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人类吧！ 第88章

　　这终究是魔法协会内部的事，不好处理啊。

　　想必就算是阿乌拉大人，也会在意其他魔法使的言语议论吧，毕竟多多少少算是同事，说不定部长在克里比求学的那段时间里，还有很多魔法使是她认识的同窗。

　　对熟人，尤其是还是以后可能打交道的熟人，终究是难以下手呢。

　　“回不来？”阿乌拉瞪大眼，没有犹豫，“那就他们的魔法使资格给取消掉。”

　　“不可啊！阿乌拉大人，我们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可？”

　　“对于只是回自己家乡搞研究魔法使来说，回来任教没什么……但……但对那些……已经身居高位，在各国分部担任要职，甚至在各国王室中谋取了宫廷地位的魔法使来说，这无疑于对他们的羞辱，会激起极大的反弹的。”

　　阿乌拉歪头，许些不理解：

　　“就算是魔族，或多或少也会遵守契约，这些人类为什么不遵守？当初学魔法吃总部的用总部的，为什么学成就不认了？享受了培育计划的利益，却不履行应履行的义务，这不公平。”

　　“这……这确实对那些遵守规则的魔法使不公平，但阿乌拉大人，这群人根扎在魔法使内部，您没办法像对付贵族一样用武力威慑他们，而且作为老资格的魔法使，他们在协会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我担心……会影响到您的前程。”

　　“席拉，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阿乌拉站起来，走到窗台，拉开帘子。

　　“第一，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一路上靠杀人和胁迫的手段走过来，就不在乎什么前不前程。”

　　阿乌拉笑了笑，帘子拉开后，室内亮了一刹，席拉一时不适应，闭上了眼，待再睁开时，她看到阿乌拉指向窗台外的遥远处，克里比城外的一座教堂宫殿的渺小的影子。

　　“第二，我的前程由那里决定，他们的关系再多，再复杂，也干涉不了我。”

　　“可是，阿乌拉大人，”席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会有很多人骂你，您之前在魔法协会中好不容易积赞起来的名声，可能会就此臭掉。”

　　“第三，”阿乌拉长大眼，紫色的眸子平静而冷漠，却让人被盯着有股毛骨悚然的不适，像是有什么非人的怪物藏在她的眼底。

　　“……我不在乎。我从不在乎人类怎么想，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在乎精灵怎么想。如果不是为了某人的千年大计，迫不得已，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儿，让我跟一群虫豸混在一起，我已经非常忍耐了，如果再让我去理解他们的想法，我宁愿碾碎他们，再去理解一滩肉泥的想法。”

　　“阿乌拉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去做？”

　　“把所有享受了培育计划从学院中毕业的魔法使，全都召回来，听总部的安排，讲课三年，若是拒绝，便收回总部授予的魔法徽章，不再被认定为魔法使。”

　　“若是拒绝交回魔法徽章呢……”

　　“那说明总部对分部的管辖能力已经过于弱到一种程度了，需要纠正——赛丽艾把我放进来，就是为了这个。”

　　阿乌拉咧嘴，眸子中又浮现血色的光。

　　明明阿乌拉手里没有武器，可在席拉眼中，已经看到紫发的魔法使挥动斧头，浴血砍伐，一个个人头落地的的可怕之景。

　　“是……”席拉最终艰涩点点头。

　　原来赛丽艾大人把阿乌拉召回总部任职有这一层意思，自己还是太年轻，只是表面机灵，实际上却远不及部长聪慧，根本没有看懂赛丽艾大人的暗示。

　　“去吧。”阿乌拉轻声道。

　　她转头望着窗外，克里比城外的高大却又渺小的教堂影子。

　　其实阿乌拉才不知道赛丽艾是怎么想的……

　　但是，阿乌拉是曾做过魔法协会会长的人，在她那个年代，虽然魔法协会的规模远不如此刻的大，而且阿乌拉也不怎么管事，但她作为会长下达的每一条命令，都会第一时间传达到各个分部，然后无条件的执行。

