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隙之间
但这次的环境与前面不同，这次是位于公国首都最核心之所在的死亡教会总教堂之内——位于巍峨极高之处的殿堂被幽暗的光影所笼罩，位于殿堂最核心之所在的‘死亡天使’阿拉托神像那展开的一千只手仿佛延伸像无尽深渊的‘幽冥’一般。
位于神像之前的人如此开口。
死亡教会的‘圣教宗’，立于延伸向上的台阶的尽头，被兜帽掩盖的双眼也似在垂眸望着下方的众多教徒。
“是。”
有同样披着漆黑斗篷兜帽的人循声回应：“‘圣徒’奥列加去了极北已足足有一个月，没有音讯、也不见踪影。”
“一个月...是出了什么意外吗？但为何阿拉托没有给我他的亡魂已回归幽冥的启示？”
‘圣教宗’神色微顿：“还有，最近亚特兰公国境内，是发生了什么？”
“我能感应到，死亡的变动很是频繁！”
“有‘一无所有者’在迁徙。”那回应圣教宗的死亡教徒道：“来自北境的一无所有者在各个道路上建立起了高墙，指引他们前往北境。”
“高墙？”‘圣教宗’愣了愣：“北境？”
“是的。”那教徒抬头，露出了兜帽下苍白的面容：“据说，那高墙之上铭刻着一种极其特殊的魔纹。”
“连‘一无所有者’，也能使用上面的力量！而且那力量，与自然有关！”
圣教宗神色骤然变得极其凝重起来。
整个死亡教会总教堂幽冷高深的殿堂也仿佛随着这样的话语落下而变得更冷了一些。
“至高而又唯一的、万物的主宰，一十二位天使的主人‘撒托耶斯’曾为这世间定下崇高的戒律——亚伯拉罕之契，契约上说，这尘世归属于一十二位天使，生灵们当以祂们为神，契约上也说，尘世间的一切井然有序，天使主宰一切，神侍者代神放牧众生，神秘的执掌者行走于尘世之下，一无所有者与尘埃等同——万物在这框架之中运转，不得僭越。”
圣教宗仿佛念诵般的低沉声音随之响起。
这念诵的声音每落下一分。
教堂中的信徒神色便肃穆了一分。
他道：
“现在，却有人违背了撒托耶斯为尘世间定下的戒律——”
“看来一切真相，都已不辩、自明了！”
圣徒‘奥列加’消失于北地。
一无所有者立起的高墙也指向北地。
那面高墙之上，更铭刻着能够使用自然之力这一本该只属于神明所有的僭越之魔纹。
“这必然是那位‘僭越者’的所为。”教宗道：“‘渎神者’的踪迹不明，但‘僭越者’的行踪已然昭示——那必然是穷凶极恶之徒！”
“圣徒‘修格列’。”
“我在。”
众多信徒之中，又有一个人踱步上前，幽暗死寂之声让其他信徒也纷纷下意识后退半步，为其让开道路。
“接下来，我会让人去找亚特兰大公签署圣战协议。”
教宗扬起了兜帽下依旧被阴影覆盖了双眼的苍老苍白面容，神色凛然：“而我需要你，在半日之内，探知清楚那僭越者的具体身份、查探清楚这次的事情的具体情况，并且迅速来回报我。”
“我会对此做出最专门的布置。”
“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动用至高的‘天启神术’。”
至高的天启神术...？
那被称为‘修格列’的圣徒闻言微顿，似心中略微一惊般...
教宗下一句话，却让他恍然大悟起来！
“这一个千年已近尾声。”
“永夜将至。”
“万物更替，就在眼前。”
“渎神者的到来，已是不好的苗头。”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一切灾祸都需严阵以待，一切隐患，都要尽全力扑杀。”
“为迎接千年的尾声——一无所有者当与尘埃等同，撒托耶斯为尘世所定下的戒律，绝不容丝毫僭越！”
“是！”
那圣徒‘修格列’如是回应！
...
“目前边陲之地的‘一无所有者’数量已经从之前的三百一十二人扩展到了三千四百七十二人，其中有将近一半的人掌握了一个以上的‘卢恩’符文，而且无论是人员总数、还是会卢恩符文的人数，都还在不断地上涨。”
“我让人出去修建的高墙也已经在一个月里覆盖了大半个亚特兰公国北部。”
与此同时。
亚特兰公国北部。
接近‘亡者森林’的边陲小镇。
风雪无法浇灌之地，天光朦胧之间，解冻的河流潺潺而过、原本荒芜的两岸之间也长出了浓密的绿荫，这绿荫覆盖了岸边，也一路延伸着，将众人所居住的小镇里里外外覆盖在一片葱绿之间。
在这亚特兰公国绝无仅有的景色里，修吉·恩加特神父站在木屋外，朝着眼前的‘少年’如此禀告着。
叙述着这一个月以来的‘成绩’。
“三千四百七十二个一无所有者吗...”
