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我让你向前看!”
塔露拉一怔,猛地抬起头。
不远处,叶莲娜的身影和两个陌生人在一起,正向着她跑来,其中的萨卡兹男人首先看到了塔露拉和她背上的阿丽娜,眉毛顿时一竖,当即一声断喝:
“那边那个蠢材!快把人放下来!”
PS:看前面有人骂塔子姐,解释一下,打括号的是老黑蛇的低语,老黑蛇的理念比较复杂,简单理解,基本就是怎么极端怎么来。塔子姐本人的想法是不打括号的。
这个在前面写塔子姐的章节的时候我记得说过,可能是太久远了,有朋友忘了。
黑蛇教塔就是把塔子姐往“你疑似有点太极端了”的方向引。要么就是让塔子姐全都救,如果塔子姐救不了,就告诉塔子姐,既然全都救不了,指定不讨好,那不如就全都杀了。所以塔最后魔怔了,觉得整合救不了感染者,整合连自己都救不了,所以把整合全送了。
塔子姐本人一开始是没这么极端的。打黑括号的是变态老黑蛇啦。
PS2:睡觉,睡到晚上直接去看音律联觉,希望这次有总辖之愿那首歌!
音律联觉现场,好多人啊。
还有半小时开始,可惜我约的小特还没画出来,不然我就能打印无料去兑换了,哎呀真的好气好气好气。看着别人狂换无料。
不知道有没有读者老爷在现场,就不报座位了,以防被线下丹砂,哈哈哈哈。
晚上回来更新!
此处有配图,更新版本后可查看
第四百三十五章 塔露拉:沉淀,孩子们,我会回来的!
站在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之前,塔露拉的表情掺杂着愧疚,悲伤,愤怒,忐忑,复杂程度堪比炎国高中阅读理解题里鱼的眼光。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不,她做了太多错误的决定。
不相信博卓卡斯替和叶莲娜的谏言,擅自做主收留那两百人的难民。
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让阿丽娜烦扰,甚至还放任她独自一人外出去交换物资,以至于遇上了袭击。
过分相信人性的善良,对身边的危险太过没有防备,丝毫没有考虑到与世隔绝的冻原,物资条件的匮乏,别有用心者的挑动,到底可以孕育出怎样惊人的恶意。
以及,被克劳塞维茨医生怒斥背起身上有撕裂伤和贯通伤的阿丽娜,还在凹凸不平的雪地上行走,简直是要把阿丽娜的血流干.......
相比前面三点,最后这件事甚至算是过错最小的。因为,就像是克劳塞维茨医生说的那样,哪怕她没有做那种“蠢事”,以游击队的医疗条件,也根本应付不了阿丽娜的伤势,死亡是注定的,只是时间长短和痛苦长短的问题。
虽然说有些地狱,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塔露拉算是帮阿丽娜短痛了。
更何况,不用避讳的说,她最后一点错误,本身就是前三点错误已经犯下的“因”,最终结成的“果”。
可塔露拉丝毫没有因此在心中有半点的轻松。
她只是觉得越发的愧疚,越发的自责,越发的自我怀疑。
她差点亲手杀了她最好的朋友。
“大尉,叶莲娜,我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做这个领袖?”
低着头,塔露拉甚至不敢看身旁两道身影的表情。她像是一个正在等待经历最终审判的可怜囚徒,忐忑不安的等候着审判官敲下断罪的铁锤。
叶莲娜的确敲了下来。
她将手握成拳头,一拳砸在了塔露拉的肩膀上,直接将这个本就已经有些麻木的德拉克少女砸的单膝跪倒在地。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叶莲娜皱着眉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塔露拉。
当初在她面前做出那番充满自信的演讲,宣称要给感染者一个未来,要建立没有剥削的集体,打造一个和谐友爱的社区,建设一座繁荣稳定的感染者的城市的斗士塔露拉去哪里了?
塔露拉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叶莲娜不仅仅是在生塔露拉的气,更是在生自己的气。
如果塔露拉是这样的人,那她当初又何必去劝说父亲,带着游击队加入这支队伍?又何必为了她口中的美好愿景去奋斗?又何必无时无刻都做好牺牲的准备,参与一场场艰难的战斗?
