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地的所有权拿走归拿走，但地就在这祥，地是跑不掉的。只要拿到这块地的人始终来不了，那这块地不就还是我们的吗？”
拿到地的人始终来不了？
恩希欧迪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理解恩斯特的意思：
“怎么会有拿到地却来不了的人？你要找谁借钱？”
恩斯特道：“谁有钱我借谁的。”
“维多利亚？”恩希欧迪斯敲了敲桌子。
恩斯特摇了摇头：“不对。”
“乌萨斯？”恩希欧迪斯又道。
“乌萨斯都成穷鬼啦，没油水可榨啦！”恩斯特又否定道，顿了顿，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借哥伦比亚的！”
“哥伦比亚？”恩希欧迪斯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看向恩斯特，“你不会是想.......”
恩斯特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打算借哥伦比亚银行的，尤其是那种大家众所周知，和军方有勾结的银行的！”
这个目标听上去有些抽象，但恩希欧迪斯很清楚，放在哥伦比亚那个国家，这种目标其实一点也不难找，光是他知道的，替哥伦比亚军方当白手套的银行，就有不下双手之数。
恩斯特缓缓道，
“哥哥，你应该也很清楚，谢拉格所处的地理位置。”
谢拉格所处的地理位置十分尴尬，包围它的除了连绵的雪山，还有雪山之外，三个虎视眈眈的大国。
维多利亚，哥伦比亚，卡西米尔。
三个在泰拉大地上都能排的上号的国家，尤其是维多利亚，更是老牌的帝国，现在泰拉大地上纸面国力最强盛的国家。
三大强国伺候谢拉格一个，你说这福气还能小得了吗？
而这，也一直是恩希欧迪斯的心病。真正走出过群山的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斗争又有多么激烈。现在的谢拉格能够岁月静好，但未来呢？
如果谢拉格不发展，不自强，未来只能是一片渗透着鲜血的黑暗！
“你说，假如，我代表谢拉格政府，向一家众所周知与哥伦比亚军方带有明显合作关系的银行提出贷款申请，并以一块六平方公里的土地作为质押，拿到了这笔贷款。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恩斯特的声音有些低沉，但翘起的二郎腿和交叉的双手都展现出他此时此刻的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哥哥，聪明如恩希欧迪斯，不可能想象不到那个答案。
“一块六平方公里的土地，可以拿来建工厂，建园区，建学校，建住宅区，自然也足够用来建一座军事基地。”
恩希欧迪斯缓缓道，
“谢拉格政府与银行的一切行为都是正常的商业借贷行为，但卡西米尔与维多利亚不会相信这种理由。哪怕这就是事实，他们也会相信另一种更大的可能性。”
“那就是哥伦比亚军方收买了谢拉格政府，拿到了一块足以修建军事基地的土地，率先在这块地处三国交界的咽喉之地渗透进了自己的力量。届时，他们会反对，激烈的反对。”
恩斯特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可以预想的未来，当恩斯特拒绝或者无力偿还这笔贷款，银行根据合同前来收走土地的时候，他要面临的不仅是民风淳朴的谢拉格民众，还有荷枪实弹，进行施压的维多利亚，卡西米尔两国。
任何的解释在那时都是徒劳的，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家与军方挂钩的银行，在一个如此敏感的地区拥有一块如此规模的土地，是要进行一场对其余两国利益完全“无害”的开发。
土地的所有权的确会被移交，但哥伦比亚能拿到的也只有那一张盖章的证明，他们甚至看不到这块地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为什么不选卡西米尔？”恩希欧迪斯问道。
“因为卡西米尔的商人和军人不是一路人。”恩斯特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选维多利亚？”恩希欧迪斯又问道。
“因为维多利亚太强，他说不定真能打过来。”恩斯特说着露出了苦笑。
这场惊天骗局的唯一变数一家银行的纯粹商业行为损失到底能不能撬动军方，让他们为其出兵。而维多利亚的存在就是一层保险，哥伦比亚的军方就算真的蠢到愿意为了一群商人保驾护航，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碰不碰的过维多利亚。
而谢拉格，谢拉格反而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恩斯特政府的确是违约了，没有按期归还借款，但他也按照合同将质押土地转交给了哥伦比亚，只是你哥伦比亚自己没能力来接这个盘而已，这还能怪到我头上？
咱们这是正经商业行为，我按约行事，执行不了是你的问题，不行你去找法官啊？
哦，谢拉格没有法官，审判这事由喀兰圣女决定。
圣女是我姐！
恩希欧迪斯抿了抿嘴，事到如今，他已经几乎被说服了。但唯独一点，他还是放心不下。
“你不担心你自己吗？一旦你这么做了，首先，你在谢拉格的名声就.......其次，你的安全也会成为问题，哥伦比亚那边一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到底是恩斯特的兄长，没办法放任弟弟去冒这个险。
但恩斯特却摇了摇头，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他生在谢拉格，一个奇葩小国。
