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骨子
源稚女一时间也想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然而就在此时,诺诺忽然开口了。
“不可能。”
源稚女闻声望过去,就看到女孩低着头,暗红色的长发披散而下,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自嘲:“如果你知道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会这样以为了。”
源稚女皱了皱眉,她对这些确实不太了解,陈家似乎是中国的混血种家族,藏得很深,几乎没什么消息。
“知道为什么电影院里我想去拉一把那个衰仔吗?明明是我撺掇着他去表白,明明我也清楚他一定会被拒绝,可事到临头还是想去拉一把。”
“为什么?”
“因为他好软弱啊,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我父亲有很多孩子,多到你根本难以想象,他对所有孩子都很严厉,因为他希望我们能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有五十多个兄弟姐妹。”
“他对自己的血统也很重视,不可能有流落在外的孩子,至于我的母亲……”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声音哑了几分:“我的母亲她已经死了。”
“她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看到有东西勾走了她的灵魂,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凉,直到最后再也没有温度。”
“所以,我不可能是你的妹妹,我的兄弟姐妹很多,但他们只会想要我死,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我的父亲大概也只会觉得我没用吧。”
说到最后,女孩的声音轻的就像一片雪,转瞬就消融在了空气里,仿佛从未响起过。
这个平时总是古灵精怪的像是小巫婆一样的女孩,内心深处似乎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活泼开朗。
这一刻,源稚女忽然在这个泼辣活泼的大小姐外壳下,看到了一个孤独脆弱的小女孩。
“你误会了。”源稚女放轻声音,仿佛害怕惊扰到那受伤的灵魂:“我的意思是,有血缘关系,但不是亲姐妹,类似于堂姐堂妹?”
“我现在也不确定,你就当是来日本旅游吧,等解决完这些事情我就送你去芝加哥,不会耽误很久。”
诺诺吸了吸鼻子,似乎缓过来了,她抬起头,露出有些微红的眼角,朝着源稚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这是商量吗?你这是通知!”她气哼哼的嘟囔道:“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姐姐呢,离谱死了!”
源稚女淡定喝酒,仿佛根本没听到女孩的抱怨。
巨大的黑影安静的在云层中行驶,仿佛遨游在深海里的巨鲸,等飞机降落之时正是深夜,废弃的机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各种各样的漆黑轿车全部亮着灯,将整个机场照的灯火通明,远远的就能看到无数穿着黑衣的男人们肃穆而立,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诺诺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转头看着源稚女:“你不是说你家很穷吗,姐妹你这是什么阵仗?”
源稚女随口敷衍:“还好吧。”
她率先踏出飞机,所以黑衣人立刻同时弯腰,恭恭敬敬的齐声喊道:“少主。”
诺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紧紧跟着源稚女,同时小声嘟囔:“什么少主?怎么感觉像是黑道一样?”
“瞎说,我们家做正经生意的。”源稚女说。
就这正经生意?谁信啊!明明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会随时会把人砌进水泥桩然后填海的样子!
诺诺还没来得及吐槽,忽然就听到一声苍老慈祥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啊,小姑娘,我们可都是良民啊。”
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老人站在所有黑衣人的最前方,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老人看上去一把年纪了,头发花白,脸上有深深的皱纹,不过模样很慈祥,就像是那种很友善的老爷爷。
此时这位老爷爷看向了源稚女,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稚女,任务累不累?”
“还行。”源稚女随口回答,同时目光一扫,发现除了上杉越没有其他人了,微微皱眉:“小暮呢?”
上飞机前,源稚女就告诉了樱井小暮自己回来的消息,当时她就很高兴的表示会来接她,但现在似乎并不在。
老人慈祥的笑容一敛,花白的眉头蹙起,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心疼。
“绘梨衣刚刚发病了,小暮和稚生在照顾她。”
源稚女的表情也顿时变了:“怎么了?严重吗?”
