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不鸽
听著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于浴缸里泡著澡的森岛雪纱闭上了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只是因为浴室内的环境原因，她的这声“嗯”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些许回音。
“你这会儿是在？”
森岛雪绘的声音里多出了几分疑惑。
“浴室，泡澡。”
森岛雪纱的回答言简意赅。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对泡澡不感兴趣么？”
电话那头，已然在办公室里处理著今天工作的森岛雪绘把手机开成了免提，以闲聊般的语调接过了话茬。
然后，她拿起了钢笔，在记事本上写起了今天的日程安排。
钢笔笔尖划过纸张，传出了令人安心的沙沙声。
这是她的习惯之一，也是让她自己摸索出来的，能让她情绪平和的方式之一。
“最近突然喜欢上了呢。”
森岛雪纱稍微调整了一下靠在浴缸里的姿势，从坐靠变为了仰躺。
以前的她根本理解不了母亲为什么要在家里安排这么大的一个浴室，只觉得二十个平方的浴室太占空间了，而现在，在她有了泡澡这一爱好后，她多少就能理解母亲的想法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进宽敞的浴室，简单的洗个澡，然后躺进舒舒服服的自带按摩功能的大浴缸里，这种放松感是无可比拟的。
“这是好事。”森岛雪绘微微一笑，语调里多出了几分赞许，“泡澡能很好的舒缓压力。”
不管是生活最艰难，亦是最难熬的曾经，还是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眼下，对于泡澡，她都有著近乎于魔怔的执拗。
她非常迷恋那种微烫的热水没过全身肌肤的感觉，那样的舒缓感能让她暂时忘掉生活里的许多烦恼。
“嗯……”
森岛雪纱睁开了眼睛，怔怔出神的望向了浴室内那柔和的灯光。
每天泡澡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他的脸，想起他们今天说的那些话，以及那颗愈发悸动的心。
“说回我们刚才聊的。”
森岛雪绘放下了钢笔，停下了手头的书写动作，若有所思望向了纸页上写著的四项工作，她今天的工作量不算多，理论上来讲，下午三点应该就能完工。
呵。
没来由的，她轻笑了一声，素长的手指轻轻落在了今天的第一项日程上，“澈的态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待会儿，她要和一位广告商见面，谈谈合作。
如果这份合作谈成了的话，那她替雪纱攒的钱就又能再添一笔了。
“是说哪方面的？”
森岛雪纱的眼里多出了几分好奇。
“他对在学校里的表演似乎并不反感。”森岛雪绘斟酌了一下词句，接著说道，“据你的描述，以及你提供的那些模糊的视频资料来看，他甚至是有点乐在其中的。”她想了想，又滴水不漏补上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
她的宝贝雪纱提供的视频不算清楚，收音表现也堪称灾难，但视频中间的男主角，却是相当的惹人注目。
他就那样简简单单地坐在高脚凳上，怀抱著吉他，眉眼间尽是沉浸与放松。
一个男人最吸引人的时候，就是他在认真做事的时候。
倘若这个男人的五官还特别端正，那么，这份吸引力就会自然而然地翻倍。
就她的经验来看，光是这一幕，就足以迷倒无数的女孩子了。
更惶提北川澈那堪称惊艳的嗓音与娴熟的唱功了。
说句她已经讲了很多遍的话，北川澈这个年轻人，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森岛雪纱抬起手，想要遮住那自上而下洒落的暖色微光。
但很显然的，那双能在黑白琴键上游刃有余的素手，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有些娇小了。
如果是他的手的话，应该就可以完全遮住了吧。
下意识地，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所以这就是一个机会，或者说一个信号。”森岛雪绘眯起了眼睛，拿起钢笔，划掉了今天的第四项日程，“既然他没有那么反感，说不定就能从这方面入手。”
不论是站在‘母亲’这一立场上，还是站在音乐界前辈这一立场上，她都希望北川澈能尽早的踏上舞台。
什么年少得志是一生最大的悲哀的这种话，她根本是不信的，年轻人嘛，出名就得趁早。
“妈妈，我不会去逼澈的。”
森岛雪纱想也没想的就打断了母亲的话。
对她而言，她是更倾向于尊重澈的意见的。
“妈妈没有要让你去逼他的意思，我只是……”
森岛雪绘本能的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她又忽的意识到了一点，自己这样解释，属实没什么意义。
一来，在牵扯到关于北川澈这个年轻人的问题时，自己的女儿就会失掉往昔的冷漠，变得比较‘情绪化’？亦或者是处处为他著想，说白了，就是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再者，以北川澈的那个性子，别人劝他，基本是起不来作用的。
一个意志坚定，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哪里会被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呢？
“好吧。”森岛雪绘无奈地摇了摇头，生硬的换了个话题，“诶，雪纱，你发给我的那些关于那天澈的视频，是从哪儿来的呢？”
理论上来讲，学校里的篝火晚会是允许学生们拿上手机的，但就她的经验来讲，能在那个氛围下主动掏手机玩的人，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一些同学拍的。”森岛雪纱思考了片刻，又补上了一句，“他们没有往外面发，仅仅是分享在了班级群里。”
拍视频的人是A班的同学。
而以A班的班级凝聚力来讲，大伙儿是不会把这种视频到处乱发的，特别是在大伙儿都给出了保证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这就好。”