如果塔露拉是这样,那不是意味着,她和父亲,还有兄弟姊妹,叔叔阿姨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又替一个矿场主,一个公爵,一位国王打工罢了。
她需要的不是塔露拉画饼,她是相信塔露拉真的会那么去做,真的去实现自己画的饼,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可塔露拉呢,垂头丧气,像什么样子!
“你现在应该去杀了那些对阿丽娜动手的人,而不是跪在这里,好像你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叶莲娜斥责道,有仇必报,有恩必偿,她不懂什么一讲就能讲一天的大道理,但她很懂这个,因为这就是她们冰原游击队的行动准则,是她从黑矿场,十抽一的黑暗之中爬出来,见到的第一缕光明教给她的道理。
那缕用重戟刺破黑暗的身影——博卓卡斯替这次罕见的没有拦住叶莲娜这有些过激的举动。
他那骇人白骨头颅上的空洞中投射出幽深的猩红目光,注视着塔露拉,就像是在等待着塔露拉的回答一般。
这是必要的。
以前的事情,是他太过于温和了,也是塔露拉叛逆期到了,所以他说的话,对塔露拉竟然连一点用都没有了。
但这一次,塔露拉终于吃到了苦头,收获了教训。
她需要反复品味这种滋味,就像是看录像一样反复的在脑海中思考阿丽娜遭遇的一切,直到这在她的心中烙印出伤疤,灼热的滴血的伤疤,一被触碰就会抽搐的伤疤。
只有这样,她才能铭记教训。才会知道,对于一个领袖来说,仁慈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它并非不能存在,但绝不该轻易施舍。
塔露拉沉默着。
在她回答之前,帐篷中传来了脚步声。
长着漆黑双角的萨卡兹——克劳塞维茨医生走了出来,他手中的冰刀沾满了血迹,那是叶莲娜用源石技艺制作的手术工具——营地里根本没有像样的手术工具来进行这样大规模的手术,总不能用杀牙兽和野兽的屠宰刀来进行治疗。
塔露拉慌忙的抬起头,看向克劳塞维茨,张开嘴,想要询问,可话到嘴边却又哽住。
她不敢接受那个最坏的结果。
克劳塞维茨的表情很严肃,她瞥了一眼塔露拉,又瞥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叶莲娜和博卓卡斯替,毫不避讳的开口道:
“说实话,光看你们现在这样的站位,谁能相信这位会是冻原游击队,或者说,该叫【整合运动】的领袖?”
博卓卡斯替没有理会克劳塞维茨话语之中的讽刺,他开口询问:
“医生...手术结果...怎么样?”
“成功了。”克劳塞维茨道,“先导教导我们坦然面对自己的身份,哪怕这身份之中沾染着罪孽。我们需要的是悔过和弥补,而不是否定和拒绝。这的确教倐会了我不少东西。”
“如果我不是血魔混血,那位埃拉菲亚小姐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不一定能挺到营地。”
“感谢。”博卓卡斯替道。
叶莲娜稍稍松了口气,塔露拉则是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谢谢.....谢谢。”
“谢什么,这不过是我身为医生应该做的。”
克劳塞维茨淡淡道,
“而且,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
他坦言道,
“所谓的手术成功,只是一种比较能让各位接受的办法。事实上,我得告诉各位,阿丽娜小姐的情况并不乐观。”
“我只是用血魔的巫术加上我自己的医术,勉强吊住了她的命。但冻原里的医疗条件,应对这种断肢程度的超重伤,不开玩笑的说,没得救。她活不了太久的。”
塔露拉刚刚悬起来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她看向克劳塞维茨,嘴唇有些颤抖。
【你是在耍我吗?你这医生,就是故意想要看我笑话,让我在你面前露出滑稽的一面是吧?】
【哼,你倒是不想想,你看了这一面,还能走出这片冻原?】
黑蛇的意志再次开始作祟,塔露拉的脑海之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如此的思绪,可这一次,她清醒的很快。
放你妈的屁!臭爬虫!
