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系风
“疼疼疼……啊，舒服……”
姜天蔚的反应，大概是大多数人刚刚接触按摩的感觉吧……一开始疼的要命，但是马上就会开始舒服……然后舒服一下，马上又要疼……
“我说伱，该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
川上老师这么说著。
确实，任何人看著他这贴了许多药膏的后背，还有一些膏药也无法全部遮盖住的淤青，都会做出这种判断吧？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那就好……就算是我求你了，我已经很忙了，不要给我找多余的事情了……”
川上老师说著，叹了口气。
按摩持续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川上老师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好了，感觉疲劳消失了吧？”
姜天蔚点点头，笑道：“真不愧是老师！”
“这跟是不是老师可没关系~”
似乎是手艺得到了表扬的原因，川上老师脸上泛起得意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好像泄气了的皮球一样，得意的表情换成了那副看惯了的没啥生机的表情。
“那么，我先回店里交接，之后就去学校了。下次在指名我吧。”
川上老师这么说著，从桌子上拿起一份保温盒饭，这是刘师傅起大早做的，他每次做好了早晚餐，总会给隔壁的同胞送一份。今天听说老师要来，自然多做了一份。
对于川上老师来说，她可没时间亲自下厨，吃饭一般都是方便面或者便利店解决，虽然女仆店里有供应员工餐，但是嘛，都知道外派女仆这个工作，就跟外卖员差不多，总有人在饭点下单。尤其是女仆店维多利亚还提供做饭服务，饭点自然是大热门。——比如今天，川上老师本来准备厚著脸皮在店里蹭一顿员工餐的，结果忽然来了一个指名，就顺理成章过来蹭饭……咳咳，过来上工了。
对于她的情况来说，钱是能省就要省的。
送走了川上老师，姜天蔚深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都有劲了。
不得不说，熬到五六点钟，还是有点过分了。刚一回到现实，他马上就得回来准备送报纸。然后就被疲劳打倒了。多亏了老师的按摩，不然怕不是他现在还躺在床上睡不著呢。
顺便一提，他今天本来是准备去中华料理店露个脸的，毕竟昨天那么十万火急的来了一个短信，今天不上工，天知道那帮种族歧视的混球会做出点什么来……没想到，今天他们居然主动的发信息过来，说可以休息。还说，因为这个月自己休息的太少，他们会多多考虑自己的休假安排……
这种态度上的巨大转变，让姜天蔚总觉得心里发毛……
不过，既然人家都说不用去了，那自己干嘛死乞白赖的去呢？天底下哪有那么热爱工作的人啊！
（那么，今天就去学校吧。等到放学，就去跟雨宫汇合。哈……好困……去天台睡一觉好了……）
姜天蔚这么想著，给雨宫莲发了一条信息：“我昨天没睡好，我去屋顶补个觉，你们放了学就去天台叫我吧。”
然后得到了雨宫莲发过来的一个猫咪比划OK的表情包……
“这小子表情包好萌啊，女孩子嘛你！”
对著屏幕吐槽了一句，姜天蔚打著呵欠，去了学校，径直跑到了天台。
和他想的一样，轻轻吹拂的威风，温暖的太阳，虽然有一些尘土味，但晴朗的好天气会让人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自然的清新。
姜天蔚和之前一样，用那堆废桌子当掩护，自己带了一些准备扔掉的旧衣服铺在地板上……听说日本人特别喜欢睡地板（其实人家睡得榻榻米严格来说并不是地板），今天姜天蔚也想尝试一下。
大概是熬夜的疲劳涌上来了，川上老师的按摩只能缓和身体的疲倦，精神上的劳累她就无能为力了。姜天蔚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33章 天道不公
“喂！快起来！！！”
女性尖锐的声音仿佛利刃，轻而易举的贯穿了耳膜，向著脑髓直刺而去，噪音仿佛伤痛一般让身体一激灵，姜天蔚猛的睁开眼睛，就看芳泽霞一脸惊恐的表情看著这边。大大的眼眸里写满了恐惧和错愕。
“怎么了？”
姜天蔚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但看她这么一脸认真，知道事情不好，赶紧迷迷糊糊的问道。
“快看那边！有个女生要跳楼！”
“哈？”
一听跳楼的字样，姜天蔚整个人一抖，一下理解了她的意思，抬眼看去，果然，就看一个女学生正在翻越护栏！
这个动作还能是干什么？！
姜天蔚啪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体撞到了旁边用来隐藏的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那个准备跳楼的女生明显也注意到了，她往这边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有个人，她吓得更加用力的翻越护栏！双脚已经完全延伸到外面去了！
姜天蔚赶紧一个健步俯冲，右手闪电式的伸了出去，一把抓住了女孩子的手腕！
“喂喂喂！别做傻事啊！”
“你放开我！我，我已经没办法在忍……”
女孩子语气里带著哭腔，正全力挣脱姜天蔚的右手……但姜天蔚好歹从小练过拳击，腕力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能挣脱的……本来，应该是姜天蔚抓住她，让她好好冷静的……
但……
两人争执的时候，女孩子脚一滑……要知道，防护栏一般情况下都设置的非常靠外，毕竟，一开始它的目的就是防止人掉下去，而不是让人沿著防护栏外面的小路行走。
过分的激动，加上争执，再加上本来落脚点就特别的狭窄，那女孩子一脚踏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呀啊啊啊！！”
