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旧日守望者
“肉归于地，气归于天。”
无数的甲壳状蛊虫从地壳中钻出，成千上万，犹若浪潮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惨淡的绿芒诡谲幽暗，形成一个极大的“米”字。
“血归于水，筋归于山。”
蛊虫速度愈发迅猛，侵蚀一切，大地开始抖动，枯树倾覆。
“呼吸化为亡灵，尽归幽冥之间。”
随着咒术吟唱完毕的刹那，惨白的骨爪破土而出，一只又一只亡灵，从大地之下开始复苏，先是一只腐烂的手掌窜出地面，紧接着是半个躯体，直至整个身子破土而出。
浓郁的血色飘荡在荒野上，将天空上的一轮圆月都渲染成了血月，复苏的亡灵，犹若丧尸一般，歪着脖子，扭动着僵硬的身躯，向着驱尸魔身后汇聚而去。
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便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驱尸魔眼里眼里已经有了丝丝血色，但他却是仍不满足，继续游荡，直到身后的丧尸大军汇聚成一片汪洋，他这才罢手。
已经是极限了么？他喃喃自语，看了一眼身后的丧尸，大概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数百人的规模。
足够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不是覆灭大将军府，而是将它们作为炮灰，去挑战姬无夜的权威。
只要让姬无夜感受到了威胁，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
大将军府，姬无夜正在饮酒作乐。
他翘着二郎腿，躺在将军椅上，享受着美人的服务，好不快活。
权力带来的奢华生活，让他愈发沉迷。
而在大厅之中，则是坐着一名身着绿袍，滚圆肥胖的奢华男子，正是夜幕四凶将之一的翡翠虎。
“老虎，你最近送来的货色有点不够味道啊！”姬无夜手持酒樽，略有不满。
他修炼的横炼武功，乃是江湖之上的上乘武学，但却有一个瑕疵，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用处女的元阴，来调节他体内的阳刚之气，否则就会容易血气上涌，暴血而亡。
如今他身为韩国大将军，一手遮天，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这点缺陷，压根就算不得什么。
而翡翠虎则是每隔一段时间，帮他物色美人，送到雀楼之中，犹若金丝雀一般，等待他的宠幸。
不过，这些女人的花期都十分短暂，他记得活的最久的一个，好像也只有一个月？
“将军，这可有点冤枉啦。”翡翠虎连连叫冤，“这可是我花大力气从塞外运来的极品，雪山下戈壁边种植的冰红葡萄酿制而成，一等一的冰火百年红。”
“酒是好酒，我说的是人。”
血红色的葡萄酒映照出一双阴冷的眸子，他虽然不好女色，但不妨碍他宠幸貌美的女子。
只有足够貌美的女子，才配的上他姬无夜的身份。
翡翠虎顿时语噎，尴尬道，“这个的确，不过将军你也明白我的苦衷啊，这娘娘，可是把第一等的货色都先挑走了。”
“潮女妖，这个女人也真是奇怪。”姬无夜不满的发了一声牢骚。
“将军，大事不好了！”
两人的交谈声，被一道慌乱的喊叫声打断。
一名士卒慌不择路的跑了进来，浑身血渍，面色惊恐，“大将军，有鬼.....鬼兵前来袭击大将军府。”
“你说什么！”姬无夜双目一瞪，猛的一下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这名士卒面前，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悬在半空的士卒战战兢兢，浑身都在打颤，作为大将军府的士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姬无夜的无情与冷酷，急忙道，“大将军饶命，属下说的句句属实。”
“胡说八道！”姬无夜却是理也不理，双手一扭，轻而易举就扭断了这名士卒的脖子。
呜呜呜！
明明是在大殿之中，隐隐约约却是有一股冷风袭来，姬无夜微微蹙眉，走出大殿之外，远远看去，将军府外竟是火光冲天，各种嘶喊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的家伙！
翡翠虎内心怒骂一声，目光看向姬无夜，小心翼翼道，“将军，情况有些不对。”
因为他看到百鸟的杀手都前去支援了，可见敌人攻势之猛烈。
姬无夜面色铁青，怒极反笑，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挑衅我！”
他来到将军府大门的时候，便看到数百名丧尸悍不畏死的扑杀而来，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熊熊烈焰，噼啪作响，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断了大腿，身上插满了弓箭，犹若刺猬一般，饶是如此，他们依旧能够活动如常。
地下布满了残肢断骸，鲜血淋漓，熊熊烈火仿佛将整片夜幕都燃烧殆尽，场面极其骇人。
“杀不死，这些鬼兵根本就杀不死！”
“不要放箭，他们的尸体上全部都浇上了酒水！”
“连武器都不能使用，那怎么对付他们？”
“使用战刀，只要将他们拦腰斩断，他们就无法行动。”
......
