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江可儿睁开眼睛，瞳孔从散焦缓缓恢复焦距，看向身旁的两个徒弟，笑了笑：“还不错，你们还知道搀住师父。”
“您怎么了？”
裴旻和小桃的脸上不约而同闪过几分惊慌。
“师父，莫非您受了什么暗伤？”裴旻颤声问。
“没有，”江可儿甩了甩袖子，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良心，会不会让师父倒在地上。”
“……太恶趣味了！”裴旻气恼的大叫。
公孙小桃欲言又止。
女孩子果然还是在察言观色方面更敏锐一些……江可儿心中暗叹。
她站直身体，突然凝重的看着两个徒弟：“对了，你们要小心今天那个主考官。”
“他？为什么？”裴旻问。
“你自己想。”
除了碎嘴的时候，其余时间裴旻总是很听师父的话，于是他就开始想了。
“……师父是怕他，被人煽动？”
裴旻一针见血的回答让江可儿颇感意外。
这小子动起脑来还可以嘛。
“没错，今天我们的所作所为，无论如何都是落了人家的面子，”江可儿道，“他当时不好发作，但是事后怕是越想越气，如果再被宗门剑修施以好处，略一煽动，恐怕……你们俩的考试之路，要有些坎坷了。”
“徒儿应付的来。”裴旻十分自信。
“应付得来？到时候人家在考试场地做些小动作，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又能怎样……这都是小事，我抗的过去！”
“这是小事，那什么事是大事？”江可儿板着脸。
“去见江可儿才是大事！”
“……你脑子里就剩那个臭狐妖了是吧？”
“是……啊不是，还有师父您。”
这小子立刻改口，显然是害怕惹毛了自家师父，这个没节操的师父会当场毁约。
“练剑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江可儿一脚踹在裴旻的屁股上，将他送进屋子。
“师父……”小桃忐忑不安的看着江可儿，似乎想说什么。
江可儿瞥了眼屋檐下的乔小仙，突然一扭头拉着小桃又离开了院子。
她带着小桃飞到很远很远，远到乔小仙肯定听不见的地方。
“小桃，你很聪明，总是能看到你师兄看不见的东西，”江可儿轻叹，“我看你有话要问我，就在这里问吧。”
“师父……您刚刚头昏……”
“问题不大，过一阵子就好了。”江可儿微微停顿，“别告诉任何人，也盯着点你师兄，别让他说漏嘴了。”
公孙小桃樱唇微张着，听着江可儿的话，她突然急了。
她眼眶通红的抓住江可儿手臂：“师父您到底怎么了？如果真的只是小事，您绝对不会瞒着的！”
听着小桃的质问，江可儿苦恼的拍了拍头，嘴里嘀咕：“我干嘛收你这么聪明的徒弟？灭口算了……”
“师父！”小桃再次出声唤着，“师父您是不是受伤了？”
“确实是受伤了，”江可儿点点头，“那天砸核桃的时候，锤头飞了，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把头砸了。”
“……师父，我不是师兄，我不傻。”小桃委屈巴巴的看着江可儿，“况且这话连师兄都不会信。”
“你师兄要是知道你这样在背后里说他……”江可儿苦笑，刮了刮小桃的鼻子，“你个鬼灵精……好吧，我坦白，我确实受伤了，但是并不重，至少不会伤及性命，这件事你千师父也知道。”
“那为什么不能说？真的不会伤及性命吗？”
“真的不会，”江可儿指天发誓，而后脸上露出一抹愁容来，“小桃，你知道的，有时候一家之主嘛，必须保持强大的姿态，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受了伤，哪怕是一点小伤，如果不慎泄露出去，也会引发诸多麻烦。更何况，我们的敌人这么多……”
“那倒是……”小桃半信半疑，“可是如今神州医术发达，怎样的伤竟能让您神志恍惚？恐怕不是小伤。”
“原本确实是重伤，可现在已经快痊愈了，”江可儿沉静下来，声音变得柔和，重新变回师父的样子，“小桃，不要瞎想，师父没事，你现在该注意的是你师兄。”
“师兄……”小桃脸上微红。
“你师兄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虽然凭着一股冲进在修炼上更有动力，但也容易死钻牛角尖走火入魔，”江可儿轻叹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师傅有事要忙，这段时间，你多照看照看你师兄吧，别让他走上了岔路。”
“明白了……”
小桃心中仍有疑虑，可是被江可儿把话题岔开到了师兄身上，一时间思绪被打乱，只能暂时作罢。
“约定好了，帮我保密。”江可儿微笑着对小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尤其是要对千师父保密。”
不等小桃答应，江可儿就带她迅速飞回了院子。
