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连裤袜超人
当然，这种事儿，梅丽丝夫人当然不会和他直说的。哪怕无论是她，还是女皇陛下，全都已经厌倦了所谓的平淡与平衡。
在惨淡经营了数十年，终于将皇室直属领全部纳入掌控之中后，女皇与梅丽丝夫人发现自己再没法前进一步。过于强大的格里芬家族，过于强势的皇帝，已经引起了整个金鹰帝国，所有选帝侯的警惕。
以及更加重要的一点，现如今的特蕾莎女皇并没有一名合格的继承人——她的【家族继承人】是她的一名堂亲，远方堂侄。
但是【格里芬家族】可不是【世袭的金鹰皇帝】。金鹰帝国的选皇制度，对于过于强势的皇帝，以及血统不够纯正的皇帝，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而特蕾莎女皇目前看来，年纪已经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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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魔法，以及长生种的存在。所以金鹰帝国的皇帝并不是当到死为止，而是每三十年选举一次——除了人类选帝侯之外，金鹰帝国也有一支【黄金矮人】氏族，以及一支【高等精灵】邦国，拥有帝国选帝侯头衔，以及选皇投票权。
尽管精灵皇帝与矮人皇帝，在历史上非常罕见，但并非没有选出过。
这种情况通常是在人类领主矛盾过大，没办法达成妥协的时候，为了避免战争爆发，选侯们会会选择精灵或矮人领主，作为临时过渡。反正大家都知道，帝国精灵与黄金矮人人口数量不足，领地也不大，根本毫无威胁。
当然，这种情况，也是特蕾莎女皇无法接受的。她不愿意失败，不愿意拱手让出皇帝宝座。
为了保证自己的统治，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帝国的皇帝宝座，特蕾莎女皇必定不惜一战。
【金鹰帝国的内战】
【金鹰帝国皇帝战争】
以及【外部强权对皇位干涉战争】。
三场战争，都在不远的将来，可以预料的会爆发。
如果是在这之前，在十字军没有崛起的时候，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特蕾莎女皇没多少牌可以打。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但是现在，如果能拉拢到阿斯兰，以及十字军的话……局面就变得不一样了。
三万强悍的十字军骑士，以及一万三千同样强悍的莫里斯方阵步兵，将会成为格里芬皇帝的最好的盟友。
事实上，反对格里芬家族的选帝侯们，在与阿斯兰交流的时候同样隐晦的提出想要结盟，并且给予好处。只是被阿斯兰拒绝了，他们没有像是梅丽丝夫人那样继续纠缠下去。在得到了阿斯兰承诺的“我绝不会介入帝国内战”的承诺后，他们便满意了。
与实力更强，也更需要盟友的格里芬家族不一样，他们对十字军更加恐惧与警惕。阿斯兰不介入帝国内政，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是为了确保万一。”
梅丽丝夫人平静的说道，同时暗暗地叹息，觉得自己这一次没有办法达成使命了。
“如果女皇发起人类世界的内战的话，实在是一件让人痛心的事。”阿斯兰平静的对梅丽丝夫人说道：
“并且，这很可能毁坏格里芬家族数百年的基业。
如果我是女皇的话，我会倾向于放弃皇位，然后……”
“你以为我们退后一步，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吗？”
梅丽丝夫人不满的说道：“格里芬家族却仍旧控制着庞大的皇室属地。
除了中央属地之外，其他许多皇室属地分散在金鹰帝国各地。与其他领主的领土毗邻。
他们觊觎我们的领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有了皇位，他们必定会要求将这些领土吞并。宣称他们才是那些土地的合法领主。
让女皇失去宝座只是他们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全面进攻，将整个格里芬家族吞到肚子里去！我们绝不能退后一步，绝不能露出任何软弱的姿态。否则的话，就会被群狼分食！”
她不满地看着阿斯兰说出了这样的话，听上去倒是挺有道理，但阿斯兰却摇了摇头。对此有些不以为然。
第二十四章坚持大义的阿斯兰
“说到底，这仍旧是为了格里芬家族一家一户的利益。”少年对她说道：“十字军与秩序社的目标是为了实现人类世界的和平与幸福。卷入这样的王位争夺战，对于十字军与秩序社来说并不是好事。
世界明明如此广阔，为什么不向荒野开拓，而非要与自己的同胞兄弟开战，掠夺他们呢？”
梅丽丝夫人皱着眉看着阿斯兰，只觉得阿斯兰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直到阿斯兰平静，但却认真的将他的理由说出来：
“十字军的根基，就是大义。我能在一刹那间崛起，能够获取如此多的资源与力量，并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有多高贵，我的实力有多强大。而是我的话，说动了世人的心声。
如果我抛弃道义，转而拥抱别的东西的话，那么支撑十字军继续存在下去的根基就不复存在了。
