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我咸鱼
桔梗笑容灿烂，亲手接生两个小生命，那种见证诞生的过程让她心情很好，“虽然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但今后也一定是两个善良可爱的孩子。”
她答非所问，但枫婆婆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桔梗是她最信赖的人，在她小时候，将其视作心灵支柱，只要有桔梗在，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姐姐是无所不能的。
她小时候这么想过，如今居然再次萌生了这个念头，抬头望去，发现名为桔梗的伞一直在她头顶遮风挡雨。
枫婆婆心中莫名酸涩，却又无比心安：“那两个孩子能被姐姐你接生，一定有很多的福气，有出人头地的潜力。”
桔梗笑着摇头：“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她奢求不多，但这种简单的要求却是这个时代最困难的一件事。
枫婆婆却从不怀疑桔梗的话：“一定会的。”
“对了，我们要离开了。”桔梗忽然道。
事出突然，枫婆婆一时愣住，“姐姐，你不是打算一直要待在这里的吗？”
桔梗抿嘴笑道：“是伽罗，他觉得太无聊了，我也是时候该陪他出去看看了。”
“别扯到我身上。”伽罗冷漠的向左转头，可恶，桔梗敷衍过后就不搭理他了，现在才想起他来。
“难道不是这样吗？”桔梗向前走两步，来到近前，和他贴的很近，她比伽罗要低一个头，所以仰着脸才能看他，呼出的气体让伽罗莫名想起吐气如兰这个词。
他微微后退半步，又向右转头，然后觉得不对，再次把头转过来，一脸我莫得感情的冷酷表情。
“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错了的话，为什么不能看着我呢？接受不了我充满诚意的道歉吗？”
桔梗上身前伏，轻声细语间咄咄逼人，伽罗战术后仰，没和桔梗接触，一直到七十五度角左右，桔梗这才回正体位，恢复正常，没有极限施压。
因为伽罗只要双腿着地，就算膝盖以上的身体和地面平行都能保持平衡，不会摔倒，而她不用灵力做不到，很容易扑到他怀里。
枫婆婆直接给看傻了。
振作点啊，伽罗。
她陷入迷茫，自问就算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场面。摸不清楚情况，自己对伽罗和桔梗的判断有误，的确是碾压局，的确是单方面压制，可两人的角色是不是互换了。
枫婆婆大受震撼，第一次见到这么会的桔梗。
“姐姐，现在就要走吗？”枫婆婆这时问道。
两人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桔梗点了点头，从袖口掏出一只纸鹤，递给枫婆婆。
“如果戈薇要来找我的话，纸鹤会为她指引方向！”
枫婆婆认真收好，现在戈薇已经离开了，她打算以后再转赠戈薇，“姐姐，你要往那边去呢？”
桔梗道：“打算去南边看看。”
那里更温暖一些，土匪强盗也更少，所以风景更为优美。
枫婆婆又问：“没有目的吗？”
桔梗点头，她几乎没有过这种漫无目的的前进，但与生俱来的理性让她从不迷茫，看了一眼伽罗，笑道：“和伽罗一起，这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吧。”
伽罗神色顿时柔和了下来。
枫婆婆见她样子，坦诚平静，微微叹了口气：“那愿你们此行顺风。”
她也不担心，大妖怪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枫婆婆很快走了，伽罗看了一眼飞鸟蝴蝶：“她们两个也要跟上吗？”
“不会打扰到我们的。”
伽罗微微皱眉，“我可没这么说。”
蝴蝶不想当拖油瓶，如果因为这点小事被扔下，那也太惨了，便说道：“伽罗大人，我们也可以化作纸片被桔梗大人随身携带。”
飞鸟罕见的没有打击蝴蝶，看样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伽罗还不至于小气到这种程度，说道：“你们跟上吧，其实也没什么。”
两小只松了口气。
“南边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
桔梗听到问话，微微闭目，嘴角露出怀念的笑容：“我的巫女修行是从南方一座宅邸中开始的，虽然在那里呆的时间很短，但受益匪浅，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伽罗抱起后脑勺道：“如果我觉得没意思呢。”
“那么，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二十四章：巫女斋
