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我不明白，塞雷娅主任，我做了什么吗？”
塞雷娅咂了咂舌，将桌上的电脑转了过来，展示在了赫默的面前：
“那能解释一下，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这是......”望着电脑上的画面，赫默有些结巴。
就在塞雷娅都以为她无法抵赖了的时候，赫默却微红着脸回答道：
“这是为了第二天给帕尔维斯老师一个惊喜，所以我头一天晚上专程去做了一些准备。”
“惊喜？”塞雷娅皱了皱眉头。
可赫默却反客为主的点了点头：“帕尔维斯主任喜欢喝茶，我托关系买到了一些维多利亚的开斯特红茶。我把茶包和卡片一起放在了帕尔维斯老师的茶杯旁边。”
“毕竟我也经常受他的照顾，所以想要多少报答一下.......莫非塞雷娅主任担心我会对帕尔维斯老师不利吗？”
塞雷娅张了张嘴，注视了面前的赫默一阵。
说话语速急促，眼神也有些飘忽，但讲的故事很顺溜，显然是提前有过预习。
哼，这是提前做过暴露后的准备了啊。
若是说这谎的是恩斯特，那塞雷娅可能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但赫默毕竟不是擅长此道的人，即便有霍尔海雅的指点，也很难做到速通塞雷娅这样的高难度人肉测谎仪。
然而，即便是看出了赫默在说谎，塞雷娅也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拆穿她。
赫默既然能如此狡辩，还详细的说出了细节，那说明，至少这些事，她的确是做过的。
虽然凌晨前往主任办公室中就为了送茶这种事怎么看怎么扯淡，但如果赫默一口咬定，塞雷娅倒也的确不好反驳。
除非她叫来帕尔维斯。
主任办公室内部的监控录像，都由各科主任自己保存。这是克里斯滕批准的，属于各科主任的特权。
当时塞雷娅就觉得这种权利会带来一定的安全风险，现在果然应验了！等克里斯滕回来，她一定要把这件旧事重提！
但那是后话了。以帕尔维斯对赫默的看重，和那个老山羊老好人的性格，他不一定会选择交出录像，或者指认赫默。
不是所有人都以“大局和总体利益”为重的，至少塞雷娅记忆中，相处了好几年的同事帕尔维斯就不是这种人。
很显然，赫默也是抓住了帕尔维斯格外护短这一点，才敢用出这样的借口。
在赫默的视角中，塞雷娅有些无奈的侧过头，但在阴暗处，防卫科主任那万年不变的嘴角却一反常态的扬起了一丝笑容。
你有高人指点，我又何尝没有？
我家高人还是你家高人的上司！
塞雷娅重新回过头时，已经恢复了那副严肃的模样。
她注视着赫默，警告道：“这件事我会向帕尔维斯主任确认的。但我奉劝你，如果你真的在做什么对莱茵生命不利的事情，就立刻停下。”
“不要逼我。”
“你走吧。”
塞雷娅转过身，不再去看赫默。
赫默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咬了咬牙，忽然上前一步道：
“即便莱茵生命做的某件事可能会伤及无辜，你也会置之不理吗？”
塞雷娅微微一怔。
她知道赫默的城府不深，但也没想到浅到这种地步。
她甚至都没怎么激将，她就能问出这种近乎自爆的问题？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塞雷娅没有回头，而是简短的回答道：
“那是我需要判断和阻止的问题，也不该由你来操心。”
你不过是个研究员，你就领了这点公司，你也不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你刚刚加入还不到一年，对这家公司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你何必操这份心呢？
塞雷娅在心中道。而赫默只是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回过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中的防卫科职员都有些愣神。
良久，等到确认塞雷娅没有真的生气后，他们才推出了一个胆大的倒霉蛋，试探着问道：
“主任，就这么放她走了吗？她的解释明显站不住脚啊！”
塞雷娅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那名职员又继续问道：
“其实就算没有证据，咱们也不是法庭啊，停职，监视，或者开除什么的，只要支付违约金，她也拿咱们没什么办法吧。”
“是。”
塞雷娅这才微微点头。
莱茵生命不是法庭，要针对一个研究员不需要讲什么证据，更何况赫默的谎言也绝对称不上完善，只要进行调查，总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但查出来了，然后呢？
无非就是剪除了霍尔海雅和锡人在莱茵里的又一个触手而已。只要没有抓住她，她完全可以继续发展新的。
到时候，塞雷娅又得面临一个从零开始的抓内奸工作。
而且这次，这个内奸可不一定会和赫默一样单纯。难度说不定还会高上不少。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留着赫默。
这就是恩斯特所说的：“钓鱼”。
鱼饵便是赫默，要钓的那条鱼，便是霍尔海雅。
或许，这一招也可以被称之为“引蛇出洞”？
只是，恩斯特所说的，钓鱼之后要进行的“洗鱼”的步骤，她还有些模糊。
逮住了霍尔海雅，的确能保证这场麻烦顺利解决，炎魔计划顺利进行，莱茵生命就不会因此面临军方的压力和麻烦。
但到时候，他要怎么把霍尔海雅给洗干净呢？
这倒是让塞雷娅颇为期待。
“哦，说起来，列维在实验室吗？”
塞雷娅忽然想起了什么，向身旁的职员问道。
职员马上点了点头：“在的。”
“我过去一趟。”塞雷娅立刻动身。
她和恩斯特交流的时候，还得到了一些意外的灵感。
“炎魔的素体，是否必须是生物？机器可不可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源石生命
“人类遗体，兽躯，还有机器人。我只是随口这么一提，没想到你们还真能整出来些新花样。”
站在观察室中，隔着一面玻璃窗，列维注视着一墙之隔的房间中，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之上，低垂着头，双目无神的萨弗拉少女。
名为伊芙利特的女孩从前天开始就已经进入了没什么精神的状态。
这是由于她体内炎魔碎片活性程度的缘故。
当炎魔碎片的活性提高，内部残留的炎魔意志的记忆也就愈发活跃，相应的，作为这具身体主导意识的伊芙利特的意识就越发的需要用更多的精力去进行压制。
但理论上来说，这份压制是绝对不可能一直成功的。
炎魔太强了，一旦他被完全激活，就凭如今伊芙利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的意志力，别说压制了，就算是抵抗都十分困难。
为了暂缓这个过程，列维自然采取了措施。
“你找到了针对人类意识的压制方式？”帕尔维斯无比惊讶。
意识，或者说精神，涉及到一个对当今科学界来说格外神秘的领域。虽然千年之前的古人留下的典籍中就已经记录了“意识帝国”的存在。但直到今日，也并未有一位科学家真正踏入和证实过那个“第二世界”的存在。
如果列维的研究真的能够做到对人类意识进行操作，那他毫无疑问是近代以来第一个摸到意识帝国大门钥匙的科学家！
一个全新的科学领域的开拓者！这可是无数科学家都梦寐以求的成就！
但回过头来的列维却颇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这种事有什么困难的吗？你不是早就干过了？”
“什么？”帕尔维斯一怔，下意识的开始回顾起自己曾经在炎魔计划中做过的实验。
这其中竟然有针对人意识的方式吗？他为何从未察觉到过？难道是他这平庸的大脑又一次错过了机会？
“没你想得那么麻烦。”列维拉开抽屉，拿出其中的一小瓶药剂放在了帕尔维斯的面前，“用镇静剂就好了。”
“啊.......”
