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肥胖蘑菇
“荧，很好听的名字！”她的脸上露出笑意，“她是三千年以来，第一个进入雪山地脉信息流中拜访我的人，那时我为了不暴露自己，骗她说她在我的梦里面，想让她帮忙解封寒天之钉碎片的封印，复苏银白……忍冬之树。”
“等等。”沈钦打断她的话，“虽然我对你的情况有一些猜测，但还是想从你口中得到正确的答案。”
“嗯……怎么说呢，你把我当成三千年前的沙尔·芬德尼尔公主也没问题，但我的本质其实是一段产生了自我意识的信息，这段信息包含了她完整的一生。”
“她死去五百年后，我在雪山的地脉信息流中初醒，意识浑浊，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千年，接受着千年信息的不断冲刷，这才真正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能读取雪山地脉内的所有信息，还能掌控一部分地脉之力。”
“之后我穿梭在信息流中，一直在寻找复苏忍冬之树的方法——这是我临死前都没能达成的目标，或许已经成为了我的执念了吧。”
“直到五百年前，黑龙杜林和天空之龙特瓦林来到雪山激烈厮杀，杜林的鲜血滴落在雪山的大地上，其内的磅礴生命力竟然能被枯死的忍冬之树树根吸收。虽然忍冬之树只恢复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生机，但这就证明了它有复苏的可能性。”
“但同时我也捕捉到了杜林体内的一种特殊力量，它能改写杜林的感知，嗯……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杜林的六感被它劫持了。破坏在杜林眼中是祝福，哀嚎在它耳里是歌声，厮杀在它的感知中是起舞。”
“更让我惊讶的是，那种特殊力量是由沙尔·芬德尼尔的一种技术制造出来的。于是我第一次尝试用地脉之力干涉现实，抹除了杜林体内的那种力量，让它的六感恢复了正常。”
“我能感受到它清醒后心中的哀伤——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的恶！于是它放弃抵抗，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特瓦林，主动寻死。如果我知道性情刚烈的它会这样做的话，就不一定会恢复它的感知了。”
公主为它的结局感到惋惜，她在它身上见到了沙尔·芬德尼尔的影子，看似自由，其实一直都处于别人的操控之中。
不过她现在想做的事，和它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平复自己的心情，继续说下去：“杜林的鲜血流了百年也没有流尽，忍冬之树也吸收了足够多的生命力，但由于它的本体和两处根系节点被寒天之钉外溢的寒气封印，它才一直没有真正复苏。”
“然后时间就来到了三天前，深渊教团来到雪山，他们在忍冬之树的本体上安装了一个能量提取器，将忍冬之树作为过滤工具，提取了大量的地脉能量和杜林的能量，这让地脉进入了极度紊乱的状态。”
“那位金发少年当时就在深渊教团的队伍中，深渊法师和那个叫做菲尼克斯的深渊使徒称他为王子殿下。”
“之后你们就进入了雪山，当荧用杜林之血凝成的深赤之石之力打破寒天之钉碎片的封印时，她的意识突然闯入地脉的信息流，进入了我的信息中——我不仅仅有公主的信息，还包含了公主身边环境的信息。”
“她来到了我刚种下银白之树残枝的时间，但她能存在的时间极短，我便拜托她解封所有碎片复苏忍冬之树，这样便能稳定地脉的紊乱。”
沈钦插话：“你第一次和荧见面时，最后说的那句话的完整版是什么？地脉连接的不只有空间，还有……”
“提瓦特与星空。”
第一百八十七章 觉总有一天会睡醒的
沈钦疑惑地道：“提瓦特与星空？”
公主笑了笑，道：“我能感受到荧是星空的来客，这句话是她所追寻的真相之一，和你们其他人倒是没多大关系。”
其实对于提瓦特的真实历史与世界真相，前世的玩家就有所考究。
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这是许多提瓦特原住民在五百年前天理沉睡后研究出来的真相，但公主话里的“星空”代表的肯定不是假星空，而是真正的星空。
星空里面有什么？有足以毁灭整个提瓦特的存在或力量。
所以原初之神才会剥离提瓦特与星空的联系，但如果地脉连接了提瓦特与星空，说明这个联系并没有彻底断掉，这也有可能是提瓦特上各种天灾的源头。
但现在还不是继续深挖的时候，沈钦相信只要自己之后继续研究下去，总能找到正确答案。
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摇头将这些与现在无关的事抛开，对公主道：“你继续说吧。”
公主：“第一个访客是荧，但第二个破解封印来访的是深渊教团的那位王子，他见到我后有些惊讶，但好像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情况，邀请我与他们一起复苏沙尔·芬德尼尔文明，我拒绝了。”
“深渊教团王子的意识被排出地脉后，我将公主单独的信息从环境中切割出来，匆匆在银白之树残枝的底下埋下警告的纸条后就离开了这里，去寻找阻止深渊教团的办法。”
“因为我知道深渊教团不会付出这么多努力，只为好心地复苏沙尔·芬德尼尔，他们一定想从中得到什么。而我早已下了决定，绝不会让我的国家再次成为其他人手里的工具，我们要决定自己的命运！”
“我带来的旧信息是我记忆中的沙尔·芬德尼尔覆灭的这段完整历史，以及深渊教团在雪山的所作所为，沙尔·芬德尼尔的人民们有权知道一切真相，他们也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而我要做的，就是保障他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对了，你为什么要在庆典上当场自杀啊，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把自己干掉，那样造成的动静不是会更小吗？”
