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称不守恒定律
“我知道。”
希尔德走到一边。
“他制作了非常恶劣的武器，触犯了法律。”
“具体情况能跟我说说看吗？”
“母亲是这样的，我们这里的武器全部都是由国家所控制工坊进行生产的所有的工匠都是受雇于国家，由国家提供资金，原材料还有报酬，他们进行生产。但是你也清楚武器铠甲这类东西都是士兵的第2条生命，如果武器和铠甲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那么就等于会让士兵在战场上面白白送命，因此我立下了一条法律，那就是一旦武器存在非常恶劣的问题，监造官要被鞭挞十下，制作这把武器的工匠将会被处死。今天您看到的那个人，他就是制作了一把非常不经用的短剑。”
“不经用？”
阿斯帕西亚有些疑惑的问道。
“有多么不经用？”
“打铁打的有问题，剑身有太多空洞，说明在断打的过程当中偷懒太过严重了。就算是个小孩子，让他这么敲打半天时间，都不会有这么多空洞。”希尔德说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而且当我们发现了他的罪行之后，他居然还主动的拿起武器抵抗我们的抓捕。”
“……”
听到这里，阿斯帕西亚只能摇了摇头。
“对于这条法律你是怎么想的？”
“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
“我要听的不是那种话，我想知道你内心真正的想法，那可是一条人命。”阿斯帕西亚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轻轻的握住了希尔德的手，然后温柔的问道，“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残忍？”
第二调 第四节 身而为人的底线
“残忍？”
希尔德忍不住笑出声来。
“现在拜占庭王国所面临的问题，可已经不是残忍能够形容的了。我们北面是强大的色雷斯人，而我们的西面，波斯人又在蠢蠢欲动。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我们自身不强大起来，那么就是在给别人当奴隶。所以要想自身强大，首先就必须得对自身残忍，没有国法，哪来强国？武器制造，事关士兵的生死，战争的胜利，不可有任何一丁点马虎的地方。我都已经三令五申，让所有的工匠都知道消极怠工会面对什么样的问题，但是即便如此都有人愿意以身犯法，我不杀他，谁杀？”
“可是……”
希尔德这一番言论让阿斯帕西娅不知道如何应对。
“再者说了，您觉得死刑有些残忍，是因为死刑是针对一位拜占庭城的公民，如果犯法的是奴隶被执行死刑，你绝对不会反对的。但是这问题就来了，您所反对的死刑不过是对公民的死刑罢了，难道说当公民犯下危及城邦安全的罪行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免于一死吗？他们是人，奴隶就不是人吗？”
“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阿斯帕西娅很快就放弃了。
她知道希尔德这么做是对的。
只不过希尔德并非是按照传统的做法，一时半会阿斯帕西娅可能难以接受，但是当希尔德说完这些话之后，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于是阿斯帕西娅并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女儿：“你现在果然长大了，已经变成了让母亲骄傲的存在。但是我还有一个想法。”
“您请说。”
“我希望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无论你所处的环境有多么危险，请一定要记住，你是一个人，你必须得坚持身为人的底线。我知道，色雷斯王给你带来的压力很大，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变成像色雷斯王那样的人。你是拜占庭的女王，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位能够爱着自己国民的女王。”
“请您放心。”
希尔德露出那让人安心的微笑。
“最基本的东西我是不会丢失的。”
“那就好……”
阿斯帕西娅放下心来。
之后，希尔德亲自将自己的母亲送回房间，服侍她睡觉。等自己的母亲睡着了之后，希尔德便一个人漫步在城市的街道上。像是拜占庭这种城市是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到了晚上整座城市都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但这也是希尔德最喜欢的时候。
