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闭翼翼
别说那些严谨的科学，在“魔法”面前，连神学都输了个彻底。
往小了说，现在的我如果真的有那个想法的话，像之前和尹夏沫说的，当偶像，走网红路线，到时候随随便便一个出场费就是几万几十万打底，压根不用去当女仆这种在大多数人眼中处于鄙视链底端的职业。
但是那样的话……我总觉得会对自己的世界观造成巨大的冲击。
就跟尹夏沫在海边突然冒出来的那句“我可以为了你和全世界为敌”一样，其实以小沫的实力，她确实可以直接在地球这个“落后”的世界“称王”，根本没必要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在便利店当营业员。
但是她却为了前世勇者授予的那份“善良”，一直默默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地球生活着。
“……”
小房间里，我别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床。
小床秀丽的空调被已经被折叠整齐摆到了床尾，床单上的两只小魅魔和平时一样互相抱在一起贴贴，画面看起来非常温馨。
因为没有了那看起来臃肿且占地方的蚊帐，房间的面积显得大了不少，搭配几个小魅魔的二次元画布，看着就像是“两个女孩子的闺房”一样，很温馨，这张床原本的设计应该是单人床，比较小，但由于我本来体型就非常小，个子矮，尹夏沫也是女孩子，我们睡一起的时候倒没觉得有多拥挤。
穿哪件？
收好衣服，我看着面前的衣柜，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如果在半个月以前，刚刚变成女孩子那会儿，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非裙子的款式，就是那套自己第一次去超市的时候买的T恤短裤套装，但是现在的话……说实话我真的犹豫了。
反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以我现在的身体条件穿偏帅气风格的T恤和短牛仔裤搭配一个小帽子或者直接让头发这么披肩出门也很漂亮，但……不知道是咖啡屋工作的那段时间习惯了裙子，还是最近每天晚上都穿着睡裙睡觉，每当看到衣柜里的短裤我总有种“如果是裙子的话应该比这个舒服”的潜意识。
这么大热天，果然还是穿裙子吧？
裙子比较凉爽，不容易出汗，而且相比短裤更可爱一些，下面走路的时候也会更透气……什么的。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那套天蓝色的以艺术家为主题的卫衣和小裙子，换上了一双女式短袜。
也不是喜欢小裙子，单纯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对，就是这样。
换好衣服，在大厅和尹夏沫的房间转了一圈，把垃圾整理好一起装进垃圾袋，我到门口穿上了那双圆头休闲鞋，出门。
下了楼丢了垃圾，我到对面的早餐店吃了一碗汤粉，加了个鸡蛋和豆浆。
今天是星期二，外面的世界和上个星期的工作日没有太大的区别，需要上班的人骑着小电动车或者自行车在满是扁桃树花朵的马路上穿梭，不用上班的老头老太太要么搬了个小椅子在树下乘凉，要么就聚在一起打扑克打麻将或者下象棋，偌大的街道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惬意感。
吃过早餐，我沿着小区小小地散步了一圈，然后又慢跑了一圈，感觉身体已经舒缓得差不多了，沿原路回家，到厨房给自己打了杯水，坐到了电脑前。
“希望这本被兔子认可的新书不要扑了。”
对着电脑屏幕双手合十，我将桌子下面的键盘抽了出来，摆到了桌面上。
经过这半个月的习惯，我已经可以用现在的身体和双手在码字的时候赶上大叔时期的自己了。
灵感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一个小时一千五百字左右，思如泉涌状态一小时三千字上下，平均一个小时两千字，在作者中属于中等偏下的水平。
