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郝仁啊啊
“护士长,护士长,他的病情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名体型高大的女人冷哼了一下,踩着高跟鞋快步来到床旁,手中拿着一根镇静剂。
但在看到男人如此痛苦的样子,她犹豫了。
一切迹象都指明了男人必将死亡,死亡的来临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可他如此痛苦,活着也只是在延续痛苦。
她不知道这种所谓的‘救治’有何意义。
她陷入了迷茫。
这种疾病被称为人鱼病,第一个病例出现在一周前,那是一名研究员,当人们发现他之时他已经疯了,浑身长满鱼类特征,目光猩红,见人就扑。
安保人员击毙了那个家伙。
通过排查,发现感染源是一种名为鬼齿鱼的生物,它们数量多到无法计数,在不知觉间入侵了列车的供水系统,最中心的泵动设备就像它们的温床,它们沿着那些水道袭击了无数乘客。
被它们攻击到的乘客会被感染,饮用被污染水源的乘客同样也会轻度感染。
他们第一时间派出特遣小队前往了泵动中心的所在车厢,在几近全军覆没的惨况下最终还是完成了分流任务,分出了一部分还未被感染的水资源。
他们于暗处中负重前行,为人类争取了苟延残喘下去的机会。
但即使如此还是晚了,已有数千人感染了人鱼病,有的人在免疫系统运作下能够痊愈,但也会留下无法痊愈的伤疤,有的人则会变成怪物,皮肤灼烧溃烂,向他人发动攻击。
在经历最初的暴动、镇压、隔离后,人们依然人心惶惶,提防,远离,甚至是恐惧平日被称为生命之源的水源。
这个病房每分每秒都回荡着病人们的哀嚎,每天都有人在死亡,他们的尸体来不及火化,只能推入大海,最终被大海吞噬。
她们见证着这一幕幕,即使曾恐惧、彷徨、麻木、作呕,但她们依然还是挺直了脊梁,温和地安抚着患者们,竭尽全力的治疗着每一位病患,为他们哼唱着安眠的摇篮曲。
护士长深吸了口气,拿出一柄手枪,将枪口对准男人。
随着一声枪响,男人停止了挣扎。
护士长身体摇摇晃晃的,来到走廊外,她几近崩溃了,捂着脸缓缓倒在地上:
“上帝啊,来拯救您虔诚的信徒吧,我的灵魂属于你,能不能为我指条明路,我究竟该怎么做?我究竟该怎么做?”
绝望早已麻木。
崩溃的发泄后,护士长将枪上膛,怒骂着上帝与那些实习护士们的无能,一脚将她们踹开后,继续奔赴在了最前线。
神什么的都是狗屁,去祂妈的,这种绝境只能靠人自己!
..........
水下时间的流逝无比缓慢而煎熬。
在这里时间的概念都被模糊。
在这种环境下,压抑的情绪不会释放,只会不断积攒。
幽寂黑暗的海洋仿佛伸出了手,将潜艇攥于手中,用力揉捏着。
恍惚中,黎安欣仿佛听到了潜艇壁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在她的视线中,整个潜艇的空间不断被压缩着,环境越来越逼仄,壁舱甚至出现了弯曲的弧度,向着他们挤压而来。
她被惊醒,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景象如常。
黑暗一片,闪着应急红光的船舱。
刚刚的一切不过都只是她的幻觉。
“怎么了,安欣?”莎夏轻轻拥抱着黎安欣的身体,轻轻拍着少女的后背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她能感受到身旁少女的精神状况变化。
海底的压抑与逼仄似乎唤醒了少女内心深处不好的记忆,对方长期在这种环境中情绪变得越来越敏感,时不时被吓到做出应激的回应。
黎安欣也察觉到了自己精神的变化。
她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精神开始崩溃了,她却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她无法控制这种感觉......
偶尔有一两声悲鸣回荡于海洋上空,无穷尽的黑暗下,为了节省能源,船舱中的压强平衡装置功率也被减弱。
那种无法自主呼吸的感觉无数次在夜晚将她勾入过往的回忆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病房,为了呼吸反复挣扎着,竭尽全力只想活下去。
不想被人遗忘在这个小小的角落,不想就这样死去。
这样的场景时不时将她拖入幻觉,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妄了......
有时她甚至会恍惚到认为自己正置身海底,无尽的海水倒灌进她的肺部,直到窒息感死死扼住她的喉咙,在她生死一线之刻才猛然惊醒,从痛苦中解脱。
但那种惊悸感却久久难以散去,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好难受......莎夏小姐,我胸口好闷,呼吸不过来。”
黎安欣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想听歌吗?”莎夏将黎安欣瘦小的身体往自己的怀中搂了搂,贴着少女的小脸温柔道。
“嗯......”
闻此,莎夏轻启许久未曾开口的嗓子,嗓音略微沙哑,
“我亲爱的旅人,如今你身处何方?”
“是否会怀念家乡的稻香?”