在这片大地上，生存本就是一种奢侈，发展更不是一件赠礼。无论是哪个国家，想要迎来一次灿烂的崛起，背后莫不是一场场惊心动魄的角力。而更多文明的火种，则是在荒野中无声无息的归于沉寂。
他不想让谢拉格也变成那样，因为这里有着与他前世的故乡一样悠久的历史，一样淳朴的人民，一样和谐的环境，因为这里是他的第二故乡。
所以，他缓慢却坚定了摇了摇头：
“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那就唯有责任。”
“与其再苦一苦百姓，不如再苦一苦我，骂名我来担。”
“相信我吧，哥哥，树枝不会在变色龙的手臂上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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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是，首相！
在谢拉格，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这片雪域受伟大的耶拉冈德的庇佑，没有随时随地可能取人性命，逼人背井离乡的天灾威胁，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前往图卡里姆那座新兴的城镇瞅瞅从外界传进来的新玩意，新奇之余，又打发了闲暇的时间，仿佛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至于那个所谓的“谢拉格全民议会”与“谢拉格政府”，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关注。只知道那个政府现在代表着谢拉格，即便是三大家族也要听给他几分薄面。
但谁在乎这个呢？
大家依旧还是在三大家族的领地里讨生活，而生活也并没有因为谢拉格政府的出现而发生什么变故。或许人们的确会在茶余饭后讨论一下它的存在，但大部分时候，他们讨论的也都是身为希瓦艾什家族成员的恩斯特·希瓦艾什，而非政府本身。
如果有人向他们问起，你觉得谢拉格首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估计大部分都会回答：
“谢拉格首相是谁？”
少部分则会礼貌性的客气一下：
“他是个好人吧。”
恩斯特也不急于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原因很简单，在作为代表的恩希欧迪斯的哥伦比亚之行结束之前，谢拉格政府都还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一分钱没有的政府，谈什么公信力。人家商鞅变法，徙木立信，都还讲究要赏赐黄金呢，没钱，谁跟你干啊？
至于他那比好人卡还差一个档次的“你谁啊？”的评价，他也压根不在乎了。
因为很快，谢拉格的所有人就将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从今往后，大概率也是没有那位会将自己称呼为“一个好人”了。
时光飞逝。谢拉格政府办公室的小平房中，卡点上班的恩斯特冲着早早就已经到位打卡的秘书洛拉小姐打了个招呼。
洛拉这个名字或许有些人不太熟悉，她在罗德岛还有另一个代号——极光，那位在雪山事变中，作为罗德岛干员，扛着博士跑路的姑娘。
作为希瓦艾什家族人才培养计划中一员，洛拉被送往哥伦比亚留学，主攻雪地极端环境下的防御工程学，四舍五入也算是一个土木老姐，按理说和秘书这个职业八竿子打不着。但无奈，恩斯特手下也的确是没几个人可用，只能暂时让洛拉这个心腹屈居在这个位置上。
是的，洛拉是恩斯特少有的几位心腹之一。原因很简单，洛拉的留学申请，是恩斯特盖章批准的。
作为一名生活在佩尔罗契家族领地上的雪山乌萨斯人，以洛拉的身份，本来是没办法在恩希欧迪斯那紧凑的人才培养名单上得到位置的，毕竟银老板也是一位资本家，送人出国留学的机会本来就少，投入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优先向着自己人，没道理为了自己的敌人培养人才。
但彼时的恩斯特却认出了洛拉的模样，原因很简单，虽然是个云玩家，但他看过那个极光扛着博士跑步一小时（纯享版）的视频，也用过不少在当时红极一时的极光东北大花袄的表情包。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世界线的变动，导致恩希欧迪斯不打算将洛拉这个名字破例收入人才培养名单中，但恩斯特都无法坐看这么一位可爱，好学，而且很大的姑娘的求学梦想就这么因为现实条件被掐灭。所以他偷偷找到了家里的管家切斯特，拿到了恩希欧迪斯房间的钥匙，晚上偷偷潜入书房，把她的名字添了上去，并在后面标注了“这个人的经费我来出。”
这是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但好在第二天起床的恩希欧迪斯拿到名单后竟然没有生气，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默认了这个事实。
所以，洛拉也得以获得了前往哥伦比亚的机会。
再后来，洛拉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那晚发生的事情，便放弃了哥伦比亚科考队的邀请，回到了谢拉格，加入了喀兰贸易，并再恩斯特被推举为第一任政府首相后，主动前来应聘成为了一名公务员。
这也是为什么恩斯特会知晓有一批钢材被隐去了的原因——作为一名专攻极端天气雪地工程学的毕业生，洛拉对谢拉格当前铁路所需的钢材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而喀兰贸易进口的数量明显远远大于了这个数字。
恩斯特将御寒的衣服挂在了房间的衣帽架上，刚刚在椅子上落座，洛拉就走上前来，汇报了一条恩斯特等待已久的消息：
