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人类吧！ 第47章

　　反正这只是开始。

　　阿乌拉有的是时间，等莎西先凭对植物魔法的兴趣入了门，阿乌拉再教她其他种类的战斗魔法吧。

　　——

　　山中无岁月，在女神使者阿乌拉指定地点，让信徒们建村子的命令由莎西传达后，山寨的人类就开始了迁移。

　　跋山涉水，搬运物资，分批前往，花了好几天，终于在阿乌拉的隔空指挥下，找到了那把山洞中插在石头上的圣剑。

　　恩？

　　你问为什么阿乌拉不亲自前往，只是躲在原先的山寨里指挥？

　　那当然是因为越靠近圣剑，那股拒魔的立场就越是强大，若是在百米范围内，哪怕是主修防御魔法的大魔族也会被直接碾碎的。

　　虽然圣剑的威势还在逐步下降，但阿乌拉估计，没有个一千年，是削弱不到一开始阿乌拉见到圣剑时，那立场只在圣剑寸许范围内的情况。

　　阿乌拉的运气还真是不好，那天偶遇锈迹斑斑圣剑，见其平平无奇，便伸手去拔，哪知圣剑感知到阿乌拉的魔族气息，直接爆发，焕然一新。

　　或许正是因为阿乌拉贸然触碰，圣剑才觉醒，要不然，估计再过好几千年，都没人会发现那把其貌不扬的锈剑便是传说中女神留下的圣剑。

　　但仔细一想，阿乌拉，觉得这必定是女神的旨意，让她阿乌拉提前发现圣剑，难道不是暗示她要藏好圣剑，不让人类发现。

　　难道女神大人这一次站在魔族一方吗？

　　这可太好了！

　　阿乌拉喜出望外。

　　阿乌拉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村子，拒绝任何有心人的靠近，永远把圣剑藏起来。

　　只要她提前在圣剑周围建好村庄，那未来，就不会有人类偶然发现圣剑，将圣剑所在传颂出去，并围绕圣剑，建那守护圣剑、等待勇者的“剑之村”。

　　而只剩下属于她的“阿乌拉之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乌拉为自己能想出此等鸠占鹊巢的计谋而窃喜不已。

　　这就是她阿乌拉，身为七崩贤，最天才的大魔族的智慧！

　　一般的魔族，对人类只知打打杀杀，哪里能像她阿乌拉一样，压抑着心中对人类的恶意，反倒利用其人类，用人类来制衡人类。

　　要是隐藏圣剑此等功绩待千年后，传到了魔族之中，就连那全知的修哈拉特也得给她阿乌拉让位，将魔族第一功臣、魔王二把手的位置让给她阿乌拉坐。

　　艳阳天。

　　阿乌拉来到圣剑所在峡谷周围的一处高山上，仗着地势，俯视那峡谷中逐渐有了人烟的绿水青山。

　　心中满意无比。

　　人类的剑之村在出现前就已消失。

　　魔族的阿乌拉之村于此时，在此地诞生——

第六十五章 不完全忠诚就是完全不忠诚！

　　虽然承认了阿乌拉女神代行的身份，但宗教的基础终归是物质。

　　不是所有信徒都愿意为信仰献出生命。

　　对于大多数信徒而言，女神是绝望中精神上的寄托，存在于想象中的希望，虚无缥缈，难以真正接触到。

　　不过也正是因为女神的虚无缥缈，他们才愿意献出自己的信仰。

　　如果女神真的降临到信徒身边，颐指气使的要求他们按照自己的意志做这个做那个，信徒的信仰反而会动摇。

　　毕竟大多数信徒，如果你要他每日祈祷换取神明的庇佑，可以。但如果你要求他散尽家产，接济穷人，那他就要怀疑你这个神明的真实性了。

　　女神如此，更何况是女神代行的阿乌拉呢。

　　阿乌拉的身上可是疑点重重。

　　并不是没有人怀疑的。

　　初具雏形的山村之外，三三两两的信徒们拿起锄头 开垦新地。

　　这里远离设施齐全，拥有完好建筑遮风挡雨的山寨，平日信徒们要顶着暴晒砍树伐木，耕地开荒，又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没办法享受山寨里完善的资源。

　　甚至因为开荒一开始投入巨大，却无收获，山寨里之前强盗们所积赞的食物资源也飞快消耗，再没了之前任意信徒挥洒享受的大方。

　　肚子一旦饿下去，人就有了反心。

　　虽然明面上还没有人站出来，但暗地里，早就议论纷纷，对那个长角的紫发人形生物身上女神代行身份的正统性的怀疑滋生。

　　尤其是那女神代行要信徒们不辞劳远，赶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开垦荒地，建立村子……在原来山寨的地方建村不好吗？依照地势，所需要花费的劳动力不到重新建村所需的三分之一！

　　山寨周围的土地也很肥沃，直接一把火烧掉上面的植被就可以种，不像这个山谷，碎石满地，还需要人为的清理。

　　“喂喂，好久没见阿乌拉大人来这里了吧？”

