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笔
第307章 庆帝论诸皇子。
“哪怕是你问出大皇子朕都不会感到奇怪。”
庆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萍萍,而陈萍萍也只是坦然地回望着。
两人就这么对视良久,片刻后,就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那般的爽朗且尽兴。
起初远处的宫女内侍只知道陛下在和陈院长谈论要事,却并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要知道,今日陛下不见外人,只有陈院长一直在宫中陪同着。
一边感叹着陈院长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一边也在为范闲鸣不平。
小范大人今日回京都没能得到陛下的召见平日里,就只数小范大人对他们这些宫里的太监侍女最好了,不光谦逊有礼,还时常有着赏赐呢。
这太极殿前的广场还是太过空旷,两人的笑声充斥回荡在这里,让这一众将心思放在二人身上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笑声渐渐熄了,隐约间只听到陛下朗声传来:“范闲.当然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
“你这老狗,莫非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吗?”
“毫无疑问,他的心性和手段的确最适合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但朕,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陈萍萍沉默着,他明白制约着范闲的正是因为小姐.
天脉者,为帝王所不喜。被他们认为是会颠覆政权的存在.
皇帝陛下用这种养蛊的手段培养接班人,其目的陈萍萍能够理解,毕竟如今的天下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坐上那个位子难,掌握天下则更难!
除非能一路杀杀杀!
但天下人是杀不完的,自然,也是不会安分下来的。
诸子夺嫡,谁能胜出,这天下就是谁的。就如同庆帝当年那般只是他的手段并不光彩罢了——暗杀。
“身为帝王,不可冷血无情,与之相对的,更是不能多情!”庆帝一字一顿说着,“伱陪朕多年,自然明白,无情则戾,天下必乱!有情则失其威,乱得更快!”
“朕有野心,想要天下归一。”
“但谁又能继承承担如此不世之功的份量?”
“起初我是最看重老二的,一开始他的力量不如程乾,但依旧同程乾斗得有来有回,也曾一度占据上风!但,后来的他却逐渐让朕失望!他在用有情来伪装好他的无情那是淡漠身边的一切,而平视着外界的路子,他若是坐上了这个位子,必然是一代仁慈君主,但.朕这几个儿子没一个能活得下来!”
养蛊的弊端就在于此了,手段的初衷不重要,这个过程却很重要。
人们争斗不能做到点到即止,产生戾气是必然的。
你方强来他方弱,直到这些戾气归结于一人身上,到另一人怯弱败退而止——二皇子就是戾气所去往的那一人。
这些陈萍萍明白不屑的同时,庆帝又如何能不明白?
“至于老大,朕很喜爱他。”
“他太过重视感情了.之前范闲的母亲对其母亲有恩,他便不管外界一心支持着范闲对抗太子与老二,尽管手段隐蔽自然,但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性!这样的人,在战场上能做到爱兵如子,成为一方良将,但在这夺嫡的斗争中,却只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因为朕对他的喜爱,才不会允许他卷入其中。”
陈萍萍默然,陛下这是对他东夷城的血统是提也不提啊!
哪知,庆帝好似猜到了陈萍萍的心思,话锋一转,把话说绝:“如果,日后我朝与东夷城爆发战争,而老大成为了这个位子的主人,他能狠下心来对东夷城下杀手吗?若是要他血洗东夷城,他又能做到吗?”
答案早已是心知肚明。
大皇子不可能做到,他也只能逃避。
或许,大皇子的内心深处也从未想过坐上这个位子。
“若是他能做到,那他就是这个天下未来的主人!”庆帝很明白,当一个人排斥一样东西的时候,就算是他强加给对方,也许对方一时之间不会反抗,但时间久了,却会爆发更大的冲突。
陈萍萍再次叹了口气,今天夜里的皇宫中,这位院长大人所叹的气,似乎比所有时候都要来得更多一些。
“他也可以排除。”庆帝笑了笑,“所幸朕还有着时间,老三固然年幼,但朕也还能再观察几年。”
从头到尾,庆帝都没提到范闲。
或许,他是觉得范闲有着所有人的优点,更有着所有人的缺点吧!