这个码字速度老实说要全职的话肯定是要饿死的，无论写的多好都要饿死，现在这个社会的大流和十多年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候都是人主动去找小说，有些网上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本书，如果你是那种挑食的读者，比如我非后宫不看，非无敌流不看，或者登陆小说网站直接搜“变身”点收藏的，在那个年代估计能看的书没有多少。
因此，那个年代的作者基本都是日更一两千字，或者两三天更一章，甚至还有人周更、月更的，都能赚到不少钱，现在作者不仅得卷，让书主动去吸引读者而不是读者自己来找书，还要题材新颖，开局瞬间高潮吸引人进来，否则都是死路一条。
电脑前的我例行点开蜜瓜包小说网，找到“当日更新排行榜”。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蜜瓜包的更新排行榜半小时更新一次，目前排在第一名的那个人已经写了2万6千字了，估计昨晚一个通宵都没有睡。
顺手点开这个人的头像，进入他的个人空间，找到他目前正在更新的一本书，我看了一下开头和前面几章内容。
很普通的王道小说热血复仇流，开局家破人亡，杀他全家的神仙偏偏没有把主角干掉，主角活下来后偶然间获得一个系统，修炼速度突飞猛进，开始对仇人还有他的家族展开疯狂报复。
这类小说一般面向的读者都是那类年龄偏小，或者平时生活工作比较闲，偶尔没事做想要看看小说散散心的读者。
像这种读者大体上不会要求作者有多优秀的文笔，也不会看书究竟是哪个作者写的，更不会在意故事的逻辑性和“系统”的合理性——看得轻松就行，看完我还要工作还要上学呢。
对于作者来说，这类小说是最好“量产”的，因为存在“系统”这么一个东西，故事的逻辑性就可以被无视，甚至在写大纲或者安排剧情的时候都不需要考虑前因后果，一句话“系统说的”就可以完美圆过去。
你杀我全家？我觉醒了系统，系统给我颁布任务，等我修炼到大成再来灭你全族。
想要洗髓膏？去隔壁村把那美若天仙的妹子收了，别问为什么，这是系统任务。
想要好功法？去学院给御姐院长当舔狗，这是系统任务。
你都无敌了为什么还要装普通人扮猪吃老虎？问就是系统的任务。
而且，因为有系统，就算杀了仇人，报了仇，也可以继续安排一大堆的后续任务，问就是这个仇人只是他的分身，他本体还活着，系统检测到他本体在仙界。
然后开启仙界地图，你又成仙界里的普通小杂兵了，系统继续颁布仙界法宝寻宝令，主角依旧要照着系统或者说作者规划的路线去做任务。
类似这种传统王道系统流小说对作者来说有个好处是可以一股脑写下去，剧情和人设都是现成的，可以量产，码字速度飞起。
别人一天一更2000字，我就一天十更2000字，卷死你。
除此之外，很多小说还可以形成类似“工作室”一样的产业链——我投资一个工作室，自己当老板，然后聘请几个稍微有点能力的写手去写开头，如果这个小说开头还可以，被编辑签约了，那么这个写手就继续往下写，感觉差不多了上层管理者开始安排“代写”，要么是自己工作室的人，要么就是外包，一般都是外包，比如这本小说如果普通更新一章2000字能有40块钱的收益，就拿去外面挂个悬赏“小说代写2000字10元，5元/千字”，让枪手写，工作室每天等着收钱就行。
像这样的小说，有的人可能很容易看出来是“代写”，那也没关系，只要还有人愿意花钱就行，如果实在没人订阅花钱了，收入太低了，到时候就一刀切，下一本书再见。
如果写手写的小说开局不好，收藏不高，没人看，那就直接整个作者号不要了，再开一个新作者号，再写一本新书，不断重复，直到有新书被签约，或者数据非常好为止。
反正邮箱有的是，注册一个作者号不难。
这种操作有些类似游戏工作室，一个作者几十个作者号，然后全是代笔。
当时八重堂还在的时候，皮皮魔理沙他们就一直在说这个问题，感觉自己一个普通作者每天在网站上和这些工作室打架，就像是单枪匹马面对十万军队一样，能杀出去的都是高手。
我现在写小说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感觉，为了写好小说每天“扫榜”，看看排行榜上的人怎么开头，怎么起名，怎么写简介，剧情怎么过，再看看每天更新榜上那些触手怪的更新量，我总有种“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追得上他们”的挫折感。
这波八重堂小说网倒闭，工作室都去了更大的网站，可能对于八重堂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现在蜜瓜包和八重堂合并，两个网站稍微有点经验的编辑聚在了一起，听说已经在商量着怎么打击工作室还有代写了。