就这个时候当自己漫步在街道上面，她就可以放空自己的大脑，去畅想所有她想要思考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打扰，除了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和街道上面轻轻的风声，就不会再有别的声音了。
刚才阿斯帕西娅所说的话。
希尔德都记在了脑子里。
不要丧失自己最基本的底线。
要记住自己是一个人。
这些话饱含了阿斯帕西娅对希尔德的担忧和要求……阅历丰富的阿斯帕西娅，恐怕已经见到许多掌握了权力的人，最终迷失在权力之中，丧失了自我。她也担心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变成了异国的女王之后，会不会也变成自己所厌恶的那个样子。
这些都是来自阿斯帕西娅最诚挚的担心。
希尔德当然能够明白自己母亲的苦心。
但是希尔德的心中有一杆秤。
对于自己能做什么，自己不能做什么，实际上，希尔德自己的心中有一个标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有些时候，看似不光彩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倒不如说像是希尔德这样的权利者，是不可能做的伟光正的。
不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就很难达到事情的完美解决。
今天恐怕阿斯帕西娅也察觉到了什么。
今天的断剑，并非是希尔德自己弄的，而是确确实实出现了问题，部队在训练的过程当中，短剑直接就碎了，这些希尔德并没有撒谎。但是她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母亲对这一切似乎有所怀疑，她可能在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为了警示工匠，故意导演的闹剧。
但实际上这还真的冤枉。
希尔德才没有这个闲工夫导演这种闹剧。
她的性格很简单。
就是事不过三。
希尔德虽然不在乎使用一些比较下三滥的手段，但是那至少也是常规手段无法使用的时候，才会使用这些办法。比如说在对付当初的僭主的时候，那杯中的酒里面本来是没有毒的，只不过是被希尔德偷偷下了毒。
要是当时他直接喝下去了。
希尔德也犯不着动手杀人。
第二调 第五节 炼铁方式的改变
不过，今天断剑的事情，也给希尔德提了个醒。
那就是技术上的问题。
现在古希腊的炼铁技术，实际上还是比较落后的，这时候所采用的技术，是一种叫做块炼铁的技术。块炼铁的意思，是指将铁矿石加热到一千度左右，这个温度下的铁矿石还是固体；然后，再用木炭进行还原，从而能够得到的含有较多夹杂物的铁。
这是一种符合现在生产力的炼铁方式。
但是，通过这种方式生产出来的铁。
它的结构，是海绵状固体。
有很多的杂质，含碳量低，质地也很软，只能锻，不能铸。利用不断的锻打，使得海绵状固体的铁变得密实，这样，就能够改善铁的机械性能。通过这样制成的铁制武器，可以发挥出很好的作用，但是问题就在于，即便经过了锻打，也没办法完全改善这种块炼铁锻件的巨大劣势，那就是质地软，机械强度不够。
这也就是为什么。
从古希腊到古罗马。
用的几乎都是很短的短剑，而不是长剑。
不是不想做长，而是做长了之后，块炼铁锻件的刚性不足，就会出现损坏，性能反倒是不如青铜。而今天那个铁匠就是如此，没有仔细锻打块炼铁，导致做出来的剑依旧呈现出一种海绵状，在训练的时候，出现损坏碎裂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
但是，如果提高冶铁技术呢？
那就是不一样的结果了。
提高了冶铁技术之后，就可以制作更加优秀的铁制兵器，这样的话，对付那些仍然使用青铜器或者块炼铁的敌人，就更加有作用。
而阻碍人类炼铁锻钢的最大罪魁祸首就是温度，现在的木炭最多只能将块炼铁加热到一千度，但是，这个温度是无法将铁融化成液态的。而要提高温度，就必须要两个东西，一个是高炉，一个是鼓风，而这两种东西，都不算是特别复杂的玩意儿。
希尔德速来就是。
想到就做。
既然自己想到了这一点，那就必须得亲自做一做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希尔德就将城内的工匠给召集了起来。
这些工匠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昨天因为有一名工匠触犯了法律，然后被杀，这件事情给这些工匠们还是比较大的压力。他们害怕，今天又有谁会因为制作工艺不合格而最后被惩罚。不过，今天希尔德倒是根本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而现在，希尔德已经将几名官员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吩咐重要的事情：