“你如此疼爱范闲,就不再劝劝朕?”
庆帝的目光再次往下偏移,盯着陈萍萍的目光显得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说道:“范闲的确是没有名分,但你要知道,名分也只是朕的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知道范闲身世的人就那些,而那些人也都是会死的!
而宫里的那位太后,正是其中一人!
“嘿嘿。”陈萍萍皮笑肉不笑说道:“臣还是不劝了。”
“臣的确是疼爱范闲,但也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幸福而已臣虽然和那范建不对付,但也不想因此看他范氏和柳氏”
这才是帝王啊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这一次,兴许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谈心了。
······
枢密院门口,当留守的官员们看着那圆滚滚的事物从掀开的马车掉落下来时,脸色都是变得十分难看!
血迹终究掩盖不住,更何况还有那刺鼻的气味。
人头,堆积在了这里。
而运输的马车,则是缓缓离去。
一位不知名的监察院人员朗声道:“袭击我院提司之人的人头都在这里,大人有话要下官带给诸位,准备好交代,他择日来取!”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缓缓离去。
······
今日二皇子府中的宴会才进行到一半,作为抱月楼头牌的桑文姑娘就已经缓缓出了场。
如今抱月楼尽皆归了范闲,但作为此间主人的李承泽还是将对方给请了来,为场间众人表演歌曲。
“今日难得诸位朋友到场,若是没有一些助兴的节目反而显得寡淡,而桑文姑娘自从入了抱月楼之后,我们也是再没耳福,得听仙乐了!”
范闲瞧见桑文出场,神情有些诧异,显然并没有料到这一幕。
大厅门口的桑文一眼便在人群中见到范闲,微微一笑,随后与在场所有的官员们见过礼后,便朝着大厅内微微屈身,想要下去取琴。
不料,却被范闲给一口叫住:
“不必了,桑文大家现在不对外演出了,只在陈园为院长奏琴。”
没有人纠正范闲对陈萍萍的称呼。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范闲依旧我行我素,只是在私底下,握了握妻子林婉儿的手。
桑文现在是监察院的人,不光为范闲经营着抱月楼,并且也做着打探情报的事。她却是忘记了,范闲最不喜欢让自己的人去伺候不相干的外人。
因为,范闲自己就不喜欢伺候他人.
第308章 与二皇子决裂。
二皇子皱了皱眉,神色也有些不悦。
诚然,今天他宴请范闲,为其接风洗尘,主意也是想缓和缓和关系。
事到如今,除非他反,否则是没有任何正面战败对方的可能。
他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不外乎是太子的磨刀石,与太子争斗这许多年应该让他看清了一些事情,心神也满是疲惫。
他不愿再这么无谓的耗下去了
拉拢范闲,让他和太子争个你死我活。而他所需要做的.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叶灵儿
范闲此举,无疑是大煞风景,驳了自己的面子。
今日的台子是自己搭建的,但.正是为了让这满场的官员都看看,范闲是怎样的威风,怎样的.煞风景!
笑了笑,二皇子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枢密院副使微微眯眼,说道:“我先前便已得知小范大人的声名,不光才高八斗、文采斐然,更是当今可如今在场的众位大人包括几位皇子世子在内,还不能让这小小的伶人献上一曲了?”
这位副使言辞犀利且锋锐,当初也是从战场上一步一步拼杀上来的。
此间也并不惧怕范闲的权势,他有监察院,而自己也是枢密院副使,是以出言讥讽。
“大人这话也不算错,只是先前我便说了。如今桑文姑娘只为陈院长弹琴奏曲,若是大人想听其唱曲,大可以去陈园和陈院长说嘛!”
陈萍萍三个字在众人心间一闪而逝。
沉甸甸的份量让众人脸上阴晴不定。
“何必如此?明雪姑娘,不如就劳烦你来献上一曲?”
