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所以,恩斯特的确非常需要一位水平尚可的老师,来分担压力。
“我知道你没有私心,的确是为夜校着想,但锡兰,让一个萨卡兹来担任星火夜校的任课老师,这合适吗?”
恩斯特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锡兰,又微微移开目光,望向站在办公室门口,尚未得到恩斯特的面试许可,未曾入内的赫德雷,微微叹了口气。
恩斯特感到烦恼,但锡兰却没有什么顾虑。这位生长在温室中的花朵带着属于大学生的天真,面对恩斯特这明显带有“不公平”倾向的发言,眉头微蹙,大胆的提出了质疑:
“有什么不合适的?谢拉格又没有歧视萨卡兹的传统,大家都和谐友善一些不好吗?而且萨卡兹也分好坏吧?何大雷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我们又正好缺少对外界有足够了解,本身又有能力的人担任教师,为什么不能让他试试呢?”
恩斯特闻言也只能抿了抿嘴。
这个问题,他着实是回答不上来。
或许锡兰只是抱着淳朴的心态,单纯想要为赫德雷说两句打抱不平,但站在恩斯特的位置上,所要考虑的东西却要复杂许多。
赫德雷有当教师的能力吗?自然是有的。
锡兰虽然考虑的不多,但专业知识却一定过硬,她经过初次面试,都认可了赫德雷的能力,那至少证明,赫德雷在能力层面是一定符合星火夜校教师的要求的。
但有些时候,能力的确不能决定一切。
有能力者为什么得不到能够实战能力的舞台?这个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而且不仅仅存在于泰拉大地,在恩斯特前世,地球上这样的事例,同样是一抓一大把。像是锡兰,会觉得这只是单纯的不公平,但真实情况,却要比这复杂的多。
举个非常经典的例子。假如某一天,凯尔希对阿米娅说:“你赞同应该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杀人犯一个赎罪的机会,让他重新回归社会,融入平凡,安稳的生活的提议吗?”
以阿米娅那宽容到慈悲的性格,想必一定会回答“我愿意”。
但假如凯尔希道:“那我明天就安排特雷西斯上罗德岛。”
那想必,即便至仁至善如阿米娅,恐怕也会产生一些犹豫和迟疑。
这就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赞同凯尔希提议的阿米娅是真实的,她远远称不上是虚伪,只是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看待此事的角度更为宏观,更为第三方,也就更为“公正”。
这种公正可以被称之为“仲裁者视角”,也可以称之为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一旦这件事直接牵扯到切身的利益,比如特雷西斯上岛这件事,那不管阿米娅最后做出怎样的选择,她在一开始都会陷入不可避免的犹豫之中。因为此时此刻,她就不是第三方,而是当事人了。
恩斯特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困难。
赫德雷的确没有特雷西斯那么“声名远扬”,但他同样来自一个声名远扬的种族——萨卡兹。
雇佣一位萨卡兹教师,恩斯特可以大手一挥,不去在乎后续的影响,但更负责任的做法,却是深入考虑这样做的得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万一今后,有一位星火夜校走出去的谢拉格人,在大地上的其他国家找工作,人家的HR面试问他一句,你毕业于何处,尊师是谁?
他回答一句:“赫德雷,42岁,是个萨卡兹。”
那不是天生对比起其他竞争者就矮了一头?
或许有人会说,哪有这么严重?找工作看重的最重要的不还是能力吗?
可事实就是如此,专科、二本竞争不过985,211,而萨卡兹的老师全力教授出来的学生,即便能力再强,也比不上一句“我老师是克里斯腾”来的有用。社会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精挑细选每一颗螺丝钉的质量,所以你的出产厂家,在很多时候就直接决定了你的用途。
这公平吗?当然不公平。
可这真实吗?
恩斯特也只能长叹一句:“这就是现实。”
“恩斯特首相,我可以说两句吗?”
赫德雷的声音突然传入房间中,半掩着的房门外,独眼的男人那仅剩的眼瞳中闪烁着光芒,似乎已经察觉到了门内僵硬气氛的缘由。
“我自认,我的能力应当是过关的,又有锡兰小姐主动为我保举,恩斯特首相既然还在犹豫,应当是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他将半个身子挤过并未有人抵住的半开门扉,用一种令人震撼之余,又有些许哀伤的语调陈述着心知肚明的事实:
“是因为我的身份和我的种族的缘故,是吗?”
