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死他卡多
“呵……你这个问题挺有意思……行吧,我告诉你,《临江仙》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所作。”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
赵侬终于放心了,认定李清茶一定是抄的,
既如此,自己有的是办法反杀。
他不在焦急,一边饮酒,一边说道:“李先生既然有如此高才,参加我们的诗词会定然能有技压群芳的作品,对吧?”
这句话问的并不是李清茶。
一众官员点头,
“当然如此。”
“好,那我们就开始好了。在分韵作诗之前,咱们应照例找位诗翁先吟一首,老夫忝为东主,就厚着脸皮抛砖引玉了。”
“好!”
李清茶:???
自己说什么了吗?
她不由得郁闷,
抄诗这种事,其实也是要有文化底蕴的,
格律声部都不懂,怎么抄?
就比如赵侬刚才提到的“分韵”,韵有切韵、广韵、平水韵,大夏还有官韵,自己难道要拿平水韵去押大夏官韵?
再说了,诗词会后面的门道可多了,
行酒令玩不玩?
对联对不对?
命题作文写不写?
这些东西,拿个手机照着搜都未必好使,更不用说李清茶能背的诗词全都是上大学之前从课本上学的了。
跟这帮老学究,完全没得玩。
赵侬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
他缓缓吟道:“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栏。卷地风来忽吹散,听雨楼下水如天。”
(※注:化用自《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宋·苏轼)
吟罢,众人齐声叫好。
有官员评价道:“好一句‘卷地风来忽吹散,听雨楼下水如天’,合时合地,好久没在文会上听到这样的即兴之作了。”
这是实话,
如果说听雨楼这个地名还可以提前准备,那么,下雨这个天气就完全是突发状况了,
赵侬的诗才确实不俗。
他冷笑一声,视线直射李清茶,
“李先生刚才那般恃才傲物,想来也能当场饮上一手吧?”
李清茶摇摇头,
“我刚才还说自己不会呢。”
“……”
“……”
众人安静。
他们都盯着李清茶,因为李清茶越是这么说,他们反而越不信。
芮元恺煽风点火,
“李先生是雏凤营的教头,随便作上一首便是。能指导兵士,应是大方且洒脱的。”
啧……
李清茶咋舌,心说看来是躲不过了。
她将视线移向窗外,
结果,芮元恺又发话了,
“对了,赵老大人刚才作的诗,便是今日诗词会的分韵了。”
这么一搞,李清茶彻底没招,
她沉吟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
“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就婬一手湿吧。”
说着,她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
“远看孤山黑乎乎。”
所有人:?
首先,分韵就有问题,
而且用词极不文雅,听着像是故意作得特别粗俗。
芮元恺张口提醒:“李先生……”
李清茶却完全不给他打断的机会,继续说:“上头细来下头粗。”
所有人:??
这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第二句比第一句还粗?
但也有欲扬先抑的说法,说不定后两句能让整首诗升华,这样的作品并不少见。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听下去了。
然而……
“有朝一日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注:化用自某打油诗)
所有人:???
此刻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他们的表情——
瞠目结舌。
“……”
“……”
“……”
寂静笼罩了众人。
良久,
“李!清!茶!”赵侬一字一顿地大喝,“你竟然如此羞辱于我,老夫跟你……老夫跟你没完!”
他涨红了脸,一副要脑溢血的模样。
李清茶可不想真把这老头气死,赶紧辩解道:“赵前大人,你别激动啊,这首诗是有深意的……这样吧,你听我再念一首。”
“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
若人有眼大如天,还见山小月更阔。”
(※注:《蔽月山房》,明·王守仁)
又是大白话……
但这首诗明显化用自《列子》中的《两小儿辩斗》,透着哲理。
众人听李清茶随口吟来便有如此作品,不由得迟疑了。
他们看向窗外,
远处的孤山被厚厚的黑云压着,若把云层想成镜面,在镜面反射下,可不就是那句“有朝一日倒过来”吗?
众人沉思,
难道,有问题的是我们?
李清茶看着他们渐渐迪化,缓缓说道:“一叶蔽目,不见太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
高手寂寞无人懂啊……
第218章 刺杀
赵侬的心态发生了微妙变化,
李清茶的诗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不拘泥于古法这一点,很多人就学不来……
刚产生这个相法,赵侬便悚然而惊,
不对不对!
自己怎么也被忽悠了?
连韵都没押准,写得再好也不符合诗词会的要求啊。
赵侬说:“诸位同僚莫要听李清茶在此妖言惑众,此诗既没有文采,亦缺乏寓意,说它写得好,全无道理可讲啊。”
经他提醒,一帮亳州大臣这才想起设宴的目的是挑拨两人关系,
“是啊,此诗完全……”
“这能算诗吗?”
“唔……好像……或许……可能不算吧。”
……
风向变了。
李清茶的眼前似乎有一股酸腐之气拔地而起。
她无奈摊手,说:“既然大家都觉得不好,我也说不出什么,你们随意。”
赵侬冷哼,
“李先生怕是瞧不上咱们。”
“没有。”
“呵……无耻小儿,老夫今日定要将你的伪装戳穿。”
李清茶: ̄□ ̄||
这老头被人卖了不自知,还乐呵呵地帮人数钱,够可以的。
她站起身,
“赵前大人先入为主,我说什么都没意义。”
每次听到这个“赵前大人”,赵侬就感觉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他吹胡子瞪眼也站起来,
“没错,老夫确实是先入为主,但先入为主的可不止我一人,在坐的亳州同僚,哪个不是这么觉得的?你当天下读书人傻吗?”
说完,环视一圈,
没想到的是,根本没人声援。
所谓“官字两张口”,当面须得处理好最基本的面子问题,说李清茶写的诗不好,那没问题,但抄袭这种无端指控还是算了,
谁会为了一个退下来的老头得罪人?
赵侬不由气闷,脸胀成了绛紫色,像一块坏掉的猪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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