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系风
意外的，这由骸骨构建起来的树干的末端，不是骸骨，而是平台。看起来，像是从什么神庙里面，敲了一块地基下来，整齐的地砖，边界还有华丽的大理石柱。
一轮耀眼的血一样的日轮，透过干净的柱子，正在天边浮动，这是姜天蔚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欣赏太阳。
“很漂亮吧。”
仿佛世界的支配者一样，一个男人坐在边缘上，完全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他一只腿踩住边缘，身体压在这条腿上，白色的大褂仿佛溪流一样流淌在地板上。
以姜天蔚的性格，这种时候就应该一脚从后背把这个男人踹下去。
事实上，他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但，还不等他出脚，那个男人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在姜天蔚背后重新浮现出身体的男人——丸喜拓人。
“哎呀，好久不见，就用这种方式来打招呼吗？老师到底是应该悲伤，还是应该开心呢？”
丸喜拓人的语气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就是这种很有余裕的语调让人很生气。
“我倒是没想到，居然是丸喜老师啊……你就是所谓的伪神吗？”
“我？哈哈，我看上去很像神吗？”
丸喜拓人说著话，大大张开双臂，姜天蔚从上到下打量一下，丸喜拓人身上穿著的白大褂，现在已经换成了很有奇幻世界风格的牧师长袍，他手里拿著一根金色的魔法杖，脸上也带著一个金色的面具，和怪盗团带的舞会假面不一样，这个面具在挡住上半张脸的同时，高高的向上延伸出一大截，远远看上去像是烟囱成精了的感觉。
有句讲句，丸喜拓人这一身，确实比普通的丸喜拓人更加的精神，但也远远到不了“神”的领域，倒是有点“神经”的感觉。
“所以呢，丸喜老师，你到底是先拥有了这种能力才来跟我们交谈的？还是遇到我们之后才拥有的这种能力？”
姜天蔚说著，手里长枪已经召唤了出来，丸喜拓人看看自己手里的魔法杖，又看看他手里的长枪，笑了：“所以，我们其实也没必要剑拔弩张的。如果能通过对话来沟通，解决问题，那是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丸喜拓人作为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当然明白趋利避害，也懂得不要随随便便作死。尤其是，他本人就是主张要远离痛苦的，他当然是不想跟姜天蔚正面对决－－那只有痛苦啊！
第885章 印象宫殿最深层的二三事
这个世界，有一种人最让人羡慕嫉妒恨。
当别人辛辛苦苦付出了许多之后，忽然过来捡漏的那个人，往往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不管是打了99%的血量，最后被人抢了最后一刀，还是自己培养了好久的宠物，结果被最后的人一下抢了认主，都是让人无比痛苦的存在。
而丸喜拓人，这次就扮演了这样一个让人羡慕的捡漏人的身份。
如果想要弄清楚前因后果，就要从稍微早一点的时间开始说起。
在狮童正义被改心，姜天蔚和怪盗团成为全民偶像，不，应该说是全民信仰的情况下，印象空间的开拓到达了最深处。
深深扎根于所有人内心深处的，便是名为圣杯的存在。
当然，这个圣杯既不能召唤Saber，也不能实现愿望，它以人类的心灵为养分，维系著整个集体潜意识的存在。
如果是把整个认识的世界实体化，考虑到那些大奸大恶之人，都有自己辉煌宏大的个人宫殿，那么，这个印象空间的最深处，可以说是所有人类的“宫殿”，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色呢？
答案是——监狱。
一个又一个的监狱。
虽然从外形来看，比当年的纳粹集中营要更人性化一点点，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每个人都在一米见方的红色空间之中，被一层铁栏杆关住。大家或者站，或者坐，因为没有床，还有一些人索性席地躺下了。
虽然牢笼的说法，给人一种不自由，不舒适的感觉，但意外的，待在牢笼里的人过得很安逸，可以说是怡然自得。
这就是名为集体意志的牢笼。
只要是想要投入集体，大家就不可避免的要扼杀一些个人的感情。
有些人，被扼杀了兴趣爱好。
有些人，被扼杀了儿时梦想。
有些人，被扼杀了自我意志。
大家都是为了更好地融入集体，而选择“泯然众人”，不想出风头，不能表现得跟普通人不同，不可以做出和社会大众所想的“常识”不一样的行为。
