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扭曲琪厨
“发生什么事了？”
他伸出了两只手指，将监控镜头渐渐拉远——
于此同时，另外一边。
茂密的森林中，容貌相似的一男一女遥遥地对峙着。
“居然真的是你。”
苏望着那张与自己有七成相像的容貌，如临大敌，原本就十分肃穆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他问。
四周全是盘根错节的茂密树木，在苏冠以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在对手身上后，缠绕在树上的藤蔓都不约而同地蠢动起来。
纷飞的落叶，让刺眼的阳光不规律地闪烁着。
“不要那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嘛。”站在他对面的女子摊了摊手，“你都已经恢复了那股洞悉万物的精神感知能力，应该能看得出来，我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恶意，不是么。”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我并不知晓你为何会落得如今的境地，但即便你已失去了威胁此世的客观能力，我仍旧不可能对你掉以轻心。”
苏淡淡地说。
“立刻退去，这方世界的我们，不需再沾染杀戮之果，所以我无意将你留在此处，但一一我同样也不可能会容忍一位试图将自己的影响力扩散到其他世界的贪婪之人，继续停留在此方梦境般的无瑕之域。”
“唉……”站在苏对面的少女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表情苦恼地说，“原本还以为，以你的性格，沟通起来会比较容易的说，为什么会比那些人还要油盐不进啊……“
“……“苏没有询问那少女口中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他只是微微抬起了自己的手掌，怒涛般的无形之力在掌间凝聚，然后对着少女的方向奔涌而出。
苏并不像是凯文他们一样，类似于他这样的精神感知系的融合战士，就算是回归到了正常人的姿态，其特殊能力也并不会被削弱多少。
所以，面对着这位受到数次警告也未曾退却的“另一个自己”苏动手动得十分的果断。
“好可怕，好可怕~”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少女，却露出了一副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似的表情。
尽管口中念叨着“好恐怖”三个字，但看她那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神，苏就能明白，对方对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半分畏惧之心。
果不其然，那无形的力量在触及到少女身体的前一秒钟就突然止住，然后，毫无征兆地破散四溅。
飘散的落叶，被那力量的余波给震成了碎片。
若是有普通人站在这里，大概会为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感到疑惑吧。
“很遗憾。”那少女微笑着说，“虽说为了能不让那些‘外边的人’发现我的存在，我已经尽可能的剥离出了原本拥有的那些深渊、还有量子的力量，但唯独只有精神与意识方面的能力，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也能毫无障碍的使用。”
“同为精神感知系，现在的我们两个所站着的位置，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苏没有说话，他抬起自己的眼睑，意味深长地凝望表情自然的少女。
“我当然知道。”他以笃定的语气说，“我自己就是精神感知系的融合战士，同为精神感知系的你，不会受到此方世界的制约，这一点我早已知晓。”
“但是，擅自入侵这方世界的入侵者啊，你是否明白——”
“这方世界的守护者们，可绝不仅仅止步于世界之外，即便是在此方世界的内部，那些人，也仍旧留下了随时都能抵达现场的援助。”
“而现在——”
他微微抬起头，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少女身后的虚空。
“一一援助来了。“
“犹大的誓约，第零额定功率——“
仿佛是在回应苏的呼喊一般。
平静的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响彻在这方丛林里。
“一一神恩结界。“
号令一下，锁链之雨神速地落下。
伴随着数枚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的金色齿轮，让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的”约束”之力，精准至极地倾洒在了面色从容的少女身上。
细长的金色锁链，从四面八方勒紧了少女的身体，一道道软肉从锁链的缝隙里溢出。
踏，脚步声自远而近，飘散的落叶下，休伯利安号的舰长，自阴影当中现出了自己的身影。
“多亏了你放出的动静，让我能不用耗费多余的心力，从维尔薇的监控坐标来分析你们所在的准确位置。”李书白翘了翘自己的眉毛，向缓缓闭上自己双目的苏点了下头，然后便将掺杂着少许冷意的视线，凝望少女的方向。
“现在让我们来好好谈谈吧，这位女士。“
”你为何要擅自入侵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以及——“
