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人类吧！ 第83章

　　加尔也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厄运，一旦被她看到黑气，就会有其他人倒霉。

　　幸好那些黑气都少，就算出现，只要加尔躲远一点，就不会波及到自己。

　　加尔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被厄运缠上，直到那一天——

　　一个抗着斧头的紫发女人路过村子。

　　加尔就在田里拔草，远远的看了那紫发女人一眼。

　　加尔不敢动弹了。

　　加尔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黑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还要浓，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还有纯黑，光是远远的看着，就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惧感。

　　她一定是恶魔——

　　加尔这么想。

　　而紫发女人朝加尔看过来的那一瞬，加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紫发女人的眸子是紫色的，却也是血色的，紫色是明面上的颜色，而血色则藏得极深，看不出。

　　加尔也看不出。

　　加尔看到的，只是自己脖子被切开，喷涌而出的自己的鲜血颜色。

　　加尔看到的，只有自己被肢解吃掉，每一块骨头上的血丝都被舔干净的样子。

　　就在加尔以为自己要被吃掉的时候，紫发女人走了，什么都没有做。

　　不过加尔可不认为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一整天都在惊恐——

　　那个人是恶魔。

　　恶魔盯上自己了。

　　厄运将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事情也不出加尔所料，在她看到那紫发女人的第二天，厄运的确降临在她的头上。

　　父母打算把她卖给地主，原因是魔法协会的人托村长来要她进什么学院，一去要五六年，父母不愿意白养加尔到这么大，又不想拒绝村长，所以干脆把加尔卖掉。

　　换了两枚银币。

　　加尔从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值钱！

　　但现在知道了，她也不觉高兴。

　　在被卖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是没家的孩子了。

　　被卖到韦伯斯老爷哪里去当奴隶，加尔不觉得高兴，只觉得害怕。

　　因为她见过韦伯斯老爷家的奴隶。

　　见过奴隶的尸体。

　　父母说她会去韦伯斯老爷家享福，韦伯斯老爷家里顿顿有肉，还有糖有盐可吃——但加尔知道，韦伯斯老爷家里是有这些东西，但这些东西跟奴隶没有关系。

　　奴隶只会在韦伯斯老爷的地里干活，没日没夜的干，吃的东西只是能让人活而已，活着多干些活，干到死为止。

　　加尔知道不会太久的，因为她见过的奴隶尸体比自己大不了大多年龄。

　　所以她只是害怕，只是害怕而已。

　　可加尔没想到，自己刚被卖到韦伯斯老爷手上，又立刻给卖给了其他人。

　　是那个恶魔一般的紫发女人。

　　价值十金币。

　　加尔不再害怕，而是绝望了。

　　虽然被卖作奴隶，被韦伯斯老爷驱使致死，很痛苦。但这在加尔眼中，绝没有紫发女人更让人恐惧。

　　加尔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感受不到自己这份恐惧，明明只要待在紫发女人身边就能感受到，就听到——那就像成百上千亡灵一同哀嚎的声音。

　　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紫发女人身上的黑气？为什么除了自己之外，不会有人对这黑气产生恐惧？明明只要靠近，就会让人产生死亡的幻觉，待在她身边，哪怕只是被她注视着，就产生被吃掉的痛觉。

　　十枚金币——这足以买一百个加尔的钱财，加尔究竟要做什么去偿还？

　　这紫发女人，果真是恶魔吗？

　　恶魔会用人类无法想象的方式折磨自己，直到死亡都没法终结！

　　被带上马车的加尔目光空洞，绝望而无助。

　　为什么自己要生来与众不同，要经历这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

　　“真恶心~”

　　阿乌拉瞥了被带上马车的人类女孩一眼，加尔卷缩在马车角落，双手抱膝，头发散落下来，枯黄而细朽。

　　这股与生俱来的魔力很恶心——

　　这魔力的主人是个人类也很恶心——

　　还有这莫名其妙的魔力感知天赋也很恶心——

　　当然，最恶心的是这幅屈从的姿态……看着如此低劣卑微的人类，居然拥有寻常魔族望而不及的魔法天赋，阿乌拉就感到一阵反胃。

　　她对人类本能的厌恶，使得阿乌拉快吐了。

　　“你叫什么名字？”

　　“加尔。”

　　阿乌拉面露嫌弃的蹲到加尔的面前，虽然她早知道加尔的名字，但名字是交流的起始。

　　“我叫阿乌拉。”

　　加尔心思敏感，自然察觉得阿乌拉的厌恶，她不由自主的又缩了缩身体，恐惧的等待着这位恶魔一样的女人，即将发泄在自己身上的负面情绪。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类都是蠢货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阿乌拉大人花钱买下了我……”

　　“知道就好，以后你就是魔法学院的学徒了，好好学，不要浪费了我的钱。”

　　加尔大概知道魔法学徒是什么东西，虽然在乡下的偏僻地方没有魔法使出现过，但每年都会有城里的人来村里找年轻的孩子测试，听村子里其他小孩说，有时是滴血在一块石头上，有时是透过一块透明玻璃看东西，有时是听一节课后做题。

　　不过加尔一次测试都没参加过。

　　父母不让，加尔自己也不想。

　　听说成了魔法使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

　　加尔朝阿乌拉跪下，头摁在地上，发誓道：

　　“我一定拼命努力，成为魔法使后效忠阿乌拉大人。”

