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醉
说着,中年男子将脑袋重重磕向地面,一次又一次,将地面撞出不小的响声,然而广慧见状,眼中却满是厌恶。
“阿弥陀佛。”
广慧手捏佛珠,念了一声佛号,随即却是向着门外喝道。
“广智,广清,把李施主请出去吧。”
话音刚落,门外的两名魁梧僧人便推门而入,不由分说的架起还在苦苦哀求的中年男子,强行拖了出去。
广慧面色不善,望着面前的斋菜,也没有了什么食欲,他扔下筷子,低声自语道。
“真是不知死活。”
苦陀寺建于城外,占地百亩,且上千亩的土地,寺中僧人不事劳作,那上千亩的土地,便租给了没有田地的百姓。
然而,早在五年前的苦陀寺,不过只有僧人三人,占地十亩,而当宗明府渐渐崛起时,苦陀寺名下的田地,却也越来越多,直到如今这上千亩的恐怖数量。
与此同时,整个汇隐城的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宗明府名下没有任何产业,为何却可以在繁华的地段建宗立派。
广慧手捏朱红色的檀香佛珠,手指轻轻拨动着,闭着双眼,等待着下一个人进入房间。
踏,踏,踏。
忽的,脚步声响起,但却没有屋门打开的声音,广慧眉头一挑,察觉到了不对劲,便警惕的睁开双眼,望向前方。
只见,屋门确实没有打开,但客房中却多了一个人影,那人身穿一身道袍,手拿竹幡,上书七个大字。
乐天知命故不忧。
释骨像模像样的打了一个稽首,向广慧轻声念道。
“福生无量天尊。”
“贫道释墨,见过广慧禅师。”
广慧微微眯眼,瞳孔微缩,暗暗调动周身真气流动,却也不敢打草惊蛇,只得嘴中温和的说道。
“阿弥陀佛。”
“这位道长,来此所为何意?”
释骨神色一正,颇为严肃的对着广慧说道。
“贫道来此,是为了给禅师您算上一卦。”
广慧闻言一愣,皱眉低语道。
“算卦?倒是有趣,不知道长从老衲的面相中,得出了什么卦象?”
释骨闻言温和一笑,手中一动,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抡起手中的竹幡,破开空气,狠狠的砸在了广慧的脑袋上。
“你他娘的今天必有血光之灾!”
第三十四章 栽赃(二)
“你他娘的今天必有血光之灾!”
啪!随着一声脆响,那根竹幡在广慧头部瞬间爆开,广慧还来不及反应,侧耳处便是一团血雾爆开。
巨力之下,广慧双眼发黑,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喉咙不住的吸气,想要发声呼救,嘴中却吐出一口血雾。
释骨一步踏前,右手瞬间抓住广慧的嘴部,用力一扯,血肉顿时撕裂,满口的白牙从释骨的掌中带出。
剧痛之下,广慧本能的想要痛呼出声,但释骨欺身而近,一根手指轻轻压在了广慧的喉咙处,霎时,所有呼喊之声,皆被压下,再也没有机会响起来了。
广慧五官扭曲,惊恐的望着面前的释骨,想要求饶,却发现自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释骨轻轻压指,眯起双眼,在广慧惊恐的眼神下,将一记弹指落在了广慧的喉咙上。
嘭!如同瓷器碎裂,广慧的喉骨发出断裂之声,没有血雾爆出,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是一声声细微的骨裂声。
却有一道如同针眼的伤口,瞬间贯穿了广慧的喉咙,广慧身子一晃,鲜血从嘴边满溢而出,他望着释骨,嘴巴大张,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随即,广慧的身子向后倒去,径直压向了桌子,将那满桌的饭菜都落在了地上,覆盖在他的尸体表面。
释骨缓缓蹲下身子,望着被埋在饭菜之中的广慧,嘴角一挑,轻声说道。
“这下,你可以吃个够了。”
客房之外,那几名年轻的僧人,还站在门口,之前房中剧烈的响声,没有半点传出,他们仍是不知,在身后客房中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客房的屋门缓缓推开,本该死去的广慧,背着一个包裹,一脸笑意的从中走出,那几名小僧见状,皆是恭敬的低声唤道。、
“方丈。”
广慧轻轻摆手,示意不用多礼,低声向着一旁的僧人嘱咐道。
“这间客房留着,不要擅自进去,待我晚上回来再说。”
吩咐过后,广慧又转头望向一楼的大堂,早些聚集而来的农夫们,没有一人离去,皆是面露恳求之意,望着广慧。
广慧嘴角微挑,却是从怀中掏出一沓地契,大手一挥,将那些地契全部抛了出去,漫天纸张随风而动,落向一楼的大堂,在众人吃惊的眼中中,广慧朗声笑道。
“送你们了。”
闻言,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原本面如土灰的农夫们,当即拜倒,大声感谢着广慧,然而门口的几名僧人见状,却是一脸错愕。
其中一个较为魁梧的弟子,神色慌张,急忙向着广慧问道。
“方丈,这不妥吧,没有了这些地契,寺里的大家吃什么啊?”