“咣！”
尖锐和沉重的声音同时响起，尖锐的，自然是女孩子的嗓音。很多时候，轻生的人，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渴求死亡，他们只是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本质上还是想活著的。这就是为什么每次遇到轻生的人，警方都会先派谈判专家来安抚的原因。
如果没有姜天蔚，大概她做好了准备，会安静的跳下去吧……现在她虽然有心求死，但这种忽如其来的姜天蔚吓到，又没做好心理准备，坠楼让她情不自禁的害怕惊叫出声。
而沉重的声音，则是姜天蔚整个人撞到防护栏上的声音！皮肉和金属栏杆密切接触发出的沉重的声音，伴随著剧痛和压力……
女孩子的体重再轻，作为一个运动系社团的女孩子，有个八九十斤也实属正常。再加上整个人半悬空，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姜天蔚的右手上！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右手仿佛都要被扯断了一样！吓得他赶紧把左手也用上，双手死死抓住了女孩子的右手。而姜天蔚自己，则因为被金属护栏卡住了身体，不至于被对方给压到坠楼……
“啊，哇啊啊啊啊？！”
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正准备做什么样的可怕的事情，女孩子半空中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声。
隐约之中，仿佛能听见一些闹腾的声音。远远地，还能看见对面教学楼上有人打开了窗户……看样子，现在是上课时间……
（太好了，听到她的尖叫声，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帮忙了吧！现在，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就行了……）
姜天蔚发自内心的感慨：今天自己选择来学校偷懒，真是太正确了！
和他预想的一样，率先冲上楼的是教师们，男老师们七手八脚的过来帮忙，有人帮忙拖住姜天蔚身体的，有人帮忙越过护栏救人的很快，女孩子就被救上来了。
“没事吧？”
一个浑厚的男声问道。
姜天蔚回头，就看一个身体强壮的男教师站在背后，身上是白T恤，脖子上挂著哨子，头发稍显凌乱，蓬蓬松松，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到是一派普通体育老师的做派。
但是从他到来的一瞬，明显能感觉到，准备跳楼的女孩子浑身一抖。
“哦，是玲井啊……老师们，赶紧回自己的班级吧，安抚好学生们，让他们别乱传。她是我们排球部的，这里有我就行了。”
明明是个体育老师，如果在中国，怕不是连自己负责的体育课都要改成语文、数学、英语等主课，没想到在秀尽学院里，他的话异常的有分量，三言两句，就让教师们面面相觑，最后点点头，说了一句“那就麻烦鸭志田老师了”就散了。喧闹的天台，马上就变成只有三人一鬼的安静地方。
这个体育老师，当然就是这段时间被特别关注的鸭志田老师……姜天蔚光是知道他很不好惹，没想到，他居然厉害到这等程度，连学校老师都不敢违逆他。
之前龙司和雨宫莲都准备要对鸭志田老师下手，姜天蔚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结了什么仇，但看现在这个模样……能把自己社团里的成员逼到跳楼，可见这个人平日里都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想到这里，他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仔细一看这个女孩子，她身上各处都有淤青，明显是常年遭受暴力对待，明显是属于被欺压霸凌的弱者，就仿佛是曾经的自己的缩影一样……
“你是……”
鸭志田转过头，看著姜天蔚，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他是谁，看他穿秀尽学院的校服，倒是知道他是学生。想了半天，他只能说：“你赶紧回自己的班级！这里没有伱的事情了。”
姜天蔚还没反应，就忽然觉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袖口。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那个被叫做玲井的女孩子。恐怕，她是把自己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吧……
如果是两天前的姜天蔚，大概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和以前一样，低顺的垂下头，把冷言风语当做无关紧要的耳旁风，听过就忘了。然后，逆来顺受，继续忍受这个不公正的世道，直到自己心灵和身体彻底崩溃为止。
但，现在觉醒了persona的他，已经和过去的那个逆来顺受的自己完全的告别了。
“鸭志田老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跳楼？”
他抬起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大概是学历压力太大了吧！”
鸭志田老师头一次被人在学校里这么公然反抗，眉头皱成一团，不愉快的心情溢于言表。
“没关系，你只管说就是了。他动不了你。”
姜天蔚挪了半个身体，挡在玲井和鸭志田中间。这个动作让鸭志田更加的愤怒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哪个班的？叫你家长来一趟。”