　　加尔是聪慧的，既然这散发恐怖气息的恶魔没有第一时间吃掉她，那就说明对恶魔而言，自己是有活着的价值。加尔不想死，她要拼命展示自己活着的价值。

　　不过，恶魔的反应出乎加尔的预料，听到她效忠的话，恶魔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眼神中厌恶更甚几分。

　　“你效忠我干什么？你是学徒，不是奴隶！”

　　阿乌拉恶心坏了。

　　这人类小鬼是什么眼神？

　　这种懦弱而屈从的眼神，怎么能成为魔法使？

　　魔法是通往世界顶点的路，是揭露世界真相的通天阶梯，攀爬这条阶梯的生命，无一不是心智坚韧之辈。

　　一想到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的小鬼，居然拥有着成为跟自己同道者的天赋，阿乌拉就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站起来！”

　　阿乌拉强行拖着加尔站了起来，又责令她今后不准跪。

　　虽然加尔依旧胆胆怯怯，但在阿乌拉那强硬的态度和严厉无比的眼神中，加尔终于把身子挺直了。

　　只不过，加尔的头依旧没抬起。

　　她低着头，脏兮兮的黑色头发掩住眉目，悄声道：

　　“您买下了我，我就属于您了，以后一辈子都是您的奴隶，不会改变的。”

　　“特么我买下你，是让你给人当奴隶的吗？屁点大的人类，还想当我奴隶……呵，你有这个资格吗？”

　　阿乌拉傲慢的用手捏住加尔的脸，强行把她的头搬正，好好观察这个人类的面容。

　　呸——这人类小鬼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当她阿乌拉的奴隶，那可是好多魔族，甚至是一部分大魔族求而不得的荣誉，就凭现在的加尔，她靠什么来当阿乌拉的奴隶？

　　这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这羸弱如竹竿的身体，这未经打磨过的魔力？

　　卑劣的人类——

　　阿乌拉眼神厌恶，她最讨厌人类了，弱小的人类她讨厌其贪婪，强大的人类她讨厌其狡诈。

　　阿乌拉这辈子都不可能与人类这个物种和平共处。

　　“大人……不需要我？”加尔眼神中的绝望终于变了，变成疑惑。

　　她不理解，如果阿乌拉不是为了吃掉自己而来的，也不是为了奴役自己而来的，那阿乌拉是为何而来的？

　　付出了十枚金币买下她，这恶魔一般的女人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又瘦，当罐头吃也不解馋，又弱，就算当沙包打也玩不了几下……你这么废物，你觉得能我能图你什么？”阿乌拉嫌弃道。

　　“可……我该什么做来偿还十枚金币？我该效忠谁？我该服侍谁？”

　　“好好效忠圣洛伦索，未来学成之后回来教书！你一定要服侍，就服侍圣洛伦索的人民。”阿乌拉眼睛一转，张口就来。

　　阿乌拉把跪坐在地板上的加尔提了起来，按在了马车对面的座椅上，然后敲了下她脑袋，看着这个人类小鬼难以置信盯着自己的表情，嘴角浮现一抹因愚弄人类而生的愉悦的笑。

　　阿乌拉坐在加尔的面前，闭目养神，最近去各地收集有天赋的年轻人类，把阿乌拉忙坏了，又是花钱买人，又是拿斧头抢人，许多协会处理不了的特殊情况，还必须阿乌拉亲自去解决才行。

　　人类处理不了的问题，魔族去解决，却甚是高效。

　　忙归忙，但收获也是不小的。

　　阿乌拉好好的算了一笔帐。

　　每从贫困和奴役中解救一个人类天才，就意味着将来阿乌拉的履历上多了一份功绩。

　　而每在地方分部上多得一份功绩，就意味着将来阿乌拉回克里比后能多收回一份权力。

　　而每在克里比总部多掌握一份权力，就意味着将来阿乌拉能经手更多的人类机密，多偷取一份情报。

　　而每从人类的大后方协会总部里偷取一份情报，就意味着将来魔族能大胜人类一次，人类多衰败一分。

　　所以，越救人，越是杀人！

　　这么一想，

　　可给阿乌拉爽到了！

　　她睁开眼，眯起一双眼睛，面露欢愉的笑容，兴高采烈下，阿乌拉拍了拍加尔的肩膀，少有的装模作样鼓励道：

　　“你进了学校，就给我好好学，为家乡做贡献，其他什么都不用想，如果毕业能去克里比进修就再好不过！”

　　“学习魔法，我有这个天赋吗？如果我没有达到大人的期望该怎么办？”

　　加尔惶恐不安，虽然她终于确定了，自己不会被吃掉，也不会被当做奴隶虐待——

　　可那是在她能达到阿乌拉期望的情况下，可加尔听说过，学习魔法的难度，大多数人连毕业都做不到。

　　如果自己达不到要求，去不了克里比，是不是又会被卖掉？

　　加尔垂下脑袋，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进不去克里比的话……”

　　阿乌拉沉思一会，盯着加尔身上的魔力看了一眼。

　　也是有这种情况的，天生拥有强大魔力，却脑子笨，怎么也学不会魔法。

　　这样的魔法学徒，最终也去不了克里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