广慧闻言一眼望来,随即便向着那名僧人勾了勾手指,那名僧人不解,踏步上前,来到广慧身前。
啪!那名僧人刚一站定,广慧便一巴掌抡在了那僧人的脸上,僧人如同一个稻草人,在巴掌下应声而倒,昏死了过去。
随即,广慧轻抬手掌,将身边僧人一一望了过去,笑着问道。
“你们几个也有话想说吗?”
见状,剩余三名僧人顿时噤若寒蝉,又惊又惧,将头低下摇成了拨浪鼓,广慧满意而笑,手捏佛珠,对着那三名僧人吩咐道。
“去找一辆马车来,是时候去宗明府一趟了。”
闻言,三名僧人有些疑惑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壮着胆子,低声说道。
“方丈,我们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啊。”
广慧闻言洒脱一笑,然后一巴掌抡了过去,又将那名说话的僧人,一巴掌抡倒在地,嘴中却温和的说道。
“哎呀,老了,记性不太好了,你们两个在前面带路吧。”
剩下两名僧人汗如雨下,不敢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走在前面,为广慧带路,广慧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屋门,眼神一闪,踏步跟上了那两名僧人。
而紧闭的客房之内,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正是真正的广慧,只是被扒去了僧衣,而他的面部更是一片血肉模糊,面皮被生生剥去,露出血肉与森森白骨。
另一边,扮成广慧的释骨,已坐在了极为奢侈的马车之中,赶往宗明府。
在通天阁给出的情报里,这广慧是宗明府的座上宾,关系颇为密切,是合作的关系。
宗明府占着明面上的名声,在这汇隐城中做着一些扬名的善事,但暗地里却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将大片有主的田地,送到了苦陀寺的名下。
苦陀寺便占着大片良田,开始敛财,将得来的大半收入,再送入宗明府中。
做和尚可真是一点也不苦,至少这个苦陀寺的和尚们一点也不苦。
不多时,马车便来到了宗明府前,释骨按了按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然后便带着包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宗明府中。
今日是苦陀寺收账的日子,而广慧在收账之后,便会来宗明府,向沈中翌汇报一下收入。
整个宗明府的人,都早已熟悉这个流程,所以无人阻拦释骨,反倒是在释骨进入府中后,主动派了一名小厮,为释骨带路。
释骨跟着那名小厮,一路行至一间偏僻院落,坐进了凉亭之内,那名小厮一脸歉意的对着释骨说道。
“禅师,我家宗主这会脱不开身,只能让您在这里等上一会了。”
释骨闻言毫不在意,挥了挥手,笑道。
“无妨,老衲在这里等便是了,你不必留在这里了。”
小厮闻言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只留释骨一人留在凉亭之中,待到释骨确定四下无人后,释骨便拿起自己带来的包裹,随手抛入了一旁的湖中。
包裹落在湖中,震起道道涟漪,但随即便沉入湖底,再也不见。
释骨见状,长出了一口气,这些用来栽赃的东西,都已放入湖中,虽然过于刻意,也过于明显,但对那些来找事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亲眼看一看那位宗主府的宗主,沈中翌。
释骨坐定,静静等待着沈中翌的到来,他不会出手,只是想看一看这位沈中翌,究竟是什么人物。
想来,那沈中翌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花不了多久的时间。
然而,与此同时,在宗明府的某处房间中,那名领着释骨进府的小厮,正站在一道魁梧身后,低声禀报着。
“宗主大人,广慧禅师已经在等您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那道魁梧身影背负双手,闻言却是冷笑一声,缓缓说道。
“不听话的狗,就该敲打一下才对,省的他胡思乱想,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
“就让广慧好好等着吧,我晚上再去见他。”
第三十五章 大战(一)
这个世间并没有真正长久的盟友,便如广慧与沈中翌,释骨并不知道,这些年下来,这两人已生嫌隙。
广慧虽然是一个和尚,也上了年纪,但胃口却是不小,对于财物的分成,早已有了怨言。
沈中翌清楚的知道此事,只是他对待广慧的态度,却只当对方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既然生有异心,那便要好好敲打,给广慧一个下马威。
不巧,假扮广慧的释骨正好碰到了这个尴尬的时间。
于是,本以为只需要等一会的释骨,一直等到了天黑,都没能见到沈中翌前来,在这期间,释骨也曾想直接离去,不再浪费时间。
但是……来都来了……对吧。
直至月上云间,释骨都没能等到沈中翌前来,释骨终于耗尽了内心,霍然起身,一脚踹倒了凉亭中的石椅,破口大骂道。
“他娘的,这汇隐城的人没有时间观念吗?!”
