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里梦长安
“别用那眼神看我，昨晚事情太突然，我都没想到她们会那么心急，再说了，叫上你用处也不大。”
星野悠一往后一靠，避开了胖也黏腻的视线。
“什么叫用处不大?只要我一个电话，分分钟叫上十几个打手把村上叫来的那些人干趴，你也就不用手上捆着一坨绷带上学了。”
朋也眉毛一挑，细细讲述着悠一没有叫上他是一件如何如何错误的决定。
“过程的艰辛也是很重要的。”
悠一将望向窗边的目光拉回。
“嗯…我懂我懂，你是怕英雄救美的风头被我抢了吧？”
堀江朋也双手抱臂，小眼俾睨，似是洞察了悠一的心思。
悠一耸了耸肩，没有反驳。
……
整个上午，学校在议论声中度过，不止是学生，甚至连许多老师讲课都心不在焉的。
毕竟，顺着雨宫千鹤这一条线索调查下去，也有不少老师包庇、受贿赂的丑事被连根拔起。
为了不让舆论酝酿，也是为了稳定人心，学校在下午时就召集全体师生到大礼堂开会。
内容无非是对雨宫同学与月野同学遭到霸凌感到怜惜与愤怒，以及免除部分老师的职务，并对涉及此事件的学生强制休学处理，交由警方后，再判断是否开除学籍。
不同于以往的陈词滥调，这次大会讲的都与身边的人和事息息相关，指不定下一秒就有自己的任课老师被停职了。
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当然也有例外。
就在这节骨眼上，堀江朋也悄悄溜走了，悠一也没有心思再坐在这里。
趁着看管秩序的老师疏忽，坐在后排的他很顺利地走出大礼堂。
作为始作俑者，悠一对他所做事情掀起的轩然大波表现得兴致缺缺。
幸好托朋也帮他把后续的事情摆平，不然他可能就会在一众校友惊讶的目光中走到台前发表感言，也可能会在校长“盛情邀请”之下走进校长室。
他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擅长。
只是帮了下可怜的少女，随便替自己的朋友找了个朋友，初衷如此单纯的他属实对不起这么隆重的对待。
自以为完美脱身的悠一却不知道有三双眼睛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帘。
雨宫千鹤在人群中有些坐立不安，对早在上午就定下的结果充耳不闻，校方提出的解决方案合情合理，甚至在私下也给予了雨宫千鹤足够的补偿。
例如……升学的名额。
大会象征着事件进入尾声，掀起的波澜随之平息，也意味着他们的故事也要画上句号了吗？
她不想……
千鹤摸了摸脸颊，好似摸到昨夜设想失去后流下的泪痕，泪水述说着她的不甘，驱使着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现在前辈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她应该做些什么…
雨宫千鹤人生中第一次翘了学校的会，心脏紧张地跳动着，紫红的双眸惊慌地在人头攒动的礼堂中注意着监管老师的身影。
惴惴不安的千鹤悄然间逃出了大礼堂，只留下身边几位神情诧异的同班同学。
那个雨宫班长竟然会做出违反纪律的事情!?
179.只做三年的朋友
教学楼下的自动贩卖机旁，星野悠一刚俯身准备买瓶饮料，就听见身后匆匆的脚步声以及悦耳又局促的叫唤:
“前辈!”
悠一回头看去，少女紫色长发如名贵华美的绸缎垂至腰间，白净的脸蛋因匆忙的脚步而掀起粉粉的红晕。
雨宫千鹤轻喘着气，叫住了他。
悠一没有问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而是不紧不慢地说:
“想喝点什么?”
带着满腔话语小跑而来的少女微微一愣，悠一慢慢悠悠的模样仿佛在告诉千鹤自己不会跑掉，那份淡淡的悠闲似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她。
抚平了她徘徊在心间的忐忑。
“那就…咖啡吧。”
不久，悠一便拿着一罐微凉的咖啡交到千鹤手中，随后越过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又轻轻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千鹤双手握着咖啡，乖巧地坐在悠一身侧。
枝繁叶茂的树梢遮去午后燥热之余，也投下斑驳的树影带来舒畅的凉荫。
突如其来的安宁让千鹤有些恍惚，直到咖啡罐上沁出的水珠落在小手时，她才如梦初醒地想起自己的来意。
“前辈…昨天不是说让我考虑昨晚的提案吗？”
千鹤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并拢的双腿上，看起来有些拘谨。
“嗯……是。”
悠一略抬眼帘，瞥了眼身侧的少女，紫眸微动，闪着意义不明的光。
他的确说过这句话，但那只不过是看起来有几分人道主义的命令罢了。
雨宫千鹤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拒绝的权利，霸凌逼迫她不得不接受这份强制交易，不然她难不成选择继续遭受霸凌也不做桂言叶的朋友?
