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泰拉是有神的,这件事在他第一次和恩斯特见面的时候,就已经从恩斯特的口中知晓了。
他并没有对此太过惊讶,甚至可以说表现得比恩斯特想象的还要淡定许多。
用列维的话说:“我是个科学工作者,也是个唯物主义者,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全知全能的上帝,我要做的肯定不是否定祂,而是向他寻求无数同志们呕心沥血追寻的问题的解答。”
“当然,如果如你所说,泰拉的神不是全知全能,而是更加强大的生物,那我就更不会去否定了。人类又不是没有见到过比自己强大的生物,我们论速度战胜不了猎豹,论力量比不过雄狮,论智慧,我们也不过是刚刚脱离了蒙昧。世界上有比我们更强大的生物,有什么奇怪的。”
“再说了,我连穿越都经历过了,这点小事,还需要担心我的接受能力吗?”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真正的神(巨兽)的能力,列维还是很期待的。
耶拉冈德开过光的钢铁之躯,这下是不得不选了。
就是不知道,炎魔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迎 宾 大 队
哥伦比亚,特里蒙。炎魔计划执行前夜。
炎魔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身为一位王庭炎魔,他曾经也有过一段传奇般的人生。
别人出生,那是含着金钥匙,而他与那些人略有不同,他出生,那是含着金枪子。
彼时的萨卡兹正处在衰落期,卡兹戴尔建起又灭亡,神民与先民的联军步步紧逼,逐渐将曾经遍布大地的卡兹戴尔压缩到了不过区区一隅之地。
但掌握着强大力量的神民依然不依不饶,试图彻底摧毁萨卡兹的神经中枢——魔王和王庭,规模浩大的联军军阵浩浩荡荡的逼近了卡兹戴尔,而彼时的魔王选择了与无数魔王一样的道路。
“干他妈的!”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不用多说。
萨卡兹的确很强,十王庭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但当时的神民和先民也根本不遑多让。血魔能够操纵血液,引发血潮,精灵便能操纵水流,以水代兵。石翼魔能够召唤大地的力量,扬起尘沙,唤醒巨像,羽蛇便能翱翔天空,引狂风呼啸,铺天盖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萨卡兹的强大之处,神民与先民可以针锋相对,但神民与先民的数量,却绝非占据区区一城卡兹戴尔的萨卡兹能够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十王庭内部也并非团结一致。彼时的魔王来自独眼巨人的王庭,已经从眼中看到提前战争结果的他从一开始便展现出了极端的悲观主义。
有这样一位失败主义的带投大哥,萨卡兹王庭内部也产生了相当程度的分裂,血魔,女妖等激进派要求死守卡兹戴尔,吮吸来犯者的血液,扭曲侵略者的种群。而偏向本族魔王的独眼巨人与惜命,不愿过多卷入战争的巫妖则选择了撤离。
联军最终没有任何悬念的再次攻破了卡兹戴尔,而俗话说得好,国家昏乱有忠臣!
正当此时,炎魔王庭彼时的王庭之主,领卡兹戴尔兵马大元帅,主动承担起了为魔王和萨卡兹的撤离部队断后的职责,阻拦在了攻破城池,打算追击的联军之前!
炎魔之主的强大到了何等地步,彼时曾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绿发菲林曾如此评价道:
“他挥舞火焰,将战场化作炼狱,他的法术不如女妖的精细优雅,不如血魔的血腥恐怖,但却凛然浩大,席卷一切,让联军都为之退步。”
“他点燃了所有的一切,从草木到大地,从神民到他们的法术,即便是虚空都在为他的火焰燃烧,他只身一人拖住了联军的几位主帅,直到最后战至力竭而死。”
那是何等伟大的场面,哪怕是在数千年光阴流逝后的今天,那场大战在炎魔的脑海中依然记忆犹新,恍如昨日。
而他,炎魔,就是当年的炎魔王庭之主......手下的一名士兵!
咳咳,这没什么好尴尬的,虽然不是王庭之主,但他也绝非普通的萨卡兹,身为一位能够入选炎魔之主亲卫队的士兵,炎魔有着非同小可的战斗力!
想当年,他也是独当一面的战士,和众多炎魔一起阻挡在联军之前,他咆哮时的火焰也曾经令空气燃烧爆炸,掀起的热浪也曾让对阵的羽蛇扑腾乱飞!
