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短尾猫
“这算是夸奖还是贬损呢？”最上淳仍旧苦笑，“好吧，我姑且当做夸奖吧。”
“当然是夸奖了，队长。”冈部熏回答，“我是诚心诚意这么说的，我很高兴能够和你合作，哪怕是当你手下的队员，其他人虽然没明说，但是我想他们肯定也是那么做的。我刚刚听你说你可能会中途退队，我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们的份上，不要这么做……我可不确定换了其他人，还能不能有现在的团队氛围。”
“说了这么多，最后是想要挽留我吗？”最上淳哑然失笑。
接着，他沉吟了片刻。
“看在你把我奉承得这么开心的份上，那好吧，我答应你，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我不会退队。”
他仔细考虑了下，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继续比赛下去也没什么不行的。
“那真的太好了！”冈部熏顿时大喜。“谢谢你，队长！请继续带领我们吧！”
“大家一起努力就好了，说不定走不了多远我们就被人打回家了。”最上淳耸了耸肩。
接着，他抬头一看，发现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了。
“好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他问。
“还有一件事。”冈部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小心酒井光一，自从他治好病回校之后，我和他接触过几次，我感觉他有点奇怪。”
“奇怪？”最上淳皱了皱眉头。“到底怎么奇怪了？”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有人在他面前说某个人奇怪了。
巧合吗？还是真的有些奇怪。
很难相信是巧合。
“我具体也说不清楚，毕竟我们并不是什么好朋友……”冈部熏摇了摇头，“但是总感觉，他比以前更加阴沉了，而且似乎在暗地里做什么事情的样子。一想到他之前和你可能有什么过节，我觉得我最好还是提醒你一下。当然，可能也只是我多想了……耽误了你时间，真的不好意思，我想说的就这些了。”
“不，不用道歉，我反而要谢谢你的关心。”最上淳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谢谢你。”
“作为朋友，不是应该的吗？”冈部熏笑着回答。
“嗯，再见。”
“再见。”
169，梦想
又到了一天的放学时间。
高崎真柚一边和自己的朋友们聊着天，然后一起走出了校门口。
女生的话题一向琐碎而且跳跃，不过高崎真柚却游刃有余，身为女生们当中的中心人物，她一向能够驾驭这种闲聊，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团体当中有参与感。
在往常，这些女生们还有一些课后活动，比如逛街唱歌之类的，不过今天真柚准备提前回家，所以只能和大家告别了。
“大家再见~”高崎真柚笑容满面地跟大家挥了挥手，然后踏上了前往电车站的路。
失去了中心人物之后，这群女生们似乎也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所以在互相道别之后也各自踏上了归路。
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个穿着本校校服的少年人正默默地跟在她们的后面，静静地看着她们。
高崎真柚走入到了车站里面。
人群来来往往，但是当经过她面前的时候，许多人都忍不住投入了不经意的一瞥，欣赏一下女子高中生青春美丽的容颜，对于这种各处传来的视线，高崎真柚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着。
她低着头，静静地往前走，刚才和女生们告别时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仿佛完全把周围的人都屏蔽了一样。
在柔软而又冰冷的电子音的提示下，真柚走上了电车，然后搭着扶手随着电车一同前行。
电车车厢里面非常静默，极少有人交头接耳，每个人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时间里，而真柚也融入在这种气氛当中，静静地看着车厢外的灯光闪烁。
“嗨。”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了耳边的一声招呼。
距离挨得很近，所以她几乎能够感觉到耳边有一股微风扫过，微微有些麻痒。
骚扰？痴汉！
真柚顿时就清醒了过来，然后怒容满面地向旁边瞪了过去，准备等对方一有进一步的动作就直接大喊，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从小到大，因为长得非常漂亮，所以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只要碰到，她绝对不会因为害怕而忍气吞声，反正在车站里面叫警察是非常方便的。
但是很快，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的愤怒也变成了惊愕。
“是你？”
她分明发现，站在她旁边拉着吊环的人居然是……
“好久不见啊，柚酱。”最上淳冲她笑了笑，“虽然其实上课都能看到你，但是总感觉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呢。”
看着最上淳的笑容，真柚下意识地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很快笑容就消失了，因为她已经反应了过来。
“你……跟踪了我？”
“不，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真回家啊。”最上淳回答。
“哈？那不就是跟踪吗？！”真柚一下子没有控制住，高声回应。
一瞬间，她又觉得不对，捂住了自己的嘴。
日本人非常忌讳别人在电车里面喧哗，哪怕这么做的是美少女，也有人投过来了嫌恶的视线。