不,和你那间谍的身份其实没什么关系,间谍在谢拉格不稀奇,哪怕是萨卡兹的间谍也一样。更别说你还是个稀罕的双面间谍,恩斯特甚至一度觉得,既然单面间谍就可以为谢拉格发光发热,那双面间谍是不是能够超级加倍?
制约你的只是种族而已。
“但恩斯特首相,莱茵生命的克里斯滕总辖尚且能够雇佣大女妖为她的梦想添砖加瓦,难道您就没有这样的魄力了吗?”
“我何大雷只是渴望平静的生活而已,难道在耶拉冈德治下的谢拉格,已经没有一个日子人的容身之地了吗?”
恩斯特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赫德雷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拙劣的激将法,着实有些没道理。要是换一个人来,恩斯特敢保证,赫德雷第一句话刚出口,就得收获一句:
“人家哪儿好,你怎么不去人家哪里?跑来我这里找工作还敢阴阳怪气我,给脸不要脸?滚滚滚,咱谢拉格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可偏偏,他这两句话的对象,恰好是恩斯特。
都是从你死我活的内卷时代过来的,从千百万的考公大军中脱颖而出的,谁也不会比恩斯特更清楚,当初选择这条路的理由。口号是发自内心,宣言也是恳切有力,每个人都怀揣着希望踏入这条道路,幻想着能够做出一番事业,当上一个好官,做上一些能够被老百姓比大拇指夸赞的事情。
但谁又能否认,在大伙心里的角落里,从来就没有一些“让生活过得踏实一些,安稳一些,铁饭碗”的想法呢?
谁还不是个日子人呢?
他考虑的东西的确还是太多了,当政治生物当的太久,下意识的就只会从利弊,稳定,影响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以至于竟然差点忘了初心!
这可不好,这糗事要是泄露出去了,恩斯特至少得挨两顿骂!
一个是信任自己的列维,出于天下为公的初心。
一个是曾经的自己,出于日子人的初心。
恩斯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有些忐忑的赫德雷。瞧他那模样,看样子,这段话倒也不是提前准备过的,真的是即兴发挥。
倒是算你运气好。
恩斯特朝他点了点头:
“说的不错。不管你的其他因素如何,他们最多作为加分项和减分项,总归不能成为决定一个人的因素。于情于理,我都的确应该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也是及时端正我自己心态的机会。
恩斯特在心中默然道。同时正了正神色,站起了身子,朝着再次露出微笑的锡兰点了点头,示意她在一旁沙发上稍作休息,便走出办公桌,拉开了一旁隔间小会议室的大门,露出了其中颇有唐宁街10号风味的长条桌:
“进来吧,何大雷先生,刚才那段我不会给你加分的,面试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五十一章 灰礼帽:难不成我真的是个天才?
谢拉格,火车站。
驻扎在谢拉格的灰礼帽最近很郁闷。
他曾经拥有一份轻松的工作,谢拉格民风淳朴,社会安定,一天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写入记录里,有些时候,一个星期、一个月下来,可供汇报的事件也凑不齐其他国家一天的内容,这意味着他的工作量将会十分稀少。
起初,他还会担心一下,如果上交的报告内容太少,会不会引起自己上级灰礼帽和顶头上司开斯特公爵的不满,但当他第一次战战兢兢的将报告如实汇报上去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顾虑。
因为出乎意料的,开斯特公爵不仅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反倒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甚至专门对他进行了嘉奖,鼓励他再接再厉,在谢拉格多活一段时间。
灰礼帽还有些奇怪,谢拉格这么安全,为什么公爵大人要对他送出这种奇怪的祝福?但到了后来,开斯特公爵也没解释,他也就慢慢的淡忘了这件事,全将那当做是开斯特公爵大人的一次不经意间的玩笑。
而他的工作量是所有灰礼帽同僚之中数一数二的,虽然是倒过来数。但偏偏工资,奖金等又在灰礼帽群体中名列前茅,这更让他产生了几分狐疑和不好意思。在今后的报告中,如果本月的内容多,灰礼帽便如实汇报,如果本月的内容不够多,他便在报告中多添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描绘一些没什么营养,但着实有几分意思的事情,长此以往下来,便也算是小小的安抚了一下他内心的忐忑不安,让他领工资的手更加理直气壮了几分。
平心而论,这样的工作难道不算是美差吗?