　　“岂止是好久不见，我从来没在新村子里见过阿乌拉大人呢——”

　　“你们说那位神使该不会是害怕这里的什么东西，才不敢靠近的吧哈哈。”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你们没看过神使大人展现神力吗，那么厚的山壁，她一挥手就直接烧穿了，足够三个人并行通过——什么人能抗住那一下？什么野兽能凿穿山体？那是只有神能做到的事！”

　　“嘿嘿，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说是而已，不要认真嘛。”

　　开口的人打个姗姗，闭嘴不语，埋头苦干起来。

　　过了好一会，另一边又有人开口了。

　　这次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骨架大，但不胖，瘦削，面容不苟言笑，寸头，长衫。

　　他叫罗门，周围的人都认识他，跟大多数信徒从小在宗教国长大不一样，罗门是半途来到宗教国定居的，跟着街坊领居顺其自然信仰女神。

　　虽然每日的祷告和所有的仪式罗门都按时参与，但大家总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与其他人不同的特性——懒散的特性。

　　好似对女神的信仰可有可无，拥有信仰是为了融入大家，至于罗门是否真的相信女神的存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罗门在众人休息时，环顾一圈后，擦去额头汗，缓缓开口：

　　“虽说莎西一开始就称，她在山洞里找到的是女神的化身，可以将我们从奴隶的苦难中救出，而那位也确实做到了……但我去那山洞里看过，里面全是被吃光的骨头，一些小一点的骨头甚至咬碎了一半，大一点的骨头则留下牙印……那副景象，那怪异牙痕，不像人类进食，更像是野兽。”

　　“你怎么能这么非议阿乌拉大人！！混蛋，你不知道是阿乌拉大人从山贼手里救了我们吗？！”

　　“欸……话这么说，我们确实应该感谢她，”罗门瞥了反驳者一眼，淡淡的移开了视线，虽然手上依旧忙着事，但嘴里的话却不停，

　　“现在的生活的确比当奴隶的时候好了很多，但那是因为山贼留下的物资还在，我们现在这样只消耗不生产，早晚有一天会食物短缺……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挨饿已经习惯了，但那位神使大人，你猜猜她会不会愿意挨饿？挨饿的时候，她又能不能控制住食欲？还是会像吃掉那些山贼一样吃掉我们？”

　　“反正人这一生早晚会死，如果没有神使，我们早就是死人了！等吃不饱饭，饿死的时候，就算被神使大人吃掉，我也愿意，那正是主指引的前往天国的路……”

　　“你脑子真傻还是假傻？被吃掉后去往天国——这一听就是被编出来的谎话。那位显露的奇迹手段不过是魔法而已，不是什么神力赐福，莎西年纪小见识少，经不了骗，信了死赴天国的鬼话。你也信？”

　　“混蛋！你说谁傻？神使用的魔法我当然知道，大家当然知道，可你有见过魔法使能洞穿山体吗？这种程度的伟力，除了女神赐福，谁能做到？我们之前在的国家里，最强的魔法使也做不到！”

　　“呵呵我当然知道，”罗门冷笑一声，瞥了那反驳他的信徒一眼，他当然知道，在场的人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魔法的威力。

　　因为只有罗门是走出过那个固步自封的宗教国的，他见识过更强的魔法使，能够一瞬间升起十米高城墙——听说那家伙是什么考核官时代的二级魔法使，能力强得吓人。

　　但也正因罗门对魔法使更加了解，他才笃定，

　　“那位大人的种种杀戮魔法确实骇人，但那种残忍的手段，比起女神的化身，她更像是恶魔吧——你要知道，拥有神力的生物，不仅有天国的天使，还有地狱的恶魔——你觉得一个吃人的家伙，更像前者？”

　　“你混蛋……不准污蔑阿乌拉大人！！”

　　噗通！

　　那信仰虔诚的信徒，脸瘪得通红，张嘴想要辩驳什么，却因为嘴笨说不过罗门，最后干脆一拳打在罗门脸上，强迫罗门住了嘴。

　　罗门也不是个好脾气，被人打了一拳，他也回以一拳。

　　噗通！噗通！噗通！！

　　两个脾气上来的人，统统失去理智，在原地互殴起来。

　　周围的信徒听到动静，凑过来围成一圈围观，也有人想劝服两人住手，但血气上头的两人非但不听，反而劝架的好心人脸上也挨了一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之后，也加入了扭打中。

　　事态逐渐升级，甚至扭打混乱中，有人失去理智后，拿起了锄头。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忽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少女呼声从人群中响起。

　　顿时人群喧哗一滞，分出一条小路来，让矮个子粉头发粗眉毛的女孩经过。

　　女孩正是刚随阿乌拉进行了每日例行的魔法修行的莎西，莎西把阿乌拉想要建村的事放在了心里，虽然每天的魔法修行使她精神疲惫不堪，但莎西还是会每天来圣剑旁边开垦的信徒这里看看。

