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殃清
我的说话没有引来艾哈德会长的惊异。
倒是惹来了圣骑士小姐的呼声。
“等等?你是说即将会有自然之怒来临?”
圣骑士小姐的脸孔充满了对灾祸的抗拒,她似乎是想要自我的嘴里听见一个否定的答案,而我却也无法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也许会来,也许不会,只是我们算算时间,边塞七城难道不是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们的出没吗?那岂非十分异常吗?”
圣骑士小姐沉默了,我为她送上宽慰的笑容。
“其实如果是想要在这个城市生活,那就不要为此而感到忧虑,莫波里斯城的富饶本来就是因为这份危险的本身,在我的角度看来,如果危险是可以预防的,那危险的破坏力便可以受到一定程度的约束,而今年光明联盟对于边防的态度则还称得上是谨慎。”
只可惜,我的劝言似乎并没有圣骑士小姐带来太大的缓解,她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苦笑,沉着地摇摇头,暂且放下了对于自然之怒的想法:“那个,我们还是尽快开始比试吧?在下希望可以尽早拿回属于我们的失物,没有它放在身边,总是不太安心。”
一旁,艾哈德也和应说道:“虽然刚才和拉芙坦你打断了一把战斧,但像是合力打倒邪恶的亡灵法师这种事情,我还是非常乐意奉陪的。”
于是乎,我们分立在场地的两边,用站位显示出敌我关系明确的两个阵营。
也不用任何裁判,我们彼此在某个瞬间互相施了一礼,战斗便已无声开始──
在这第一个瞬间,大家都彼此有了动作,欠缺远距离进攻手段的艾哈德会长一开始就向发动了冲锋,而与艾哈德不一样,拉芙坦她则是继续待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词。
“光之弓兵,Alpha召唤──”
“光之弓兵,Bata召唤──”
与一般圣骑士不同,拉芙坦她竟然修习了召唤系的技能,在团体战中,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招数,因为这个召唤技能的存在,我暗自把拉芙坦她的综合战斗力评分提升到四名会长小姐的程度,同时也默默展开了应付她们两人夹击的相应对策。
首先是打开骨灵戒指,从中丢出我的99号实验品,小斑。
经过我悉心改造的流浪犬小斑,如今已经远远不如以往瘦弱,就像是牠生前所向往那般,我给予了牠我所应允牠的强健体魄,以大量的失败作为前提,牠的身体在前阵子终于成功揉合了极地雪狼的速度、钢铁犀牛的力量、地行龙的防御力以及石像鬼的抗魔性。
基本上,小斑牠现在已经是具备了白金级的战斗力,但因为驱使着这个强悍肉体的灵魂只是流浪犬小斑,因此,牠或许不能够马上完美地使用出来自其他生物的强横特质。
然而,随着不断地受伤与战斗,我相信小斑牠很快就可以在实战中学会使用它们,然后学以致用,替我去把那个成长缓慢的笨蛋艾哈德虐得体无完肤,使得天真的会长小姐明白到自己其实弱小得连一只小狗也无法战胜。
「艾哈德,赶快变得更坚强更可靠吧!如果要探索一整个未知领域,单凭我一个力量完全就是大海捞针,因此,我需要石头屋替我召集更多真正的冒险者,因此,我需要让你的石头屋成为真正的冒险者公会,但假使你没有那一份成为优秀领导者的资质……」
「届时,我或许就要替石头屋寻找下一名更适合的公会会长了……」
「但那也肯定不是乌鲁所乐见的未来……」
「因此,亲爱的会长小姐,请通过我的考验,来战胜我的宠物犬吧!」
我向会长小姐投出一个嘲弄的微笑,接著把目光移向场内的另一名骑士身上。
对待一名素昧平生的外人,我可不会那么细心温柔。
「作为一名白金的圣骑士,她的身心应该可以承受很多折磨吧?」
「大概不会简简单单就被我玩坏掉吧?」
「话说,竞技场的防御魔法可以防止永久性的心理残障吗?」
「我该试试看吗?」
「嗯?等等!差点兴奋到忘记不能乱做实验了呢──」
「残念──」
……
……()
16. 我看见了恶魔(拉芙坦)
(圣骑士:拉芙坦-弗利兹)
我瞥了眼旁边与艾哈德会长交战的怪犬,也终于了解到自己一开始为何会本能地对那亡灵法师感到强烈的不安,因为她并没有一名人类该有的正常心灵。
要不然……
她是绝对没有办法制造出宛如那只恶犬一般的怪物。
那是揉合了各种生物特性的合成兽,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全新物种,牠的身体全是为了战斗而精心设计的,我自牠的爪牙,自牠的皮肤,自艾哈德会长的苦战中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恶意,也自那恶犬的双目中找到了不安的躁动。
我不清楚是那亡灵法师令牠变成了这样子,还是牠本身就是这个可悲的样子,但毫无疑问,发现仇恨并且利用仇恨的那个少女才是真正可怕的怪物。
假如是真正的战斗,她是我最不愿意碰上的对手。
她望向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漫不经心,那并非无知的骄傲,而是绝对的自信与自知之明,即使我陆续召唤了为数十二名光之兵士,她也没有因为敌人数目的不断增加而有所动容,她似乎没有把光之兵士的弓箭放在眼内,也没有把我的十字巨剑放在眼内。
「一切都是徒劳的挣扎。」
她以沉默向我们不断传达着这个讯息。
我该为她的轻屑而感到愤怒吗?