说罢,释骨一把揭向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丢到脚边,转身便走,已是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等下去了。
然而,释骨转身之时,却看到远处有一盏灯笼,忽明忽灭,向着这边缓缓走来。
释骨眉头一皱,迅速捡起地上的人皮面具,将那张人皮面具,重新待在了脸上,静静等待着远处的人走来。
随着灯笼越来越近,两道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仔细看去,却是两位女子,一位年轻的妇人,脸色苍白,身着绫罗绸缎,容貌普通,抱着一个襁褓,痴痴傻傻的走来。
而在那年轻妇人身后,则跟着一位侍女相比那妇人的模样,却是眉清目秀,要好看的多。
见状,释骨微微眯眼,感知到丝丝鬼气,弥漫而来,那盏灯笼落在释骨的眼中,并非是普通人肉眼所看到的橘红色,而是阴冷白炽。
阴冷的白光下,那名女仆的影子被拉的极长,扭曲,蠕动,不似人形,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来,而当释骨将视线投去时,那侍女有意无意的走在年轻妇人的身后,借着年轻妇人的身体,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微风忽起,吹过长廊,发出凄厉的响声,如同鬼声,阴森鬼气,仿佛在一瞬间贴满了整个庭院。
见状,释骨眼中清光流转,瞳孔在黑暗中泛起微光,再仔细向那两人望去时,便看到那侍女身后已然留下一道道臃肿的脚印。
那并非是什么美貌侍女,而是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流着口水,亦步亦趋的跟在年轻妇人身后,似乎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将那年轻妇人,一口吞下。
养鬼术……通天阁还真是漏了不少的情报啊。
年轻妇人似是没有看到侍女,抱着怀中的婴儿,痴痴傻傻的向前走着,与释骨擦肩而过,而在擦肩而去的瞬间,释骨也终于看清妇人怀中的婴儿。
厚厚的襁褓之中,小小的躯干缩成一团,干瘪,瘦弱,已没有了任何的血肉,只剩下一张苍白的皮,紧紧贴在了骨头上。
那两人无视了释骨,径直走过,在走出数步之后,释骨忽的转身,向着那两人唤道。
“等一下。”
那两人似乎从未想到会被释骨叫住,皆是一怔,惊讶之下,就连那妇人眼中的痴傻,都散去了几分。
年轻妇人抱着那个干瘪的婴儿尸体,缓缓转过身来,懵懵懂懂的望着释骨,却也不说话,而那美貌侍女,却目露凶光,对着释骨忽的一吐舌头。
一条长如收笔的舌头,登时从美貌侍女的嘴中吐出,鲜红如血,却又长满了疙瘩,像是癞蛤蟆的表皮。
释骨无视了侍女的警告,大步走去,停在妇人身前,低头望着那具婴儿尸体,轻声说道。
“这孩子真可爱。”
闻言,年轻妇人眼中亮起光明,傻傻的笑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怜爱,轻声说道。
“是啊,我家的暖暖最可爱了。”
“白白胖胖的……好像我一样。”
释骨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伸出手指,轻轻落在婴儿的眉心,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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