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伊城
“陛下,您的意思是,伱把阿尔本当礼物送给你的一万三千多磅赃款全都给他了?”
“对呀,阿尔本卿不辞辛劳办事,总得奖励吧。我没钱,干脆就把这笔钱给他。这样他肯定会感激不尽,忠心办事。”
瓦尔德呆呆的看着希尔芙,眼前一黑,天地开始旋转。
他向来知道这孩子在政治方面是张白纸,但白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
这么纯洁的孩子,在肮脏的政治污水中,真的能行吗?
心力交瘁的瓦尔德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
希尔芙眼疾手快抓住老师,将老师扶在座椅中。
这回她有经验,第一时间召唤宫廷医师,然后避开他人视线变成希芙伯爵,坐上马车就跑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道题做错了,甚至是零分。
可她还是想不通,她到底哪做错了?
罗兰老师,你有答案吗?
伯爵府。
听完希芙的情景再现,尽管很努力憋笑,但罗兰还是绷不住拍着桌子笑了起来。
希芙有些气恼。
有这么好笑吗?
看来这次真错的离谱。
她咬着唇,盯着罗兰一字一句的说着:“笑够了吗?这是对女皇的冒犯!”
“的确是冒犯,可你总不会向她告状吧。”
“你!”希芙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只好转移话题,继续问道:“女皇陛下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做优雅而尊贵的淑女,不懂政治很奇怪吗?”
“那倒不是,但陛下能在所有答案中精准选中零分答案,也算一种难得的天赋。”
“罗兰,别太过分。就算我不告状,她也有可能知道。”
也许是觉得这句话不妥,希芙赶紧扯开话题,“那你快点告诉我答案,我还要进宫给她回话呢。”
罗兰艰难的收起笑声,轻声说道:“刚才我的行为是不是对女皇陛下有所冒犯?”
“你知道就好。”希芙咬着唇。
“你是女皇最信任的近臣,不告发我,是不是等于我们之间有个瞒着女皇的小秘密?”
希芙点了点头,表情古怪。
瞒了吗?
罗兰轻轻一拍手掌,认真的说道:“你看,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紧密了许多?”
希芙愣了愣神,呆呆的看着罗兰,脸色微变。
她是政治白痴,但不是白痴。
她当然明白罗兰的意思。
阿尔本想通过和女皇共同分赃的方式建立超越君臣的信任。
只要当时希尔芙接受,同盟关系也就建立,他就会成为希尔芙打入内阁的一枚楔子。
如果这样的人稍微多几个,这场夺权游戏说不定就从海外发展反攻帝都版本变成帝都权力斗争版本。
一念之差,天差地别。
罗兰一句话点醒了希芙,她脸色难看,幽幽的说道:“那陛下岂不是错失绝佳机会,要不要私下再找阿尔本?”
“这倒不必。”
罗兰可不想将数落女皇的话传回去。
事已经做了,哪有后悔药?只能临机应变。
更何况,妥协的权力格局只是将问题拖后,隐患无穷。
他郑重的说道:“陛下做的倒也没错,若是接纳阿尔本,未来的内阁首席大臣很可能就是他,这样好吗?”
“这种人还是留着做敌人吧。”
罗兰笑着宽慰希芙,却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只是法务大臣以后就是陛下的死敌了。
第31章 摔杯为号
从罗兰那里临时汲取了智慧与勇气,希芙匆匆回宫。
老师还在病床上躺着,她得赶紧回去。
然而这次并不像上次,只要回答问题就能过关。
瓦尔德用平静掩饰撑起身体的吃力,他并未生气,和蔼的目光缓缓落在希尔芙身上。
“希尔芙,如果我以前偷偷教你些东西,现在也不会这样。”
“我总希望你简单快乐的生活,却没想到风云突变,你成了帝国继承者。”
“咳咳咳”
瓦尔德轻咳几声,用宽大的袖子掩着面孔,将血迹擦去,看向焦急的希尔芙。
“不用自责,与伱无关。我今年已经七十多岁,本就到风烛残年的年龄,人终究跑不赢时光。”
他笑着说道:“我从来没教过你这些,这不怨你。没关系,咱们还有时间。”
“老师!”
