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鲸鱼的狐狸
“是的，哼，狠狠地踹那群夜魔们的屁股，没错！”
众人听到莱奥的意见，想了想之后便都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贵族从不惧怕为荣誉而死。但也没有人闲着没事，每天总想着殉死于荣耀。
“嗯，那咱们就继续北上吧。”卡莲点点头，算是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既然如此，那我有个建议。”圣女芙蕾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教徒们：“我想，我们需要抛下圣卫军的伤员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了莱奥的头顶。
这芙蕾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每次都能给自己大惊喜。
“这是为何？”卡莲也是疑惑不解。
“白骑士莱奥的计策之所以能够生效……”芙蕾冷冰冰地继续说道：“你们之所以能在夜魔的包围网中乱窜，能够摆脱他们，是因为你们都是骑兵，骑兵的脚程要比夜魔步兵快的多。”
“但现在，圣卫军是步兵，而且身上还有伤，带上他们，你们行军的速度就会慢下来，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不如抛下他们。”
“让他们在此地拖延追兵，才是最合理的打算。”
我觉得？我当然觉得太棒了！
卧槽，一堆超凡能力的伤员留在原地，这简直是诗寇蒂小姐的自助餐啊！
这圣女芙蕾这么懂事的吗？
“咳咳……”莱奥咳嗽两声，准备优化一下自己的语言。
“不行！”却不曾想，卡莲直接开口，抢在他之前说道：“不可以，秩序的教徒也是北境的子民，我绝不会让他们枉死。”
虽然卡莲没学过军事，但她不傻，她听得出来，这所谓的拖延追兵，实际上就是让这些伤兵当炮灰罢了。
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是绝对不可以的。
“卡莲小姐，我必须得提醒你，战争不是儿戏。”芙蕾面无表情：“战争是一定会有牺牲的，当初我们在冬堡，是罗根侯爵的诱饵，现在在这里，他们是我们的诱饵，这两者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莱奥若有所思地看着芙蕾，对秩序教派的绝对理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原来如此，为了达成所愿，什么都可以放弃，包括教徒的生命，这就是秩序教派。
只是不知道，若是要舍弃自己的生命，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圣女芙蕾？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我绝不会放弃哪怕一个我的子民。”卡莲倔强地摇了摇头：“若是北境的子民们都可以随便放弃，那还谈什么复兴特尔斯克的荣耀？”
“……”芙蕾不再说话了，她的表情冷的像冰。但莱奥还是看出了她眼底的无奈。
确实，若是莱奥，肯定也会做出和芙蕾一样的决定。毕竟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做法。若是不放弃这些伤兵，到最后很有可能大家一块儿玩完。
可惜的是，现在的决策者是卡莲。
这种性格的领袖，让莱奥想起了三国中的刘皇叔。
一个携伤兵逃窜，一个携民渡江，果然。无论哪个世界，都存在理想主义者啊。
可是，理想主义者的身边，必须要有能够为她行黑暗之事的人在啊。
“那么……”莱奥缓缓开口：“卡莲小姐，既然如此，那便带着伤兵们一起上路吧，把他们安插在我们队伍的后方。”
“为何是后方？”卡莲皱皱眉。
“嗯，骑兵要在前方探路。”莱奥笑笑：“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行军的速度。”
“原来如此，那就按照莱奥先生所说就好。”卡莲对莱奥的信任几乎是百分之百。
但在场的将领们却不是傻子，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把伤兵放到后军……
这就说明，若是后方有追兵追来，他们可以随时用这些伤兵当诱饵和炮灰。
圣女芙蕾的目光探了过来。
而莱奥也正好转过了头。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了两天。
北上的路途中，军队又碰上了零零散散的溃兵。而且这些溃兵可不是秩序教派的圣卫军。而是那些从冬堡逃出来的杂牌士兵和原本住在冬堡的百姓。
无论从什么角度，都应该放弃的部分。
但「仁君」卡莲，却义无反顾地接纳了他们。
于是，这支轻装战骑，就在她的指挥下，变成了一支混杂着三教九流的大部队。
人数也从一开始的两百人，暴涨到了一千五百多人。
虽然人数变多了，但除了卡莲以外的所有将领，大家都知道，危险正在靠近了。
原计划五天就能够搞定的行程，现在需要十天甚至十二天，才能够完成。
这无疑，给了夜魔追兵们反应的时间。
不过还好，溃兵们也带来了一则好消息。
冬堡的周围确实没有什么敌人，夜魔的大军，要么去追罗根侯爵了，要么绕道去了凛冬平原。
那已经变成废墟，鸟不拉屎的冬堡，根本没有夜魔愿意待。
“不过也没事……”营地之中，莱奥小口地喝着卡莲送给他的月光茶，恢复着体力。
诗寇蒂小姐坐在他的旁边：“为什么这么说，主人？”
“嗯，在我看来，北境已经完了，如果说罗根侯爵是青铜2的话，那夜魔的统帅起码是最强王者，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赢不了的，说不定连坚持到援军回来都做不到。”
莱奥小声说道：“原本我还想着该用什么理由，骗卡莲带我们回机械教派。”
“但现在，呵，如果夜魔追上了咱们，咱们又打不过，要被全歼了，这不就是带走她最好的理由？”
“为了卡莲的安全，一棍子给她敲晕，扛在肩上就跑，啧啧啧，想想就刺激。”
“嘿嘿嘿，主人真的好坏啊，一肚子坏肠子，诗寇蒂太喜欢了。”粘液小姐笑了笑：“到时候能不能让我敲她啊？主人。”
“……”莱奥没说话。
要让你敲那还得了？
你不直接把卡莲的脑袋敲爆我都跟你姓。
就在这时，两人谈话中的卡莲小姐走了过来。
“那个，莱奥先生，能过来一下吗？”
“嗯……你一个人，好不好？”
第七十八章 他是一位很好的父亲，莱奥
清晨的辉光洒在地平线的远端，猫头鹰的鸣叫声昭示着夜晚的离去，密林的中央，一男一女正并肩而坐，窃窃私语。
在距离他们几十米处的灌木丛后面，两张绝美的容颜探了出来。
那是诗寇蒂和她的粘液分身。
两人都竖着耳朵，听着莱奥和卡莲的对话。
只是距离有些太远了，声音断断续续，支支吾吾，听不清楚。
“我说，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分身挑挑眉毛。