而且…悠一已经将自己交易的那部分做完，于情于理，哪怕算作报恩，雨宫千鹤也没有理由拒绝才对。
“我答应你。”
果然……
“但是如果让我一辈子真心实意做言叶的朋友，那不就像在说让我用一辈子去偿还吗？单单仅靠前辈救我这点就让我一辈子搭进去…不太够呢。”
雨宫千鹤很想扯起一个笑脸，但却仍旧低着头，因为她知道自己这样说的话太过贪婪了，那感觉就像自己在得到援助后翻脸不认人的过河拆桥般。
事实似乎也正是如此。
千鹤自己也知道，她也知道前辈已经帮了自己很多，倘若没有前辈的话，她的一生或许都会活在霸凌的阴影之下。
但……她真的想不到其他方法了，昨晚前辈已经将他们之间的事全都解读成交易，那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提升自己的价值，再向前辈许下小小的心愿。
少女坐在原地紧张兮兮的，一面害怕因此而被悠一讨厌，一面又期待着悠一能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千鹤的情绪波动过于明显，几乎将心思都写在脸上。
悠一知道她对自己似乎有着朦胧的好感，那又是什么事情宁愿冒着被他讨厌的风险也要去做呢？
他有点好奇。
“说说看，我还要做什么才能达到你的要求?”
前辈他…答应了!
始终惴惴不安的心被振奋取代，千鹤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悄悄地抬起眸子，就发现悠一正注视着自己。
等不及去解读那双紫眸中的意思，千鹤就在目光交接后的下一秒，不争气地收回目光，继续做起小鸵鸟来。
少女抿了抿唇，想用话音来掩饰方才的尴尬:
“其实我也不敢再让前辈做其他的事，就是希望以后我和言叶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我碍眼。”
话语间的卑微似乎就是将千鹤脑袋压得低低的原因，那不易察觉的恳求更是让悠一有些不解。
就为了这点小事?
同为言叶的朋友，接触是难免的，但被雨宫千鹤特地说出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悠一沉吟片刻，试探着问:
“有人威胁你?还是村上她们又来欺负你了?”
却见千鹤慢吞吞地抬起脸蛋，摇了摇头:
“都不是…前辈知道的，我的目的从来没有变过。”
还是因为这件事吗？悠一没有太过惊讶，而是轻笑地反问道:
“如果我拒绝了，你就不做言叶的朋友了?”
“也、也不是…就是可能做一生的挚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少女扭捏地想要增加自己的价值，心在桂言叶与星野悠一之间摇摆不定。
在未被解救时，言叶就一心想着帮助她，在那时交到的朋友要比现在交上的好上太多。
千鹤不想因一时口快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裂隙，却又实在找不到办法想以此为谈判的筹码而无比纠结。
“足够了，只要你做好高中三年就好了。”
悠一徒然放宽的条件让雨宫千鹤心头一紧，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那三年后呢？”
感觉到衣摆一沉，悠一乘上那微微荡漾的眸光，以及揪住自己衣服的小手。
“三年后你们就毕业了，上了不同的大学总会交到其他的朋友，分隔两地后，你们的交集就变少了。”
悠一表现出的善解人意却是雨宫千鹤最不想要的。
“只做三年的朋友，这样既不会让你为难，也达成了我的目的。”
千鹤撇开脸，侧脸微扬的嘴角显得有些勉强:
“也不一定吧…既然是朋友总会有联系的。”
“既然你不打算尽心做言叶的朋友，三年后你们的关系只会因为分隔两地而渐渐疏远，交集越来越少，分离是必然的。”
顿了片刻，悠一继续道:
“就算羽根高中没有人能做言叶的朋友，那换个地方说不定就……”
没等悠一说完，千鹤便出声结束了他的假设: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只要做言叶的朋友就好了吧？我会好好去做的，她也为我操了很多心…才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呢。”
清脆的嗓音高高扬起却又透着几分自暴自弃的无力，说话间她渐渐冷静下来，话音也低了下来，直至最后一句或许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吧？
“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悠一眼帘低垂，带着丝丝揶揄:“我已经把条件降下来，至于接不接受就看你了。”
“唔……”
就在千鹤沉吟之际，悠一便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了。
半晌，千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脸蛋挂着浓浓的幽怨，望着悠一远去的背影。
自己苦思冥想出来的办法就这样被前辈拐进沟里，三两句就......化解了?
前辈是看准了自己不会背叛言叶，才说出那些话来的吗？
真是…真是……太卑鄙了!
180.谢幕的礼花来个大的（删改）
当悠一提着青柠茶来到大礼堂前时，颇为暧昧的浪叫声隔着门板传出。
他悄悄推开门，投放在大银幕上的香艳画面一闪而过，娇媚的嘤咛声在礼堂中尚留有余音环绕，也可能是在每个人脑海中不断回荡。
男生们瞪大眼睛注视白花花的大银幕，女生们羞涩地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抬眼偷瞄。
白花花的画面可谓是包含视觉冲击力，可惜只是出现了几秒就被切断。
这时，星野悠一才知道堀江朋也刚刚偷偷溜走，还在临走前跟他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笨蛋悠，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放个大的，算是给这件事情送上谢幕的礼花，让我也有点参与感。”
这么看来，村上爱子的视频就是朋也所说的礼花，相较于在网络上人人传阅，像这样放在大银幕上公开处刑的杀伤力或许更大些。
台上的老师对着麦克风咳嗽几声，也只能淹没在这徒然掀起的如浪潮般的议论声中。
后来那老师实在控制不住场面，只好去请来校长才能勉强镇住场面。
忽的，还呆在惊讶于朋也操作的悠一感觉到肩膀被拍了拍，误以为是被监管老师抓住的他，扭过头去时多少有点僵硬。
转头看去，一张笑嘻嘻的胖脸映入眼帘，悠一顿时放下心来。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