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殃清
我赞美着自己,默默换上我最喜爱的白骨裙装,纵然我这时还想要再睡一觉,但为了长远的利益着想,我还是决定出门视察一下我那可爱的实验品,毕竟心灵魔法始终不是我的长处,倘若她一不小心忘却了太多或是太少,那可都会造成非常糟糕的后果。
谨慎地给444室的房门再添加几道防御,我才下楼来到公会的大堂。
兴许是因为那叫做晨星的调酒作怪,这时公会的酒吧区竟然坐满了人,尽管大部分人都在轻声谈话,但他们堆叠起来的声音还是如同蜜蜂拍翼般嘈杂,我真想给他们全部送上一个沉默魔法,好让他们学会欣赏宁静的韵味,只可惜,犯法的事情我一向不做。
“妈的!老子偏不信邪!再给老子来两打晨星!”
刚下楼,一个蜥蝪人便在吧台前面大叫大嚷起来,我走近几步,瞥了一眼,倒是认得他是隔壁生命树的合约冒险者,有著黄金级的实力,名字叫什么来着?嗯,好像是穿山龙。
而穿山龙大吼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正就是我亲爱的蓝农小姐,此时她的身姿还是那般可爱而神秘,一双秀眉看着穿山龙带着盈盈笑意:“安妮姐!给蜥蝪人大哥他再来两打晨星!”
我静静挑了一个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换了一个方位,我便注意到一个装了几十个金币的透明玻璃箱。玻璃箱子上面挂有一个写着活动奖金的牌子,远远看着那亮晶晶的金币,即使是我也不禁为之心动,那可是足以让我挥霍一整个星期的研究经费啊!
现在那套基本版的解剖工具拿来解剖人类还勉强可以,不过,如果想要我破开金属之类的物质,果然还是需要用到钻石豪华版的呀!
我默默望着钱箱双眼发直,而那边的穿山龙也不耐烦起来。
他粗鲁地拍了拍酒桌,直把我的可爱实验品吓得身躯一震:“小妞,先不要管那些晨星了!来来来!赶快给老子出题!以老子的绝顶聪明根本没有理由破解不了你的谜题!”
“那么,请蜥蝪人大哥你先在这儿抽取一张纸卡。”
蓝农小姐拿出一叠扑克牌似的纸卡递到穿山龙的面前,穿山龙熟练地在当中抽了一张,然后交到蓝农小姐的手上,由她大声宣读出其中的谜题。
“请于十分钟之内回答以下问题:一盘西洋棋中有64格,假如我们在第一格放2个金币,第二格放7个金币,第三格放37个金币,第四格放个217金币,如此类推放满64个格子,那么,请问这个西洋棋盘上合共有多少金币?”
“很有意思的题目。”
一听见这个问题,穿山龙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题目抄写在另一张纸上,而我也在心里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我注意到每个数字之间大概是存在着某个严谨的规律,而穿山龙则只是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题目,显然是完全没有头绪。
到了九分钟左右,我逐渐摸索到这串数列的规律,2是6的0次方+1、7是6的1次方+1、37是6的2次方+1、217是6的3次方+1……
也就是说,每个西洋棋盘格子上的金币数目等于6的格子顺序的次方数再加一,依照这个规律计算每格西洋棋的金币数目,然后再求出它们的总和,那便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
真的有可能在十分钟之内求出6的64次方吗?那可是一个成亿上兆的天文数字!
计算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一阵心寒,而一旁的穿山龙更是直接放弃了治疗,完全没有看出门道的他只像是流氓一样拍桌叫嚣:“臭娘们,你别唬我喔!你说这是什么劳什子玩意!数字和数字之间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吧?你们只是乱掰一些问题来骗取大家金币吧 !”
看见蜥蝪人怒张血盘大口的狰狞面目,我的实验品小姐顿时流露出害怕的表情。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替她解围,于是,我走了过去,坐到穿山龙的旁边,说道:“不,蜥蝪人先生你错了,这个西洋棋盘的问题确实存在着某种可以公式化的规律!”
听见有人要为看板娘辩解,穿山龙扭头便想要破口大骂,可当他一看见我这身威仪万千的行头,便马上怂了下来:“你又是哪根……嗯?你是亡灵法师?”