“我本来就准备向整个沙尔·芬德尼尔宣告我的存在，同时也是向所有人表达我的决心。”
“原来如此。”
沈钦看向不远处，守卫队的人都被阿贝多用岩笼关起来了，其他人因为战斗早就躲进建筑或逃离王宫，接下来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公主唤醒所有沙尔·芬德尼尔人了，除非菲尼克斯亲自下场阻止。
“公主，我有一计可斩菲尼克斯，但需要你和我们配合。”
“斩神？好！”
沈钦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就要被菲尼克斯窥屏了。
只说要斩他，估计已经成神的他也不会在意，用散兵的话来说，就是“微小虫孑，岂敢视神？”。
众人回到公主身边，等待着倒立雪山的落下和菲尼克斯的降临，但直到两座雪山相拥，菲尼克斯都没有出现。
旧信息（2）没有覆盖原有的旧信息，它化成了一缕缕信息流，融入每个沙尔·芬德尼尔人的记忆之中。
和王宫守卫队关在一起的伊蒙洛卡原本红着眼睛盯着公主和沈钦他们，他始终认为他们就是杀死自己爱慕的那位公主的凶手。
但在知道所有真相后，他沉默许久，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然后又哭又笑，用拳头砸着坚硬的岩笼。
“伊蒙洛卡，你是个废物！你什么也做不了！呜呜呜……哈哈哈！你真是个废物！不仅找不到拯救沙尔·芬德尼尔的办法，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懦夫！废物！懦夫！废物！……”
他的拳头已是血肉模糊，还是几个守卫拉住了他，阻止他的无能狂怒。
“伊蒙洛卡，别这样，别这样……伊蒙洛卡……”
他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从公主的记忆中得知，他就是公主爱的那个人，在寒天之钉降下后，他背负着她和人民们的期望前往远方寻求拯救国家的办法，但公主直到死亡也没有等到他归来。
在他一事无成回来后，眼前所见，唯有曾经苍翠之国的残骸。
但包括他在内，所有沙尔·芬德尼尔人又有哪一个得到了善终？
那个自甘堕落接受诅咒成为丘丘人，独自一人在雪山守了三千年的记事者乌库？
还是在地脉中漂泊三千年，需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公主？
“所以……我们的存在是毫无意义的吗？”埃德蒙倚靠着岩笼，望着眼前这个他守护了半辈子的城市，眼神麻木。
沙尔·芬德尼尔早在三千年前就灭亡了。
他们所有人只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啪嗒——
岩笼附近一栋建筑的房门打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人牵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走出来，慢悠悠地走向了公主所在的高台。
“阿婆，你会死吗？我也会死吗？”小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人啊，总有一天会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老妇人慢悠悠地说。
“可、可是，我不想死呜呜呜……我还有好多好吃的没有吃，好多好玩的没有玩，我还没长大呜呜呜……”
“打住！”老妇人提高音量喝止，但马上蹲下身子为女孩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不想死，很对，没有人想死，但是神明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权力。祂们让我们活着，我们就能活着，祂们要我们死去，我们就得死去。”
“现在，我们美丽的公主花了三千年的时间，她告诉我们，我们也有选择的自由了。想死的人死去，想活的人活着，不会再有神明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她会挡在所有人面前，把全部麻烦挡在身后。”
“可是在她下次来接我们之前，我们要先睡上一觉，等我们醒来后，就真的实现自由啦！你可以吃遍所有好吃的，也可以玩遍所有的好玩的，也会快乐地长大……”
“阿婆，睡着之后我们还会醒来的吧？”
“哈哈！当然了，觉总有一天会睡醒的。”
老妇人牵着小女孩的手渐渐走远。
“一定会的。”
岩笼里的守卫队沉默着，埃德蒙用手触碰了一下岩笼，它就重新化为岩元素里回归了天地之间。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走吧，让我们站完最后一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坑哥哥就是你旅行的意义吗？
穿着战甲的公主孤身一人站在广场高台上，而在高台下，一大群一大群的沙尔·芬德尼尔人将右手放在心口上向她行礼，随后身躯化为一缕缕信息流汇入她的身体。
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只好不停地抹去眼泪，认真地看着每一个人，努力把每一张脸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在高台旁边，沈钦他们拿着疗伤喷雾给王宫守卫队的人疗伤。