可惜,所有人都只关注战至最后一口气的炎魔之王,没有人关心他们这些同样死在那片战场上的亲卫队士兵。
就像现在,那些哥伦比亚人,连神民都称不上的,先民的没有任何血脉力量的后裔,他们对着自己的碎片指手画脚了那么久,却都没有想起来问问他的名字。
他叫萨法尔,他当年曾一人击退了五位羽蛇的围攻,最后倒在了一位金色天马的光矛之下。在当年那片战场之上,他们每个炎魔亲卫队士兵至少要面对十倍以上的敌人。但这些事情,那些想将他制成武器的哥伦比亚人不关心。
他们只关心他们自己!
当然,等到萨法尔真的复活,他或许就会理解,哥伦比亚人其实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傲慢。
他们之所以没人问萨法尔的名字,只是单纯的因为,如今的萨卡兹,大部分根本都没有一个“名字”。
万年的血战,萨卡兹从守世界,到守国,再到守城,再到守一个村,一群人,一种文化,直到最后,他们什么都没有守下来,甚至没守住自己的名字。
提卡兹,这个称呼如今还有多少萨卡兹记得呢?
或许也正是意识到了再这样继续打下去,萨卡兹甚至会连“萨卡兹”这个名字都守不住,特蕾西娅才会一百八十度的调转车头,顶着绝大多数萨卡兹的不理解,乃至特雷西斯和王庭的分裂与仇视,选择与当今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和解。
这是一种莫大的勇气,在未来,人们会用现象级小说《厄斯》中,记述者的一句话来形容这种精神——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看清了世界的真相,品味到了世界的恶意,体会到了真切的不公与歧视,却依然热爱生活,热爱萨卡兹,热爱这片大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萨法尔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虽然他如今不过是一块碎片上残存的意识,甚至连记忆都有大片的空缺与不全,虽然他的实力已经从曾经的焚山煮海,到了如今范围有限,威力一般的“锅巴,喷火”,但这都不是问题!
那些哥伦比亚的科学家,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却妄图将炎魔化为手中利器!
虽然这样很没品,但既然几千年前没打过,那他几千年后就再打一次!既然打不过他们的先人,至少他能狠狠地欺负他们的后代!
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强,是你有多能活!
这一点上,拥有神奇的“死魂灵形态”的萨卡兹,可是赢那些死了就化灰的神民太多了!
萨法尔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明天他正式摆脱了这个小女孩羸弱的躯体,入驻了那台机甲,他就开始复仇!
先用自己可以烧熔万物,甚至连源石技艺都可以燃烧的力量,烧毁机甲上可能存在的法术禁制,再迅速烧掉那些可恨的科学家,脱离这间实验室,最后在这座城市里烧烧烧烧烧!
他并不担心哥伦比亚人有办法对付他,这段时间,他也不是傻坐在这里的。
多亏了那个叫列维的科学家,他那神奇的技术提前唤醒了他的意识,虽然初期的他半梦半醒,十分虚弱,甚至在身体主导权的争夺战中输给了这个叫伊芙利特的小女孩,但他依然借着伊芙利特的眼睛与耳朵,看到与听到了不少有关哥伦比亚的信息。
这个城市中,尽是一些列维那样的科学家,这些职业的人每天都窝在这个名叫实验室的建筑里钻研,想来战斗力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而在这个国家之中,神民也近乎绝迹,连活跃的先民都没剩下几个。这就代表着,像是千年前那样,掌握着强大法术的神民组成联军,一同对抗他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如此一来,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
他赢定了!
.........
同一时间,防卫科办公室。
塞雷娅看着送来最后名单的列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单,叹了口气。
“中标者是恩斯特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毕竟他送来的机器人也的确通过了检测,满足了指标要求。”
“但说实话,有必要去这么多人吗?这是实验,又不是表演。”
它可以是。
列维在心中想到。
他已经得到了恩斯特的消息,明天,哥伦比亚副总统威尔逊先生就将抵达特里蒙,第一个拜访的企业,就是莱茵生命。
而莱茵生命此前没有收到任何的讯息,塞雷娅看上去对这件事甚至还一无所知。
不用想,这肯定是自己这位老乡的手腕。
而这位威尔逊副总统专程挑这个时间来,所图为何,自然也不用多言。
别看塞雷娅现在一副头疼的模样,列维都能想到,等到威尔逊莅临,撞上了军方的代表,那场面......啧啧啧。
就让塞雷娅头疼去吧。
心里给这位敬业的代总辖道了个歉,列维脸不红心不跳的强调:
“这是必要的人选。”
见列维一副认真的模样,塞雷娅也只能点了点头。
“行吧。”
虽说人多了点,但上面的人也的确都和炎魔计划有或多或少的联系,的确称不上是“无关人士”。
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列维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伸出手,和塞雷娅握了握,祝愿道:
“预祝明天实验顺利成功。”
塞雷娅没有拒绝这次握手,但还是板着脸,提醒道:
“希望如此,但还请不要松懈。”
列维点了点头,短暂的几句交谈后,确认没有其他事情,他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塞雷娅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算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下班最早的一次。
“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还有的忙。”
自我安慰了一句,想起明天实验结束后可能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以及与军方代表进行的产品说明和谈判会,塞雷娅就感到一阵疲倦。
克里斯滕,你这甩手掌柜,在谢拉格倒是玩的舒服,你tm什么时候回来?