“一一你将我的女武神，诱骗到量子之海当中的原因。“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人质（4k）
对于李书白而言，想要从薇塔的样貌来辨认出其究竟是何人到并非难事。
连仅仅只在往世乐土当中听闻对方少许逸闻的雷电芽衣都能在看到薇塔的那一瞬间辨别出对方的身份，与苏的本体交换过数次情报的李书白，当然也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忽视这家伙的存在。
——不如说，如果不是因为“克隆地球”的进展相对比较顺利，在最开始，他甚至产生过把这位在苏口中比他本人还要强上不少的“女苏”给绑来当苦力的阴暗想法。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在“克隆地球”趋于完成的当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而且，这家伙所带来的意外，还不止如此。
“——在离开了本征世界，来到量子之海漂流的那段时间里，我和休伯利安的管理员爱衣小姐，曾经在量子之海的深处探测到过一股正在蛰伏的巨大能量源。”
“单就体量来说，那股能量的规模，还没有超越凯文他们在五万年前曾经面对过一次的‘终焉之律者’，以及我曾经在最初的世界当中所面对的业魔凯文。”
“但尽管如此，休伯利安还是从那股能量所逸散出来的气息里，捕捉到了独属于‘茧’的味道。”
“呵。”李书白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苏和我说过，在他和另一个身为女性的‘她’互相观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那家伙就使用了一种与第二神之键极端相似的力量对他展开了漫长的追猎，最终，苏凭借着身处本征世界的主场优势，成功地摆脱了那家伙的触觉。”
“可惜……尽管苏本人侥幸逃脱，但是那家伙却依然凭借着苏的逃脱轨迹，从相邻行星的量子之海中悄悄地摸到了我们这边的量子之海里。”
“在量子之海航行的那段时间当中，我能够感觉到那家伙似乎正不断地从我们这边的量子之海当中汲取着力量。”
“可惜，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同样也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记忆，所以意识不到那家伙的这种行为究竟意味着什么，而来自于本征世界的人，则干脆因为那家伙蛰伏的位置实在是太过于遥远，加上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威胁，因而未能那家伙的行为进行任何干涉。”
薇塔笑眯眯地看着李书白那暗含着讥笑的表情，拍了拍手：“好可怕好可怕……你是想听到我这样夸你吗？”
“不，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主动打破我们双方的平衡。”李书白摇了摇头，“你应该明白，无论站在此处的你究竟是不是那家伙的本体，我们这边依然有着通过你和那家伙的‘联系’对其进行反向定位的方法，所以，通过这点来进行推测——”
“——你准备利用我们这边的，来反杀你的本体？”
薇塔笑：“不亏是单靠意志就对深渊之茧进行了反抗的人，只是看到我站在这里，就已经看穿了我的目的么?”
“用不着抬举我，只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的过去而已”李书白说，“你的状况，让我联想到了我在不久之前对自己干过的一件蠢事。”
“你是说，将自己的一部分作为独立人格分离出去么？”薇塔摆出了一幅沉思的表情，恍然大悟，“好像的确是这样哦，这么说来的话，我们两个是不是还挺相像的？”
“或许吧。”李书白耸耸肩，“可惜我们两个的根本目的不同，我想利用自我的力量，来战胜自己的绝对理性所能认知到的最高极限，借助这样的方式，来让原本就脱离了棋盘的自己，重新回到这方棋盘当中。”
“而你——或者说，你背后的那家伙则和我相反。”
“尽管我不知道那家伙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但在看到你之后，我就能明白，她的所作所为，和曾经的我，是截然相反的。”
“我不知道你和那家伙直接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从你不惜暴露自身也要把我们勾引到‘本体’那边的情况来看……”
“……你无法反抗那家伙，所以想让比那家伙要更加强大的我们，来杀死她？”
“猜对啦！”薇塔又拍了拍手掌，“需要我奖励你一颗糖果么？”
“奉承我也没用，我可不准备参与你们两个的私人博弈。”李书白双手抱胸，“没在这里把你直接拿下，已经是我对你这个入侵者的最大仁慈，我不想破坏这个世界的空间稳定性，而既然你能在休伯利安的监视之下悄无声息地来到这个世界，那也就意味着，包裹着这颗星球的圣痕，已经到达了极限，以至于让星球的内容物溢出了一部分，形成了一个全新的量子之海……我说的对么？”
如果把一个个不同的世界比作装满了水的杯子，那么，所谓的量子之海，即是有这些溢出的液体所形成的一个个水洼。
通常，这些水洼都紧挨着原先的世界，它们互不干涉，互不影响，但在特定的情况下，只要水洼中的“水”和其他的水洼互相接触，两处原属于不同世界的“水洼”就会在触碰的时候融合成一个。
“你背后的那个人和苏的博弈当中，将原属于金星的量子之海，和原属于地球的量子之海互相接触、并融合在了一起，而作为原型即地球的‘克隆地球’，从这颗星球中溢出的以太，当然也更容易和作为其 原型的地球产生关系。”