待另外一位伶人应答后,二皇子哈哈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朗声道:“来来,同饮一杯!”
“喝酒!”
沉默许久的大皇子大喝一声,当真是石破天惊,将众人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同时,所表达的意思也是如此,此事揭过!
那喝酒的豪迈姿势,让同为军人出身的枢密院副使皱了皱眉头,心间也是颇为欣赏的。
可惜,如此人物不能继承帝位。
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枢密院副使身后突出一人,在其耳后轻语了起来。
与此同时,二皇子新招募的剑手也有一人上前耳语了起来。
这些情形如何能瞒过范闲的眼睛?
范闲微微一笑,将手中三两左右的酒樽一饮而尽,反腕相示众人。
嘭!
“范闲!”枢密院副使突兀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而二皇子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沉如水,说不出的阴郁。
当众人都望向这位枢密院副使的时候,后者只是怒视着范闲,片刻后竟是直直地离去。众人纷纷心惊,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竟让这副使大人连礼节都不顾了,摔杯离去?
“众人都知道今日所发生的事吧?我侥幸活了下来,倒是让某些人失望了.对方连守城弩都动用了,而我却还好好地坐在这里,诸位知道,这是为何吗?”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王府。
没有一人接茬,事关守城弩,一旦有这种东西出动那必然是动静儿不小,其后肯定有军方位高权重之人参与其中。
不管是谁,自己等人贸然跳出来也是不妥。
大皇子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范闲应当有所收敛而范闲反而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自打自己定下主意走这权臣之路,便要让众人都知道自己的实力!只是若是言冰云在场的话,一定会说这不是权臣之路,而是孤臣乃至于是绝臣之路!
当真是满地树敌,自绝生路!
但他又不得不执行范闲的命令,屠尽了任何可疑的人员以及二皇子自身所招募的最后的力量!
“我还能活着,只是因为我够疯狂!有实力的同时也十分记仇!”
范闲知道,如今监察院的手段,如明朝时的锦衣卫是那么的相似
今夜的疯狂之举虽然是范闲的报复行为,但所涉及的事却牵连甚大。杀其他人包括二皇子新招募的家将剑手都无关紧要,他们是二皇子的人,但却没有官职,杀了也就杀了,只要做得干净不留痕迹,哪怕范闲如此绝臣之举也是无伤大雅。
但监察院今日不光是只针对这些人,同时还有几位官员
虽然这几人官职不大,但也是吃皇粮拿俸禄的。监察院无旨杀人,也不知之后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不得不说,范闲那文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疯狂的内心。
但他不得不如此,只有范闲明白,自己的仇可以粗糙的报,但一定得快!他不清楚北齐国的动作何时发作,兴许是明天后天半月后,当然,也有可能现在已经开始了!
“安之,一定要如此吗?”
这一次的刺杀不是二皇子所为,但其中也有他的人的影子.
“我只是不明白,当我在江南为陛下办事的时候,为何这京都之中总是有人喜欢搞事呢?如今我回来了,怎么我一有动作就不许了?”
席间尚还不知情的众人微微发怔,心道这说的又是哪一出?
怎么好好喝个酒,气氛突然就这么激烈起来了?为了一个唱曲的伶人,应当不至于吧?
“范大人!”二皇子索性不装什么‘兄亲弟恭’了,此时就连称呼都换了,“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又何必道什么委屈?要想得到什么,必然便会失去什么!伱不会认为现在你所拥有的这些,都是你该得的吧?”
“哈哈哈!二殿下说的有理,这人呐,没什么是应得的,无外乎是有个好爹好娘而已。”笑声刚落,范闲的脸色便冷了下来,“我只是让你们都回忆回忆,我原本的性情与手段都是怎样的而已!”
实话实说,范闲的气势主要是针对二皇子而来,这让他的内心不可遏制的升起一抹寒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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