江可儿相信小桃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子，聪慧懂事，一定会帮师父保守好秘密的。
**********
夜半三更，公孙小桃知道这时候自家师父大多在屋子里修炼。
水师傅会沉浸的很深，对外界感知能力降低到了极点，自己和裴旻时常在院子里大声喧哗也吵不醒她，必须要千师父叫她她才会醒来。
而这个时候，千师父永远都守在水师父的床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寸步不离。
公孙小桃踌躇在师父们的卧室门口，假装舞剑，其实则心思烦乱的徘徊了一遍又一遍。
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警告她，这样做可是在和水师父对着干。
如此对待那个救下自己的水师傅，她实在良心难安。
况且水师傅向来运筹帷幄，她做出的决定，一定是对的，无论什么原因，自己都不该质疑……
可是，水师傅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如果出事就晚了啊……
（2/2）
134. 一梦
公孙小桃颤栗的在江可儿房间门口踌躇良久。
千师傅明显已经注意到自己了，窗内烛光映照着千师父的影子，千师父已经抬起了头，看向了门口的方位，等待着自己。
公孙小桃感觉自己意识混乱。
自己根本承担不起这种决定的后果啊！
这根本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
可是，如果自己不做的话，就没有人能做了。
到底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突然，公孙小桃抬起头来。
那就……相信师父吧！
*********
江可儿做梦了。
竟然做梦了……
江可儿苦笑，梦，这个东西自己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闭上眼睛便是修炼，无休无止的修炼，冲上去，死亡，冲上去，死亡。
焦虑像一只猛虎追在自己身后，逼着她不断变强，再变强。
她是没资格做梦的。
梦是小孩子才有的奢侈品，无论美梦噩梦，均是安逸生活的馈赠。
被生存逼着跑的人，是没资格做梦的。
就算这一次，江可儿也知道，这并非自己意识放松后诞生的幻想梦境。
当她再一次在系统空间中修炼至脱力晕厥后，她的意识伴随着一阵颤栗，突然像是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黑暗中，那道犹如星云一般的雾团化作伟岸的身影，身体中星光幻灭，傲然背对着江可儿。
埃普西隆。
赋予自己古神力量的人。
他虚虚坐在一颗庞大的星球上。
那是一颗恒星，他竟然也不嫌烫屁股。
“你不是挂了吗？”
江可儿随意的坐在他身边不远处，坐在失重的虚空中，翘起二郎腿，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我的意识，永恒存在。”
那声音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浑厚，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但江可儿却好像听出一丝寂寥。
江可儿想要拍拍他那大地一般的腿，但他却挪开了，似乎生怕江可儿的手碰到他的身体。
“躲我干什么？我好歹也是你的继承者。”江可儿撇撇嘴，“还能吃了你啊？”
“你不会想碰到我的，”埃普西隆沉声说，
“为什么？”
“你会变得和我一样……”
“一样什么？”江可儿仰头问，她知道埃普西隆能看见自己仰头的动作。
“一样无趣。”埃普西隆说。
“我不信。”江可儿再次伸出手。
埃普西隆又挪开了。
“好哇，你是不是藏了私房力量不传给我？”江可儿气呼呼的看向埃普西隆。
“嗯。”
“你还就这么承认了？”
“嗯。”
“还嗯！我……我去投奔群星了！”江可儿气道。
“不行。”
“……”
这回答，还真是够言简意赅的。
江可儿轻叹一声，也只是双手托腮，呆呆坐着。
看着眼前的星空。
看星辰周转，抬脚扒拉开一枚挡视野的陨石。
陨石飞快的飞向了远方。
“十五年后，那枚石头会撞在一颗小行星上，撞出一个洞。”埃普西隆说。
“……”江可儿赶忙想要追上去，可那石头早已混在了陨石海中，找不见影子。
“我犯错误了吗？”江可儿忐忑的问。
埃普西隆笑了。
“这整片星空都是你的领土，一切生灵皆是你的子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错之有？”
“我还没那么膨胀。”江可儿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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