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人类吧！ 第34章

　　“真理之章——”

　　“我去办理借书手续。”

　　“用我的凭证，我的信用满星，可以延期归还。”

　　两人匆匆忙忙就到前台处办理魔法书借阅登记了。

第四十五章 早就被杀到帝都去了。

　　不过与之前的魔法自动借阅不同，今天居然是人工执勤的。

　　两位少年抬头一望，这不就是传闻中紫发的书中妖精阿乌拉大人嘛。

　　“阿乌拉老师，午安！”两人齐声高呼。

　　“不准那么叫我，我才不是你们的老师。”

　　阿乌拉厌烦的回应，瞥了一眼他们借走的书，正是自己撰写的荼毒书籍。

　　她的眼底喜色一闪，但很快掩去，若无其事的帮两个人类见习魔法使办了借书手续。

　　看到两人唧唧咋咋，满脸兴奋的携行离去，阿乌拉双手撑着脑袋，惬意而欢愉的观望着这温馨一幕。

　　“欸，我又害惨了两位人类少年。”

　　阿乌拉咧嘴一笑。

　　畅意的伸了个懒腰。

　　阿乌拉啊阿乌拉，魔族大业未成，你还得再接再厉！

　　——

　　晚上，星光唏嘘。

　　图书馆中点亮的魔法灯光也悄然熄灭。

　　阿乌拉锁上了门，结束一天工作，看了看天色，又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决定好好犒劳一番自己。

　　她换了一身衣服，奢华的礼帽和裹身长裙实在不适合逛夜市。

　　阿乌拉换了一身便装，赛丽艾那样的希腊式宽松大裙，然后又拿出布匹往自己头上的角缠了好几圈，确定没有漏出角质，才满意出行。

　　魔族是能感到饥饿的，只是味觉不像人类那么灵敏，对口舌上的欲望没有人类那么强烈。

　　它们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人肉，但这并不是因为人肉的味道好吃，而是魔族很享受人类在被撕咬时痛苦挣扎的样子。

　　魔族的进食人类，大多是处于精神上的欲望，而非肉体味蕾上的享受。

　　而阿乌拉——她自然也想吃人。

　　自被芙莉莲下达了“不能伤害人类”的命令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吃人的快感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咬伏拉梅的肚子，但那次居然是为了救人，对魔族而言算的上极其糟糕的用餐体验了。

　　至于现在，在赛丽艾的领地里吃人？

　　抱歉，阿乌拉还想活着，就算赛丽艾不在意一两个人类的死，可赞泽也在意，如果得知阿乌拉吃人，这个人类女性会生吃了阿乌拉的。

　　——这不是夸张的话。

　　有好几次，赞泽大怒的时候，都开始咬阿乌拉的角了，赞泽评论口感香软无比，说是想把阿乌拉的角切下来，像牛排一样煎来吃掉。

　　为了不被人类吃掉，阿乌拉恪守本性，从来不给大陆魔法协会找麻烦，也从来不为赞泽带来困扰。

　　“今天晚上的烤肉全都记在大陆魔法协会的帐上！”

　　“客人不行的，大陆魔法协会要预约才能进，我们不是魔法使，要不到帐。”

　　“那就记在赞泽的帐上！”

　　阿乌拉吃得满口是油，从人类夜市的一处人多摊位上站起，面前是一叠又一叠的烤肉盘。

　　克里比原本只能算一个大城，经济却不繁华，但因为大陆魔法协会总部在此地选址，一下带来了大规模的魔法使涌入，随之而来的是嗅着机遇而来的商人。

　　大量的人口和资金的涌入，使得克里比近些年发展迅速，就连以往杳无人烟的夜市，也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这一条街，都是各式小吃餐点，阿乌拉常来，独爱这一家烤肉，当然，没有哪次阿乌拉是吃完给钱了的。

　　“赞泽会长哪是我能见到的！贸然在街上去堵她，会被当做刺客被卫兵带下！”

