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醉
数个时辰后,释骨缓缓睁眼,彻底将那道杀气吸收,只是他的境界,还是停留在九品武境初期,没能更上一层。
释骨散去眼中血色杀气,低头看了看脚边范正的干尸,皱眉沉思,不知是想着什么。
但在片刻后,释骨似乎想通了什么,然后他对着范正的尸体吐了一口痰。
“呸。”
……
黑狱之外,青牛仍在啃食着青草,一旁的老农靠在树边,将帽檐压的很低,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暮色起,残阳半落。
此处寂静无人,唯有风声,忽的,青牛嘴巴一张,吐出一道人影。
释骨落在草地间,转身望向那名老农,视线一扫,随即念头一动,一缕神念钻入了老农的身躯之中。
到达九品武境后,便可动用神念,不过这本该是九品巅峰武境才能有的能力。释骨终究不是普通的九品武境,哪怕是初期,也是可以动用神念的。
下一刻老农缓缓抬头,眼神空洞,静静的望着释骨。
这是一具范正制作的傀儡,不是活物,靠着神念操控,释骨并不想暴露自己已经脱困的事。
释骨这个身份,终究是有太多的制约,青城释骨是个名人,同时也是释骨最喜欢的一个身份。
哪怕释骨这个名字都是假的,他也依然喜欢。
但接下来的事,青城释骨这个身份并不方便,所以借此机会换一个身份,反而要方便的多。
于是,释骨分出一缕神念,控制了这具傀儡,黑狱之内,释骨也用范正的尸体,做了一具假身,若是有人来看他……
嗯,应该不会有人来看他的。
释骨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却是空空如也,杀生已被玉林盟与玄冥司收走,虽然只要释骨唤一声,杀生便可自行而来,但那样会打草惊蛇。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好刀,一把杀人的好刀。
一念及此,释骨叹了一口气,视线一转,望向远处,无奈的低声念道。
“过来吧,小白。”
……
古城,佛堂之中。
佛业大师坐在蒲团之上,轻声念诵着经文,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佛堂本该是一个清静的地方,但此刻的佛堂之中,却不停的响起一阵刀吟之声。
只见佛堂正中,有一柄白色长刀,刀身轻颤不已,时不时发出一阵长啸,吵的佛业大师静不下心来。
要不还是把这刀折了算了,等释骨问起的时候,就说是这刀自己活腻了。
佛业大师起心动念,看向那柄白刀的眼神,越发不善,就在佛业大师准备出手之际,白刀忽止,佛业大师一时惊诧,心中还想着这刀何时这般通人性了。
咻!白刀顿化一道流光,飞射而出,落入夜空之中,如一抹流星,划过夜空。
佛业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然后,他喜笑颜开,自言自语道。
“阿弥陀佛,这倒霉玩意总算是走了。”
第六十五章 年少轻狂(一)
深夜时分,刀光忽来。
纯白色的长刀,如一道拖着尾巴的流星,穿过大山大河,拨开云雾,落入汇隐城外的林间。
释骨脚步虚踏,伸手握住那道流光,白色的长刀被握住的瞬间,便发出一阵龙吟虎啸般的刀吟,长啸声回荡在整个林间。
百兽皆伏,如同遇到了自己的君主,瑟瑟发抖,狂暴的杀气瞬间狂涌而出,将此处的林间尽数包裹。
偌大的林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如同静谧的时间尽头。
释骨眉眼低垂,望着手中的白色长刀,瞳孔中有一道流光划过。
咔嚓!
纯白的刀身上,忽的发出一声脆响,竟是生出无数密集的裂纹,一片白色的薄片从刀身之上剥落,露出里面透明如琉璃的刀身。
刀名,杀生。
杀生本是一柄刀,释骨六年前杀生分离成了两把,一黑一白。
黑刀杀生喜静,杀人不沾血迹,虽可帮助释骨操控杀气,但并凶戾之气,且刀身可随着释骨的念头改变,无形无质,可以随意揉捏成各种形状。
白刀杀生喜动,吞血噬肉,聚拢着狂暴的杀气,暴戾而疯狂,斩金断铁,是一柄真正的凶刃。
两刀一黑一白,一动一静,将诸天劫杀与释骨这两个身份分割开来。
刀身的白色碎片,是为了压住杀生的邪气与戾气,但如今似乎也没有什么压制的必要了。
这是一柄真正的杀人刀。
白漆剥落,如水晶琉璃一般的刀身,却如同像是在水里滴入了蓝色海水,纯粹的蓝色迅速占据了刀身。
只是刀身仍是透明的模样,仿佛是一块蓝色的水晶,晶莹剔透,让人心醉。
释骨深吸一口气,将杀生放出的杀气重新收回刀身之内,随即转身,一刀斩过,将一棵巨木自底部斩开。
刀总是需要一个刀鞘的。
巨树倒在了释骨的脚边,释骨提刀,用杀生削出了一个简陋的刀鞘。
释骨挥刀时,笔直,利落,有着异样的美感与韵律,仿佛这个世间的刀就该是如此,干净,美丽。
木屑飞舞间,释骨削出了一个刀鞘,他将杀生纳入刀鞘之中,伸手覆面,他的面部一阵蠕动,片刻后五官便已换了模样。
夜色之下,释骨放下束发,披在肩头,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稚嫩,普通,皮肤微黑,像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少年。
“这一次要用什么名字呢?”
