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隙之间
“你这家伙...”
程诗雨愣了愣，旋即有些无奈地哼了哼：“还是这么恶趣味——不过谁让本姑娘跟你这个恶趣味的家伙是战友呢？”
“接下来，本姑娘就让你好好看看，女剑仙之间的战斗吧！”
“这次本姑娘可不会再犹豫了——不抱着杀心，可拯救不了任何人！”
她很有觉悟地说。
李热笑了笑，走向那漫天举着锋芒铁剑行来的‘剑宗弟子’。
噼里啪啦间幽绿色的灵火越演越烈！
程诗雨深吸了口气。
她也走向了对面穿透冷雾而来的‘霜雪真人’。
少女吸气之后再呼气。
她眸光收敛。
手中紧握的赤霄剑无声震荡着、带来阵阵嗡鸣！
迎面而至的‘霜雪真人’却也似乎顿住了脚步，眸光冷清地看着她——看着这自己的‘弟子’。
“退下！”
她突然道。
没有举剑，也没有严厉呵斥的威严，只是简单平铺直叙般的语气，但在这声音响起地刹那、程诗雨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令得她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心想多日不见师傅还是这么厉害，若之前的自己面对这样一句话、恐怕真的会退下吧？
然而——现在的她只是稍微抖了抖袖子，便兀自站定了脚步！
她扬起了面容，直面着自己的师尊。
她咧嘴而笑：“我不退！”
“...”
‘霜雪真人’晃了晃脑袋，微感诧异般。
“我不会退的，师傅！”
不止没有退。
小剑仙更在同时举起了手中的赤霄神剑。
她将剑尖遥指对面的师尊，她道：“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很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握剑！”
不是为了成仙，
也不是为了变强而变强。
而是为了能让她能够顺应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想要选择的道路。
就如同...
李热那样！
第二百二十七章三光绝灭
这一刻，巍峨高耸直入云端的天剑宗山门所在‘天山’之顶依然云雾缭绕、这位于整个北境一切山川源头的仙宗顶层却不似往日那般静谧安详，比山顶更遥远的天穹之上、灰蒙笼罩间，山兽神全身绽放着刺眼的雷霆放眼看去仿佛全身都由细密的电弧组成般，祂头顶着犄角发出阵阵怒吼、一次又一次与迎面而来的身影对撞——那同样是‘兽’的天山之神、天剑宗护山神兽也在一下又一次发出的嘶吼之中自上而下与其对撞在一起！在碰撞之间更见双翼如剑挥洒、将扩散而来的电弧层层撕裂斩断！
虽然同样是山神。
但很显然。
面对着天山之神、山兽神不过片刻便已被压制！祂虽不断嘶吼、不断迸溅雷霆，但只能凭借神灵特性僵持，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同样也是这一刻。
如参天华盖般立于天剑宗山门之上的‘骨树’窸窣摇曳着那漫天散开的‘树冠’、如叶落更像落果，原本悬挂于树上的天剑宗弟子落于地面也仿佛顷刻间扎根生长般地全身钻出了大大小小的骨芽。
只是他们刚刚站稳——
迎接他们的既是一场大火！滔天肆虐有若汹涌而至的潮汐般将他们淹没其中彻底点燃！
李热的身形从绿火中拔出。
他抬眸望着眼前的大树、灵能感知下所能近距离窥探到的根须也几乎纵横无忌，似乎这整座山、乃至是山脚下所链接的整片大地都布满了树的一部分一般。
李热知道，这不是错觉。
眼前这棵树的根须确实链接着整座山、整片北境大地——它如‘古剑真人’所说，确实是这一片最早于地下侵蚀北境的魔祸的源头！
于是他伸手，引着灵火往前推动——
转瞬间绿火如林！
同样被火光环绕映衬的，还有仍立于骨树前，空地间、脚踩着青砖的‘小剑仙’程诗雨。
她凝视着对面的‘霜雪真人’。
长发在因火而起变得更加汹涌的气流间分散两侧，那一袭浅黄色外袍猎猎作响、那一身包裹在衣衫布料下的曼妙娇躯微微紧绷。
在说完那一句‘不退’之后。
小剑仙的身上仿佛也提起了一股莫名的‘气势’——她仿佛与手中的赤霄神剑融为一体，一起发出细碎而又清亮的剑鸣，一起发出让人肝胆俱裂的璀璨锋芒！
这锋芒与迎面而至的身影所散发的那一股让人下意识想要随其话语退下的气势碰撞在一起。
空气中似有清亮之声回荡。
撕开了原本缭绕的迷雾。
也令得汹涌而起的灵火余晖洒落彼此——映照着彼此容颜。
‘霜雪真人’依然没有说话。
她只是又一次顿步之后、又一次举步向前！
但这次，小剑仙比她更快——她心随意动、更似人剑合一般举剑往前，手中赤霄神剑流光划过空气猛然向前，只一瞬便跨越二三十步之距、将剑刺向自己授业恩师的门面！
那握剑的手四平八稳，更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毅然决然之势。
这是杀招！
蕴含杀心的杀招——头一次于小剑仙手中绽放！
这一剑如游龙脱困、蛟龙入海般——撕裂空气的剑光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拖拽而来、仿佛‘霜雪真人’所迎面的，并不是一剑，而是一片剑上的世界。
无限宽广，却又无限狭小。
这是真正神话系玩家的‘领域’——与寻常力场不同，亦与小剑仙先前使用的‘剑心熔炉’不一样。
是将范围的力量凝聚压缩，集中一点，以点破面——以一剑，斩尽万发的绝剑术！
这也才是身为神话系玩家的程诗雨有别于其他体系职业玩家的、对于青铜级权限力场的完美呈现！是她真正倾注杀心的全力一击！更是她先前在魔幻图书馆那一次副本之中，对手握星宫月所化长刀的李热表现出来的技艺心心念念甚至满是羡慕的‘人器合一’境界！这一刻的她挣脱不杀的囚笼，业已踏足此境！
‘霜雪真人’目光无神面容麻木，鬓角垂落流苏般的长发被这风随之吹向身后！
然后既是铿锵一声——剑与剑的碰撞！
她也举起了手中银白闪烁的剑，横卧于门面之前，以剑身抵住袭来的剑尖！
清亮的宏光几乎在同时照亮彼此的面容。
一击不中，下一瞬的小剑仙又猛然抖动手腕、振动手中赤红剑光！随之扩散的剑气丝丝缕缕似要穿透阻挡剑尖之前的银白古剑、而与之对应的，也是‘霜雪真人’同样抖动的手腕，以及同样迸溅飞散的银白剑气！
一瞬千斩！
数十次剑与剑的交错只在眨眼间划过！
小剑仙后退两步手中赤霄剑剑身仍在震荡不止、她瞥了一眼自己泛着赤红火光的长剑，又望了一眼对面师傅手中的银白长剑，轻呼了口气又咧嘴而笑：“师傅果然还是这么厉害——”
“融汇含光，承影，宵练三大上古神剑铸就的‘三光剑’在您手中，完全不比我这曾斩断一朝龙脉的赤霄剑差上分毫！”
“——不过，我可不会输给你！不在这里战胜您，我怎么能成为天下第一剑仙？！”小剑仙顿步之间，再次举起了手中赤红长剑。
只是...