不过现在我毕竟主职工作是咖啡屋服务员，写小说似乎也没必要“一鸣惊人”，每天一小时写两三千字，闲下来了，比如像今天这样的周末，可以稍微多写个两三章当存稿，先积累名气和笔力，慢慢的就会有忠实读者……大概。
【大叔爱萝莉，你现在有空吗？】
在电脑前写了大概四五十分钟的样子，正当我刚写完一个比较完整的剧情，打算对着窗外舒缓一下眼睛，放松一下心情的时候，刚刚打开QQ，我便看到自己的编辑猫薄荷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有没有听说过蜜瓜包将要在5月20日举办的作者大会？】
消息是一个多小时前发过来的，那时候我应该刚刚吃完早餐，估计是考虑到一会儿要码字了，不能看奇奇怪怪的东西让心情变糟，所以我并没有打开QQ。
【听过】
意识到什么的我给这位新编辑回复道：【兔子和我说过，那是一个由网站发起的高端作者线下交流会？】
电脑前的我犹豫了一下，补上了一句：【是不是还有培训什么的？】
【也不能说是培训吧，你那边方便吗？要不我直接跟你视频聊一下】
诶？
视视视……视频？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自己和尹夏沫的“闺房”：【我……我电脑不太方便。】
也不能说是不方便吧，至少是没有摄像头。
我这台电脑可以说是非常非常旧的了，当年买的时候我自己也属于那种“显卡显存越大越好”“CPU 要 I7的，I7肯定比I5的好”那种小白，被电脑城宰得特别狠，现在随着软件更新越来越臃肿，这破电脑也就支持在开QQ的时候玩点小游戏什么的，开大型游戏就特别卡。
不过毕竟这台电脑再怎么老旧，对一个“作者”来说满足日常工作也足够了——总不能有电脑连个码字软件和输入法都带不动，那真的就可以埋了。
【没关系，你用手机，你那边开不开摄像头都可以，我这里开着就行】
薄荷很快便给了我回复：【兔子说让我多关照一下你，我们群的幸运作者就你一个，一会儿我们还有个会要开，这个交流会解释起来需要一定时间，所以我直接跟你说就好了】
【你那边有麦克风吧？】
呃……这位编辑是打算和我视频语音聊天？这在我作者的生涯中似乎还是头一遭。
艾洛蒂就不用说了，对我完全是“放养”的态度，兔子编辑刚刚和我认识没半个月就辞职，然后这个猫薄荷编辑上来就是要求视频……
【或者如果你实在害羞的话，我这里跟你打字也行，不过可能解释起来比较复杂，需要一定时间】
可能是见我有几秒钟没回复消息了，对面又发来了消息：【兔子和艾洛蒂说你也是老作者了，不用那么见外，所以我这边就打算跟你直接视频谈，是这么个情况】
哦，大概懂了。
难怪，我还以为自己一个咸鱼作者居然有这么大魅力，能让一个新编辑愿意开视频“潺潺教导”。
【稍等，我换个地方】
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拿着手机跑向客厅，然后走出了阳台：【好了】
艾洛蒂在睡觉，我还是尽量别吵到她吧。
【蜜瓜包编辑猫薄荷给你发来了视频申请】
【接受】
我将阳台角落里的一个小凳子拉了出来，在尹夏沫养的葡萄藤底下坐下，接了猫薄荷发来的视频申请，然后把自己的摄像头关掉了。
“咳咳，这样……听得到吧？”
很快，我的手机响起了一个有些清脆，但性别感不是很明显的声音：“你是……笔名叫大叔爱萝莉，签约小说用的真实姓名尹夏沫，对吧？”
通过手机屏幕，我看到对面的“猫薄荷”正留着一头有点长的头发，五官娟秀，此时正坐在某个明亮办公室的椅子上，对着手机说话。
只是一眼，我通过摄像头看到了猫薄荷身后零食架子里的脆脆鲨士力架和星球杯，还有好多好多的妙脆角。
不出意外的话，镜头那边应该就是合并后“八重蜜瓜包”的编辑办公室了。
“啊……对的。”
短暂的愣神过后，我对着手机的麦克风：“编辑老大有什么事情？”
手机对面的“猫薄荷”穿着一件有点秀气的连帽长袖外衣，外衣没有扣上扣子，里面是一件格子条纹小背心，我没有看到小背心上胸口的位置有明显的鼓起，但是同样的，我也没有在这个编辑的喉咙看到明显的喉结。
足足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不行，真的完全判断不出男女。
现在我是女孩子，我是知道的，女孩子如果穿那种很平坦的背心或者T恤，就算再没有胸，脖子下面的曲线也和男性有着明显的区别，像我这样的“平胸萝莉”穿着睡衣都能隐约看到胸口的弧度，如果猫薄荷是女孩子的话不可能这么平。