“我可以将你进入克隆地球的行为划分为误入领土，但作为代价，请你配合我找到这颗星球与量子之海的接点，我会将你遣返并封锁那个入口，不允许有异议。”李书白对着薇塔伸了伸手，神情如法官一般公正无私，“现在，请吧。”
苏张了张嘴，却在犹豫了片刻后并没有对李书白的话语提出异议。
发自内心地说，苏很难将这个曾经给自己带来无限麻烦、危险到极限的女人给简简单单地放走，但他现在所背靠着的势力是休伯利安，虽说他并没有和其他女武神一样成为这位舰长的手下，不过，以苏对这位舰长的了解，若是薇塔真的会带来负面影响，那么这家伙的态度，应该只会比自己要更加激烈。
舰长会选择将薇塔放回去的原因，大概是，他还有东西需要在这家伙的身上索求吧。
“唉，真是个薄情的男人。”薇塔挠了挠头，不甘心地说，“你难道就不好奇，自己的那几位女武神跑到哪里去了么？”
“虽然她们才上舰没多久，不过我相信她们。”李书白笑了笑，“量子之海这种东西，说难听点也只不过是现实世界所遗落下来的残渣所汇聚而成的东西而已，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但对于终焉、始源、还有真理而言，就算是在量子之海横着走，也绝对不可能会有东西是她们的对手。”
“嗯——”
“包括你背后的那个，藏身在量子之海底部的寄生植物。”
“是吗？”看着李书白那洋溢着自信与从容的笑意，薇塔也笑了，“所以说——”
“——你对那个小吸血鬼的下落，也毫不关心了，对吗？”
气氛，瞬间凝固。
李书白脸上的笑容冻住了。
他抬起眼眸，难以言喻的寒气与杀意在瞳孔深处一闪而过。
“唔……”
薇塔忍不住发出了苦闷的声音。
作为“代理人”，她的躯壳在诞生之初便早已和寻常的人类大相径庭，但在被舰长的眼神锁定的那一刹那，薇塔却依旧明显地感受到了一股心脏疯狂萎缩的感觉。
四肢，因为强烈的恐惧而微微痉挛起来。
她咬着牙，抑制着不停战栗的身体，但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畅快的笑容：“看起来，我们的舰长阁下，似乎也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大公无私嘛。”
“……”苏微微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了一丝迷惘之色。
从认识这位李书白开始，他就从未见过这位舰长露出过如此失态的模样。
他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个不那么容易动真火的人，可在听到了薇塔口中的那四个字以后，李书白的怒意却失去控制到险些当场让薇塔毙命的地步。
暴涌而出的杀意仅仅只持续了瞬间吧，在薇塔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被寒气所冻住的气氛就已经缓和了下来。
“……如果你提起这个名字是想激怒我的话，恭喜你，你已经成功了。”他冷冷地望着薇塔，突然抬起自己的手，击指一响。
——时间，瞬间停止。
终焉的权能，轻而易举地支配了这颗克隆地球的一切，让整个世界在这一刹那陷入了完全的停滞状态。
他走到了被冻结的时间完全凝固的薇塔身前，伸手覆盖住了她的眉心。
没有使用羽渡尘，而是直接选择了最为粗暴的方式，猛烈的侵蚀之力迅速地侵入了薇塔的脑髓，将李书白所需要的所有情报·信息一口气夺取了过来。
“……”
李书白微微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因为事关那位自己甚至连踪迹都没能找到的吸血鬼女孩，所以，李书白并未对薇塔进行留手，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的记忆，居然会漫长到这种程度。
凯文他们这些存活到第二文明纪元的融合战士所拥有的记忆，普遍都只有五千年左右，只有执行着恒沙计划的苏，才真真正正地在第二神之键中经历了五万年的漫长岁月。
至于他自己所拥有的记忆，其分量也只有数十万年的规模。
而且，那数十万年的记忆当中，有超过九成以上，都是在循环的轮回当中所读过的。
抛开那些循环的轮回不谈的话，李书白真正清醒的时间，甚至比寻常的融合战士都要更少。
因此，在夺取了薇塔的记忆之后，他就明白，单凭自己的记忆读取速度，是无法在短时间内从这以亿为单位的庞大时间当中搜索到自己想要的情报的。
原来如此，这就是这家伙的仰仗么。
她故意在苏的面前展露真身，把自己吸引过来，并且在自己的面前主动喊出那四个字，就意味着她早就已经确信，自己必然会以最为强硬的手段来读取她的记忆。
——但是，由于她的记忆保有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的缘故，不管是侵蚀的权能亦或者是意识的权能，都不可能在那片海量的记忆当中快速的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当然，她也知道，虽然只要投入足够多的时间，自己就总有一天能从她的记忆中找到想要的东西，但同时，以自己的性格，在听到了那四个字之后，自己就断然不可能接受哪怕是一分一秒的时间浪费。
“呵……”
李书白冷笑了一声，他打了个响指，解除了终焉的权能。
时间，恢复了流动。
在薇塔的感知里，上一瞬间，李书白还站着苏的身边，结果在眨眼不到的时间当中，他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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