叹了口气,塞雷娅也离开了办公室。
或许是太累了,她离开的时候忘记了关掉桌上的台灯。
在台灯光芒的照射下,列维的邀请参观者名单上,几个名字清晰可见。
【代总辖:塞雷娅】
【项目主负责人:列维】
【项目副负责人:阿伦茨·帕尔维斯】
【素体提供者:米洛绮·明灯】
【我朋友:恩斯特·希瓦艾什(及其下属)】
这只是受到邀请的客人。
第一百九十章 特雷西斯:论温迪戈有没有可能在谢拉格?
哥伦比亚,特里蒙。
要混进这座城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哥伦比亚对萨卡兹的歧视没有其他国家那样赤裸,反倒带着几分令人脊背发寒的“宽容”,但这份宽容是具有欺骗性的。
对正常进入哥伦比亚的渠道的放宽,也就意味着对非法渠道更加严厉的审查。而众所周知,能够通过正常渠道进入哥伦比亚的人,即便是萨卡兹,那也是小有积蓄的。而真正的穷鬼,感染者病人,无产者,他们即便满怀希望的来到了这个所谓大地上最宽容的国家,也会被毫不犹豫的拒之门外。
于是,呆在哥伦比亚内的人们赞颂着这个国家的平等,自由,而鄙视这个国家双标,虚伪的人则都来自哥伦比亚之外,于是,一种大范围的幸存者偏差便形成了。
“那些诋毁哥伦比亚的人,他们一定是收了维多利亚大公爵的金镑了!要不然,哪怕他们只是进来旅游一下,在哥伦比亚的街头走上一走,也能感受到这个国家是多么尊重他的人民!”
这些人意识不到他们所谓的“旅游一下”,“在街头走一走”,对那些连哥伦比亚的门槛都迈不进来的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要求,而在哥伦比亚持之以恒的宣传之下,他们哪怕知道了外面人的境遇,也只能感叹上一声:“还不是这些人不够努力。他们只要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改变命运,进入哥伦比亚了呢?”
特雷西斯已经见惯了这种无聊的言论,事到如今,他甚至连和这些人辩经的欲望都已经失去了。
坐在蛇头的偷渡货车上,他听惯了那狭窄隐藏货箱中人们的抱怨,也看厌了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上怨天尤人的表情。
他们太弱了,得亏他们不是萨卡兹,不然他们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这话不能说的太满,毕竟在这狭窄的车厢中,也不止特雷西斯一个萨卡兹。
挤在特雷西斯身边的也是一个萨卡兹。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但身上却没有半分属于战士的气质,一只眼睛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膜,很显然是瞎了,而剩下的那只眼睛,自进入车厢后,就没有停下过打量周围的人。
他才刚刚在车厢中坐下,其余的几名偷渡客便开始起哄。特雷西斯知道他们的意思,按照规矩,后进车厢的人也要分享自己的故事,以供大家嘲笑。
以别人痛苦的过去作为快乐的源泉,这是无聊的旅程中人们唯一的消遣。
特雷西斯没有做这种无聊的事,他上车的时候,也有几个偷渡客在起哄。
但后来的人上车的时候,车厢里就只剩下特雷西斯一个人了。
蛇头不会管这种事,偷渡者的素质一向不会太高,在车厢里因为口角发生争斗也是常有的事,大家如果素质能力什么的高上一些,早就走正常渠道进入哥伦比亚了,既然都上了这辆车,那大家也都是一丘之貉,技不如人被打死打伤,扔下车去,那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再说了,反正上车的时候,蛇头就已经把钱收了,他只负责把车开到哥伦比亚境内,至于车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在乎呢?
只要不把车搞坏了就行,搞坏了得赔。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的威胁之下,那名刀疤脸的萨卡兹男人也终于迫不得已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根据他的说法,他出生在乌萨斯,虽然是萨卡兹,而且出生在那个恐怖的国家,但他运气很好,一没被抓进黑矿场挖矿,二没有感染矿石病,可以说是萨卡兹中的人生赢家。
“不仅如此,我的祖辈上还是跟着博卓卡斯替大尉的!”
刀疤脸萨卡兹略显骄傲的放大了声音,扫视向狭窄车厢内的众人,却没有从别人的脸上收获崇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