事实上,灰礼帽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可惜的是,这份美差却在近段时间被破坏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同事眼红这个位置,找公爵大人进了谗言!竟然让我去调查恩斯特先生在接下来万国博览会上是否有做出什么特殊的布置?”
一想起从开斯特公爵领寄来的灰礼帽密函中,那堪称离谱的任务要求,灰礼帽就感到一阵无语凝噎。
闹麻了,真的闹麻了!
这么逆天的任务到底是哪个逼奸臣蛊惑英明神武的公爵大人发布的?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面烤吗?
灰礼帽也是情报收集方面的老行家了,干间谍的时间可能比恩斯特转世成雪豹的时间还要长上一坤年,他哪里能看不出来,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要求,其实就是个惊天大坑?
万国博览会可是谢拉格第一个由政府举办的大型国际盛会,为了这场盛会能够顺利召开,恩斯特可谓是煞费苦心,又是加紧城市重建工作,又是新建雕像地标建筑,又是动用自身所有人脉,拉来了许多重量级人物宣布参会。你要说这么大的事情,以恩斯特的性格,他没点什么特殊的布置,就是傻子也不可能相信!
但问题是,他的布置是什么,那是他一个灰礼帽能轻易搞明白的吗?
说的倒是简单,灰礼帽又不是神仙,不是耶拉冈德大神,能有事没事监控整个谢拉格找乐子......咳咳,收集情报。他们也是人,他们收集情报,得讲究基本法,得要有渠道。
熟人,朋友,亲人。下属,上司,同事。要想精准的认识世界上的一个人,总得先认识至少三个人才行。在其他国家,渗透工作并不难做,大伙的关系虽然错综复杂,但归根结底也不过一个“利”字,稍微许以报酬,透露一下“我背后有人”的信息,想要忽悠到一两个傻子,也并不困难。
但偏偏,这一套在谢拉格反而不好使。
因为这里实在是有够落后,大伙那是实打实的家族社会,能够接触到恩斯特核心布置的人,要么是恩斯特的心腹手下,没有渗透的可能,要么就是铁板一块的家族势力,比如希瓦艾什,佩尔罗契,布朗陶三大家族,内部那是盘根错节,偏偏都还不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更多的是麻烦的血缘纽带,每一个人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渗透,那就是一连一大片,花费巨大,成功不成功不好说,一旦暴露,那结果想必就是接下来几百年能够品尝到谢拉格“风味独特的西北风”。
放在以往,他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真想搞点什么情报,大不了花时间去磨,去从零开始和人交朋友,如果情报不怎么重要的话,这样磨个两三个月,估计也就差不多能磨出来个结果了。
但这次任务就给了他三个月时间!
灰礼帽真是很难绷得住。如果不是回信会被送到开斯特公爵的桌前,被她老人家亲眼过目,事关自己未来的大好前程,灰礼帽是真想直接画个流汗黄豆在信纸上,一句差不多得了问候一下发布这个任务的奸臣的八辈祖宗!
可惜,发不得。
不仅发不得,他还得老老实实的做任务。哪怕任务一点也不合理。但谁叫这是公爵大人做出的决定呢?
什么叫忠诚?忠诚就是开斯特虐我千百遍,我灰礼帽依然待开斯特公爵如初恋!哪怕公爵大人身边有奸臣,有虫豸,他也不能忤逆公爵大人的意志!
除虫射日什么的,等他升迁去到公爵大人身边后,再考虑吧!
已经开始学习昆虫学了.jpg。
“唉,还能怎么办呢?日子还不是得过?”