　　而如今的魔法协会，居然连总部的调令，都会被分部忽视。

　　阿乌拉之前到圣洛伦索就有些察觉了，但当时她还以为是个别边缘城市的特殊情况。

　　如今看来，不是个例。

　　上位者的命令被无视，这对魔族来说，是不可忍受的事！

　　就看阿乌拉，她无数次为了活命连屈辱的跪在卑劣的人类面前摇尾乞怜都做得到，但她想过背叛魔王吗？

　　阿乌拉对魔王的忠诚，根本没有动摇过！

　　而现在这经阿乌拉之手创立起来的魔法协会，居然把中央的权力分发出去。

　　克里比输送到各个分部的魔法使，居然敢抗拒总部的命令——

　　阿乌拉快气炸了！！

　　明明全该是总部的，全该是她阿乌拉的！这些人类凭什么把她的魔法协会分拨离析？？！！

第一百三十一章 简直胡闹

　　吉尔是克多湾港口城的分部部长，他也是从克里比魔法学院中毕业的魔法使，在总部列举出来的可供选择分配城市中，他选择了克多湾这一最远的地点。

　　正因为克多湾离魔法协会的中心克里比远，总部派来的人选较少，使得克多湾的魔法协会分部不受总部干涉，野蛮生长。

　　偔吉尔抓住了克多湾魔法协会分部的不受管辖的时机，使劲往上爬，因为克多湾魔法协会分部魔法人才较少，他这个从魔法之都克里比出来的高材生自然而然的得到重用，没花几年，就坐到了分部部长的位置。

　　而坐在一地魔法协会之长，且总部天高地远，对克多湾几乎不作干涉的情况下，吉尔便动了歪心思。

　　一开始只是偷偷提拔跟自己关系好的协会成员担任要职，让自己的命令在协会分部中执行的快一点。

　　慢慢的，他便开始在来自总部的指令里，加入一些自己的东西，反正总部离这里太远，监察汇报的效率很低，就算总部的指令在实行时被歪曲一点，也不会被人发现。

　　再然后，吉尔干脆掌握了分部对总部的汇报回馈机构，伪造魔法协会的分部现状。

　　这一下，他对克多湾的协会分部掌握便完全摆脱了总部的控制，成为了当地真正的协会统治者。

　　后来，吉尔发现克多湾离克里比太远，是利也是弊，对总部对分部控制力弱的同时，输送来的高级魔法使也太少了。

　　光凭吉尔一个高级魔法使，虽然能在协会分部内部作威作虎，但出了协会分部，对当地的干涉力就过于小了。

　　需要……再往这边招收魔法使。

　　那些正规毕业的魔法使自然不愿意来这远离魔法之都的地方，所以吉尔盯上了“非正规”毕业的魔法使。

　　所谓“非正规”并不是指毕业作弊，克里比的考核制度极其完善，靠作弊毕业的魔法使是不存在的，不过，毕业后却不能马上自由，被条条框框契约束缚着的魔法使，却存在着。

　　吉尔给了他们避开总部调令的条件，把这些魔法使集中到了边远的克多湾，有了一整个分部的掩护，这些本该履行一部分义务的魔法使，把那些契约代价拖到了今天。

　　而克多湾的魔法协会分部权力，也在当地不断扩大，不断扩大。

　　这本是一种互利共惠的局面。

　　没有人愿意打破才对。

　　直到刚刚——

　　十年不来克里比一次吉尔，今年好不容易亲自来总部进行一次职务汇报，就听到协会总部教育 部，要强征过去许多年逃掉的培育计划魔法使，回总部重新调任，履行基层教育义务。

　　“胡闹！！”

　　“简直是胡闹！！”

　　吉尔怒目圆睁，他那克多湾协会分部的魔法使，一大半都是协会的培育计划里培养出来的魔法使，或多或少都没还未履行的义务在身，如果真按照契约一条一条的履行，他将失去这些亲信，少则三年，多则十年！

　　吉尔对克多湾协会分部的掌握力，将下降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纠结正在克里比的其他叙职的分部部长冲进教育 部据点大闹一番，原以为凭分部部长的身份，会让教育 部顾及一下民意，收回调令。

　　却不曾想，在教育 部部长的坚决态度下，他们反倒被镇压了。

　　能做到分部部长的都是人中豪杰，极其优秀的魔法使，理论上讲，教育 部维护秩序的职员，魔法水平不一定比他们高。但这是克里比，没有魔法使敢在这里动手。

　　最后吉尔和其他人被轻易赶出去了。

　　根本没有影响到教育 部的决策。

　　在被赶出去之前，吉尔倒看到了那个颁布一系列命令的教育 部部长，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近十年在魔法协会总部听都没听过名号的紫头发女孩。

　　看她模样，年纪尚浅，应该绝没有冒大不韪，得罪各个分部的魄力才对。

　　于是，吉尔指着阿乌拉大喊：

　　“你下了这道命令，强迫魔法使从各地遣返，耽误各地的魔法发展，你不怕千夫所指吗！！”

　　“我怕什么？”吉尔只见那紫发女孩扭头瞥了他一眼，表情淡漠，根本不像她这个年纪的表情，反倒像活了五六十岁一样近似苍老的漠然眼神。

　　“怕得罪你吗？”