不……
我更该去寻找她自信的泉源。
「或者她只是单纯地虚张声势?」
我不禁被自己这个天真的假设而逗出一抹冷笑,但那又未尝不是一个可能性,自我握上十字大剑以后碰上的每名魔法师强者,她们无不都是机关算尽的智者,她们往往善于把握人心,也深深懂得博奕的精粹,只要是合乎理智的策略,魔法师总是能够冷血无情地把它们执行到底。
「既然猜不到她的策略,那就用实力逼出她的算计吧!」
「索菲还在旁边看着,总不能让她在一天之内看见自家姐姐连败两次。」
「而且,一名圣骑士输给亡灵法师什么的,不是太可笑了吗?」
不同的思绪飞快地在脑海中掠过,在召唤出第十七名光之兵士之后,我平举起十字大剑,把兵士们的弓箭锁定瞄准到远方那亡灵法师身上,然而,即使多了弓箭的威胁,那亡灵法师依旧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甚至还牵起了一抹淡然的浅笑──
有什么好笑的?
这个从容的浅笑──
就由我把它毁掉吧!!!!
“全体,瞄准目标,三段式散射──”
我像是以往一般对元素们说出自己的命令,但违和的感觉宛如暴风雨一样席卷在我的心田,那是一下失重般的坠落,在我的视线中,那些忠实的光之兵士们竟然把它们的长弓调转瞄准自己的长官,我猛然意识到那从容浅笑的背后意义,那是看待愚者的笑容。
兵士们把元素箭的能量汇聚到一个极点。
在千均一发之际,我强行把元素士兵收了回来。
无可避免地,我硬吃了一记沉重的魔法反噬。
但相比起轻微的内伤,万箭穿心的下场明显更加糟糕。
我用了不必要的受伤去换取继续战斗的机会──
因为我讨厌战败的感觉。
更讨厌去习惯战败的感觉。
我的一生已经输掉太多事物了。
包括了家族的荣誉,也包括了人民的期望。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无能。
我……
必须打倒眼前的敌人!必须打倒眼前这一个亡灵法师!
但是,这名亡灵法似乎有点儿超乎常规……
如果想要夺取光之兵士的控制权,那就必须透析召唤术式的构造,可这个术式却明明是由我自己亲手设计的原创品,那是没有任何图书典籍曾经记载过的术式,而如今对方却是当场夺取了它们,这岂非是意味着对方是当场透过强大的运算能力来把我的术式破解掉吗?