“有什么不好！那个坏女人勾引主人，我还不能听听了！”诗寇蒂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己的分身：“你怎么还胳膊肘子往外拐？”
“我肯定是向着你的嘛。”分身摊摊手：“但是……我觉得主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将来的幸福呀。”
“？”诗寇蒂的眼眸中浮现出了浓浓的疑惑：“我说，你不会觉得难过吗？主人可是被那个坏女人勾引了啊！”
“难过？没觉得啊，我觉得主人有几个女人都无所谓啊，只要他最爱我们就可以了……”分身也是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本体。
“呵呵，我看你这具分身的脑袋已经坏掉了。”诗寇蒂端了端下巴：“我看我还是重新分裂一个得了。”
“也行，随便你。”分身想了想点点头：“反正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算了……”诗寇蒂呆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哎，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能吃醋了啊？主人会不会讨厌我啊？”
“那倒不会……不过你的醋意确实很大，我觉得应该改改。”
“呵呵，我还是重新分裂一个得了。”
“还不让人说了是吧？”几十米外的大树下。
机械鸟诺诺在空中盘旋，不想打扰两人的宁静，却又因为好奇不愿意离去。
卡莲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靠着树干不发一言。
莱奥坐在她的身旁，打量着正在搬动臭虫尸体的蚂蚁，缓解着乏味的无聊。
从卡莲小姐把他叫过来，已经过去快一个自然时了，但她却仍然一言不发。
这让莱奥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也知道，此时的卡莲，父亲去世，哥哥不知所踪，自己又身陷囹圄。
可以说是一生中最为脆弱的时候。要是想刷好感度，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可他前世就没谈过恋爱，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安慰女孩子。
总不能像对付诗寇蒂小姐那样，先拉过来调教一顿吧？
再说了，他也不了解卡莲小姐的家世，不知道她和公爵的关系。甚至都不知道她一个北境的王女，为什么会获得允许，前往机械教会学习。
这时候冒然开口……
会有反作用的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女机械师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莱奥先生。”
谢天谢地，你终于说话了……莱奥内心庆幸一笑：“我在，卡莲小姐。”
“莱奥先生。”卡莲抬起手，让手掌与远处的朝阳重叠在一起：“我真的还是无法相信……父亲去世了。”
“……”莱奥理智地没有说话。
“父亲大人……在我心中，他一直都是一位开明且温柔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不要因为我是特尔斯克家的人，就非要按照特尔斯克的方式活。”
“他告诉我，我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可以有自己的理想，可以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我本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一句随便的许诺，直到我告诉他……我想去机械教派，我想研究真理，我想研究古龙，我想……”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卡莲的声音逐渐哽咽：“在我告诉他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几位公爵夫人，还是我的哥哥，都用看待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特尔斯克家，怎么生出了这样一个怪胎。”
“但父亲大人，却选择了尊重我的决定。”
“没有犹豫，没有劝说，没有迟疑，只有……短暂的不舍，接着……”
“他冒着被诅咒的风险，帮我联系了机械教会的大主教，把我送到那里学习，还把自己的贴身匕首给了我……
甚至，在临别的时候，他也没有对我说什么特尔斯克的荣耀，没有说什么话语试图让我回心转意……”
“他只是告诉我，要多添衣服，照顾好自己。要是在那边受欺负了就回来，爸爸带着铁骑把欺负你的人踩成一摊废铁，噗嗤……”
卡莲一边说着，一边笑出声来，只是那不断擦拭眼角的手掌，暴露了她此时的悲怆。
莱奥静静地听着卡莲的诉说。
女机械师的诉说生动而又充斥着遗憾与悲伤，似乎也让他看到了那位温柔的公爵。
难以置信，这样一位杀伐果断、战无不胜的公爵大人，私下里，竟然是这样一位温柔的父亲。
尊重子女的选择，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子女，这即使是在莱奥原本的世界里，也是不可多得的品质。
大多数情况下的父母，都希望能够左右儿女的人生，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活——
去当一位老师，去考一个好就业的专业，去做一份体面的稳定的工作，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嫁给一位有房有车的男人……
但没有父母会问自己的孩子……他究竟想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这是父权制发展带来的必然结果，只要等级观念仍然存在，父母对子女的控制欲就不可能彻底消亡。
所以，特尔斯克公爵这样的人，难能可贵。
最为可贵的是，他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还统御着北境最为高贵的家族。
真的是……可惜了……
“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可……可他……可他怎么就……怎么就不愿意等等他心爱的女儿呢。”
卡莲把头埋进膝盖之中，身子不停地颤抖：“莱奥先生……”
下一瞬，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我明明都已经回来了啊，我明明都已经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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