“你确实，变强了。”
霜雪真人晃了晃脑袋，突然发出了略显嘶哑而又清冷的嗓音。
程诗雨愣了愣。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师傅，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眸中略微泛起的微光——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就如同先前‘古剑真人’迎面小剑仙第一次出手之时的状态，却又似乎更加清晰。
“师傅...”
“你似乎经历了很多。”霜雪真人接着道，她立于原地，眸光却好像环视了周围一圈——她将目光从周围涌动的绿火之间划过，从绿火中矗立、以一己之力阻挡着蛮芽入侵的李热背影上划过，又看向眼前自己的弟子：“...你找到因何而挥剑的理由了...是因为那人吗？”
小剑仙也侧眸看了一眼身后背对着自己矗立火中的李热。
她眸光微顿。
听着师傅这句话，也扬起了笑容。
她点头作为回应。
虽然先前李热只是在夜幕与篝火间聆听着她的自言自语，李热自己也以为程诗雨是依靠自己想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挥剑，想明白杀心与否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为了什么而提起杀心的——但李热不清楚的是，他虽然没有为小剑仙做出任何心理的引导，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最好的引导。
从一开始——从他们在那一次因非法玩家策划而导致的、殷白这位超能系玩家的失控所带来的现实事件中认识，便已是如此。
那个时候的李热不顾自身安危顶替殷白承受失控风险。
随心所欲而又恣意任侠般的作风给之后了解了真相的小剑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在那之后的‘魔幻图书馆’里，李热独自解决强大的石像鬼、破译魔幻图书馆副本，甚至在更之后的——魔幻世界入侵现实灾害任务之中李热以灵火阻挡魔雾收缩的一幕幕，也都给小剑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虽然总是在李热面前表现得毫不服输。
但她其实一直很明白，自己是不如李热的——哪怕她成为乐园玩家已经接近一年，近乎是李热的三倍，哪怕她早早地就成为了青铜级玩家、作为神话系炼气士职业的她理论上更不会逊色于李热。
然而不如就是不如。
只是她其实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不如李热。
直到在地下之时，面对古剑师叔问话的时候，她望了一眼李热、福至心灵地想到了过往，也福至心灵般地回答了那一句‘哪个都不选’。
直到昨天晚上。
她迎着李热的眼神低声自语、回忆与思考着过去，她也终于明白了。
她明白了李热的肆无忌惮，明白了李热过往种种举措之中的毫不迟疑，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觉得李热比自己更加强大、明白为什么在那一场魔幻图书馆之时，望见李热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之时，她会突然觉得有些心动——以至于在那之后再次见面之时，她总会突然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没有一丝一毫迷茫的感觉！
是的。
李热的肆无忌惮，他的无所顾虑，乃至是他的坦然与不要脸——这一切都源自于他对自身前路的清晰！
这样的人是拥有无限的吸引力的。
这样的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自身前路的一份指引。
因为这份指引的存在，所以程诗雨顿悟了一切。
更或许在以往不知不觉的相处之间，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也说不定...
如此想着，如此回应着自己内心，也回应着师傅话语的小剑仙俏脸微红又想起了自己先前几次三番对李热的承诺——以及自那一次带着他跟‘大魔法巫师’会面之后总会做的缠绵的美梦。
但她还是露出了毫无所谓的笑容。
她不会否认自己的内心。
唯诚于人，方可诚于剑——
“这样么？”
霜雪真人看见程诗雨这个表情，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所念。
于是这位似乎仍处于蛮种控制下的‘执剑长老’拂袖而起，飘扬的鬓发随之倒悬般地被无形卷动的气流推上天空，连带着那一身漆黑的外袍、也连带着那一袭飘扬如花盛放的雪白襦裙。
真人举起了手中的剑，提起了更强的‘灵力’！
她道：“诗雨，破开了杀戒束缚，挥剑再不迟疑的你确实很强，这天下若依旧安稳，剑士之中也必然会你一席之地——只用了几个月便抵达这种程度，我当年没有看错你。”
“现在即便是我也没办法轻而易举地战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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