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柿子有毒
朱由校愣了片刻,那老鸨还真把刚八九岁的善才君给弄了过来?
这么小的娃娃,能干吗?
放在后世,还是唱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年纪,很难想像,在这里,竟然已经成了.......
没有得到回应,门外的善才君便当他默认了,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一米四五的身高,身着粉色长裙,尽管她极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像个成年人,可那眉宇间的稚子之气却是脂粉无法掩盖的。
还没长开的身子,显的是那样的单薄。
这就是个小萝莉......
只见她走到朱由校面前,曲膝一福,不卑不亢的说道。
“奴家善才君,前来为公子斟酒,还望公子不弃。”
朱由校刚想回应,就见门外又有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人和善才君有几分相像,看年纪约摸二十来岁的样子。
他皱眉问道:“你是???”
那女子连忙答道:“回公子的话,奴家青莲,是善才君的娘亲。”
“善才君年纪尚小,怕有伺候不到之处惹了公子不快,请公子恩准奴家留下帮衬一二。”
朱由校:.........
尼玛,还真是母女俩啊!
做为一个三观极正的男人,他对善才君是没什么兴趣的,倒是眼前的青莲看上去还算养眼。
“那就一起来吧!”
他摆了摆手,坐回椅子上。
母女俩见状,便凑过来,一个倒酒,一个布菜。
朱由校一边吃,一边和她们聊着。
都说男人有两大爱好,其一便是劝人从良。
他几杯酒下肚,便看着母女俩道。
“你们祖籍哪里,为何会流落至此?”
青莲一边服侍,一边答道:“回公子的话,奴家本是福建人漳州百花楼的歌妓 。”
“只是今岁漳州遭了大灾,百花楼也没了生意。”
“恰逢这妙兰舫的管事在漳州一带招人,奴家便带着媚儿来南京讨生活了。”
朱由校看向善才君:“媚儿?是你的闺名?”
善才君点了点头:“公子猜的没错,奴家本名姓顾,单名一个媚字。”
顾媚?!
这个名字一出来,朱由校便愣住了。
原名顾媚,字眉生,号横波!
顾横波?
我去!
歪打正着,竟碰上了刚出道的顾横波?
他那双目光顿时就像是长到了顾横波身上似的,许久都未曾离开。
这个娘们儿,可是个才女来着!
可惜和柳如是一样,所托非人,最后嫁给了龚鼎孳。
大明国破之时,柳如是和钱谦益投河,钱谦益是水太凉。
而那龚鼎孳却是同样怕死,事后反而向别人说是顾横波舍不得他死。
就特么不要脸!
顾横波被他盯的有些不太自在,便起身说道。
“公子慢饮,奴家为您舞上一曲助兴。”
说完也不管朱由校是否同意,就自顾自的起到一旁扭起了腰肢。
一边跳,还一边清唱着小曲,很是那么回事儿。
朱由校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青莲。
“以你的姿色,嫁个好人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何苦要带着女儿来这里讨生活?”
青莲闻言脸上露出了苦笑。
“公子何必挖苦奴家?”
“奴家就算姿色再好,也不过是个妓子罢了。”
“好门好户的,谁肯娶个妓子回家,何况奴家还带了个女儿?”
“就算是有寻常人家肯要奴家,进门之后也只能做个小妾。”
“奴家无所谓,只是不想苦了媚儿。”
朱由校皱眉:“她爹呢?知不知道有这么个女儿?”
青莲闻言,那丝苦笑也僵在了脸上,双目无神的看向南方。
“她爹.........”
“以她爹的家世,如何能容得下我们母女的存在?”
“公子,你知道吗?”
“媚儿其实不姓顾,她本来应该是姓孔的!”
“算算辈分,她还是本朝衍圣公的姑奶奶呢........”
“可谁曾想到,衍圣公的姑奶奶,竟会在秦淮河畔.........”
第115章 衍圣公的姑奶奶
漳州,孔家?
这番话让朱由校顿时来了精神:“漳州孔家和山东孔家有什么关系?”
青莲答道:“天下孔姓都是一家人,还能是什么关系?”
“媚儿的生父,乃是漳州孔家家主孔闻翔的胞弟,孔闻妙!”