“已经在治疗了。”上杉越说:“她听说你回来了很高兴,本来想来接你的,只是……唉。”
源稚女抿起唇,一时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转身走向漆黑加长的悍马,诺诺显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沉默的跟上。
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上杉越看到了和绘梨衣十分相似的诺诺,心中同样惊奇,此时却也没心思去想别的,车中气氛压抑的可怕。
一下车源稚女就直奔绘梨衣的病房,诺诺紧紧的跟着,上杉越本来想先安排一下这位被带回来的女孩,见状也就算了,同样沉默的跟上。
打开层层封禁的沉厚铁门,源稚女熟练的换上无菌衣,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病房,而诺诺和上杉越停留在原地。
隔着巨大透明的玻璃,诺诺看到了一间完全纯白的病房,无数沉重的医疗器械正在安静的运行着,整个病房只有一张病床,此时上面躺着一个苍白的女孩。
诺诺在看见那女孩的一瞬间愣住了,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跟自己如此相像,看着那女孩难受的蜷缩成一团,诺诺甚至有种看见了自己的即视感。
曾几何时,在她尚且幼小之时,每一次生病难受她都是这样自己独自蜷缩在床上,把自己深深的埋进被子里。
好像这样就可以不那么孤单难受,好像这样就可以躲过父亲失望的眼神,和那些兄弟姐妹们奚落的声音。
此时那个女孩也是那么的痛苦,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额头上满是冷汗,纤细的四肢仿佛痉挛般想要挣扎,却又被死死固定在床上。
就像一只被打捞上岸的鱼,就要窒息,却又毫无办法,只能在痛苦中挣扎。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个女孩身边有很多人,他们满脸担忧,眼里的心疼毫不掩饰。
诺诺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位冷面杀神室友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柔软表情,小心翼翼的走到床旁,温柔的替女孩梳理着碎发。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此时里面满是茫然和痛楚。
在看见源稚女的那一瞬间,女孩眼里迅速蓄起了泪,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似乎是想要扑进源稚女的怀里,却又被束缚带死死的绑在了床上。
源稚女眼里同样露出了痛楚,诺诺看到那位杀人不眨眼的血腥女王主动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女孩抱在了怀里,毫不介意女孩的眼泪迅速打湿她的衣衫。
看着如此温情的一幕,诺诺不知为何,忽然觉得一股辛酸涌入鼻腔,眼眶也发起热来。
她听到她的室友轻声哄着女孩,是从未展现过的温柔和耐心。
“好了好了,绘梨衣乖,大家都在陪着绘梨衣,绘梨衣不怕。”
真好啊,诺诺吸了吸鼻子,有些羡慕的想着。
第125章 “太子”
绘梨衣的病情一直反复到了后半夜,等彻底稳定下来,天已经微微亮了。
看着病床上终于安睡的女孩,源稚女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面前的樱井小暮和源稚生。
樱井小暮看出了她大概还有事情,主动开口轻声道:“我来守着吧。”
源稚女朝着她点了点头,目光示意源稚生和她一起出来。
上杉越此时还守在玻璃外,诺诺则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有些无聊的打着哈欠。
看到源稚女终于出来了,她才揉着眼睛站起来,然后就看到了源稚生,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源稚生和源稚女的相似是显而易见的,而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老人眉眼轮廓中隐约也能看出熟悉来。
还有病房里躺着的那位,诺诺咽了口水,下意识的开口:“卖拉面的爹,卖防晒油的哥,以及重病的妹?”
源稚女:“……”
上杉越源稚生:“?”
源稚女一脸的无语,她刚刚满心都记挂着绘梨衣,不小心把这位给忘了,此时忍不住有些头疼。
源稚生见状,主动开口:“我带她先去休息吧。”
源稚女点头,诺诺明显是想说什么的,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老老实实跟着源稚生走了,生动了表演了一波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尽头,源稚女看向上杉越:“绘梨衣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发病?”