“听好了，我需要你们这段时间内，采购大量的白色石英砂和黏土，还有干草料之类的东西，需要很多很多。对了，还有石灰、兽皮……都给我准备好了。”
“是，陛下。”
事实上，希尔德也有些无奈。
希腊这边的人，不是很喜欢用砖头。
事实上直到古罗马时期，欧洲在这边才开始推行砖头的使用，而古希腊人比起砖头，更喜欢直接使用天然的大理石制作建筑物……当然，拜占庭城可不是什么讲究的地方，砖头这种便宜又耐用的建筑材料，对于日后城市的扩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调 第六节 神秘的烧砖开始
现在的希尔德，有两个大的计划。
一个就是城建，一个就是武器。
现在的古希腊，是不会烧造结实的砖头的，如果能够将砖头给推广开来，用红砖代替普通的白色大理石来进行建造建筑物的话，那么，城市的扩张速度将会得到突飞猛进的进展。因为，开采大理石，然后制作成石板或者天然石砖的过程，费时费力，成本极高。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许多普通人家的房子实际上就是黏土搭成的泥瓦房。
有了坚固的砖头。
不仅普通的民房可以变得更加坚固和保暖。
同时，也可以用更加便宜的办法建造城墙、堡垒。
除了砖头，混凝土也是不错的选择，这些都是的成本比较低的建筑方法。因此，先从砖头开始，将这种古罗马时期才广泛传播的先进建造技术推广开来，促进拜占庭城的城建发展，提高居民的生活质量，是至关重要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地方就在于，有了更多的建筑物，城市就能够容纳更多的居民，到时候如果吸纳色雷斯人加入拜占庭王国，就需要更大的城市、村庄。
除此以外，建造砖头的还有个目的。
就是要制造耐火砖。
这也就是为什么，希尔德要他们采购白色石英砂的原因。
将白色石英砂和黏土混合起来，烧造出来的砖头就是耐火砖。这种砖头能耐一千四百度以上的高温，然后，用这种砖头，可以用来建造炼铁所需要的高炉。这也就涉及到了希尔德的第二个目的，那就是推广高炉炼铁。
用耐火砖搭建起来的高炉，在内部充分的让木炭燃烧，同时利用鼓风器加强火力，而高炉狭长的燃烧通道，会让热量聚集在其中，同时，从高炉顶部撒入炉料，会使得热量更加聚集在一起，最后，热量足够的时候，铁矿石就会变成半液态的铁水。这样的话，将铁水倒入铸造的石制模具之中，冷却下来，进行正火、退火、回火和锻打，最后淬火，打磨，一把高质量的武器就做出来了。
但是这样还不足够。
耐火砖和耐火材料的第二个用处就出现了。
那就是坩埚炼钢。
通过挖一个长方形的土坑，进行加热，把半融化的铁水倒入坩埚之中，然后加入精矿粉，通过鼓风，降低铁水的含碳量，最终将铁水变成熟铁或者钢铁。这时候的铁，就已经可以被称之为钢。虽然这样的方法制取钢是极其低效的，但是在目前这个时代，这已经是特别强大的方法了。
此种方法，被称之为炒钢法。
希尔德现在要做的，就是推广这三种技术。
制砖，炼铁，炒钢。
如果这三项技术能够被吃透的话，希尔德的军队的战斗将会立刻突飞猛进。
因此，从这一天开始。
希尔德便带着人开始琢磨起这些东西来了。
三天之后，在希尔德的命令之下，拜占庭城往外大概五公里的一个富含黏土和砂石的地方，一座砖窑被建立起来了。砖窑不需要多么好的条件，毕竟这就是个烧砖头的火窑，只需要不倒塌就可以。而工人们也按照希尔德的要求，将砖头的模具制作完毕。
“这些，不都是黏土么？”
阿斯帕西娅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现在是，但以后就不是了。”
“真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做的。”
这些工匠们将黏土和砂石按照比例混合好，然后用模具压造完毕后，放在一旁晾干，之后，等稍微成型之后，就被送入砖窑之后，按照比例放好。一百多人按照分工，形成彼此之间紧密的工作网络，有人负责混合黏土和砂石，有人负责压制砖头，有人负责运输和拜访。最后，用了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五千块砖头就已经全部放入窑洞中了。
“这接下来是要做什么？”
“烧。”
这时候，天色已经变黑了。
希尔德举着火把，来到了窑洞旁边。
她弯下腰来，点燃了燃烧室内的柴火。
很快，这里的火焰将会点燃整个窑洞，里面的火焰会将所有的砖头全部都给烧成坚硬的红砖。不过，这些对于古希腊人来说，都是十分新鲜的事情。毕竟，黏土遇到火会变得坚硬，这个他们倒是知道，他们建造房屋，往往也是用黏土搭好房子，在屋里面放一把火，用热量把黏土墙变得特别坚硬。但是，如何制作坚固耐用的砖头，他们就不会了。
而这，是希尔德这个现代人所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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