「那真是人类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吗?」
我的脑海闪过了如此的惊叹,心底冒出了颤栗的回答:「不是的,那不该是属于一名人类的能力范围,现在正和我战斗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对付非常规的怪物,单凭常规的手段──绝不可行!」
我尖锐起目光,一时的战局失利反而激起了我的斗志。
就只是一次轻微的魔法反噬罢了,那尚不至于可以决定整场比试的胜负,眼下艾哈德会长已经完全被那改造犬给缠死了,尽管她在二十分钟前才打赢了我,可是,由于她的武学根基尚浅,在那改造犬的强横天赋之前,她恐怕是处处讨不了好。
这场战斗是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望向对面的亡灵法师,此时,她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动作。
她向我发射了一个灰矇矇的魔导弹。
这个魔导弹的速度快得吓人,我身穿重甲,完全没有闪躲了的空余,而当那一个魔导弹临身的时候,我的抗魔护甲却是没有产生任何保护,那魔导弹径直穿过了我的身体──
我因此而感到一阵冰寒。
那并非是身体真的变冷了,而是我的情绪与思潮陷入了难言的寒涛。
那是一个针对心灵的咀咒魔法。
即使知道是咀咒魔法的效力,但我的内心就是难以抑止地感到悲伤,往日的回忆就好像是密不透风的蚂蚁一样疯狂地嘶咬着我的心房──
我忆起了生父的死,想起了母亲带着我逃避那些恶人的追杀,也忘不了母亲为了寻求安定的生活而委身改嫁给索菲她的生父、我的养父,而我的存在则仿佛是厄运的化身,当我自圣骑士殿堂回归父亲的领地时,我的养父又遇上了生父他曾经遭遇的惨剧。
这一次甚至更加糟糕。
养父他不止死了,就连他的领地和荣誉都因为奸人的设害而蒙上了污点。
我们被逼典当了国王给我们看守的领土,让贪婪而不懂得美德的商人去把人民和土地当作牟利的工具,而我们这些保卫者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乡土渐渐失去原来该有的色彩。
所以,我和索菲才来到了莫波里斯城。
我们期望这个边罄之城的富饶可以为一切带来转机。
我们需要很多金币。
二十万个金币。
那是我们失去的领土典当给商会的价值。
而就在我们得到了这二十万的瞬间,我们就把它们全部拿去还债了。
如今,我和索菲身上就只是剩下数百个金币而已。
这在平凡人眼中确是一个大数目,但对于想要买回领地与荣誉的我们,这一丁点儿金币根本就无补于事,而事宾上,即使我们来到了莫波里斯城,我们也不见得可以赚得那二十万个金币。
「呵呵,那是二十万个金币呀,就算当一辈子的冒险者,我也赚不到这一个数目。」
「更何况,距离我们可以赎回领地的期限就只是剩下四年而已……」
「所谓的荣誉,其实早已经无法挽回了吧?」
淚水不爭氣地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的心靈逐渐丟失了對于咀咒魔法的抵抗,刚刚炽热的战意竟然就这样子突然崩溃,当想到一切的挣扎和努力只会徒增痛苦时,我便彷佛找不到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换一个角度去想,其实只要放下弗利兹这个姓氏,我不就可以过著轻松快乐的日子吗?
是的,那的确是一个解脱的方法。
但我自混乱中隐约听见了妹妹索菲的声音──
她叫我站起来──
她叫我不要放弃──
她叫我去战斗──
她以为我赌上自身的性命是为了家族的荣誉……
可其实……
呵呵……
是呀,为什么我会忘记那么重要的事情呢?
我之所以握起十字大剑,由始至终都不是因为那弗利兹的姓氏。
我为的只是想要完成母亲大人和索菲的愿望,只要她们觉得幸福的话,只要我的大剑可以为她们带来幸福的话,那怕是置身于无间地狱,我也能一直战斗下去。
所以……
那该死的意志动摇,那该死的咀咒魔法……
见鬼去吧。
“啊──吼──”
一声呐喊,我重新站直了身体,奋而往著那亡灵法师的方向发起了冲锋,只可惜我觉悟得太迟了,在我可笑地跪地痛哭时,那名亡灵法师早已准备好一大堆攻击和防御的手段,她必将把曾经迷失意志的我当场击坠,给予我那无法饶怒的动摇公正的审判。
然而,白骨少女却是赞赏了我。
她以高居临下的姿态用一招骨矛地刺把我逼开,挑眉笑道:“每个人内心都总会有一两个阴暗面,但能够由自己的阴暗面中走出的人却是少之有少,虽然不知道你的心理弱点是什么,但你的意志似乎远要比我想像中还要坚定,那么──”
她的语锋一转,眯起一双深邃的眼睛:“亲爱的圣骑士小姐,为了表示我崇高的敬意,我将会用最强的一个魔法来把你打倒,请你务必要用尽全力防御,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能确定这一招会有多大的威力,一个搞不好,那可是很有机会连场地本身的保护魔法也会击穿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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