“想见我爸爸？那你自己去找他吧。”
姜天蔚冷哼了一声。
他本来就不准备在秀尽学院读书，最不济，也就是被开除学籍，有什么好怕的？顶撞鸭志田，别人不敢，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让我自己找他？！他在哪个单位！电话多少！？”
“他啊，现在在阎罗殿当小鬼，电话号你去问阎王啊，从这里往前几步就到了。”
姜天蔚挑衅似的对著背后空荡荡的楼顶比划了一下。
有一个瞬间，他仿佛不是再替玲井说话，而是在替曾经那个只会默默忍受的自己反抗。大概是触底反弹吧？之前忍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以至于他现在有点嫉恶如仇，看见这种事情，就忍不住想要多管闲事——仿佛这样，就能安抚当年那个被霸凌的自己一样。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自然是气的鸭志田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
“好啊，你还真敢这么说话啊。下次教职工大会上，我绝对要你好看……”
还不等鸭志田的狠话放完，就听天台的门咣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志帆！志帆你没事吧！”
有著金色双马尾发型的女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摊坐在地上的玲井志帆。
她是高卷杏，在这个学校里也是很出名的，海归女子。当然，她出名，主要还是因为长得漂亮，以及，她是【鸭志田的女人】这两个要素。
似乎是终于安下心了，玲井志帆躺在高卷杏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第34章 秀尽学院的国王
两个女孩子相互拥抱的场景，让鸭志田看的不愉快起来，他恶狠狠的看著这边，正要说什么，就听楼下一阵脚步声：雨宫莲和坂本龙司也跑了过来。
鸭志田一看，现在天台六个人，五个学生，更加不痛快了，啐了一口：“那些饭桶都在做什么，不是让他们把学生都留在班里了吗？”
“喂！鸭志田你这混蛋！都做了些什么！”
坂本龙司本来就跟鸭志田有仇，自然说话没有一点好气。鸭志田瞥了他一样，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是你啊，你是撺掇玲井跳楼的？就为了给我抹黑吗！”
一听这话，龙司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
他说这话就要冲上去，背后雨宫莲赶紧抱住他。他可太清楚了，一旦对这个家伙挥动了拳头，那么就算自己这边有多少道理，那也是没道理了。绝对不能主动出手。
“怎么了？不打过来吗？哼哼，窝囊废。”
鸭志田冷冷的嘲讽著。这倒不是他喜欢挨揍，而是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他可是奥运会冠军等级的体能，殴打几个学生那可真是轻而易举。他曾经就故意引诱龙司对自己出手，结果以正当防卫为名义，打断了龙司的腿。对于一个跑步健将来说，断腿可以说是直接断了他的未来。现在虽然回复了行走能力，但是想要回去练跑步？那已经是不可能得了。
现在，如果没有雨宫莲拦住，怕不是这一幕就又要上演了。
“志帆……伱说，你都可以说……没事，我在这里……”
另一边，高卷杏努力安抚著自己的至交好友玲井志帆。后者只是一个劲的哭，断断续续的说出一些关键词。
“昨天下午……鸭志田……把我叫到……他对我……我，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鸭志田！”
高卷杏一听这个，脑海里已经大概能拼凑出事情的全貌了。
事实上，高卷杏被学校的学生们叫做鸭志田的女人，是完全的误会。
这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刻板偏见，大家都不喜欢鸭志田老师。同时，女孩子们也有相当一批人不喜欢高卷杏。毕竟，人家又好看，身材也好，又是海归，又是平面模特，总是被男生众星捧月的护著，自然不喜欢。
所以，高卷杏到底有没有跟鸭志田交往？那不重要。大家觉得你们在交往，那就是。所谓的民意，大概就是如此。民意可以处死苏格拉底那样伟大的哲学家，你一个小小的高中生，它们又有何惧呢？
实际上，鸭志田确实看上了高卷杏，但高卷杏并不答应。于是，他以玲井志帆能不能留在排球部的首发阵容里，来威胁高卷杏。对于玲井志帆来说，排球是她唯一值得骄傲的长处，也是她的心灵支柱。她的家庭也非常看重排球……不，不如说，送孩子们来秀尽学院的家长们，大多数都是冲着排球部的名号来的。
结果呢，昨天鸭志田热情的邀请高卷杏来自己家里幽会。这也是为什么昨天下午，高卷杏会哭著在涩谷站跑掉，雨宫莲追上去，安抚了她，所以，高卷杏没有去赴约……
这个行为，自然就刺激到了鸭志田，于是为了报复，他把玲井志帆叫到了【指导室】里。这里名义上是指导室，其实更类似于牢房和刑场，这里没有监控，隔音效果也好，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把排球部的学生叫过去又打又骂，至于叫女学生过去的理由吗？呵呵，那种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积年累月的压力，再加上被鸭志田叫过去【特殊指导】，再加上被撤出排球队的主力阵容，被直接踢到了冷板凳上，所有的压力决堤似的爆发，她开始疯狂的害怕起来，害怕愧对父母，害怕没有排球的人生，害怕未来，害怕鸭志田，甚至开始害怕起自己的好友高卷杏，不知道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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