希尔芙的嘴唇颤抖着,她能看出老师眼底的疲惫。
那是一种担忧撒手人寰丢下不成熟孩子的凄惶。
瓦尔德笑着坐起身,反而多了些轻松,“希尔芙,这个罗兰的确有想法,我想和他见一面。”
希尔芙赶紧点头。
她的确担忧老师的身体,但医生说老师身体还算硬朗,只是人年龄大了各种慢性病根本躲不开。
这是自然规律。
不是超凡者,不修炼魔法,也不用禁忌药物延续寿命,极少有人能活过一百岁。
在希尔芙担忧的目光中,瓦尔德轻轻一撑,拨开希尔芙准备搀扶他的手,站起身来,笑着揶揄道:
“我看起来像不能走路的样子吗?”
见老师恢复精神,希尔芙稍稍放心。
她坚持将老师送到门口,又安排马车送他回去,这才稍稍安心。
预想中老师的怒斥和数落并未发生。
然而她的心中没有半点窃喜,只有担忧。
她隐约有种感觉,瓦尔德老师的身体并不像表现的这么硬朗。
可宫廷医生信誓旦旦说没问题,她只能相信专业。
希尔芙坐在小书房呆了一整晚。
她捧着《权臣传》,咬牙逼自己看。
就算她怎么做都是错,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次日。
结束简化的礼仪训练课,罗兰刚要和莉莎一起去新家看看,希芙伯爵的马车已经停在邮局门口。
见此情景,莉莎赶紧将罗兰推过去。
“希芙小姐找你肯定有事,快去吧。新家交给我。”
罗兰点点头,和莉莎挥手道别,直接上了马车。
莉莎说的没错,收拾新家的事都是她全权负责,他杵在那里也是多占地方。
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领域。
有人取长补短,有人扬长避短,也有人往地上一躺爱咋咋地。
不知希尔芙会如何选择。
钻进车厢,罗兰看着希芙布满血丝的眼睛,诧异的问道:
“希芙,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希芙打着哈欠嘟囔着:“是啊,女皇昨晚受了刺激,在书房看了一晚上《权臣传》。”
罗兰没有再问。
不用问也知道,希芙这倒霉蛋被抓着陪女皇熬了一整晚。
他笑着摇了摇头,随口问道:“找我是要给陛下讲课吗?”
“既是,也不是。”
希芙点点头,声音有些困倦,“课当然要讲,但不是现在。瓦尔德老师想见你,走吧。”
从邮局到瓦尔德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罗兰在思考等会和瓦尔德见面如何对答,希芙则是睡着了。
她是隔着好几层天鹅绒被褥都能被豌豆硌着的娇贵之躯,从来没熬过夜。
昨晚提着一口气逼自己看了一晚上书,早就是昏昏沉沉,头挨着座椅靠背就睡着了。
马车很快到达。
罗兰拿起车厢内的毛毯给希芙盖好,叮嘱车夫把她送回去休息,这才深吸一口气向瓦尔德宅邸走去。
很显然,这是场考试。
瓦尔德想见他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按罗兰估计,他还得多整点动静才会引起这位内阁中唯一的铁杆保皇党注意。
带着一分紧张和九分好奇,罗兰走向内务大臣宅邸。
门卫问明身份后很快放行。
看的出来,早有准备。
罗兰摸摸揣在衣服内衬的炼金道具和飞刀,大步向里走。
身为接受过专业骑士训练的人,出门带这些东西很合理。
瓦尔德不是希芙,可没那么单纯。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意图。
观察,考验,告诫,也不排除老糊涂想干掉他的可能。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不能不防。
摔杯为号,三百刀斧手冲进来场面可就震撼了。
瓦尔德在会客厅等着罗兰。
见到罗兰,他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不必整这些虚礼,然后指着对面的沙发让罗兰坐下。
罗兰大大方方的坐下,在坐下过程中不断用余光观察房间内的陈设和房屋布局。
他的目光在窗口略微停留,规划着逃亡路线。
看到罗兰的警惕,瓦尔德不由得笑了。
“年轻人,警觉性很强啊。”
罗兰微微一笑,自顾自倒茶,没有接话。
有些话必须答,有些话可以答,有些话不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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