她话语轻柔，脸庞看上去纯洁，却藏着一种魅惑，很像是魔鬼的声音，在勾引他堕落。
痒！很痒！
那种诱惑直入心底，宛如一根细长的羽毛轻轻的骚动伽罗的心，那种若有若无的力量让人痒痒的，无法详细体会，又真实存在，甚至连搔痒都做不到，让人难以忍耐。
伽罗瞳孔微微颤抖着，在这一刻沉默了，脑海中卷起思维风暴，万千种杂念像是野草一样在疯狂生长，一瞬间涌现出数不清的想法。
想要止痒！
桔梗这时扑哧一笑：“你该不会真的对我这具身体产生不好的想法了吧。”
她顿时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看着伽罗，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到他这种离谱的爱好，居然会对死人有欲望……
而一见到桔梗嫌弃的表情，伽罗整个脸都黑了下来，非常肯定桔梗就是故意的，他被整了。
是他变蠢了，那一瞬间居然真的心动了，忘记了形形，只有涩涩的念头。
伽罗转身就走，大步向前，这时候越描越黑，越说越乱，一昧欲盖弥彰只能显得自己更加狼狈。
桔梗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站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低声笑着：“飞鸟，你告诉我，我有魅力吗？”
身后，飞鸟脸色冰冷，毫不犹豫说道：“桔梗大人是当之无愧的美人！”
“是嘛！”桔梗对飞鸟的话很满意。
她这种从不熏香化妆，涂脂抹粉，也不会打扮自己的巫女，只有脸还算好看，身材也被包裹在巫女服内的女人，居然也能称得上美人两个字。
“可是，世界上的美人这么多，如果伽罗他愿意呆在人类社会的话，一定能遇见更多的美人，他这么强，左拥右抱也可以，为什么愿意呆在我的身边呢？”桔梗自问道。
“因为桔梗大人是当世第一的美人，您的美貌无人能比，您的能力通天彻地。这个世界上，只有您可以能和伽罗大人站在一起。”飞鸟又道。
她的性格很实在，从不说没把握的话。
蝴蝶也点头：“飞鸟说的对。”
看不出来这个冰块也能说出这种水平的话，她一直觉得飞鸟太沉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现在对她刮目相看了。
桔梗也讶然，看了飞鸟一眼，她只是在无病审吟而已——以前从没这么做过，可最近感性了许多，也开始有了许多以前不会有的想法。
不过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也不打算回到正轨。
她变得更有女人味了，而且灵力也没因此减弱。
可是飞鸟的回答出乎桔梗的意料，这两个式神的性格演化速度变快了，在极短的时间内生出了自己的个性，都有朝完整人格发展的趋势。
可能也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
“是这样吗。”桔梗微微笑着，伸手抚摸飞鸟的脑袋。
飞鸟沉默不语。
蝴蝶顿时露出羡慕的表情：“真好呢。”
等到对话结束，桔梗双脚离地，漂浮着去追伽罗。这短短一会，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了，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
“喂。”蝴蝶拽了拽飞鸟的袖子，睁大眼睛，凑近问道：“有什么感觉？”
飞鸟沉吟不语，就在蝴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这才一字一句说道：“和伽罗大人不一样……很好。”
蝴蝶有些抓狂，她当然知道不一样，要的是细致体验，多少也能让她想象一下。
“你把刚才的记忆传给我。”她说道。
“不行，这是我的记忆。”飞鸟拒绝了。
蝴蝶瞪眼，这叛徒居然要藏私，义正言辞道：“我们姐妹**，心灵相通，都来源于桔梗大人，你的就是我的。”
她搬出桔梗的名头，飞鸟有些犹豫，她们契合度变低，不在一个频道上，没有过去那种强烈心灵感应。但蝴蝶的话很有道理，飞鸟最终还是把记忆传过去了。
蝴蝶收到记忆，缩了缩脖子，摇头晃脑，很快露出惬意的表情，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飞鸟一个直拳捣过去，蝴蝶正循环放送那段记忆，忽然被打，懵了一会，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可她是式神之体，当然没出现乌青眼，可被迫中断，当即怒道：“你是要打架吗。”
飞鸟冷冷的收回拳头，呵斥道：“不许用桔梗大人的脸做出这种傻样，那不是和戈薇差不多了吗！”