李热靠在木屋的门框前，听完报告，神色自然地说：“干得不错。”
“但，不止这些，对吧？”
他露出了笑容。
“是的。”
修吉·恩加特低着，背对着潺潺溪流回应着。
他依旧穿着一身神父的厚重长袍、对比一个月前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在面对‘灵王’李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要更加恭敬许多。
边陲小镇最初三天的变化已经让他对于李热产生了不可抑制的恭敬感。
而现在。
这份恭敬，也渐渐转化为了‘信仰’。
他信李热，如同信‘神’。
为尘世间处于最底层的‘一无所有者’开辟出一条道路的人，也确实值得他去‘信’。
但同时。
曾作为死亡教会成员的修吉也明白...李热所开辟的这条道路，究竟会面对多大的阻力！
“有从都城逃离的一无所有者带来消息，遵循着‘亚伯拉罕之契’，位于公国首都的死亡教会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神色凛然地道：“据说，这一代的亚特兰大公，已经签署了‘圣战’的协议。”
‘圣战’。
代神放牧世间的神侍者以神之名所开启的战争！
‘圣战’之下，一切被视为僭越的、都能尽数扫除，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老幼妇孺。
一切恶行，都将披上神圣的外衣。
一切残忍，都将归咎于维护秩序的必要。
“‘圣战’吗？反应还真大，一点都不给我发育的机会啊！”
李热嘿然一笑。
但也并不在意。
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一个月的时间，
铭刻卢恩的高墙已覆盖了亚特兰公国的北部区域，整个亚特兰公国的一无所有人都受到其影响、正在赶赴过来。
文字与文化，已经初步传播出去。
步步为营的第一步，更已经达成。
他也没指望自己能真的安稳发展到最后——在王国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这毕竟是个时刻受到‘天使’监管的极高等级副本世界。
这毕竟是个‘天使’时刻都可能出手的危险副本。
在开启魔幻图书馆最后一步失败的时候，李热就已经体会到了这种监管的力度。
想要闷声发财，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谓步步为营。
也从来都是步步惊心。
一帆风顺更没办法拥有足够传奇的、能够传唱的传说，来提高自己的‘传说度’。
所以。
“那就开战吧。”
这样的话语响起。
清晰悦耳、却不是从李热的口中发出。
而是从他所依靠的门扉之后，从他们居住了一个月的木屋之中。
砰砰砰...有脚步声从中传出。
有身影，踱步而来。
低头报告的修吉·恩加特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依然不敢抬头。
却很清楚来的人是谁。
是那个在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灵王’李热身边的那个年轻少女...也是在这一个月里，实质上统领了这片边陲之地的人！
是的。
这一个月来的边陲之地，完全是由这个少女在管理。
最初到来的李热，反而更像是立于其身侧的‘辅佐’。
而在这个少女的管理之下，整个边陲之地都变得井井有条、在她的统率之下，汇聚到边陲之地的一无所有者也都很快融入到这片区域。
但她其实从未出过面。
她也仅仅只发出了三条命令。
——分地。
——分‘墙’。
以及。
——分‘官’。
也就是这三条命令，令得本该因为不断汇聚而来的人而变得拥堵的边陲小镇变得极其稳定团结。
亚特兰公国的土壤并不值钱，但不被风雪侵蚀的边陲小镇却不一样，每个到来的人都会想要在这样的安稳之地站稳脚跟。
获得土地，能让他们拥有归属感问题。
分‘墙’，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学习高墙上的‘卢恩’，能让他们拥有对未来的希望。
分‘官’，让每一批到来的一无所有者自己选出人选来管理自己，并直接对唯一能直接向李热报告的修吉·恩加特负责，也能让他们产生足够的、不被欺压的安全感。
这样的井井有条的管理，李热并非不能做到，却显然很难像曲神音这样的轻车熟路。
这样来自现代文明那积累了漫长岁月的人类自我管理经验，更让修吉·恩加特大开眼界！
‘统御者’之名，实至名归。
哪怕未曾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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