森岛雪绘松了口气。
要是真有那么几个好事的，把这个视频上传到网络上去，没有爆火还好，一旦爆火，进而影响到了北川澈的正常生活，说不准就又要刺激到他，让他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态度，又跟著重新强硬起来。
在这种时候，慢就是快，快才是慢。
话音落下，母女俩之间就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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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你真的甘心只做搭档吗？
妈妈最近的生活怎么样？”
在彼此沉默了三又三分之一分钟后，是以森岛雪纱主动揽过了话题，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
最近的通话里，都是母亲听她说她在学校那边的生活。
至于母亲在国外的生活和工作，她是没有听母亲主动谈起过的。
“一切照旧咯。”森岛雪绘盖上了钢笔，合上了记事本，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每天的行程都被排的满满当当，偏偏这些行程都是半个月前就被安排好了的。
“能耍性子的地方不多，只能推掉一些并不重要的日程，但大多数的预约，还是得老老实实完成。”
和人打交道可比和音乐打交道要累的多。
哪怕她的本业只是一位钢琴家，但既然她已经到这个位置了，生意上的事情，她就没办法彻底的置身事外。
商场如战场，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利益能多一些，而讨价还价总是让人头疼的。
特别是在应付各式各样的老狐狸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嘛，换个角度来看，这样的生活也挺充实的。”森岛雪绘故作轻松的一笑，接著，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补上了一句真心话，“要是工作没那么忙碌的话，我大概是静不下心来的，因为……”她拉长了语调，“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小雪纱。”
妈妈。”
森岛雪纱娇嗔了一句，白皙的脸蛋兀的一红。
自从和母亲的关系破冰之后，对方偶尔就会讲一些让人很害羞的话。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森岛雪绘轻轻咳嗽了一声，收起了那副打趣的神色，转而提及了另外一个话题，“前几天我不是问了你在学校里的生活怎么样么？”
“是。”
森岛雪纱微微颔首，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母亲对她在学校里过的怎样，遇到了哪些有意思的事情相当感兴趣。
说句或许不太恰当的话，在聊起她的学校生活的时候，她总觉得森岛雪绘比她还要激动。
“你和他之间，有进展吗？”
森岛雪绘意有所指的问出了这句话来。
自家女儿什么地方都好，唯独在感情上相对要慢热一些，偏偏北川澈这个年轻人也是一样，两个都慢热的年轻人处在一起，在有‘外敌’的情况下，是很容易被人抢占先机的。
所以，外界的助推力在这种时候就十分必要了。
“最近的话，正常吧……”
森岛雪纱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等等！
下一秒，她兀的就回过了神来。
“呃，我不太懂妈妈你的意思。”
踌躇了一下，她还是道出了这么一句欲盖弥彰之意相当明显的话出来。
“有机会要好好把握，不然是会后悔的。”
但这一次，森岛雪绘并没有如往常那样，任由女儿把这个话题蒙混过去，而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嘱咐了这姑娘一句。
您的意思是？”
听出了自家母亲言语认真之意的森岛雪纱抿了抿薄唇，背靠在了浴缸边上，长腿微曲，双手抱住了那对白嫩的大腿。
“字面意思。”森岛雪绘的眼底多出了几分感慨，曾几何时，她抱著的也是和雪纱一样的想法，后来么，只能说她遇人不淑，“雪纱，你觉得搭档这种关系，能够维持一辈子么？”
“我觉得可以。”
森岛雪纱认真的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了。
不管她怎么思考，她得出的答案都是一个——可以。
而且是毫无疑问的可以。
“是可以，好的搭档能够彼此扶持，相聚一辈子。”森岛雪绘垂下眼眉，语调里多出了几分意味深长，“可是，你真的甘心就只是这样吗？或者说，你真的甘心就只当个搭档么？”
自己的女儿在北川澈的问题上抱有的是何种态度，她这个当母亲的人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她清楚是没有用的，得自己的女儿清楚才行。
任何行动本身，都需要当事人自己的支棱，否则的话，别人给的觉悟，就是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
这次，森岛雪纱没有搭腔，而是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
尽管这样的实话会让她觉得内心很慌，一些莫名的情绪开始翻涌、起伏，但实话就是实话，不会以任何人想听与否的意志为转移。
“所以呀，有时候还是需要主动、大胆一些的。”森岛雪绘抬起了头来，语调里多出了几分鼓励之意，“我记得昨天你不是还在说么，他请你去他家吃饭。”
“是。”
森岛雪纱咬了咬自己的薄唇。
其实更准确点来讲，是凛音邀请她去的，当然，澈也是知情的，但是么，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告知自己的老妈了。
“如果只是因为脸皮薄，而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的话，现在应该就有答案了吧？”
森岛雪绘耐心地循序善诱了起来。
应该。”
森岛雪纱还是有点犹豫。
“这种时候就不能讲‘应该’这种话，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