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笔
言冰云自责的话语回荡在范闲的耳中,令得范闲微微失神。
他不由得感叹:这才是言冰云呐!
肉体上的创伤疼痛仿佛永远不会体现在他那亘古不变的寒冰冷脸之上,为了庆国,他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
“肖恩死了!”
范闲决定按照计划,配合演好这出戏。
之后的肖恩的确是不会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
可能待他腿伤好后,便会改名换姓隐于幕后,而自己收获的则是言冰云为自己效力,也许还能搭上个沈重?
“什么时候的事?”言冰云那张扑克脸终于是有了变化,他寻根究底地追问道:“将具体的过程说出来!”
不管是真话还是谎言,他都能够分辨。
范闲神色一怔,自己可不知道什么经过。
知道言多必失,便按着李安之前的话语说道:“就在这两日死的,算是死于沈重之手。”
至于过程,他没说。
“为何这上京城中还一片祥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出?”
言冰云分析道,突然,他面色变换得十分恐怖:“换俘的对象死了,那这个条件便不成立了。”
本来,言冰云回到了使团,此次出使北齐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而另一半交换国书也在最近便能完成。如今肖恩已死,便再无他事,现在该想的便是如何逃出北齐!
“肖恩的死讯被压下,这是李安的手笔!”
范闲神色无奈,只得解释道:“如今北齐需要的是修养生息,而不是再启战端!这一点上,李安看得十分远。再说了,如今我们是想走都走不了,还有几日便是北齐太后的寿辰,不管如何,是以私心还是以国礼,都得在那之后才能走了!”
“迟则生变!”
言冰云提醒道。
“外界的事你便不要再管了,如今你便好好的安心养伤,至少得等你身子好利索些了咱们才好逃命吧!”范闲没有考虑太多,直接说道:“本来我是留有后手的。”
“最初的计划,我在秋末时从监察院中挑选出了一位与自己身形容貌有些相似的官员,想着带领使团先回京都,用来掩盖自己留在上京的事实”
“伱从一开始便打算一个人留在这里,去暗杀肖恩?”言冰云皱眉问道。
范闲点了点头,道:“不错!”
“若是如此安排,你准备如何逃走呢?”
没想到这言冰云还会关心自己,算是有个好的开头了!
范闲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沿路我早就让人备好快马,自然是一路快马加鞭逃回边境了!”
“愚蠢!”
言冰云厉声讥讽道:“这是现实,可不是那话本小说中的桥段!你杀死肖恩的消息传开后,首先封锁的便是这上京城!之后从这里到边境的所有城池都会设卡派兵围追堵截,南下的道路会封闭,你单枪匹马怎么可能回得去?”
在他看来,范闲这是打算牺牲自己来完成任务了,话语中虽满是严厉,但内心却是有些敬佩范闲的。
未雨绸缪,事先准备替身,沿途准备快马,算是有勇有谋。
和自己是一类人!
“怎么?陈院长能千里奔袭俘虏肖恩,我就不能单枪匹马的杀回去?”范闲也是不服气,呛声一句。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知是否范闲的这句话说错了,言冰云愈发地愤怒:“如今你是院中提司,要惜命才是!”
见言冰云有些激动,已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范闲摆了摆手,算是摆下阵来。
他来到言冰云身边,语气平缓下来:“把衣服脱了,今日得换药。”
这话放在现在,少不得让人多想。
但言冰云显然不会误会什么,他缓缓扯开自己身上的白色外袍,露出精悍白皙的身体。
范闲揭开纱布再次见到那满身的恐怖伤痕,虽不是初见,但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熟练地打开了药箱,摸了药膏在手中便涂抹在那些伤痕上,起伏间虽然恢复的还是不错,但那感觉到底是难以形容的。
血痕丑陋,让人产生自己也受伤的幻痛来!
“我之前一直不大瞧得上你,认为你怕死,能成事只是因为运气足够好!”言冰云眼中一眯,透出一股冷漠的意味,“只是如今见你看着我身上这些,一般人见了都会晕厥的伤痕还能如此平静,看来也是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经历?”
范闲微微一笑,偏头过去看着对方,没有说什么。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闷。
待换药完毕后,范闲提醒道:“近日你便不要折腾了,若是不想你这身修为折损的话,回国之后,好生调养调养!”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言冰云一板一眼,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那是做为属下的姿态。
范闲点了点头,终于是说起了正事来。
“两件事!”
“第一件,我想向你打听打听那位沈姑娘的事.”
“第二件,我的人看到昨日你收到了一封书信?”
言冰云抬起头,眼神变得冷漠下来。
“我不是冲着沈姑娘去的,而是为了沈重!”范闲解释了一句。
言冰云缓缓眯起了眼睛,开口说着沈重妹妹的情报:“沈姑娘”
“至于那封信,不知大人是如何得知的?”言冰云仔细想了想,好像昨日并没有谁看见才对。
“呵呵,王启年可不止是盯着这处院子内的!他算是院中老瘸子手中的旧部,只是如今跟了我而已,论手段,我们可都得向他学习学习!”
说完这话,范闲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言冰云。
才将他救出,便有他人来信,这事如何会这般巧合?他细心地观察着对方的脸色,发现言冰云还是一脸的平静,不由轻点了下头,更加坚定要将之收服的决心。
“信是二皇子送来的!”
“哦?”
“对我的招揽。”言冰云没有隐瞒,他看了信后也是有着许多疑问。因为信中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范闲,他也想看清这背后的曲折,就如这范闲如此年轻,就能做监察院的提司而不被陛下反对,被京都皇子给针对而能快活至今,旁若无人叫院长老瘸子的种种原因是什么!