“他们这一脉,自山东迁居漳州,也不过百年左右。”
“本朝衍圣公孔衍植,论辈分,乃是他们的曾孙!”
(前面搞错了辈份,已改更)
朱由校:.........
没想到啊!
顾横波竟然还有如此显赫的另一层身份。
或许也正是因为孔家的特殊性,才导致她们母女得不到承认,从而不得不为了生活,从漳州来到南京吧。
朱由校对世修降表的孔家打心里是没有半点好感的。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有些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李朝钦在密信上提到过,他准备和郑芝龙、熊文灿一起去福建调察那七十万石赈灾粮的下落,漳州便是第一站。
可若是这漳州孔家和赈灾粮中间有什么牵扯.........
呵呵!
那就别怪自己先收一把利息了!
“青莲姑娘,不知你对漳州孔家的事情,知道多少?”
“公子想听哪方面的?”
“他们与当地富商和官员之间的关系,以及自山东迁至漳州之后,这一脉孔家的行事风格,还有他们家业的变化。”
青莲闻言,便把她在漳州多年所了解到的情况讲了出来。
孔家,在文人心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谁让人家祖上出过一位圣人呢?
普天之下的文人,莫不以孔圣门徒自居,所以在对待孔家后人的时候,也是奉迎之态居多。
而那些富商就更不用提了。
这是个文贵武贱的时代,商人的地位更是低下。
谁不想自己家中能出个有功名的后代?
考状元或许是个奢望,可但凡能出个进士,甚至只是一个举人,都能改变家中的境地!
范进之所以考到七老八十还在考,为的不就是那士人的优越性?
单单一个投献和免税,就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摇身变为当地大户!
有了财力,便能有更多的资源去培养下一代,只要能保证代代都能考中举人或是秀才,那这个家族便能一直延续下去,并且越来越强大!
若是能出一个状元或是进士,这个家族将会再一次产生质的改变!
所以,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商人对孔家的巴结,比那些文人更甚,几乎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
按照青莲所说,孔家这一脉迁至漳州仅仅百年时间,便已从当初的几口人,两进院,百余亩田的微薄家底,发展成了现在的庞然大物!
如今在漳州,孔家住着高宅大院,奴仆丫环数百人,出则前呼后拥,入则宾朋满座。
城外,孔家更是有着数万亩的良田,数千佃户依附其下。
按照明初朱元璋定下来的田赋规定,官田每亩交纳田赋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两升,即为三升三合五勺。
以粳米为例,明朝一石约为153斤,每斤折合后世594克。
一石十斗,一斗十升,一升十合,一合十勺。
每亩民田田赋仅需交纳三升三合五勺,计算下来也不过才四斤左右。
但事实却是,江南一带士子众多,他们是不需要交纳田赋的。
他们不缴田赋,那这一部分田赋便嫁接到了百姓们的头上。
于是,三升三合五勺,就变成了四升、六升、八升,乃至更多。
而这个数值,一直在随着大明的建国时间增加而增加!
时至今日,已然达到了数斗之多。
据青莲所说,江南一带,田赋最重之地,又当属苏州,每亩田赋,如今已经高达八斗!
即一百二十二斤左右!
可此时的稻田,产量也不过300斤左右,这还是丰年的收成,若是灾年,只怕连一半的产量都没有,若是大灾,那就更不要说了。
四斤和一百二十二斤,大明立国二百余年,田赋几乎翻了三十余倍!
如此沉重的负担,逼的百姓们不得不去选择投献!
投献,便是将自家的田地,挂名在士绅们的名下,每年交纳一定的田赋给他们,而这个数量,一定是比交给朝廷的少。
但即使是这样,若是连续遇到灾年,在交纳过田赋之后剩下的粮食,依然无法让百姓们正常生活下去。
到了最后,只能向士绅们借高利贷,利滚利还不上,便要典卖土地低债,若是连典卖土地都不够低债的话,卖儿卖女的事情便不再稀奇。
这一支的孔家迁居至漳州不过百年,便已有了数万亩的良田,这也意味着,每年都要有不少的百姓,因为孔家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砰!”
朱由校越听越气愤,抓起酒壶便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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