哪怕由此换来再多的领土，再多的财富，再高贵的爵位。我也会沦为与普通的领主没有任何去别的存在。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
如果阿斯兰只是和她说什么大义，说什么道义，那么梅丽丝夫人只会将他当成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笨蛋。
但是现在阿斯兰解释了一下，梅丽丝夫人的心中，便豁然开朗了。
就如同阿斯兰说的那样，人类主义，以及扩张主义是秩序社，以及十字军存在的根基。倘若随意卷入人类诸国的内战，则道义便不复存在。阿斯兰对于整个世界的特殊性也不复存在了。
但是，问题再一次来了。
“是的，但是……恕我直言。你既然不是真的相信所谓道义，只是以此作为幌子获取号召力的话，那么，道义对你来说，就不是非卖品，是不是？”
阿斯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梅丽丝夫人的话。
“那么，你到底想要用你的【人类主义】换到什么呢？”
梅丽丝夫人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好奇：“女皇的价码并不低，甚至我认为，以你的天赋和能力，让女皇对你神魂颠倒，最终甚至可以攫取整个金鹰帝国。
以你的实力与才干，不会像是特蕾莎女皇那样有名无实。而是能将整个金鹰帝国真正的吞下去……
难道说，人类诸国中最正统，实力最强大，人口与领土面积都最多的金鹰帝国的皇帝，这都满足不了你的野心吗？”
话说到了这里，梅丽丝夫人便说不下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都满足不了阿斯兰的话，那未免就太可怕了。
阿斯兰想要的东西，阿斯兰的野心，所有的一切都太可怕了。可怕到她都不敢去想的程度。
阿斯兰：“夫人说的有些过头了，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啊。”
哪怕双方已经交心了，但阿斯兰还是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梅丽丝夫人的话。毕竟，这样的话流传出去的话就太可怕了——当然，如果只是梅丽丝夫人自己说的话，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吧。
大概。
同一时间，梅丽丝夫人看向阿斯兰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的微妙。
这个少年还真是，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体验啊。
这样的抱负，这样的野心，哪怕自诩智者的梅丽丝夫人，也觉得看不透他了。
……
“人心。”
看着对面陷入了迷茫的，用敬畏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梅丽丝夫人，
阿斯兰心里面平静的想着：
“哪怕睿智如梅丽丝夫人这样的存在，也不知晓这一切。
这就是穿越者带来的优势呢。、
……
在法国大革命之前，欧洲已经有上千年时间，没有出现【公民】这个概念了。领土，国家，不过是贵族们的巨型玩具。人口和军队，不过是贵族的货币。
整个世界是贵族们玩儿超大型现实沙盘模拟争霸游戏的娱乐场。而贵族以下，百分之九十九，乃至更多的人口，都是毫无游戏体验的npc。
直到法国大革命之后。
自由，平等，博爱的理念开始宣传和蔓延。
首先是那些实力更强一些的资产阶级，布尔乔亚，再之后是行动力更强，有更多力量的无套裤汉们——当巴黎的革命推翻了路易十六，当土地政策将农民也绑上了法兰西的战车。普通人民们获得了权力，获得了晋升渠道，获得了法律承认的权力和地位。
他们终于不再是贵族争霸游戏中的npc，不再是君主们的兵棋玩偶，而成了实实在在的【人】——如此，爆发出的无与伦比的力量，几乎只差一点，便摧毁了欧陆的旧秩序。
这股力量无与伦比的毁天灭地。
而为了对抗这股力量，君王们，统治者们开始宣传起【民族主义】。
【为了最优秀的，本民族而战】【为了我们的民族称霸世界而战】。这种狂热的思想，疯狂的扩张的双刃剑，在贵族君主，统治者们的滥用下，同样可以起到发动民众的作用，同样可以爆发强大的，无与伦比的力量。
只不过与【自由主义】比起来，【民族主义】不过是短时间的兴奋剂罢了。
在短暂的激情之后，人民会发现，哪怕他们的国家哪怕称霸世界了，也和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伦敦码头最穷苦的人，当然可以为不列颠帝国的成就感到骄傲和自豪。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会被送到济贫院，穷苦潦倒的悲惨死去。
这也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中后期，人民开始反思战争带来的痛苦，并且产生了强烈的厌战情绪的原因所在。
在拿破仑战争时期，被【自由主义】动员起来的法国人们，可是拼尽全力，打退了六次反法同盟，乃至征服了全欧洲。
上百万的法国人士气高昂的走上战场，直到法国打光了一整代的男人——这还是在拿破仑背叛革命加冕为皇帝之后，爆发出的战争热情呢。
而与之相比的，被【民族主义】动员起来的法国人，在第一次大战中只是打了两三年，就不愿意再打下去了。
只因为，在法国大革命的时候，法国人获取的是一次从奴隶，臣民，转变为自由的公民的巨大的蜕变。