“无妨,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范闲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他脸贴到言冰云耳边说着什么,内心却是闪过了一句台词:
我想做个好人!
第153章 女人心事 佳人哀怨。(三更)
时间日复一日,转眼便来到了北齐当朝太后的寿辰之日!
这几天中,在王启年的努力之下,沈重走私资敌、中饱私囊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光如此,传言中还有沈重自持功高劳苦,行事嚣张跋扈、不将当今陛下和太后放在眼里的事例混居其内。
这件风波中,李安自然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不然,消息不会毫无阻碍地传播得如此迅速。
除了传播沈重的谣言以外其实也不算谣言,李安还将上杉虎勾结南庆长公主于南朝宫内宴会陷害范闲的事给捅了出来。这无疑是在这上京城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两颗巨型岩石,溅起了两朵繁大的水花!
借着太后寿诞,舞台已经在皇宫之内摆好,就看上杉虎识不识趣了!
他或许不够聪明,但他身后的肖恩可不蠢
话分两头,身为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的沈重这两天过的可并不愉快。他的职业使然,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市井传言的,只是他并不在乎而已!在他看来,自己所为皆是为国为民之举,本就是孤臣,何来的自持功高、嚣张跋扈?
不过是一些对头的恶意中伤罢了!
······
上京城那条美丽的玉泉河畔此时已经是人来人往,一辆辆马车奔驰而过,目的地都十分明确,这些都是往皇宫去的。
说来也奇怪,海棠姑娘生的并不怎么漂亮,但却又有一股难名的气质,让人十分自在且放松。
“怎么,为太后的贺礼准备好了?”
海棠微蹙了眉尖,轻声问道。
范闲深深呼吸着野草河流的气味,其中混杂着海棠朵朵那清新淡雅的香气,让人显得神清气爽。
“这是自然,保管叫人满意便是!”
“呵!希望别出了岔子就行!”
马车停靠在大路旁,两人在这河流边慢慢走着。
“太后寿诞过后,你们便要离京了吧?什么时候走?”海棠朵朵问出了心中的问题,欲言又止。
“大概就是这两天了吧!”
范闲摘下一颗野草闻了闻,不错,这就是海棠朵朵的气味,他继续说着:“今日入宫除了参加太后的宴会以外,也是递上辞呈。”
说完,他看着海棠朵朵微微调笑道:“怎么?舍不得我呀?我听说,最开始的时候太后不是打算将你许配给李安吗?”
话还没说完,他便制止不住的乐了起来,直气得海棠朵朵眼神中杀气弥漫而出!
“得得得!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被范闲糗了一下,差点让海棠朵朵忘记了好友的嘱托,她双手插在碎花布衣的口袋里,一双脚在河畔的泥土地上拖行着,双眼空洞淡然望着前方尚且清脆随风飘荡的柳树枝条,问向范闲:“不久之后,司理理便会入皇宫了!你.伱明白她的心意吗?”
“这”
范闲叹息了一口气道:“这可是你们北齐国主纳妃的大事,你又何故来问我?”
“那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海棠朵朵的怒火被范闲三言两语给撩拨了起来,他喝问道:“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非是不能,实则不想罢了!若是你有意,司理理或许根本就不会回到上京,你我都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司理理弟弟一事只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借口而已!”
范闲的身子微微颤抖,想着这一路行来的相处与各种遭遇,想着司理理为自己挡得那一箭!他的心有些乱了,在上京城门口的那最后一眼回眸,让他说不清自己对司理理是何种心思.
只是没想到的是,海棠朵朵会毫不隐瞒与犹豫地将这一切都挑明。
一切透透彻彻,不给自己一丝遮掩的机会,好像如光着身子只剩一颗心在这片阳光下行走一般,叫人实在难堪!
“我说了,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来改变这一切!”
范闲越说越是肯定,这样才是对的!
只是他的笑容十分苦涩。
“一入宫门深似海!”
海棠朵朵继续揭穿范闲道:“你只不过是一个无情之人罢了!在你的眼中,一切都是可以算计的,司理理入宫后,你也算是在这北齐朝中有了一些人脉了,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来源?这便是你之所以默认事态如此发展的原因了吧”不等范闲再说些什么,海棠朵朵脚下踢飞一颗石子,画风一转道:“明日中午,到东城郊外来,我请你喝酒。便算做是为你践行了吧,江湖路远,再见之日或许不知是何时了!”
“好。”
范闲答应了邀约,内心之中却知道宴无好宴,想着司理理姑娘的事。
这海棠姑娘与司理理是好友,也能随时在皇宫之中行走,便算是对她有了照应。那北齐皇帝也算是一个好男子,心性不坏,司理理日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太坏。
我并不能为她正风挡雨
“范大人。”
“如你这般整天过着勾心斗角算计所有的日子,真的不会感觉到倦意吗?”
海棠朵朵说完便往道路中间行去,没有听范闲的回答。
就好像,答案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一般.
二人满怀心事,纷纷上了自己的马车,朝着皇宫行去。
······
两辆马车行驶到皇宫城外时,此处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交通拥堵不堪。其原因,自然便是满朝权贵大臣的马车都凑到一块儿,停在了此处。
范闲眼尖,在其中还找到了长宁侯的马车。
与他同来的,自然便是他的弟弟,长安侯了。
长安侯本还有禁足令在身,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是自己妹妹的生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缺席不来的。
二位侯爷下了马车,正要步行进宫。他们身份虽贵,也不敢坏了规矩。
而范闲却因为是外国使臣,被准许骑乘马车入内,海棠朵朵自不必多说,是当今天子的小师姑,也是乘坐马车行驶进去,亲疏之别一看便知。
而今日值守宫门的,正是那位魏无忌魏统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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