　　话音刚落，吉尔就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直至天灵盖。

　　他不自觉得低下头去，不敢与阿乌拉对视，连想要斥责抗议的话语都再也说不出口。

　　刚才的感觉，吉尔只曾在战场边缘惊鸿一现的大魔族身上感受过，那是对自己无限接近于死亡，而对窥来目光者仅仅无意的抬手挥掌的落差感。

　　自己就像是挡在巨大车轮面前的渺小蚂蚱一样，车轮不曾关注过碾过什么，蚂蚱就已经体浆横飞。

　　呼——

　　吸——

　　待吉尔回过神来时，发现他已经顺从教育 部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被请出了教育 部。

　　“吉尔，你刚刚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你拉着我们来抗议的吗？为什么关键时候，你又顺从了。”

　　“不是顺从……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吉尔有些愣神，他举起双手，感受自己依旧发抖的手指。

　　真的好奇怪，就像是记忆被刨去一块似的，明明那教育 部长的身上，魔力都不显露一分，但自己为什么会恐惧成这样？

　　是幻觉吗？

　　“那现在怎么办，想要再到教育 部闹事的话，恐怕没有机会了。像这种直接冲进去抗议的机会，我们只有一次，很快总部就会严令禁止这类行为，光跟一个教育 部争论争论还可以，我们可不想跟总部对着干。”

　　“呼……还有机会，”吉尔深呼一口，将注意力从发抖的手掌上移开，他瞥了一眼周围无计可施的各地分部部长，缓缓道：“明面上不行，我们还可以暗地里来，诸位各自研究的魔法总有些总部没有记录在册的，而且我们在克里比的关系不少，除了事也能压下去。”

　　“你得意思是……对总部成员动武？你疯啦！那些魔法使被调任回去，我们也只是暂时失去一部分势力，不会从根本上影响我们对分部的掌握……可如果对总部成员动手被发现，我们会被——”

　　“那就动手隐秘一点，不要被总部发现！”吉尔大声道，“你们以为这一次的调令只是为了那些违背契约的魔法使吗？机灵一点！你们不觉得总部对教育 部的提议执行得太纵容了吗？！”

　　吉尔环视一圈，经他提点，各位分部部长皆从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他便接着说出心中猜测：

　　“教育 部的调令只是开始，找个由头把各地居扎的魔法使召集回来，重新分配，让人员流动起来。”

　　吉尔眉头紧皱，总部忽然翻起多年前培育计划旧账，还让一个以前从没见过的小年轻担任教育 部部长，总部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荒唐的命令之所以会被会长默许执行，她是想借此削弱各地分部部长的权利，别看现在只是分部中层的魔法使，隔一段时间，就该换我们这些上层了。”

　　把那个教育 部部长放在台面来，无非是想吸引火力，总部对分部的权利回收，是层层递进的，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等各地分部部长把怒气从教育 部部长身上移开，回过神来时，会发现总部已经完成了布局。

　　他们再无力回天。地方割据，为所欲为的好事将再难重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别查了

　　今天来克里比叙职的分部部长听到吉尔的言论，显然的脸色煞白，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只能祈祷总部不要追究他们以前犯下的违规事了。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没办法啊，所有一级魔法使和大魔法使都听从总部的直接调遣，就算我们想反抗，也没有实力，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经营起来的势力一步步被总部接管吗？”

　　“当然不。”

　　许多分部部长都惊慌，少数包括吉尔在内的分部部长偹对视明了彼此的想法，还算镇定。

　　“还有办法？”

　　“总部虽然拥有最顶尖的那部分魔法使，但数量上还是我们占优的。虽然没办法正面拒绝，但从旁侧击表达一下我们的不满也是能做到的。相信总部也不会冒大不韪，与底层魔法使为敌。”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动不了执行决策的会长，还动不了提出决策的那个出头鸟吗？”

　　“那个教育 部部长？”

　　“对，去查查她的来历，柿子都挑软的捏，我们惹不起赞泽会长，也惹不起大魔法使伏拉梅，难道还惹不起她一个小小的新任教育 部长？”

　　众分部部长对视，皆哈哈大笑，庆幸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很快，一个由吉尔为主导的临时秘密情报网在克里比之中建立起来，参与进来的分部部长，都竭力调用自己在克里比之中的人脉，调查起那个教育 部长的来历。

　　这个秘密情报网虽然是临时建立，但效率却尤为高，吉尔只是在克里比暂留了一个晚上，当天夜里，有关阿乌拉的所有情报，就送到了他的桌子上。

　　吉尔翻了翻，绝大多数都是空白，要么就是问号。

　　“查不到是什么意思？”

　　来送信的人回答：

　　“克里比里能联系上的人，都说对那个教育 部长毫无印象，以前在克里比里根本没见过她。”

　　“那协会内部的档案呢？她总不能档案都是空的吧！以我们能动用的最高权限，连各国王室的信息都能查到，怎么可能查不到她的消息！？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做到毫无社会关系！”

　　“这个倒是查到了，但查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