姬无夜紧握右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漫天的火光映照出一张面色铁青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愤怒。
“墨鸦何在？”
“启禀将军，墨鸦正在追踪幕后主使。”听到了姬无夜的声音，红鸮和白凤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惊扰了将军，属下罪该万死。”红鸮单膝跪地，把头埋的低低的，不敢触怒正在气头上的姬无夜。
“还请将军给属下片刻时间，属下保证将这些来犯之徒尽数诛杀。”
“何须片刻时间？”
随着话语落下的刹那，周围数十丈内温度骤降，地面上有霜雪凝结，犹若寒冰掠境，原本气势汹汹的丧尸瞬间凝固成冰雕，一动不动。
丧尸的动乱，竟被此人顷刻间解决。
这是？侯爷。
翡翠虎眸光一亮，只见一名邪魅的身影，在袅袅寒气中踱步而来，仿若闲庭信步一般，他身着红黑色相间的服饰外套，简约妖艳的头冠，白色腰丰，肌肤如同病态般苍白，白色的长发披在肩头，随风飘荡。
冷冽的气质，让在场众人不由心头一凛。
来人正是夜幕四凶将之一的血衣侯。
“看来，将军的威名，还是不够深入人心啊。”他嘴角微扬，神色玩味，眼中闪过浓厚的兴致。
犹若一潭死水的韩国，终于开始有趣起来了。
姬无夜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一分，“本将军倒要看看，究竟是谁，送给本将军这么一份大礼。”
“还愣着做什么？去将他找出来。”
“是！”红鸮和白凤不约而同的应了一声，向着墨鸦追踪的方向疾驰而去。
砰！
随着一道炸响，碧绿色的毒雾冲天而起。
毒术？赶尸术？
熟悉的招式，唤起了白亦非久远前的记忆。
有趣的虫子，是谁在幕后指使你们呢。
姬无夜看到这一幕，同样面色一变，知道了这是早有预谋的袭击。
不管是谁，既然敢挑衅夜幕，那就要做好承受夜幕怒火的准备！
第62章 抉择
新郑城外，一处视野开阔的山顶，早早就搭建好了观景台。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苏玄对着韩非挑了挑眉，“师弟，师兄送给你的大礼，如何？”
“这......，多谢师兄的好意”韩非苦笑一声。
果真就没有师兄做不出来的事！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焰灵姬一眼。
哪怕风流如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的倾城之姿。
这就是师兄所说的百越之人吗？
焰灵姬则是对着苏玄撇了撇嘴，这家伙竟然拿他们做的事当做人情，送给他的师弟，但不得不说，这件事他做的漂亮。
若不是这家伙让自己待在他身边保护他，自己说不定也会大闹一场。
紫女则是嘴角含笑，帮在场众人斟上酒水。
“师弟，你知道为何今日特意让你前来观看吗？”苏玄拿起酒樽，轻笑一声。
“难道师兄别有深意?”韩非略有不解。
“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苏玄微微点头，神色开始认真起来。
“还请师兄指教。”韩非连忙行了一礼。
卫庄眸光微动，同样看了过来。
“你在法的造诣上最高，但同样，你也拘泥于法。”苏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若是你获得司寇一职，破获鬼兵劫晌一案，你可治得了姬无夜的罪？”
韩非面带思索，就算有证据，在短时间内，恐怕也很难扳倒姬无夜。
所以，到最后，他只能保持沉默。
苏玄拿出五个酒樽，分别倒上酒水，“这杯酒叫做南宫错，这杯酒叫做李希。”
“剩下的三杯是不是分别叫做姚丰，南宫灵和王开。”韩非下意识接上话茬。
“师弟果然好记性。”苏玄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道，“鬼兵劫晌案的五名主审官离奇死亡，凶手是谁，想必师弟早就心知肚明。”
“以师弟的聪明才智，想必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破获鬼兵劫晌一案。”苏玄话锋一转，“但师弟觉得，仅仅追回军饷，作案者却得不到任何惩罚，这样真的够吗？”
韩非眉头微皱，好似在认真思索。
苏玄没有理会他，继续询问，“师弟觉得，是国家重要，还是法重要？”
“是贤良之才重要，还是法重要？”
“仅仅鬼兵劫晌一案，就损失了五名官吏，幕后凶手若不受到惩罚，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师弟觉得还会有多少人挺身而出？还会有多少人务实做事？”
韩非嘴唇喏动，欲言又止，他想告诉苏玄，国家和法一样重要。
法，是他一身所学，国，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自然领会到了苏玄的意思，那就是让他主动出击，动用各种手段，快刀斩乱麻，在最短的时间，铲除姬无夜和他的势力。
不然，时间愈长，就有越多的人受到夜幕的迫害。
这是法与人民，与国家的一场抉择。
这种抉择，让他感到纠结，痛苦。
看着眉宇紧蹙，陷入沉思的韩非，卫庄莫名的就想到师父鬼谷子的玄虎考验。
一个是自己的国家，一个是自己坚持的理念。
韩非的选择，将会更为艰难，那么，他会作何选择呢？
“如果是师兄，师兄会作何选择呢？”沉默半晌后，韩非突然开口问道。
得不到答案，那就向提出问题的人寻求答案。
苏玄拿着酒樽，缓缓站起身，“站在紫兰轩的顶楼，可以清楚的看到街边的景色，但是站在山巅，却是可以将整个新郑城尽收眼底。”
“师弟如果想要改变韩国，就不能仅仅只以公子或者司寇的身份去看待，更多的，是要站在君王的角度，去考虑各种事情，再者而言，师弟觉得，想要改变韩国，仅仅凭借你们几人，够吗？”
“只有一群志同道合之人，联合在一起，才有改变韩国的可能性，师弟或许想要徐徐图之，在法理的范围里处置姬无夜，但师弟不要忘了，现在是处于七国乱世。”
“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来临。”
“师弟知道，战场上最愚蠢的事情是什么吗？”苏玄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樽，左手负在身后，走到崖边，留给韩非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卫庄听到这里，眸光一亮，直呼太妙了，对此深以为然。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大治之世遵循法理自然无可厚非，但乱世则是需用重典。如今我尚在韩国，尚能帮你一二，若我离开韩国，在他国出仕，举兵攻韩，内忧外患之下，师弟又准备如何应对？”
其实有句话苏玄并没有说，规矩是上位者制定用来约束人民，维护国家治安的，但不是用来约束他们自己的。
如今的韩国，刑不上大夫，不就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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