我略感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道:“蜥蝪人朋友,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把血汗钱花在这个游戏上面了,这个游戏的问题不是一般人可以答得出来,而且我十分怀疑主办方自己是否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用没有答案的问题去考验别人,那岂不是很没有道理的一件事情吗?”
“对呀,我就觉得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听见我的说辞,穿山龙望向我的目光登时友善了许多,甚至带有一阵同仇敌忾的意味,而我也正好借用着他的威势,向小看板娘施加压力:“看板娘小姐,我们的蜥蝪人朋友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或许你应该当场公布这个问题的答案,来让彼此的误会化解?”
蓝农小姐对我皱了皱眉,但似乎并没有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根据游戏规则,我是不应该这么早把答案公布的,可为了破除这个诚信危机,我就破例说一说这道题目的答案,那就是……”
当她快要说出答案时,我却是摇头打断了她:“不,你不用说出答案,你只要告诉我们,6的64次方是多少就可以了!如果我的思路没错,这个数字应该也是答案的其中一部分。”
这时,蓝农小姐挑了挑眉头,眼眸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噢,我真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会有人找到了这个数列的公式,可我们公会真的没有作弊,只要你的运算能力足够,你便会知道6的64次方大约就是等于6.33402866629733亿49……”
“……”
我想像过65的62次方的数值会十分之大,但却没有想过会大得这么离谱,虽然我心里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她,但我还是继续提出了质疑:“即使你说出这么大的一个数字,我们也没有办法验算,这样子吧!你再即场计算一下2的16次方如何?”
闻言,她只是微微一笑,眼也不用眨,便回答道:“65536,答案是65536。”
我和蜥蝪人老兄面面相觑,然后一同不信邪地拿出纸笔低头计算,过了一分钟左右,我们先后算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们大家拿出来一对,赫然就是「65536」!
“这真是见鬼了。”穿山龙喃喃低语,说出了我的心声。
……
……
5. 给我来两打晨星(白夜)
(白夜)
这是何等惊人的计算能力啊──
我望着面前的蓝农小姐,好久说不出半句话来,一旦回想到昨晚自己差点忍不住好奇心把对方的头盖骨掀起来研究,我便不由得一阵后怕,相比起她的身体,我现在更加好奇她自身所掌握的知识,究竟有什么方法可以自她的大脑中挖掘出我想要的资讯呢?
「可以窥探记忆的心灵魔法似乎是一个方法?」
我望着可爱的看板娘露出平生最灿烂的笑容,暂时把内心那股快要满溢的冲动压下,在有详细的计划之前,我或许可以先透过其他方式望梅止渴。
等到蜥蝪人穿山龙带着两打晨星黯然离开以后,我向蓝农小姐招了招手:“在这个匪夷所思的计算力面前,穿山龙他真的输得不冤枉,但请问你们的谜题都是这一个样子的吗?”
蓝农小姐也不直接回答,只是一笑:“小姐,要来点晨星吗?”
我马上会意,摸了摸最近缩水了不少的荷包,硬着头皮掏出了三个金币。蓝农小姐笑盈盈地收了钱,把其中一个丢到奖金箱内,然后向我递来一叠卡纸:“请小姐你先抽一张卡,这次的谜题会明确地写在里面,而为了以示公正,我将会把它公开朗读出来。”
我点头同意,从中抽了一张纸牌,交给了蓝农小姐。
她望了纸牌一眼,笑着向我问道:“请问阁下知道什么是带分数吗?”
“欸,这就是问题吗?”我不禁一愣。
“不,这只是问题的前提。”她摇头解释道。
“喔,我明白了,我懂得什么是分数,也懂得什么叫做带分数。”
在确认我知道什么了解带分数这个概念之后,蓝农小姐便在一众客人的注视下,把纸上的题目朗声诵读了出来:
“咳咳,那么,请仔细聆听以下问题:由1至9一共有九个数字,若然当中每一个数字都必须使用一次而不可重复,那么,我们又要怎样利用带分数的形式来表示100这个数目?亲爱的冒险者朋友,你有三十分钟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
一听见这个题目,我就知道自己刚才交出买酒钱是绝对赚不回来了,莫说是三十分钟,就算你给我一整天时间,我也未必可以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果断放弃了当场解开这个数学难题的天真想法,只把它抄写到一张白纸上面,放入口袋,待得日后有空,再来继续研究。
「不得不说,在这些算术题真的十分有趣。」
我向蓝农小姐摇了摇头,承认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时,我又想到了那24瓶晨星,不爱酒精的舌头顿时一阵纠结,只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最后,我还是决定忍痛把那些自己不需要的事物通通舍弃:“那个,看板娘小姐,也许我这时才开口实在有点太晚,但还请你们不要制作那两打晨星,我不喝酒的。”
看见我用三个金币买了个空,蓝农小姐显得有点儿过意不去,她一眨巴眼,笑着提议:“或许我可以给你上杯其他饮料?你平日爱喝什么?”