明知自己平安喜乐的日子人生活即将一去不复返,灰礼帽也只能发出一声徒劳的叹息,将不满与忧伤深深地藏入自己的心底,同时迈开脚步,登上了面前靠站停车的雪境专列。
他坐火车,当然不是打算薅封建主义的羊毛,吃开斯特公爵的报销。而是在他的判断中,这列谢拉格的雪境专线,或许会成为接下来恩斯特布局的一个重要支点。
原因很简单——大伙进谢拉格不都得坐这辆火车不是?
作为各方势力第一个聚集的场合,势必也会成为第一个角力的竞技场,以己度人,如果他是恩斯特的话,在雪境列车上就一定会有相应的布置。或是调节矛盾,或是展现立场,又或者,恩斯特站在第五层,一句“你们豆浆白倒在我的脚下”,直接给诸位献上1094年第一个炮仗,谢拉格对万国宣战诏书。
嗯.......最后一个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灰礼帽决定着重调查分析前两个可能性。
要说雪境列车,灰礼帽也不是第一次坐了。作为最早一批受开斯特公爵命令,潜伏在谢拉格的“灰礼帽”,他也算是实打实见证了谢拉格发展的那批人。雪境专线列车,从最开始的一辆列车,数天才有一班,一班只有寥寥数人来往,到现如今,游客络绎不绝,车内人来人往,还专门新增了贵宾包厢车间,餐车,娱乐室等娱乐用功能性车厢,其发展之迅速,进步之卓越,也算是令灰礼帽大开了一番眼界。
走过吵吵嚷嚷,充斥着游客交谈声和孩童欢笑声的普通车厢,他很快便抵达了本次行动的目的地,包厢车间,也是他预定的位置。
当然,可以报销。
雪境专线的包厢算不上大,两排相对的真皮沙发座椅,中间摆放着一个加固固定过,不会摇晃颠簸的木桌。木桌上有用胶水站在原地的花瓶与鲜花,以及一张可以免费点一杯可续杯茶饮的菜单与呼叫列车乘务员的按铃。稍远的地方是装着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最新月刊杂志,以及谢拉格旅游指南的书架,书架上方则是玻璃窗户,透过窗户往外看去,便能望到在疾驰的火车之外,飞速划过的谢拉格的崇山峻岭。
灰礼帽见过很多比这更精美,更绚丽,装修更豪华的火车包厢,但雪境专线的包厢依然足以让他称呼一句“精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空间不大,但却将每一处都利用到了极致,既不显得臃肿拥挤,又满足了功能性与观赏性,可见设计者的确是用了心的。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等到万国博览会召开的那天,这几个小小的包厢之中,便会坐满来自泰拉各国的知名人物。
默默将包厢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特殊空间,灰礼帽在位子上安稳坐好,开始享受自己的火车之旅。
嗯,今天的调查结束了。
什么?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反正自家老大开斯特公爵对恩斯特先生的态度非常暧昧不清,而这个任务的难度和奖励还完全不匹配,就几百块钱的事情,他玩什么命啊?
实地考察一下,写一份报告,到时候万国博览会召开了,他再来象征性的走一趟,自然就能整理成一份合情合理的材料,上交给公爵大人了。
道理也很简单,谁都知道万国博览会,恩斯特肯定会做布置。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雪境专线这个诸国,诸势力汇聚的地方,恩斯特肯定也有安排,那他灰礼帽来实地考察了,调查了一番,确认了这个事实,不就可以了?
你们觉得恩斯特有安排,我认为也是,我来“调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也是“嗯,有安排”,把结论上报,那工作就完成了。
什么?你问我安排具体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你也没问我要具体计划啊。不然您捎带着自己去问问恩斯特首相?
要我去调查?那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那就得是另外的价钱了。
摸鱼,就是要摸的潇洒,摸的安逸,摸的有理有据,摸的找不出破绽!
心满意足,心旷神怡,心安理得的灰礼帽惬意的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到时候再来一趟,开两扇门就解决了。”
“真是轻松的任务啊!”
“难不成我真的是个天才?”
PS:py一本书。
简介:被系统钦选,以折寿六十年代价开启模拟器。
仅剩168小时的徐铭为延续寿命,踏足模拟,与神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