所以，有些人只是因为发色不同，就要被指指点点。
所以，有些人知识因为想穿自己喜欢的服装，就要被说是叛逆。
所以，有些人甚至只是想要待在让自己舒心舒适的房间里过自己的日子，就要被引以为耻。
名为集体的牢笼，把每一个曾经自由的灵魂捆在里面，这就是印象空间的最深处。
仔细想想，这不就跟pua有点类似吗？
也不怪鲁迅先生曾经批判普罗大众是麻木不仁的，确实如此。
不管是怪盗团也好，还是狮童这些拥有极大欲望的“越狱者”也好，所有人都是印象空间不乐意见到的。那么……为什么会诞生出这种人呢？
一来，是总有一小撮人，不愿意随波逐流。
二来……这一切都是某个恶劣兴致的，自诩为神的家伙——亚尔达拜特将地球人和整个社会当做愉快的试验场。
他先是入侵了天鹅绒房间，封印了名为伊戈尔的存在。
姜天蔚从没进入过天鹅绒房间，所以他不知道，雨宫莲或许会更熟悉它吧？
那个有著长长鼻子的怪老头，给人一种“天鹅绒房间的主人”的感觉。
以此为开端，亚尔达拜特开始煽动人类的欲望，让强烈的欲望旋涡催生出宫殿主人。
同时，他又赋予部分人类力量，期待他们会用什么方向来引导人类。
最开始被选中的，是明智吾郎。他选择恣意妄为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然后被选中的……是雨宫莲。作为诡诈师，用他的方式，在努力改写整个世界。
是的，在伪神亚尔达拜特的布局之中，并没有名为姜天蔚的棋子。
只不过，产生了这种变化，他就顺便观察下去了而已。就好像现实中的理科实验，取得了预期的结果固然很好，如果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研究员也很乐章观测一下这会产生什么情况意观测一下这会产生什么情况。
事实上，在伪神亚尔达拜特的眼中，狮童正义，姜天蔚……这些个性十足的“被检验体”，观测他们也是非常有趣。
狮童正义可以说是怪盗团完全相反的人，他既不相信血缘，也不信封羁绊，他只相信他自己。而且，似乎后面还有某些家伙的干涉，让他的命运发生了变动。
姜天蔚就更是明显了，他也是亚尔达拜特最好奇的目标，姜天蔚的命运，明显遭到了其他不明力量的入侵，所以他虽然看上去是人类，但从命运的角度来看，他自己更像是吞噬命运的怪物。
很快，伪神亚尔达拜特就明白了，这种【干涉命运】的存在，到底是谁。那是天鹅绒房间的助手，伊莉莎白。
亚尔达拜特只觉得搞笑。
连天鹅绒房间的主人都被自己封印了，一个小小的助手又能奈何？
但他错了。
错的很离谱。
伊莉莎白虽然是天鹅绒房间的助手，但同时，也是离开天鹅绒房间，去探究人性的存在。
就好像金庸小说里，正道武学和邪派武学相互印证，就会武艺突飞猛进一样，伊莉莎白在同时拥有人性和非人性的时候，她的力量是无法小窥的。用伊莉莎白自己的话说就是——恋爱中的女人是无敌的。
所以那一战，伊莉莎白孤身前往印象空间最深处，直面伪神亚尔达拜特。
最后，伪神失败了。
可怜伪神一直在提防变得越来越夸张的姜天蔚，却最后才发现，真正搞死自己的不是自己视为大敌的家伙，而是这个女人……
对他来说，不幸中的万幸，是伊莉莎白的目标既不是圣杯，也不是伪神自己，而是整个印象空间。
伊莉莎白剥夺了整个印象空间的支配权，直接从人类集体潜意识入手……她重新召唤出了塔尔塔洛斯。
从本质来说，那座高塔确实跟印象空间很接近。
伊莉莎白的做法，可以说是非常的完美。
意外的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她明明可以直接让塔尔塔洛斯现身……可她并没有这么做。伊莉莎白对某个日期有执念，她的计划之中，一定会在1月31日执行。在那一天之前，她不介意多等一个月。
但，伪神亚尔达拜特可不甘心，被伊莉莎白击溃，愤怒的意志和残破的神体，还有自己愉快的观察社会的工作，就在最后一刻被伊莉莎白破坏了……
他不甘心。
他要复仇。
所以，他找到了另一个，他觉得可能能帮助到自己的人……
“那个人，就是老师我啊。所以，你说我是神也好，是伪神也罢，总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啦。”
丸喜拓人说的语气很轻松，作为心理医生，他很擅长根据对方的性格来切换说话的技巧。对于姜天蔚这种性格的人来说，这种语气最好。
果然，姜天蔚只是拿著长枪站在他对面，并没有准备攻击过去的意思。思考了一会，他开口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我的同伴们，如何才能把他们带回世界？”
第886章 我只是想要让全世界幸福啊！
姜天蔚现在隐约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丸喜拓人胁迫。
用来要挟自己的筹码，就是怪盗团里这些好朋友们。