但如果她是男性，喉结又一点儿也不明显，脸蛋还是那种非常娟秀的类型，头发无论是《Fate Zore》里面那个召唤出征服王的韦伯维尔维特或者《魔眼列车》里面的主角都能说得通，但也有不少嫌麻烦的女孩子会留这样的发型……
最让我惊讶的是猫薄荷的声音，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阿斯托尔福”。
设定上是查理曼十二勇士之一的美男子，但在《Fate》系列里面被召唤出来的时候穿女装毫无违和感，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是可男可女。
不行不行，真的看不出来性别，我放弃了。
“就是关于幸运作者的事情。”
在我的注视下，手机对面的编辑开门见山：“我们这边希望你可以当这个幸运作者，参加这个活动。”
幸运作者大会？和那群高端作者凑一起？
“到时候是要搞什么宣传吗？”
联想到星光小学那件事，我决定提前把问题问清楚：“到时候会不会有照片什么的放到网站上？”
“不会不会，这个是纯技术交流，5月20号那天神滨市有个文学与艺术交流展览会，你听说了吗？”
“没。”
我实话实说：“最近太忙了，没关注这些。”
“没关注也没关系，简单来说就是各个网站还有小说作者聚一起的地方，你可以理解成卖书的，和漫展差不多，不过漫展是交流二次元的，这个是交流书籍还有绘画的，会有很多人过来卖书和绘画本小册子。”
“到时候我们蜜瓜包和八重堂都有一个展台，你们被选上的作者来了之后大家聚一下，吃个饭，商讨未来网站和小说的规划，算是一种内部的机密，不用担心内容流出去。”
内部机密？
“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试探性地问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呢？为什么要选我？”
“具体就是我们编辑、网站的运营之类和网站内部有名的作者或者希望以后在这边发展的作者，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一起讨论蜜瓜包八重堂合并后的前进方向。”
猫薄荷用她那和“阿斯托尔福”差不多的声线说道：“你也知道现在两个网站刚合并，有的编辑辞职，有的画师出逃，有的运营回老家结婚了，然后蜜瓜包和八重堂两个网站的运营方针又不完全一样，比如全勤，我们蜜瓜包的全勤是上架后每个月写9万字500元，八重堂那边是签约后日更4000字以上600元，但作者可以有多种请假方式什么的，我们总不能两边分开算全勤和安排编辑。”
“蜜瓜包每天的更新时间重置是凌晨0点，八重堂是每天早上6点……反正就是很多规则都不一样。”
“到时候大家一起过来，有的作者能力强，常年在热销榜上，他们对网站的读者群体构成还有全勤规划肯定有独特的见解，我们现在两个网站合并了，想要做大做起来，就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作者的全勤多少，读者订阅的时候有什么福利，搞活动的时候怎么办才能让作者读者都开心，这些就是我们这次线下作者大会讨论的核心内容。”
“至于为什么我这边的幸运作者选了你，主要是因为编辑部这边几乎都眼熟你这个小明星了，艾洛蒂在离职前也跟我说了，你就算再忙也会一直保持更新，不是吗？那就是有意向成为我们大家庭的一员，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来参加这个会。”
“如果你愿意过来参加这个会，编辑部今天就发邀请函过去，五月二十日，也就是下星期的星期一，你带着邀请函过来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手机那边的猫薄荷突然邪魅一笑——
“哦对了，你的小说四万字了对吧？这几天稍微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双更，每天至少写4000字，这样一星期后小说过六万字我给你安排第一个推荐。”
“这个推荐是兔子离职前留的，说她会在那边监督你更新，彻底杜绝推荐位上断更的恶劣行为，所以我也不给试水推了，直接给你一个封面大推荐，你看着办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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