你说你母呢,这里还有其他人能救阿丽娜吗?你敢这么想,我当初捅死你的时候就该多攮上几刀!真是愧对在龙门生活的岁月,怎么我就没想着学两手炎国大刑呢?
这样,当时就能把你凌迟,细细的切做臊子,做一碗蛇羹!
她看向克劳塞维茨,恳求道: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有。”
克劳塞维茨倒是点了点头,
“很简单,让我带着阿丽娜走。凭借着圣山隐修会的能力,只要离开乌萨斯,返回拉特兰,我们就有能力找到合适的医生和设备,治好阿丽娜小姐。”
“那么,代价,是什么?”博卓卡斯替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爱国者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不仅给游击队送物资,送指导,如今还愿意免费帮忙治疗?
这种重伤,治疗起来的成本是极高的,而且常规手段,哪怕治好了也是个残废。
除非动用源石技艺。
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医疗术士,开价都很高,圣山隐修会凭什么要帮这个忙。
他对圣山隐修会一直抱有几分戒心,之所以没有在克劳塞维茨和安杰莉卡初至,阐明来意的时候就直接出手赶人,主要原因是因为,对方自报家门,先导是一位萨科塔。
萨科塔,这个种族的确说不好。
他们的确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且,博卓卡斯替也不是完全没见过和听过真的这么做的慈善组织。
比如曾经的巴别塔,那位萨卡兹的殿下创建的“无国界医生和教育工作者组织”。
但那样的事情毕竟孤例不证,博卓卡斯替更愿意相信,克劳塞维茨是有什么要求。
他猜对了,克劳塞维茨和安杰莉卡,的确有要求。
安杰莉卡朝着克劳塞维茨点了点头,向前一步,说出了自己的代价:
“圣山隐修会的目的是建设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度。要实现这个目的,仅我们一个组织,拉特兰一个国家都不行。必须全泰拉共同努力。”
“因此,我们派出信使,在泰拉大地上的各个国家奔走,希望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给予支持。”
“很可惜,塔露拉目前还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所以——”
安杰莉卡看向塔露拉,道:
“我们要求撤换塔露拉,由叶莲娜小姐接替整合运动领袖的身份。让塔露拉小姐从底层干起。”
安杰莉卡的要求很清晰。
她和克劳塞维茨都觉得,塔露拉得了病。得了一种眼高手低的病。
对付这种情况,让她从基层干起,去体验一下战士们的辛苦。体验一下自己明明拼命作战,回来还要被克扣粮食的痛苦,体验一下自己已经失去亲人,还得接纳那些破坏过他们家庭的昔日村民的愤怒,体验一下自己已经快要活不下去,旁人还一直在劝说大度大度的恶心。
克劳塞维茨点了点头。这就是她和安杰莉卡想出来的办法。
没有体验没有发言权。塔露拉只有经历过才能成熟的话,那就让她经理的更多写吧。
至少,现在,可以让这位更稳健,更现实的叶丽娜小姐接受整合运动,盘活这盘棋。
他本以为塔露拉会反抗,会质疑,会蔑视决定。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塔露拉认了。
她接受的格外的果断:
“我明白,我没意见。”
“叶莲娜,这个位置就交给你吧。我的确.......还是嫩了些。”
塔露拉道,语气却并不似有任何不满,反倒有几分释然的抿了抿嘴,
“你说的很对,我该想的,是如何去处理那些叛徒。此次我犯下大错,虽然游击队的大家并不知晓,但我自己却不能忘却。”
“或许,我的确该稍微.....不,我的确该,从头开始学习一下了。”
她如今为人处世的人生哲理的学习,百分之二十建立在彼时龙门的环境,百分之八十都是科西切公爵的教育。
但她如今面对的情况,和龙门,和科西切公爵领,哪个不是天壤之别?
她可以大肆“赏赐”拉拢人心,那是因为她是公爵养女。她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因为她生在炎国,沾染了几分侠气。甚至,她如今的思考方式,都是乌萨斯的上层贵族的思考方式,她只是在伪装,伪装自己已经理解了贫苦人们的想法,幻想大家都能和自己一样,稍微苦上一苦,便能收获颇多。
可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苦上一苦,可就是一辈子!跳过一顿饭,可能就是要跳过他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