“恩斯特少爷，恩希欧迪斯老爷刚刚发来了简讯，哥伦比亚马格努斯银行接受了我们的贷款申请，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两天左右便能抵达图卡里姆关口。”
还有点没睡醒的恩斯特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询问道：
“发信的时间是多久？”
在泰拉，因为天灾和地缘政治的缘故，铺设覆盖整片大地的互联网络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命题。移动城市所拥有的城际网络都要到两城接驳期间才会联结，而大部分时候，城与城，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则是依靠着一个古老的职业——信使。
无论是依靠腿脚还是交通工具，信使传达消息都一定有着滞后性。别看恩斯特刚才收到恩希欧迪斯发来的消息，说不定这会人都已经在路上走了不知道多久了！
“两天前。”果不其然，洛拉提醒道，“恩希欧迪斯老爷他们应该已经快到了。”
恩斯特叹了口气，也暂时没精力去吐槽泰拉大地这令人无语的通讯，立刻站起身来，摘下还没在空调房中暖热乎的大衣和帽子，招呼道：
“那就快走吧。”
“这可是咱们谢拉格政府的第一步大生意，事关你我的工资，精神一点！”
说着，恩斯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冲着洛拉非常严肃的提醒道：
“对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少爷，要叫先生，或者首相阁下！他们那边就是这么称呼的。咱们要在哥伦比亚朋友面前彰显谢拉格的文明，给冤种....啊不，给朋友们留下一个好印象，明白了吗？”
洛拉了然的点了点头：“明白。”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私底下呢？”
恩斯特也不知道洛拉对于少爷这个称呼有什么执念，索性点头道：
“私下反正就我们两个人，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是！少爷！”
“嗯？”恩斯特微微提高了声调。
洛拉微微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微微鞠躬道：
“是，首相！”
第十章 省钱嘛，不寒碜
卢瑟尔·马格努斯，哥伦比亚年度十大杰出企业家之一，以四十三岁的年纪从父亲手中接过了马格努斯银行行长的大任，大力推动马格努斯银行与哥伦比亚军方的合作，投资建设了诸多工业区块，带领马格努斯银行在短短三年间便从特区一众银行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最后力压威尔史密斯国际银行，成为当年效益最好的银行类型企业，本人也因此被誉为“哥伦比亚银行业的新星”，“年轻人的启明星”。
抛开恩希欧迪斯发来的信件中对于卢瑟尔·马格努斯过往的描述，此时此刻站在恩斯特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中年菲林男人标志性的啤酒肚，挂在右眼上，不知是装饰还是确有作用的单片眼镜，以及那身看上去就不怎么保暖的黑色西装，共同构成了恩斯特对他的第一印象
——感觉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
“首相先生，马格努斯先生不冷吗？他看上去在发抖诶。”
洛拉站在恩斯特的侧后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她的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背打的笔直，一副仪态端庄的模样。显然，去过哥伦比亚留学的她完全没有恩斯特担心的那样“没有礼貌”。
那你平常为什么老是在办公室那么大大咧咧，动不动就撞到我压到我呢？
恩斯特怀疑着小妮子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只能给了她一个幽怨的眼神，示意她少说两句。
而卢瑟尔明显是察觉到了洛拉和恩斯特之间眼神交流，被冻得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个微笑，主动加快脚步，越过了引路的恩希欧迪斯，与恩斯特握手道：
“想必您就是谢拉格的新首相，恩斯特·希瓦艾什先生了吧。真年轻，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恩斯特也激活了前世公务员的记忆，立刻无缝切换出了一个营业式的笑容，回握道：
“过奖过奖，全仰赖谢拉格人民的抬爱，我才能坐上这个位置。倒是马格努斯先生您，身强力壮，心胸宽广，我原本还担心恩希欧迪斯先生会忘记提醒您谢拉格的天气，但现在看来，对您来说，哪怕是谢拉格的寒风也不值一提啊！”
说着，恩斯特还重重的握了几下马格努斯的手，一副恳切佩服的模样。倒让卢瑟尔·马格努斯有些开不了口了。
他刚刚夸奖恩斯特，本来就是看这小子年轻，想要先捧一捧，方便一会好谈条件呢。结果这一轮下来，恩斯特没捧起来，反倒是自己被架上去了。
这下好了，他本来想提的恩希欧迪斯没准备他的厚衣服的事情，这下也不好开口了。
人都夸了你不惧风雪了，你总不能再说自己冷吧？那面子上过不去啊！
“这小子看着年轻，结果是个硬茬啊。”
卢瑟尔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判断，刚想开口扳回一城，便又被恩斯特抢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