果不其然，丸喜拓人用平和的口吻解释著：
“他们只是暂且被急速扩大的认知世界给排除在外了，想要拯救他们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丸喜拓人的话让姜天蔚眉头紧锁：“所以，这就是交易的条件？”
“啊！不是的不是的。你误会了。姜同学。这不是什么叫交易。虽然说老师确实希望你能站在老师这边啦，但这并不是什么威胁或者什么交易条件的。老师很希望能和你相互理解。”
他言辞恳切，不像是在撒谎。
“而且，我觉得，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一样的，那么，不应该是携手共进吗？”
丸喜拓人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
如果不考虑他做的事情，光说本心，他是发自内心希望能拯救全世界的人类的，这种悲天悯人的救世主一样的心态是真实的。
丸喜拓人很早就知道了，人类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尤其是精神层面上。他们会一蹶不振，他们会痛苦难受，他们甚至会因为心伤而崩溃陷入疯狂。
这个世界上，充满了痛苦。
雨宫莲很痛苦，坂本龙司也很痛苦，姜天蔚也遭遇过不幸，不夸张的说，人只要活著，就不可避免的要遇到痛苦和不如意，它可能是生活不顺，可能是工作不利，可能是遭到的抨击或者批判，也可能是更加严重的意外。
丸喜拓人自己也经历过不幸，他曾经失去过爱人，也曾经失去了被当做毕生工作的研究课题。他比谁都清楚，痛苦是很可怕的。
文艺作品里都在鼓励人类战胜痛苦，重塑人生，但现实中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勇敢，都这么强大的。有一句话叫做隔岸观火，就是指那些事不关己，还要煞有介事的问一句：“哎呀，那你怎么不XXX呢？”。
这就是为什么有一种哲学叫做“未经人苦，莫劝人善”。
从这个逻辑出发，丸喜认为自己是最有资格劝人向善的，因为他自己就曾经深陷痛苦之中。
他觉醒persona是很巧合的事情。
在伊莉莎白击败了伪神亚尔达拜特之后，现实和认知世界开始渐渐融合，也就是姜天蔚看到的塔尔塔洛斯。
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丸喜拓人的persona终于成型了。
在不用吃药，自然条件下想要诞生出persona，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首先需要的就是持有者内心的某种坚定信仰，或许是勇气，或许是坦诚，或许是反叛。
其次，它需要“成长的土壤”。就好像再好的种子，你不把它埋到土了也不会发芽一样。有了上面的内心条件，还需要足以栽培 persona的种子－也就是环境。
这点上，倒是很宽泛，不管是影时间也好，电视世界也好，亦或者是现在的印象空间也好，都可以激发persona的成长。
丸喜很早就下定了决心，他的意志是坚定的，只是从没有进入过印象空间罢了。而现在，印象空间和现实融合，他的persona就彻底的生根发芽了。
而他成长persona的小小举措，又被伪神亚尔达拜特看中，为了反击伊莉莎白，它不惜跟人类联手……
这就是为什么，原本伊莉莎白想要在一月三十一日让塔尔塔洛斯重现世界，但在那之前，就冒出了这诡异的骸骨森林，从伊莉莎白的口吻来看，这森林也不是她所希望的。
伪神打动丸喜拓人的就一个条件。
那就是，丸喜拓人将获得和伪神亚尔达拜特同等级的权限－操作印象空间的权限。
亚尔达拜特把人类的印象空间当做是试验场地，来做一个又一个好玩的实验来满足自己的兴趣。
而丸喜拓人如果获得了印象空间的权限，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他会努力认真的做好一个“神”该做的事情。
“我会，让全人类幸福的。只要有了印象空间的力量，我们就可以改写人类的认知，那些悲伤，痛苦，愤懑，种种导致人类受伤的感情，我们都可以将其排除，这样全人类都会幸福的。”
丸喜拓人说著，对姜天蔚伸出手。
“简单的说，就是你想要像是做手术一样，把痛苦的源头统统切除，是吗？”姜天蔚确认似的问道。
“是。正如你们怪盗团做的那样，你们窃取扭曲的欲望，而我则切除痛苦的情感。”
似乎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丸喜拓人把怪盗团跟自己的所作所为合在了一起，为了增强说服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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