茶,彼岸花茶。
我没有说出自己的偏好,只说道:“请给我一杯红茶,不加糖的。”
蓝农小姐很快就让另一位新来的看板娘给我上了一杯红茶,此时,我已经大致上确定自己昨日对她施展的失忆魔法并没有什么错失,她看待我的眼神就如同看待一名陌生的冒险者一般,不止一次也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也依然对我身上的白骨长袍带着絲絲的忌惮。
如果她仍然记得昨夜的情境,她忌惮的该是我的本人。
为了长开进一步的观察,我尝试以和平的方式接触我的研究目标:“那个,我以前一直都没有看过你,你是新来的看板娘吗?”
“喔,我确实是几天前才正式上任的,我叫做乌鲁-蓝农,幸会。”
“我叫做白夜,是你们公会的亡灵法师,幸会。”
我友善地和她握了握手,继续展开近距离的自然观察:“虽然我自己不喝酒,但你们的晨星似乎十分独特也十分畅销,请问这是你出的主意?”
“这是我们公会研发的新产品。”她故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而直觉则告诉我,我的实验品小姐绝对跟这项新产品脱不了关系,就像是那叠纸卡上面的难题一般,她们推出的晨星明显带有一种突破性的新鲜感,那是一股只能够源自于崭新技术的独特魅力,那感觉简直如同我三年前所研发出的光明系骷髅一般──由无到有的不可思议!
意识到她不欲谈论晨星的背后,我亦顺势转了一个话题:“话说蓝农小姐你是哪里人?你的眼睛红得简直不像是人类,有点像是吸血鬼,也有点像是野兽,但仔细想想,还是最接近人类的气质……喔,抱歉,我绝对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感觉它们很漂亮而已。”
我佯装出憧憬的样子注视着蓝农小姐的一双红眸,这一双血色红眸如无意外就是我一下个解剖的对象,我总觉得在它的上面隐藏着什么神秘的力量,它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它们可以注视到那些一般人无法看见的事物,令我有时候会产生出一种被对方看透了的错觉。
听见我的问题,她揉了揉额角,流露出一个困扰的表情,回答我:“抱歉,我似乎丧失了失忆了,有些事情已经不太记得了。”
「不对!我明明只是洗去了由昨日下午一时到今日早上六时的记忆!」
得悉蓝农小姐竟然连身世也忘却了,我心中顿时一乱──
由于心灵魔法真的不是我的强项,我也无法确保自己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的成功,而如今的我除了想要研究蓝农小姐的身体之外,其实也同时想要获得她所拥有的知识,假若她因为我的失误而造成大量的失忆的话……
「噢,自负的白夜!你快看看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
“这真是一个令人惋惜的消息。”我深深地反省着。
而不知情的她却是向我这个罪人牵起了一抹坚强的微笑:“不要紧的,虽然感觉这个世界有点儿陌生,但我相信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将来的一切都会变得更美好的!”
啊──
姑奶奶我才不管你的未来生活美不美好,我担心的可是你脑瓜子里面的记忆,如果里面藏着什么灵魂学秘籍,那么我岂不是等同于亲手断送了找出永生之谜的大好机会?
「可是,若然我不使用失忆魔法,我那时又要怎样隐瞒活体解剖这件事情?」
「不不不,反正已经不小心把她弄得失忆超标了,泼出去的水又收不回来,与其在这儿自怨自艾,那倒不如先确认一下实验体的失忆程度?」
痛定思痛以后,我自失败当中重新振作了起来!