　　帮阿乌拉视察新村子的建设进度。

　　最近大家针对阿乌拉大人要他们跋山涉水到远地开荒的指示多有不满，这一点莎西也知道，只是她没想到，冲突会这么快爆发出来。

　　而且不是针对阿乌拉大人，而是信徒与信徒之间爆发冲突。

　　“在主的注视下，我们应该团结友爱，你们是忘记教义了吗？阿乌拉大人绝不希望看到她的信徒相互攻击，究竟是什么让你们忘记了主慈爱的教诲？”、

　　“莎西，罗门他刚刚说……”那位坚决拥护阿乌拉的信徒刚想说话，就被罗门夺去了话语，

　　“是食物！莎西，你应该也开始感受到了吧，山寨里的食物不够了。有信徒已经开始挨饿，虽然山寨里还有些钱财，但这里太偏远了，我们认不到路，根本出不去，粮食在逐渐减少，接下来要饿死人的话，该怎么办？那位大人有办法吗？”

　　罗门的嗓门大，一下子压下去其他人的声音，而且他说的正是诸多信徒都在关心的问题，就连之前与罗门起冲突的信徒也暂且压抑了举报罗门不敬言论的心思，想听听随身侍奉阿乌拉，离神使大人最近的莎西会怎么回答。

　　“粮食不够了……不是还有种子吗？”莎西歪头，清澈而明亮的眸子里，没有忧虑。

　　围观的信徒纷纷心里一沉，他们忘了莎西的年龄，虽然早熟，但莎西终究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关于食物短缺的困境，这个年龄的孩子没办法完全理解。

　　“……太久了。”就连罗门的眼里也难掩失望，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没打算从莎西的口中得到真正有效的解决方法。

　　可当预想中的现实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止不住的失望……难道真的要反抗那个吃人的恶魔吗？

　　就算想反抗，他们又真的有能力去反抗吗？

　　“不会太久的，”莎西眨巴眨巴眼，不理解大家为什么会这么失落，她开口道，

　　“阿乌拉大人教了我魔法。”

　　“丰收的魔法？”罗门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嗯，是加速种子生长的魔法，是阿乌拉大人教我的。”

　　莎西说谎了。

　　加速种子生长的魔法是她自己悟出来的。

　　在阿乌拉教授莎西魔法的过程中，莎西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大人虽然对战斗用的破坏力极大的魔法得心应手，但与战斗无关与杀戮无关的其他魔法，阿乌拉大人就一窍不通了。

　　大多数时候，莎西都只能从阿乌拉那里听到此类魔法的理论，而有不解深入问下去时，阿乌拉大人也会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好似阿乌拉大人完全想象不出自己使用这类魔法的样子。

　　就连莎西把自己的想象详细的说出来，给阿乌拉大人听，阿乌拉大人也没办法想象让种子发芽的过程。

　　但是莎西轻易做到了。

　　莎西在众目睽睽下蹲下来，手按在开垦过后的土地上，这一部分，已经埋下了土豆块。

　　想象力……想象力……想象力——

　　要想象出土豆生长的样子，根从土豆块里面长出，嫩芽从土豆上冒出……

　　莹莹的绿光自莎西的手心里冒出，她身体里刚修行出的微弱魔力急剧消耗，沿着一种复杂至极，就算一级魔法使至前，也无法解析的结构形成术式。

　　人类中是存在天才的，是那种让魔族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没有理解魔法原理，却凭本能构建术式的荒谬魔法使。

　　噗！

　　一根绿芽从地里冒了出来。

　　“快看！长出来！长出来！！没想到阿乌拉大人居然会加快植物生长的魔法，太厉害了，不愧是女神在人间的代行……”

　　“给我滚开！”罗门把围绕着绿芽欢呼的信徒们掀开，自己凑到了那新长出的绿芽跟前，把眼睛睁大，几乎贴上去观察，满眼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这种魔法怎么可能存在？！”

　　在确定了这不是什么幻术之类，而是真真切切的加快植物生长的魔法后，罗门大声嚎哭起来。

　　声音凄厉、姿态骇人，就连因为之前冲突想要嘲讽罗门的那位信徒，见他如癫似狂的模样，也不禁没再敢出口刺激罗门。

　　罗门跪在地上，轻吻绿芽周围的土地，轻吻那片绿芽最顶端的叶子，然后又转过身来，把头深深伏在地上，轻吻因为魔力耗尽气喘吁吁的莎西的脚背。

　　他的眼泪流了一地，视线模糊，仰天畅吼道：

　　“神迹，神迹！！这就是神迹！！女神大人，原来你是真的存在的！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早一点让我看到这个魔法……如果可以早一点……早一点……我的家乡也不会……呜呜呜……”

　　“喂喂，罗门，太夸张了吧。这只是一个魔法而已，之前我们国家的魔法使不是也会很多堪称奇迹的魔法？你刚刚还嘲笑我们没见过世面，不知魔法使的手段，可你现在这样……疯了一样……就为了一个让种子发芽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