她恨恨地看着最上淳，无声地继续怒斥她。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又回想起了之前在音乐厅里面的事情，然后气也消了不少。
“对不起。”最上淳低声跟她道歉，“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没办法交流，等下下了车再谈谈吧。”
“谈什么？”高崎真柚反问。
“你应该其实是知道的吧？”最上淳反问。
然后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车窗外。
高崎真柚有很多话，但是这下也说不出口了，所以也只好同样静默。
于是两个人和最初一样，肩并肩地站在吊环下面，跟随着列车一站一站地前行。
直到最后，当列车再次停下来打开车厢时，真柚终于松开了手，然后走出了车厢，而最上淳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的后面，一起向车站外走去。
“有什么地方可以稍微停留下吗？安静点就行。”最上淳问。
“我要回家了啊。”真柚皱了皱眉头。
“你总不会希望我跟着你回家吧？”最上淳摊了摊手。“你别以为你说你没时间了，我就会直接回去，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谈谈不可。”
“你……”真柚咬了咬嘴唇。
从最上淳的态度来看，他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想了想她也只好妥协了，总不能真的让他跟着上自己家吧。
“你有时候真是烦人……”最后她只能抱怨了一句，然后默认了他的要求。
高崎真柚带着最上淳来到了一家街边的奶茶店里面，接着随便点了两杯奶茶坐了下来。
“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啊？”真柚不耐烦地问。
“柚酱~”最上淳跟她招了招手。“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吧……这句话作废了没？”
被最上淳这么喊的时候，真柚瞬间浮现出了羞耻和尴尬交加的红霞，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有作废，你开心了吧？”
“我很开心。”最上淳点了点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最近变得这么奇怪？”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真柚不满地问。
“如果我一个人这么想，那可能是胡思乱想，但是我可是问了好多人了，他们都说你最近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心神不定的样子。”最上淳一边说，一边凑近了脑袋，“就算是现在，仔细看你的脸也会发现奇怪之处的……”
“我的脸怎么了？！”毕竟是少女，真柚一听就急了，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来摸了摸脸颊。
“平常你虽然化了妆，但是都是淡妆，就是那种感觉不到化妆了的化妆，可是现在，你的妆容痕迹有点重——一看就是最近心神不定，所以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最上淳不紧不慢地问，“睡不好觉可是美容大忌啊。”
“……”高崎真柚沉默了，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上淳了吧。
片刻之后，她重新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我真的变丑了吗？”
“没有，还是很漂亮，非常漂亮。”最上淳认真地回答，“但是青春可经不起这么消耗是吧？所以，柚酱，你最近究竟在为什么事情犯愁呢？告诉我吧。”
“你在担心我吗？”真柚反问。
“严格来说不止我一个人担心呢。”最上淳笑着回答，“你刚刚承认了我们是朋友对吧？既然是朋友，那应该不会去坑害对方的，是吧？”
“什么意思啊？我坑害你？”高崎真柚顿时就有些不解，“你怎么突然胡思乱想了？”
“看到你最近的表现，让我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想——”最上淳盯着真柚的脸，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你，其实并没有拒绝鹰司教授的提议，和ER3协会合作了？”
高崎真柚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视线也下意识地移动到别处。
从一瞬间真柚的表情变化当中，最上淳就感觉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甚至不需要她回答什么。
看到自己猜对了，最上淳并没有感到很高兴，他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拿起装满奶茶的塑料杯子一口气喝了一大口，
“看来是真的了……为什么？”
真柚闭上了眼睛，并没有狡辩。
也许最上淳的视线让她感觉难以用撒谎来糊弄过去。
“总选举就要来了，我因为之前的风波被拉下了太多。本来我就已经给公司添了很多麻烦了，这次如果这次名次上不去的话，今后肯定会被冷淡处理的……所以就想要努力一下。”良久之后，她叹了口气，也拿起奶茶喝了一口，“恰好那天他们给我发了邮件，告诉我账户里面的电子货币会大量升值，我本来是将信将疑的，但是后来一看好像真的是这样……”
停顿了片刻之后，她又开口了，“那可不是什么零花钱，我计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现在的升值区间，也许最后就有一两千万日元……如果真有这么多钱的话，我就能够转危为安甚至名列前茅了。”
“你的梦想，最后就靠着用别人给的钱实现吗？”最上淳低声问。
“这本来就是一个金钱游戏不是吗？让粉丝们去一箱一箱地买一些根本没人听的CD，然后给我们投票，谁的票数多谁就是胜利者，可以光耀万丈……输了的人没有任何遮掩余地，完完全全的落败，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给别人当垫脚石而已。”高崎真柚低着头，似乎是在苦笑，“很蠢吧，我们的梦想居然是用金钱来衡量的，而且一直以来都有人买账，大把大把地给我们投钱，不知道是我们疯了还是社会疯了呢。”