以拉近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关系为前提,我抬起同情的目光,伸出双手温柔地握住蓝农小姐那小巧的拳头,尝试让她感受到最大的关怀。
“失忆不是一件容易面对的事情,空洞的过去往往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使人觉得恐惧,事实上,我个人对于心灵魔法也略有涉猎,假如你有想要寻回自己的记忆,我或许可以给予你一定程度上的帮忙。”
我温和地微笑着,等待听见对方答应的声音。
“你所说的心灵魔法可以读取人类的记忆吗?”
而她却是偏偏升起了犹豫的语调。
虽然失去了部分记忆,可她的戒备心还是如同初次见面时一样强烈。
我真想直接欺骗她心灵魔法无法做到读取记忆的效果,然而,这一种拙劣的谎言只要她一问旁人便会马上遭到揭穿,甚至乎,她现在或许只是在装作单纯无知来试探我这个陌生人,故意问出这个人尽皆知的问题……
“是的,比较高级的心灵魔法确实可以读取人类的记忆。”
闻言,她露出了一個了解而遗憾的表情。
“那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真抱歉,白夜小姐。”
“嗯,不用客气,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我唯有继续佯装我的好人,默默等待时机。
……
……
6. 我终于有主动技能了?你妹!(小蓝)
(乌鲁-蓝农)
送走了有点让人害怕而又温柔的白夜小姐以后,又陆续来了几个想要挑战谜题的冒险者。
就好像蜥蝪人先生和白夜小姐一样,他们皆是来时意气风发,去时萧瑟离索。在接受地球文化教育而且又有系统辅助的我面前,他们这些置身于不同科技树上的剑士法师简直就如同待宰的肥美羔羊,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把金币输掉,我都差点快要于心不忍……
「难不成,我应该稍微为他们降低一下游戏难度?」
我望向台下那一批拚命牛饮晨星泄恨的输家,便不禁有点背脊发寒……
要知道,虽然他们全部都不懂得牛顿先生发扬光大的微积分,但他们一个个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火球野炊的冒险者生活,要是他们一起耍狠闹事,我这个首当其冲的活动主持人可是有着绝对的自信顶不住半个旋风斩!最多三秒,我那两位数的生命值马上就会见底!
话虽如此,距离酒吧区打佯也就只剩三十分钟而已,如果我真的想不开把那满满的累积奖金拱手让出,那个三不五时就跑来偷看的艾哈德会长恐怕会当场意志崩溃吧?
“不好意思,时间到了。”
为了不让自家会长今晚一个人哭倒在厕所,我最后还是狠下心肠,以专业的微笑向半醉的牛头人大叔宣告了庄家的胜利,同一时间,系统小姐的电子音也为我带来了一个喜讯。
【恭喜玩家!连续在博奕游戏中胜出二十五场!获得种族技能──迷之赌博术!】
【迷之赌博术(主动技能):你可以在自身参与的任何博奕游戏当中使用这个技能,从而触发某个特殊效果,冷却时间一天。爱心小提示:研发这个技能的迷之妖精起初也认为这个玩意一定非常有趣,但随着时日过去,渐渐连她自己亦对此产生了怀疑。】
「虽然是个主动技能,但我怎么总觉得有点儿坑爹?」
把技能描述读了一遍,我马上就决定以后绝不会随便动用这个莫名其妙的技能,而刚才输给了我的牛头人却是慢慢变得不对劲起来,失败之后的他没有认败离席,而是瞪直了他的铜铃大眼,死死地望着桌面,浑身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得不断颤抖……
我认得这个姿势,这是一个准备发怒揍人的姿势!
我顿时不敢胡乱动作,只偷偷朝着远方的艾哈德会长比了一个眼色。
而女骑士也立即察觉到我这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于是,她搁下鹅毛笔,把帐簿收入怀中,起身朝向吧台急步走来──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艾哈德会长赶来,既醉又怒的牛头人先生已经全力向我的面门挥出了拳头,他的拳头又快又烈,我只听得轰的一声,那拳头便到了我的鼻尖!
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我只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做好捱揍的心理准备,然而,接下来我并没有感受到预期之中的痛楚,而是听见「咚」的一声清脆,身前古怪地传来了一阵寒意……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带着疑虑和惧怕,我一点点地睁开眼睛,便发现那位喝醉了的牛头人已经化为了一座白蓝色的冰雕,若然不是看见他的生命值还有四分之三,我差点就以为他已被那寒冷冻死了。
“抱歉,美丽的蓝农姑娘,让你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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