还不能确定地话,那么如今,在一番接触下来后,苏维差不多已经判断出,疤痕青年那古怪的杂糅体质,应该就是出自这位魔女大人的手笔。
所以……十六年前,这位魔女大人也是带着类似的东西遮掩住真容,收留了自己吗?
“母亲大人,您看,这个程度的面具,可以吗……?”
片刻后,满脸凝重的完成了最后一步的疤痕青年,拿着伪装符石,快步跑到了魔女大人的面前。
在将自己亲手制成的符石递给祸国的魔女时,疤痕青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格外紧张起来。
那模样,就像是上学时晚交了作业,在下课后带着补好的作业本,单独去办公室将作业交给老师的学生一样。
“……”
伸手接过符石,魔女大人拿在手里稍稍检查了一番。
下一刻,她脚下的阴影骤然扩散些许,一具身材有些佝偻的亡灵,从阴影中爬了出来。
在苏维和脸上表情徒然僵住的疤痕青年注视下,她随手将符石丢给了亡灵。
很快啊,与刚才疤痕青年使用体质能力时极为相似的符文异象,在佝偻亡灵的身边浮现,最终,也一点一点融入了其手中的符石里。
待到符文散去,苏维很快便发现,那颗伪装符石上的模糊人脸,已然再度变得精细了许多,看起来栩栩如生。
举止有些僵硬的抬起骨臂,将符石递还给魔女大人后,佝偻亡灵很快便再度消散在了原地。
“对、对不起母亲大人……明明您现在还需要休息,我却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害得您又用了深层能力……”
见到这一幕,疤痕青年咬了咬牙,脸色难看的低下了头。
已经作为实验素材和母亲相识了六年的他当然清楚,冥王体不仅能够奴役死者的灵魂,同样也能在奴役后,使用亡灵生前的体质能力。
换句话说,从理论上来说,冥王体……几乎能够同时掌握所有特殊体质的能力。
只是,与单纯召唤出亡灵行动不同,使用亡灵的能力,是冥王体更深层次的运用,对使用者的消耗与负担,也会明显增加。
而现在,疤痕青年很清楚,母亲的状态,短时间内并不适合深度使用能力。
“没关系。”
然而,面对疤痕青年的自责,伊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宁静。
毕竟,对一个杂糅的实验品,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抱有过多期待。
再度端详了片刻手里的符石,魔女大人丝毫不曾避讳一旁的苏维,下一秒便稍稍捏紧了手里的伪装符石。
紧接着,苏维视野中的她,也再一次化作了女导师的样子。
只是,和刚开始疤痕青年制作出来的伪装效果不同,此刻经过佝偻亡灵修整细化后的女导师……看起来简直与活着的人如出一辙,生动形象。
如果不是全程目睹了伪装生效的过程,苏维大概也不会意识到,自己面前的导师……会是另一个人。
有些愣神的注视着这一幕,苏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因为他意识到,一位已经灭掉了一个国家的魔女大人,如今莫名下了山脉,出现在这个王城里,甚至还通过这种极为精细的手段将自己伪装了起来……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对那位同样身处在王城中的王女大人来说……不是。
“……”
在这联想到这一点的瞬间,苏维内心猛然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找机会,将这件事……传达给王女大人。
随着这样的念头从脑海中冒出,苏维很快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疑惑。
他对自己这次做出决定的效率……感到诧异。
他记得很清楚,明明上次从罗索山脉回来,在医院被王女大人问到有关眼前这位魔女大人相关的消息时,他还异常犹豫。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在脑海中浮现出王女大人的脸时,他几乎毫不犹豫的,产生了这个念头……
沉默着,苏维两只手,不着痕迹的背到身后。
左手轻轻按在右手的手环上,他尝试着通过这枚王女大人曾亲手给他戴上的东西,来联络上对方。
但,不知为何,此刻无论苏维如何操作,手环上都没有传来任何反馈。
“对了,母亲大人,还有这个——”
就在这时,一旁不断夸赞着“母亲大人无论伪装成什么样子都很美”的疤痕青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忙绕过苏维,跑到了先前苏维进门时看见的那张办公桌后方,将一枚药匣子从抽屉中拿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苏维微微一愣。
因为他发现,那个匣子,与他之前给狐仙大人买到圣灵药时用来装药的匣子……一模一样。
“按您提醒的,我前几天装成王女侍女的模样,真的去那里买到了这株药,而且还有折扣,花费比您准备的预算还要少一些呢。”
就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一旁苏维的存在,满眼都是她的疤痕青年抱着药匣子来到在母亲面前,殷切的表现着自己:“可惜那里也只剩这一株存货了,请您快些吃下吧,一定要早点恢复过来……”
“……”
安静接过,伊芙打开药匣,一言不发,确认起了正静静摆放在其中的圣灵药。
“说起来,那个王女真是该死啊……”
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刚刚使用深层能力后,脸色在此刻明显变得更加苍白了些许的母亲大人,疤痕青年安静片刻,忽然咬了咬牙,语气阴沉道:“如果不是第一王女那贱人忽然封锁了罗索山周边的话……我应该就能更早一些把这株药送到您面前——噗?!”
疤痕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话说到最后时,他整个人,都已经在一股巨力下倒飞而出,重重的砸落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
这一刻,就连原本正在检查圣灵药的伊芙,都微微愣住,下意识偏过脑袋,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
“咳、咳咳——!?”
同一时间,墙边的疤痕青年也捂着脖颈一阵剧烈咳嗽,踉踉跄跄站起身,望向了刚才忽然对自己动手的苏维。
他脸上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惊疑不定。
这、这只该死的老鼠……疯了?
母亲大人现在就在这里,他已经插翅难飞。
可疤痕青年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都还没腾出时间收拾他时,他竟然……敢主动对自己出手?
先不说有没有机会,但凡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人,这种时候,不都应该是想尽办法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伺机找到机会逃走么?
他是、怎么敢的?
难不成,是已经被母亲大人的威严吓到已经无法思考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疤痕青年满脸阴沉的望向那只老鼠的脸。
但结果,他失望了。
他并未从对方那神情异常平淡的脸上,看见任何称得上“恐惧”的情绪。
“该死的东西,你怎么敢的……?”
与面无表情的苏维对上视线后,疤痕青年一手扶着墙,姿势有些怪异的重新站了起来。
只见此刻的他咬牙切齿,仿佛正竭力忍耐着什么,就连看向苏维的眼神,也再度盈满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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