“我感觉是都疯了——”最上淳回答。
“疯了……可是既然融入其中就要接受这一套规则，我……我可不是为了失败和流泪才去做这份工作的呢！”也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高崎真柚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前阵子被雪藏的时候，有些人多高兴，说了多少风凉话，她们肯定是觉得我完了……所以我绝不接受输给她们，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也许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最后她苦笑了一下，“好吧，就算我们都疯了，那又有什么不对劲的？根本就没有坑害过你吧……你放心，他们并没有要我去做什么害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做的，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谢谢你。”最上淳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
是啊，真柚确实承受着很多压力，来自各方面的，一直在忍耐。
某种意义上，自己也是给她带来压力的人之一吧。
“他们让你做什么了？”最上淳继续问，“按理来说拿了这么多好处，不可能不让你做任何事情吧？再说了，从你现在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为什么犯了难……”
“现在倒是并没有做什么，顶多就是让我帮忙收集一些圈内的信息吧，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消息。”高崎真柚摇了摇头，“不过，协议规定了，如果我没有能够达到预定名次的话，就证明我不够优秀，那就要收回借款——很公平不是吗？”
“什么？！”最上淳这下倒是真的惊了，“所以，如果没有成功的话你就要背负一大笔债务，在现在这个年纪？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相反，柚酱……我，可是真真正正地长大了呢。这一点我要感谢您，淳酱。”真柚突然抬起头来，以奇怪的视线看着他，“淳酱，你知道柚酱为什么这么想跟你做朋友吗？因为你就是这样笔直地想着自己面前的路往前冲呢，没有犹豫也没有后悔——你跟别人玩抽血游戏的时候，有想过‘如果没有成功呢’？也许想过了，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不是吗？”
“我是有我的理由的……”最上淳回答。
“那我也有我的理由，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你的理由高于我的理由呢？”高崎真柚反问，“柚酱，难道就不能和你一样为自己赌一次了吗？而且柚酱认为自己有资格去赢，不是吗？柚酱有哪一点不受人喜爱了？为什么非要因为坏运气就得去当别人的垫脚石，请问这合理吗？所以柚酱要为自己扳回败局，淳酱你不是应该理解柚酱的吗？这就是在学习你呀！”
真柚的诘问，让最上淳一下子有些哑口无言。
确实，这也是一种为自己努力吧。
也许真柚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自己走到了兵藤孝子面前时的心情。
“谢谢你，淳酱，你赋予了柚酱敢于去拼的勇气，但接下来就应该是柚酱自己的战斗了。”真柚突然向最上淳低下头来道谢，“不用担心，柚酱胜算很高的呢，等柚酱完成了心愿，就请你客再唱歌给你听哟~”
听到了这种flag谁也不可能放心吧！
“不要这么做。”最上淳一把把剩下的半杯奶茶扫开，“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为什么？”高崎真柚有些惊诧，“你……凭什么命令我？不，抱歉，这次我不听。”
接着，也许是害怕自己动摇，高崎真柚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再见，淳酱，该说的柚酱都已经告诉你啦，这也是看在你是柚酱好朋友的份上……所以，作为朋友的话就好好默默给我祝福吧……”
“不，你必须听我的，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好。”最上淳站在后面，看着真柚平静地说，“你承担不起不听我话的代价的，我保证。”
虽然听上去只是泛泛而谈的威胁而已，但是他的语气却不容置疑，让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害怕。
“你……什么意思？”高崎真柚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最上淳。
“既然是什么选举，那就不是你一个人对吧？还有别的人参加……比如和泉早苗？”最上淳冷冷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太懂你们这个行业，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运营，不过想来也就是钱的事情了对吧？如果你不答应我，不按我说的做，那么我就去投早苗！如果投票里面没有早苗的话我就投其他人，随便是谁，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行！一千万两千万的资金，听着很多是吧？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想点办法的话能够筹集到更多的数字，让你的努力都成为泡影，那你信不信？！”
高崎真柚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怒气让她有些难以自制。
“你……你说什么？”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最上淳反问。“马上坐下来，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