“身处迷茫,不要彷徨,我会指引着你回到旅途的正轨,我会将你带向鸟语花香~”
少女轻声哼着,像摇篮曲一般的曲调温和婉转,这种情绪渲染着,让黎安欣的内心逐渐变得平静。
直至再次安眠。
“不要害怕,不要迷茫,我会陪伴在你的身边,牵着你的手,将你......带往鸟语花香。”
第290章 「塞壬之海」鸢尾紫色的黎明
今天是失联第十五天。
食物已经吃完了,即使我们用最低热量需求分配食物,食物也被吃完了,在三天前......
所有人已经整整三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如若不是净水装置还在运转,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坚持到今天......
我这副老朽的身体还能承受,但不知道还能承受多久。
昨天三个女孩子中粉头发的小女娃发了高烧,高烧持续不退,她陷入了昏迷,只有偶尔会醒来,嘴里面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呼唤某个人的名字,似乎那人同样也是个女娃,但很快她又会再次昏迷。
距离最近的一次昏迷到现在已经快要十二个小时了。
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这里没有退烧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他们还在我的身边就好了,老炮点子最多,以前好几次带着部队突围出绝境,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想到办法。
我想你们了,老朋友们。
或许再过不久,我也要下去陪你们了。
我好愧疚,我想带那些孩子们离开这。
他们还年轻,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如果你们在我身边的话,能不能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
老军人在一本陈旧的笔记本上写下这些句子,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他痛苦地闭上眼,将头后仰,一阵恍惚中,他仿佛透过暗黄色的灯光看到了十几位熟悉的身影,他们在氤氲的灯光中轮廓被染上了柔和的暖光......
而在他后方的船舱中,众人看上去状态差到不能再差了。
即使是暴龙那庞大的身体在十几天未进食后还是瘦了整整一圈。
禾与秣此刻两个人脸上都脏兮兮的,瘦削的身体往角落一座像干枯枝叶扎成的稻草人,眼神黯淡无光。
黎安欣此刻更是陷入了严重昏迷,高烧不断,浑身烫的可怕,小脸上的红晕印证着少女此刻的状态。
莎夏的黑眼圈浓的可怕,无比颓丧,眼神里面满是血丝,看上去有点吓人。
她揉着眼睛,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随后她轻轻搂过黎安欣小巧的身体,托着少女的背部使对方轻轻躺在自己的腿上,随后伸出手抱住了黎安欣的脑袋,打开了她的面罩。
“我......好难受......小鹿......小鹿......”
少女无意识地呢喃着,嘴唇苍白干裂。
莎夏目光微微一动,随后柔和的轻笑了笑,拿出一柄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轻贴于少女的唇边,让自己汩汩流出的殷红鲜血流入少女的嘴中。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继续延续对方生命的手段了......
直到她的面色无比苍白,伤口开始凝固止血之时,身下少女的面色才逐渐好转,嘴唇恢复了血色。
莎夏轻轻垂下脑袋,贴着黎安欣的小脸,神情有些崩溃:
“对不起......安欣......我明明答应过你,要带你离开这里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带着不甘心的哭腔,仿佛祈求着少女的原谅,希望少女下一刻就会醒来。
“我好饿......禾,我是不是要死了?”坐在船舱对面的秣将脑袋乖巧地依靠在身旁的爱人身旁。
少女安静的像囚笼中的鸟儿,仿佛已经坦然接受了命运。
“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的,不要说傻话,秣......”禾轻声道。
“我好开心。”
秣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恬淡的笑,
“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
禾面色复杂,轻轻吻了吻少女额头:
“遇到你是我的幸运,谢谢你,我生命中的小太阳,你曾照耀过我那枯萎腐败的人生。”
“很肉麻......”秣嘟哝着说。
“我还想再看看你笑,可以吗?”禾突然说。
未等少女笑完,她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她们都意识到了生还的几率有多渺茫。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们的灵魂伴随着热忱的吻交织在一起,选择了最后的狂欢。
伴随着两名少女渐渐停了下来,她们闭上了眼,互相交叠躺着:
“吃掉我吧,你还能再活几天。”禾突然道。
秣摇了摇头,默默闭上了眼,感受着身旁少女匀稳的呼吸,露出一抹幸福的浅笑,握住了少女的手。
她们自然要手牵着手一同坦然接受死亡。
伴随着她们睡着,
船舱彻底陷入死寂。
前方驾驶舱内老军人也关掉了头顶的写字灯,安静地躺在靠椅上。
所有人都保持安静,或是无声忏悔,或是写下遗言,或是昏迷与沉眠。
像是不约而同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冰冷洋流自潜艇旁湍涌。
净水系统也终于在连续多天工作下不堪重负彻底损坏,电路窜着火光。
这艘潜艇除了压强平衡系统以外的所有维生系统自此全面崩溃。
再然后是能源耗尽,电力系统进入最低能耗模式。
在这模式下,供暖系统、供氧系统纷纷关闭。
深洋之下的绝望犹如黑雾般将这艘潜艇笼罩,一点点将其蚕食,吞噬......
就在空气中的氧气逼近危险值,众人即将死于窒息之时,潜艇前方一道黑影突然一闪而过。
探照灯感应到了生命,发出亮光。
滋......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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