释骨轻声自语着,背起杀生长刀,转身向着汇隐城的方向走去。
“要不就叫白云苍吧。”
“这一次,应该要嚣张一点,少年就该有年少轻狂的模样。”
……
踏,踏,踏。
汇隐城中,魏不凡抱着包裹,快步狂奔,穿过冷清的街角,奔向了城门的方向。
魏不凡是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小人物,他没有名气,没有师门,一身功法也只是最初级的烂大街功法,是这个江湖最为低级的一品武境。
他本不该成为江湖中人的,因为他的天赋太过普通,踏入江湖不会成为人上人,只会沦为他人揉捏的垫脚石。
但魏不凡还是踏入了这个江湖,时隔多年,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心,或许是为了儿时所见的那抹斩开天幕的剑芒,又或许只是为了爹娘那殷切的目光。
“呼……呼……”
魏不凡大口喘息着,视线有些发黑,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很重,像是绑了无数块石头,每次抬脚时,都像是在抬起千钧巨石一般。
随着他的奔跑,街边的灯火越来越少,黑暗在前方聚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前方夜色下微弱的灯笼。
那是城门前的灯笼。
魏不凡拖着沉重的双腿,不敢停下来,继续向前奔去,大汗淋漓。
疲惫间,他不禁去想,自己为什么要跑的这么急呢?
是了……自己要用怀中的怪石令,去换一笔大钱。
武典大会怪石令不可抢夺,却并未禁止买卖,所以有些想要进入武典大会的人,便会开出高价,买下其他人的怪石令中。
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会有这种多财,又爱出风头的傻子。
魏不凡只是一品武境,实力低微,但他却练了一手好画,在画道中连拿了三块怪石令,他知道自己进入武典大会,也只会是草草败下场去,所以还不如卖出去,换些银钱来。
不,不,不。
自己应该也想进武典大会的。
魏不凡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却没有立即想起,自己真正想要卖掉怪石令的原因。
忽的,魏不凡脚下一空,却是在疲惫之下,重重的摔了一跤,怀中的东西洒落一地。
他挣扎着起身,急切的望向怀中掉出的物件,那是三块怪石令,以及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魏不凡忽的一怔,呆呆的望着那个信封,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理由。
很多年前,还是小孩子的魏不凡在一个晚上,见到了一道斩开夜幕的剑光,那耀眼的光芒,撕碎了夜空,照亮了那个小小的山村。
于是,魏不凡心生憧憬,可转身之后,他便将此事渐渐遗忘。
他只是一个农家的小孩子,憧憬也好,梦想也罢,都在田间泥土中,化作汗渍流下,浸入地脉,看着自家的麦田,将所有遗忘。
用他爹娘的话来说,这就是命。
一切本该是这样的,但他的爹娘却不这么想,某一天,他的爹娘为他带回了一本薄薄的功法,很多年以后,魏不凡才知道,为了买下那一本最普通的功法,爹娘究竟筹备了多久。
或许是在娘亲有身孕的那天,爹娘便做好了准备。
他爹说,一切都是命。
但那天,他爹却又对他说,这不该是他的命。
爹娘花费了半生的积蓄,只为了魏不凡不要再过他们那样的生活,他们希望魏不凡要过的比他们好。
于是,他们找了算命先生,改了他的姓氏,更名魏不凡,在他们殷切的眼神中,魏不凡成为了一名武者。
只是泥鳅始终都是泥鳅,无论多么努力,也只能活在淤泥之中。
但哪怕是一只泥鳅,也是想要看一看大海的。
所以,魏不凡到了武典大会,且极为幸运的拿到了三块怪石令。
武典大会近在咫尺,那曾经望不可及的大海,终于来到了小泥鳅的眼前。
接下来,只要他纵身一跃,便能跃入那大海之中,哪怕是死,也终究是死在了大海中。
魏不凡又惊又喜,他感谢着上苍,花了大价钱,为自己置办了一桌酒菜。
他坐在寒酸的客栈中,对着烛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然后收到了母亲寄给他的家书。
家书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有爹娘的嘘寒问暖,担忧与眷恋。
魏不凡酒醉,开心的拿出纸张,便想要将自己进入武典大会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爹娘。
他提笔写字,却在写到一半时停笔,泪流满面。
自己这一生,或许就是这样了吧。
哪怕进入了武典大会,泥鳅也始终都是泥鳅,跃不了龙门,只会在潮起潮落间,被海水将尸体卷回岸边,埋骨泥沙之间。
大海从来都不会是泥鳅的埋骨地,哪怕大海那么大,也容不下泥鳅那小小的尸体。
魏不凡撕碎了信纸,起身离开,他抱着自己的那三块怪石令,走向属于自己的淤泥地。
这就是命,他如此告诉自己。
但若是卖掉了这三块怪石令,至少能换来一大笔钱,在老家买下一个宅子,置办一间酒楼,至少可以让爹娘不再那么苦。
他会开始攒钱,等到将来,为自己的孩子买上一本更好的功法。
或许有一天,他的后代不再是一条脏兮兮的泥鳅,可以真正的踏入那片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大海。
魏不凡狼狈的爬起身来,酒气渐渐散去,记忆也变得清晰,他慌张的想要将那三块怪石令收起。
啪!
忽的,一只大脚落下,重重的踩在了魏不凡伸出的手掌上,魏不凡的脸色苍白,颤抖的抬起头,望向前方。
却见三道白色人影,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不屑而又鄙夷,如同看到了什么龌龊不堪的事物。
那是玉林盟弟子。
是了,这就是自己想要逃走的原因啊。
魏不凡的酒意彻底散去,他本是想高价卖掉那三块怪石令的,愿意出高价的人很多,然而这三名玉林盟弟子却是突然出现。
他们给了魏不凡一个极为夸张的低价,一枚铜板,而其他人不敢得罪玉林盟,纷纷散去。
魏不凡不愿意如此,他不甘心如此。
于是,一身酒气的他,想出了一个极为愚蠢的办法,那就是带着那三枚怪石令,暂时逃出汇隐城,等到明天白日的时候再返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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