“你们蒙德人这么擅长撒谎吗？刚见面的时候骗人的话脱口而出，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你们的真实身份。”埃德蒙面色不善地看着沈钦。
“啊哈哈哈——”沈钦尴尬地挠头，“不是我们擅长撒谎，是你们太单纯了啊！我本来以为要多费些口舌的，结果没说两句你就信了我胡编的鬼话……”
埃德蒙沉默半晌，幽幽地说：“你就是在明着说我蠢呗？”
沈钦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是。是因为沙尔·芬德尼尔的生活太安逸了啊！外没有侵扰，内没有压迫，所有人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幸福，美好得像童话世界一样。”
“所以你们对任何人都非常友善，以为他们都像沙尔·芬德尼尔人一样善良。如果是我的话，也愿意就这样在这里美满地过一辈子，没有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好！”
“以前我也认为一直持续这样的生活会很好，但现在不同了。”埃德蒙感慨地开口，“你看畜圈里的牲畜，有免费的免费粮食供应，也有睡觉休息的地方，每天困了就睡，饿了就吃，生活安逸的很，但它们的结局是任人宰割。”
“生存在野外的野兽就不一样了，它们需要自己狩猎来获取食物，否则就会饿死，也需要和别的野兽争夺地盘，有时赢有时输，受伤是家常便饭。但在面对人类的狩猎时，它们至少还能反抗一下，甚至能逃跑或让反伤人类。”
“我们沙尔·芬德尼尔人就像是被神明圈养的牲畜，是任由宰割的牲畜，但现在我们得变成野兽了。”
沈钦赞赏地点点头：“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但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个概念？那些强大的野兽就算被圈养着，也能反伤人类，那些被圈养的牲畜就算放归野外，可能也是其它野兽的移动自助餐。这是物种上的区别。”
“……”埃德蒙白了他一眼，“你可真会说话。”
“谢谢夸奖。”
两人突然沉默了，默默地看着一群群沙尔·芬德尼尔人向公主告别，然后“死去”。
“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埃德蒙道。
沈钦：“得让你们的公主加把劲啊！争取在我百年之前把沙尔·芬德尼尔真正复苏，那样我还能请你去蒙德城的猫尾酒馆，喝一杯蒙德城最美味的猫猫酒。”
不远处的凯亚听闻此言，默默地凑了过来：“噢，我亲爱的挚友，迪卢克知道你喜欢喝晨曦酒庄竞争对手的酒吗？他必须得知道这件糟糕的事！”
沈钦看了他一眼：“回蒙德后我就告诉迪奥娜，你说她调出来的猫猫酒没有天使的馈赠五十摩拉一大杯的扎啤好喝。”
“沈哥！大可不必，回头我请哥喝一杯猫猫酒！”
“两杯！”
埃德蒙在一旁笑着看比沈钦大许多岁数的凯亚无比熟捻地喊他哥。
真好。等公主下次复苏沙尔·芬德尼尔后，他也要去蒙德城的猫尾酒馆喝他们无比推崇的猫猫酒。
随着一位位沙尔·芬德尼尔人的离去，从雪山区域的外沿开始，大片大片的空间开始像碎玻璃一样化为碎片，旧信息正逐渐回归地脉。
此时王宫上空的寒天之钉虚影愈发凝实，要不了多久，信息与现实将会完全同步，但奇怪的是，眼看着沙尔·芬德尼尔人越来越少，菲尼克斯竟然无动于衷。
沈钦他们心里更加警惕了。
现实，雪山。
随着旧信息的消失，雪山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空和菲尼克斯正亲眼目睹着此刻旧信息中发生的一切，但他们只是看着，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王子殿下，这次行动要失败了……”菲尼克斯忐忑地开口。
他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如果上面要追责，他必然是逃不掉的，但如果强大的王子殿下愿意出手，他相信局势肯定会瞬间逆转。
“不，行动成功了，远比我们计划的还要成功。”空现在对那位公主非常感兴趣，“和整个沙尔·芬德尼尔文明比起来，公主更有研究价值！”
“啊？”菲尼克斯一脸懵逼。
“无论一个文明有多鼎盛，在真正的神明眼中，它都是一只随时都可以踩死的蝼蚁，区别无非是蝼蚁的大小。而在地脉中游荡了三千年，现在又承载了整个沙尔·芬德尼尔文明的公主，有成神的潜力！”
“她有机会成为可以问鼎至高的神明，而不是你这种和普通魔神拉不开差距的伪神。”
菲尼克斯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也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深渊教团在背后不计成本地投入资源，他顶多只能算一个半只脚跨入首领级的优秀使徒而已。
空将目光投向那个拥有同样金发的少女，脸上的表情都温柔了许多。
妹妹啊，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破坏我们的计划呢？
坑哥哥就是你旅行的意义吗？
也罢，希望这次雪山之行，你能有所收获吧！现在还未到我们相见的时刻，但我会站在旅行的终点等你，等你给出自己的答案。
空抬头不再看荧，伸手在身侧划拉出一个深渊传送门。
“我先离开了，你把这里的行动收一下尾，等回去后给你升职加薪。”
“多谢王子殿下！我保证一定把收尾工作办得漂漂亮亮的！”菲尼克斯眼睛发亮。
升职、加薪，这是两个多么美好的词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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