帕尔维斯看着桌上那瓶印着莱茵生命logo和使用方式的药剂，又看了看没什么精神的伊芙利特，忽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是，用镇静剂不就好了。”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苦笑着摇了摇头：“是我想多了。”
列维瞥了他一眼：“科学家有探索精神是好的，但有些时候，你越是追求某些东西，就越是得不到，这也是常态。”
“嗯。”帕尔维斯点了点头，列维也不知道他到底把这句话听进去没有，只是耸了耸肩，道：
“那就准备好，开始今天的实验吧。”
根据预定的实验计划，今天会是找到素体之前进行的最后一次“炎魔唤醒”实验。他会和帕尔维斯合作，在催化炎魔碎片之后，记录伊芙利特身体产生了变化。
帕尔维斯主要关注伊芙利特身体的各项数值，而列维主要负责观察外表与精神状态，确保实验不出现意外。
即便有作为保护的强化玻璃与阻隔墙，帕尔维斯和列维还是戴上了防护用具。伴随着实验开始的确定指令，列维按下了操作台上的按钮。
伊芙利特所处的病房中，房间正中央的盛放台上，保护罩缓缓张开，露出内里进行过特殊处理的高纯度源石。
在灯光的照耀下，源石呈现出近乎透明的光泽，由内而外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列维推动拉杆，被处理过的源石开始逐步激活周围的装置。
“！”
一阵阵莫名的风从房间正中为圆心开始向外扩散，那是被激活的源石经过传导放大装置扩散出的能量。
短短数分钟期间，房间内原本摆放着的绿植便已枯萎，表层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源石结晶。作为源石制品的台灯也发生了碎裂，内里的源石核心从稳定状态变得危险起来，刺出一根又一根狰狞的黑色尖刺。
但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在往前进行的数次实验中，列维已经精准的把控住了这些变化，并在每一项可能引发意外的设施上都做了保护措施。
爬满密密麻麻源石结晶，已经化作一株特殊的“源石植物”的绿植外层有一层坚固的保护罩保护。而发生碎裂的台灯，也被外侧迅速升起的机械外壁所包裹，狰狞的尖刺虽然骇人，却无法伤到任何外界的生命。
“无论是见过多少次，我都会觉得这个场面无比的神奇。”
帕尔维斯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列维知道他在感慨什么。
自然是那株发生了变化的绿植。
在天灾等源石灾害的中心，由于高浓度的源石污染环境，人们往往只要踏入，就会因此感染矿石病。即便做好了防护措施，也只能降低这一概率，无法完全杜绝。
人类尚且如此，植物自然也不例外。在天灾结束后的废墟里，你是看不到任何的绿植的，他们要么被源石风暴摧毁，要么就发生了高度结晶化，随后如同死去的感染者那般轰然炸开，化为致命的粉尘。
这也是为什么，源石生命一说，在如今的时代，依然被认为是一个悖论。
没有人能在源石环境中活下来，感染矿石病就是死路一条，这已经是人们的共识。
但列维正在逐渐改变这个共识。
那盆成为了“源石植物”的绿植，并非是实验的第一个副产物，像是那样的绿植，莱茵生命如今一共拥有三盆，曾经拥有五盆，都诞生自列维的实验室，诞生于炎魔计划之中。
它们并没有如同常见的植物一样，在源石环境下迅速死亡。不仅如此，它们还活了下来，即便经过检测和研究，它们的生物性质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几乎不能再说是曾经的那种植物，但它们的确活了下来，而且还在生长！
最初的那盆源石植物和之后的一盆，因为莱茵生命照顾的经验不足，如今已经死亡（崩解），但剩下的三盆，加上这一盆，如今还在生态科缪尔赛思主任的照料下，欣欣向荣的生长！
植物尚且如此，人呢？
帕尔维斯知道，这项技术距离能够应用于人体，还有太遥远的距离。毕竟植物与人几乎可以说是两种生命形态，结构上就有太多的不同。按照正常的流程，等到掌握了培育源石植物的方法之后，要进行的才是“生物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