蝴蝶鼻子都气歪了，她明明只是个桔梗三分相似，才不是戈薇，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伺机报复：“你才是，桔梗大人这么温柔，怎么可能是你这张冰块脸。”
不提两人纠纷，伽罗和桔梗正在南下，半天时间已经穿过南方丘陵，从武藏国步入相模国。日本根据律令，国土划分五畿七道作为行政区，其中各种大大小小的领地数都数不清，群雄共有几十个国家都在征战。
相模和武藏以及其他国家统称关东八国，身在七道中的东海道。换成今后名词，武藏就是东京和琦玉县，而相模是神奈川。
两者毗邻，所以一直互有战争，不断征兵作战，不分上下。
直到去年，相模一方将领全员暴毙，战争终止。
而对此没什么印象的伽罗，和桔梗一起越过丘陵山地，向着桔梗所说的巫女斋前进。
按照桔梗所说，巫女斋是一处专门培养巫女的场所，对巫女一脉意义非凡。相传是翠子的追随者建立，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而是各地的修行者为了不使巫女断绝而自发建造了巫女斋。
五十年前，桔梗也曾到此修行过一段时间。
“我所在的时代，巫女斋的斋主是一位性格肃穆严谨的人，他教导出了许多巫女，而我也接受过他的培训。”
那是一位很让人尊敬的斋主，本职是神官，非常古板，恪守祖训，和许多神官、法师一样，无妻无子，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自己所背负的使命。
桔梗从巫女斋获得了许多有用的知识，但可惜她只在那里待了一个月，便被脸色苍白、神色憔悴的斋主给恭恭敬敬的送走了。
而且不止是巫女斋，她也去过阴阳寮和伊势神宫，但得到的待遇不能算好，许多人都避着她，尤其是年老的阴阳师或者神官，每次见到她，都做出拂袖捂脸的动作，看上去相当排斥她，不愿意见到自己。
不过她那时候性格清冷，也很骄傲，觉得自己恪守本职就行，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目光，和现在的伽罗很相似，不过没有他那种带刺的感觉。
多摩丘陵之后是森林，郁郁葱葱，浓翠蔽日，显得非常茂盛。
在古树掩映之下，桔梗带着伽罗踏上林间小径，光影斑驳，这里显得幽深宁静。伽罗没有感知到丝毫妖气，这座森林都极为干净。
随着靠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矗立远方若隐若现的一座塔，二十多米高，在周围平均只有高十米的大树中鹤立鸡群，显得异常显眼。
脚下小径曲折，拐弯后豁然开朗。一座颇为宏伟的宅邸出现在前方，光是围墙便有百十米的长度，墙檐耸立，风格古典，看得出占地宽阔，也不知道具体面积，而那座高塔应该在这座大宅的后院部分。
宅邸无门，通道大开，一眼就能见到内部环境，门廓上方有一块匾额，但是无字，而是由太极八卦图和星相组成的标志。
“那是几代之前的斋主所留，他是阴阳师出身，本职是召唤式神和符咒，沉迷道学，钻研了许多相关知识。”桔梗解释道，对这些有所了解。
这一路基本上都是她在说，但很少得到回应，伽罗板着脸，不过桔梗也不奇怪，她颇有兴趣的打量前方。
五十多年不见，这里依旧如初，每代斋主都有不同的身份，不知这代斋主是出身何处。
她和伽罗停在宅邸前，刚想要拜门，就见两个人影三步并作两步从内部冲出，手持竹剑，站在门前。
是两个少女，年岁不大，脸庞稚嫩，应该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显得极为青春活泼。
她们身穿巫女服，但不是桔梗这种传统的红白样式，衣服搭配的有些杂，左边衣服通体素色，而右边却是红色外衬，显得不是很正规。
不过桔梗并不奇怪，椿也是出身巫女斋，穿的是黑色的巫女服，离经叛道，也没见那代斋主责问过她。
相比起巫女斋，桔梗才算是继承了传统服装的巫女，经典红白双色。
这两位巫女样貌年轻，但气势很盛，还没站稳便喝道：“什么人！”
素衣巫女说道：“此地禁止外人踏入！”
红衣服的巫女就更直接了：“是人就滚，是妖怪就死！”
桔梗见到两人脖子上都挂着念珠，没有介意两人这番无礼的话，问道：“你们就是这代巫女吧。”
素衣巫女顿时警惕起来，没有回答，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和善的巫女很不对劲，高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身上为何有死气！”
“眼力还行。”桔梗微微点头，以前辈的身份算是初步认可了这两个巫女。
而伽罗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一幕，而这两个少女将注意力集中在桔梗身上，完全没注意她身后的人。
就算是初出茅庐的见习巫女，这也太没经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