　　咦？明明以前只要报上大陆魔法协会或赞泽的名字就能走的，为什么这一次不行了呢？

　　阿乌拉疑惑，可要真让她付钱……她……她身上也没带啊！

　　阿乌拉高声呼道：“赛丽艾！去找赛丽艾，赛丽艾她会帮我付的！”

　　“不行，你不能走！”

　　拦住阿乌拉的是一个面生的小伙，年纪轻轻气血方刚，正是不畏权势，硬啃公道的年龄。

　　他听阿乌拉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往外扯，兜里却空荡荡没一枚钱币，就知道，这人一定是来骗吃骗喝的。

　　要真认识那些大人物，哪能窘迫到一枚铜币都掏不出。

　　“呼呼呼呼——”周围人的视线集中过来，阿乌拉涨红了脸，这次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羞怯。

　　等等？我什么时候有了羞愧这种情绪？

　　阿乌拉捂住自己的脸，感受到面上的滚烫，心中疑惑。

　　“傻小子，你在干什么！拦住客人干嘛？——阿乌拉大人，你走吧。”

　　有个胳膊壮硕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替阿乌拉解了围。

　　阿乌拉对自己情绪的变化感到骇然，也没再纠缠，转身进入人群中消失了。

　　“可是，老板，这总不能真的去大陆魔法协会总部要帐吧？”那半大小伙依旧困惑着。

　　那紫发小鬼，看上去个头不大，可吃的却比好几个成年壮汉还多，吃完也不见肚子鼓。就算老板仁慈，送她一回，可看她样子也不是只来这一次。以后天天来，次次不给钱，怎么办？

　　“你是新来的？”

　　“恩。”

　　壮硕中年男人扭头盯了年轻小伙一眼，诧异问了句，得到确定回复后，叹了一口气。

　　中年男人拍拍小伙的肩，没有责骂，而是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徐徐道来：

　　“你刚来克里比，所以不知道，大陆魔法协会除了明面上的那几个大人物外，还有个退居幕后的大魔法使，就是刚刚那个，叫阿乌拉。”

　　“阿乌拉大人廉洁奉公，所有的薪水都用在了给图书馆添加新书上，她从远方各国购买了珍惜的孤版魔法书，却分毫不取的放置在图书馆供所有见习魔法使借阅学习。阿乌拉大人太无私了，给自己留的钱连房子都租不起，平日都是借宿在赞泽会长家中的。”

　　“阿乌拉大人平时也没什么不良习惯，就好咱这里一口肉，你说，我还能收她钱吗？”

　　“那也不能吃白食啊！！”半大小伙依旧犟嘴，认死理。

　　“嗨——这是我的店，收不收钱还不是我说了算！我的女儿就是三级魔法使，要不是阿乌拉大人不是来我店里顺道帮我女儿讲解魔法理论，她现在还是见习入不了级呐！我卖肉要钱，那去请魔法老师私教就不要钱啊！”

　　“你小子，”大叔伸手摁了摁小伙的脑袋，将他摁得抱头求饶，“投桃报李懂不懂，要是阿乌拉大人像你一样斤斤计较，人类的魔法还人人可学？”

　　“早就被魔族杀到帝都去了。”

第四十六章 如果可以的话

　　尚未等到阿乌拉将自己怪异的情绪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被赛丽艾叫到了她的宫殿里。

　　宫殿，一般都是涉及到人类魔法的大事才会传唤的地方。

　　平日每次有关大陆魔法协会的发展会议，都是在这里召开的，起码会有二十个以上的一级魔法使到场。

　　不过这一次，阿乌拉踏进神庙宫殿，却发现到场的只有自己和赞泽两人。

　　赛丽艾侧卧在宫殿正座之上，眼神森然的俯视着下方。

　　咯噔一声。

　　阿乌拉心中猛然升起不妙感。

　　“近来在图书馆里出现了所谓【真理之章】的谣言，我亲自去调查后，发现了这个。”赛丽艾随手一指，一本无名无姓的黑色包装书就漂浮过来，悬在半空自动翻页。

　　“里面的魔法理论完善、自成体系，如果初入魔法领域的见习魔法使翻看了，会被影响一生。”