因为血统不稳定的原因,绘梨衣之前一直活在监测里,但后来上杉越执掌蛇岐八家后,绘梨衣就被放了出来,情况也一直还好,及时注射血清的情况下很少发病。
上杉越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注射的血清会和她体内的血液起反应,很疼,她总是不愿意注射,哪怕身体出现异常也不告诉我们。”
“这一次她偷偷瞒了我们一个多星期,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换血。”
源稚女深深的皱起眉,也许是因为生活的环境变了,绘梨衣肉眼可见的活泼起来,她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姑娘了,会哭会闹会撒娇,甚至学会了隐瞒病情。
看到源稚女的表情不太好,上杉越轻声安慰:“她可能也是不想让我们太担心,已经没事了别想太多,你刚回来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源稚女摇了摇头:“绘梨衣的病情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会想办法的。”
上杉越深深的叹了口气。
绘梨衣这个样子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急,也都在想办法,可是根本找不到,因为那是来自龙血的诅咒。
基因就决定了绘梨衣的血统极不稳定,哪怕赫尔佐格这种研究龙族基因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家伙也只能缓解。
血清治疗十分痛苦,但一旦停止,绘梨衣很快就会变成死侍,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源稚女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她答应过绘梨衣要治好她的,就绝对不会食言。
“尽快检测我那个同学的血样吧。”将绘梨衣的事情压在心底,源稚女对上杉越说:“我总感觉这个姑娘有问题。”
她将陈家的一些疑点说了出来,不出意外夏洛特·陈应该就是这个家族出来的。
这个家族出来的姑娘似乎谁都能配,日本有他们的血统,加图索家那么重视血统的家族也选择了他们,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说绘梨衣是白王复苏的钥匙,那陈墨瞳是不是就关系到黑王?
不过不管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先扣在手上再说。
上杉越听了这些话之后显然也重视了起来,同时非常赞同源稚女的打算,源稚女紧接着又关心了一下老唐兄弟俩。
这两位可也是重头戏,青铜与火算是黑王的长子,尤其是诺顿哪怕是在龙王中也是佼佼者,现在虽然未苏醒,但显然不是能够忽视的存在。
不过老唐依旧是老样子,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非常安于现状的模样,心大的不得了。
至于康斯坦丁,按源稚女所说悄无声息的隔绝起来了,地点只有上杉越和源稚女源稚生三人知道,绝对隐蔽。
一切都那么平静,可平静下又似乎隐藏着无数暗流,源稚女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危险正在接近,而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但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在危险来临之前努力强大自身,比如说刷个火王的权柄什么的。
模拟器次数早在前几日就已经更新,不过源稚女一直留着没用,就是准备拿回来刷老唐。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气太差,这次模拟再次没有刷出什么好东西,不过源稚女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倒也没有多失望。
休息前,她选择了此次模拟中保底必出的血统提升,然后打开了面板。
【姓名:源稚女】
【性别:女】
【血统:次代种(771314/1000000)】
【言灵:梦貘,蛇,八岐,审判】
【天赋:破妄,刀类伤害加成,痛觉屏蔽】
【特殊物品:言灵黑日体验卡*3,言灵王权体验卡*1,能唤醒龙类的药剂*1】
【当前模拟次数0/1】
在奥丁的倾情相助下,源稚女再刷高架桥,杀了不少死侍吃了不少经验,不过因为血统越来越强,现在死侍能带来的提升已经相当有限了。
看来想要大幅度提升甚至是突破,还是得看大家伙,但这东西讲究一个缘分,也急不来。
源稚女只好无奈放弃,休息去了。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她做了个梦。
自血统提升到次代种后,源稚女就没做过梦了,可能是因为血管里面流淌的都是龙血吧,龙这种东西估计是很少做梦的。
可这一晚她却做了一个梦。
天空泛着如血的光辉,铁青色的边际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线边,枯骨堆满荒原,遍地都是腐朽的苍白。
黑色的巨兽正从那骨骸堆里的深处腾跃而起,双翼挂满死者的尸首,它张开巨大的骨翼,仰天吐出黑色的烈焰,血色天空坠落,宣誓此世的终结。
所有人都在巨兽脚下匍匐颤抖,源稚女抬头仰望着那如山岳般的身影,只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
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有马嘶鸣的声音,沉重的声音近在咫尺,简直就像是有匹马贴在她的耳朵边呼吸。
源稚女猛的回头,眼前是刺眼的白光,八足的魁梧骏马高高的扬起前蹄,它浑身披着沉重的甲胄,面颊上带着一副银白色的面具,无数电光雷屑从面具中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