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死他卡多
六部地位很高,不像其它衙门那样散落在京城的坊巷中,而是靠近皇城的正门,在千步廊东侧,是大夏核心权力机构的驻地。
冒着逐渐变大的雨点儿,李清茶尽量催马快跑。
刑部衙门前的校尉们严阵以待,似乎正等着什么大事,
他们见人策马冲来,全都抽出武器,大喝道:“什么人!?还不勒马慢行!?”
李清茶飞身下马,
她左手龙佩,右手雏凤营金牌,
“本人乃是雏凤营教头,李清茶,奉旨办案,时间紧迫,现在立即让我进去!”
校尉们“刀下留人”都见过,这种阵仗更是见多了,
他们不慌不忙地检查了李清茶的身份,这才好整以暇地让出了一条道,由一人领着她和宫怜雪走进衙门。
出乎意料的是,一进门,两人就见到了骆未央。
少女正在撸猫玩,
小灰:“喵呜~”
它冲李清茶伸出爪子,露出肉球。
骆未央跟着看过来,
“啊,李公子,”她打招呼,“我就知道你会来。”
其实本来想开溜来着……
李清茶尴尬。
她问:“你怎么在这里,啊,对,望气术可以测谎。”
少女摇了摇头,
“不是测谎。”
“什么?”
“走,我跟你一起进去。”
几人继续往前走,
校尉并没有带着李清茶进入刑部大牢,而是七拐八拐,到了旁边的一间类似接待室的房间,
这里,甚至连审问的刑具都没有。
在房间的一角摆着一张床,床上趴卧着一个血人,头发早已被剃得干净,光秃秃的头皮上满是金针,看着就像一颗满是尖刺的链球。
嘶……
李清茶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向骆未央,
骆未央嗔怪地看她一眼,说:“你以为是我用金针用的刑啊?”
李清茶尴尬,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是受害人,”阴影中,一个官员说话了,“他被人施以私行,眼看着要疯癫,若不是洛小姐用金针疏通血络,恐怕……”
这名官员,李清茶有印象,在阁楼上见到过。
其实,房间里本来就有很多官和吏,但因为那具血人过于吸引眼球,李清茶没注意。
骆未央介绍道:“这位是文华阁大学士,我都叫他‘楚伯伯’的。”
李清茶抱拳:“楚大人。”
楚大学士摆摆手,报上全名:“楚中天。”
他知道李清茶不是官身,所以说话的时候也不按官场的那一套规矩来,反而直来直去的。
李清茶问:“受害人的社会关系是?”
社会关系……
楚中天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愣了一秒,才说:“他是工部的小吏,名叫王全,做一些简单的跑腿杂役。”
吏,没有品秩,
说白了就是底层干活的。
李清茶想到一号说的「杀官」,心中更加迟疑。
对百姓来说,杀官和杀吏确实差别不大,
可一号真的是……
李清茶摇了摇头,告诫自己暂时把聊天群的事放下,
以现有信息,推测不出什么。
她转向骆未央,
“用过望气术了吗?”
“没用……额……我的意思不是‘没用过’,而是用了也白搭。”骆未央说道,“所谓说谎,一定得是刻意的欺骗,王全已经被折磨得差不多疯了,他就算说胡话,也不是故意的。”
“了解了。”
“唉,现在我也只能吊着他一口气,他反而……”
骆未央低头,轻轻挠着小灰头顶。
看得出来,少女觉得自己的拖延行为反而让王全受了更多的苦、遭了更多的罪,少女因此有些愧疚。
一旁的宫怜雪拉住她的手,轻轻摇摇头。
骆未央感激道:“谢谢姐姐。”
姐姐……
啧……
宫怜雪狠狠瞪李清茶,
笨蛋师兄,就知道在外面招蜂引蝶。
李清茶没察觉,因为她此刻正在检查王全的身体,
膝盖处软塌塌的,碎裂了,
反常的是碎裂的方式,并非用锤子那样的外力击打,反而更像是崩碎的。
一旁的楚中天说道:“虽然知道王全受了刑,但是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他是被如何对待的,就连仵作也判断不出。”
他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问道:“会不会是修士?”
李清茶回答:“我不否认这个可能。”
“真的是修士?”
“但是,能造成这样的伤,普通人也可以办到。”
“你说什么?”
“还有其他伤口吗?把案卷给我看看,我一并看了再下判断。”
李清茶说话有种说一不二的感觉,仿佛在无意间把楚中天当成了自己的助手,
一瞬间,楚中天有点儿理解皇上为什么不喜欢李清茶了,
这个人的骨子里不认尊卑。
第84章 此物……真乃神物也
工部的小吏不比一般衙门,如果查不清王全的案子,六部、内阁、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脸还往哪放?
楚中天咬牙,对角落处的校尉点点头,
后者立即取来案卷。
李清茶仔细阅读,然后走到王全的双脚处观察,又反复看了看胸口。
良久,
“竹签。”她喃喃自语。
“不会的。”楚中天摇头,“竹签插趾甲的刑罚古来有之,王全虽然被剥去了趾甲盖,看上去像是掩盖刑讯痕迹,但我们刑部的人对这种伤很熟,所以……”
李清茶环视一圈,
几个刑部的小吏跟着频繁点头。
很多酷刑如果使用不当,往往会要了嫌犯的性命,这对于刑部来说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在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之前,有必要保证嫌犯的性命,
所以,插竹签恰恰是用刑的第一选择,很多意志不坚的人会受刑不住,进而招供。
刑部的吏员是这方面的专家,都不认为是竹签,那应该没错。
但问题在于……
李清茶又扫了一眼,
“肯定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是猪鬃毛?”
众人面面相觑,
猪鬃毛……
确实,这玩意儿的粗细、硬度都跟伤口吻合,但这得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出来?
他们看李清茶的眼神有些敬畏。
“那胸口呢?”
“没有任何外伤,骨头却大面积的断裂,要么是用很厚的东西垫着再敲打,例如十几本儒家经典,要么是挤压。”
“挤压?”
“对,像这样。”
李清茶随手拿起一根绳子,拴在两手的中指上,向外扯,
绳子间的空间不断变窄。
楚中天了然:“原来还可以这样……”
李清茶点点头,
王全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伤,却成了一个血人,实则是因为大量内出血,从嘴巴中流出。
楚中天问:“那膝盖呢?”
李清茶叹了口气,
“王全的膝盖是典型的反关节损伤,而且不是突然撞击造成的。”
反关节……
又是一个新词,
不过,楚中天结合现状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
“您试着想象这样一个刑具,在在长凳的一头笔直地竖一根木桩,受刑者坐上去之后,要将身体和大腿捆绑在长凳上面,然后在脚底加砖头。”
“砖头?”
“对,一直加。”
“……”
随着砖头的增加,人的身体岂不是会从∟变成√?
楚中天打了个冷战。
这些手段,前所未闻。
他相信,如果不是修士,意志力再坚强的人也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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