　　赛丽艾的视线从下面两人的身上扫过，重点在阿乌拉身上停留了好一会。

　　阿乌拉面无异色，坦然处之，待赛丽艾的目光移开时，她身后已经出了一背的汗。

　　这次自己的举动跟上一次涂抹魔法理论的小动作比起来，可不是一个层次的事。

　　涂抹魔法理论只能耽误某一个魔法研究课题的进程，而往基础魔法教材中塞私活，可是荼毒整个人类魔法体系的大事，足以动摇人类魔法的根本。

　　要是被赛丽艾发现是自己做的，那么恐怕将头砍下来都不够谢罪，非得囚禁自己的灵魂折磨直到永远才能解气。

　　可是，现在的嫌疑人只有两个，如果自己不承认的话，不就只能让赞泽去送死了吗？

　　阿乌拉咬紧牙关，善念与恶念在心中挣扎。

　　或许是受芙莉莲“理解人类”的咒令影响，阿乌拉已经大致能体会人类的感情了，平日里多多对自己进行照顾的赞泽……温柔的赞泽……把自己当做家人来关心的赞泽……如果自己不知恩图报，主动承认起这个罪责，难道自己还能要求赞泽去死吗？

　　“这究竟是谁做的？”

　　“全是赞泽干的，她负责的图书采购，跟我阿乌拉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的，赞泽，只能要求你去死了。

　　阿乌拉面无表情的指认了赞泽。

　　至于人类的善良，抱歉，阿乌拉从一开始就不理解那是什么东西……

　　想用善意感化一个魔族，那还是再等个一百年吧。

　　“哈？？”赞泽扭头，惊骇的望向阿乌拉，那个眼神分明是——怎么又成我干的啦？

　　轰隆轰隆——宫殿大门关闭，阿乌拉从赛丽艾的生死审判中活着走了出来。

　　当然，站在阿乌拉旁边是完好无损的且又被宣布立功连任大陆魔法协会会长一职的赞泽。

　　两人站在门口沉默了好一会，皆各有各的心思。

　　良久后，赞泽才忽的开口：

　　“阿乌拉，谢谢你。”

　　“谢我干嘛？”

　　阿乌拉一惊，她把自己做过的一切坏事都推到了赞泽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赞泽有人类的身份，大概早就被处死了吧。

　　就这样，这个蠢女人还要谢她阿乌拉？

　　“你……算了。”赞泽欲言又止，但她考虑了下魔族与人类思维方式的不同，让阿乌拉理解人类，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到。

　　“虽然你可能不明白。”

　　“但我代人类感谢你，阿乌拉。”

　　“……神经病。”阿乌拉骂了一声，一个闪身消失了。

　　——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赞泽总是这么说。

　　阿乌拉不明白，赞泽为什么说自己没办法理解人类。

　　明明阿乌拉觉得自己已经跟人类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跟赞泽大概同居了二十年了吧，凭什么说自己理解不了人类？

　　人类这种短命又愚笨的物种，难道是什么很复杂的东西吗？

　　给她阿乌拉二十年，盯着赞泽一个样本观察，难道还理不清这人类行动的逻辑？

　　欸，还真理不清。

　　阿乌拉躺在床上，上半身头和胳膊都缠着绷带，腿也瘫软的，动不了。她在自己身上进行了体术魔法的一次实验，思路是对的，效果很不错，只不过魔力用量过大了，要不是她是魔族，拥有强韧的体魄，大概会被扭断全身骨头直接死掉吧。

　　就算侥幸活了下来，阿乌拉也需要在床上躺一周才能恢复。

　　这一周之内，她动不了，吃喝拉撒都得有人照顾。

　　唯一愿意这么照顾阿乌拉，当然只有赞泽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