这种巨大的转变，巨大的好处，巨大的成就感与主人翁意识，让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的国家拼尽全力。
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被民族主义狂热情绪煽动起来的法国人，得到任何好处了吗？
完全没有。
他们实际上完全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当最初的激情，那些漂亮的【为了法兰西民族的荣耀】的口号煽动起来的热情冷却下来之后，法国人们就会意识到一件事。
法国的霸权也好，财富也好，权力也好，都是老爷们的，跟他们这些填线宝宝没有任何鸡毛的关系。
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老爷们的财富和霸权去拼命呢？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法国人也好，俄国人也好，德国人也好，全部产生了强烈的厌战心。
这也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后期，德意志第二帝国迅速崩溃的原因所在。
在当时，德国还占领着大片的土地。
在东线他们彻底击垮了俄国，签订布列斯特协议，拿走了大片领土。在西线他们也攻入了法国的境内，是在法国的领土作战。德国本土自始至终都没有受到攻击。
然而就是在这种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德国的几百万大军“哗啦”的一下，全都垮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擅战，最庞大的陆军部队，没放一枪一弹，直接崩溃了。
民族主义的神话，已经骗不到他们了。这便是德国崩溃的根本原因。
……
希特勒是见过这个场面的。
他见过几百万大军彻底崩溃的场面。
也因此，他知道他宣传的纳粹主义，其实根本也靠不住的——因为纳粹主义其实质，也不过是极端民族主义的一种变种罢了。
第二帝国在被民族主义动员起来后，不过三年就垮了。那么他的第三帝国，又能支撑多久呢？
许多人都吐槽说，纳粹如果早一点全面动员的话，说不得就不会输了——但实际则是——他的极端民族主义动员，根本就撑不起全面动员与时间过长的作战。因为只要全面动员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那么人民就会迅速厌倦，再然后毫不留情的将纳粹抛弃。
希特勒是明白这一点的。
他不开启全面动员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不敢。
……
“所以啊。”
思考到了这里，阿斯兰再一次的得出了结论。
【民族主义】可以稍微用一用，不过不能太信任。而【自由主义】，是可以大用的——尽管会引发一系列的混乱与疯狂。但自由主义动员起来的革命法国式军队，却比民族主义动员起来的纳粹式军队，更具备韧性和耐受力。
这也是阿斯兰的计划。也是阿斯兰未来宣传的东西——
他会用种族主义与秩序主义叙事，将整个人类世界凝聚为一个整体。再然后，以自由主义与种族主义进行动员。组织一支无与伦比的狂热而宏大的军团，为他击垮恶魔，击垮巨人，击垮龙，兽人，黑暗精灵与哥布林。征服整个世界。
最终，当整个埃兰都被阿斯兰纳入掌控之中时，光明与黑暗，也将被他完全吞噬。真正的神明将会诞生，旧日的女神则将成为为新生神明最好的献礼的绒布球。
第二十五章到手的烧鸭怎么就没了？！
看着还在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但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梅丽丝夫人，阿斯兰的心情微妙，哪怕是对于旧时代的知识和智慧已经登峰造极了的梅丽丝夫人，对于新时代的到来仍旧懵懂无知。
如果是拼智慧，拼阴谋诡计什么的，阿斯兰多半不是梅丽丝的对手。只不过阿斯兰的思想领先了梅丽丝夫人一个版本。
或者说，至少一个版本。
无论是打鸡血一样，让民族狂热起来的民族主义，又或者可以让一个时代的人民为之狂热而奋斗终生的自由主义。所有一切都将成为阿斯兰的力量。
尽管在一个时代之后，当人们获得了名义上的自由，却发现自己仍旧受到压迫，只是收到的压迫变得更加隐蔽了，这个世界的真正的主宰者藏在了幕后的时候，他们仍旧会不满，愤怒，乃至疯狂。但是，那是另一个时代的事情了。
阿斯兰要做的只是一个时代的统治者，他没有想过永远的统治整个世界。那样太累而且太不划算。
或许有朝一日他会隐居幕后，成为在背后操控整个世界的大boss，又或者厌倦了一切的他，会带着他的女仆们到某个地方隐居起来。谁知道呢。
“事情就是这样了，夫人，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就来签订协议，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商量。只是，时间不等人，在下个月，我就会返回北域，与那里的城邦同盟宣战。到那个时候，我们与格里芬之间的关系就只能搁置。”
“不用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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