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薛督主双目圆睁,经脉寸寸爆裂,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易。
那惊恐的目光,像是在问为什么…
明明都是林阁老的人…
明明此人不久前向东厂服软…
似乎猜出了薛督主的想法,那人缓缓把刀拔了出来。
他笑了笑,拿刀背拍了拍薛督主的脸,
“督主觉得搞死我不费劲,这点我不如督主,弄死你,要费一点劲。”
东厂督主薛攸葛面色惨白,死前惊恐,也气绝身亡。
陈易收到入鞘,看着浸满鲜血的大堂,魔教中人杀入来时,杀死了几位东厂里的仆役婢女。
他随意找了具身形相近的尸体,为其披上魔教中人服饰。
这就是“魔教圣女”了。
屋外,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原来是西厂过来驰援。
趁此机会,陈易运起真气,朝着校场上厮杀的众人,大声宣告:
“薛督主毙杀魔教长老,杀身成仁,慷慨战死!”
“督主大义!
东厂弟兄们,报仇雪恨!”
无数刀光闪过。
东厂校场里,尽是督主大义的喊杀声。
…………………
西厂督主吴庆胜面冷如铁,大步跨入东厂衙门大堂。
随着西厂的到来,局面彻底成一边倒之势,魔教中人死的死、逃的逃。
明暗神教的在京城的多年布置,随着这场厮杀,一朝化为了泡影。
而东厂也不好过。
在简单的清点过后,代理主事的东厂副督主宋同发现,整个东厂折损了将近三分一的人手。
特别是一条小巷里…足足二十一人被魔教高手所杀。
吴庆胜环视大堂,沉声道:
“陈百户去了哪里?”
东厂番子闻言,往两侧让出一条道路,只见陈易跪坐在地,垂着头颅,他虽然没有言语,却满是为薛督主默哀之意。
吴庆胜见此,原本胜起的气势不住灭了几分。
“属下在此。”
那平静的嗓音里,竟有几分哀恸。
陈易缓缓站起。
东厂番子们听出其中的哀恸,又看了看地上督主尸体,不禁为之动容。
吴庆胜想说什么,却感受沉痛的氛围,最后欲言又止。
陈易深吸一口气,沉痛地感叹道:
“东厂督主,何其大义。
我与他同为朝廷效力,我贪生怕死,他却愿为大事牺牲。”
此番话语落下,氛围里的悲痛又多了几分。
几个东厂役长哽咽在喉,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止住了。
吴庆胜静立一旁,犹豫许久后,还是主动问道:
“陈百户,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你是西厂里最先到的人?”
西厂得知东厂出事时,原以为东厂可以自行应对,便没有急于出手,等状况胶着之时,吴庆胜才带人驰援。
速度如此缓慢,吴督主不是没有削弱东厂、坐山观虎斗之意,只是没想到,东厂督主薛攸葛竟会身死。
那可是位五品高手!即便是在京中也是屈指可数。
而等西厂出发时,竟怎么找都找不到陈易的身影,吴庆胜只从与陈易相熟的曾役长口中听闻:陈百户早已驰援西厂。
眼下在东厂大堂看见陈易,吴庆胜不免心生几分怀疑,要知道,不久前李百户还代表薛攸葛给他施压。
陈易深吸一口气,侧过脸,扫了吴庆胜一眼,冷冷道:
“吴督主岂是怀疑我从中作祟?”
话语如此过激,吴庆胜下意识地否认道:
“此话说得…孟浪。”
陈易却冷笑起来道:
“吴督主,且不说我武功低微,不如薛督主远甚。
你有所不知,那日时,李百户私下赠我铜骨功,以表东厂与我厂的兄弟情谊,此事,李百户可以作证。”
吴庆胜闻言,随之将目光投向李百户。
后者点了点头道:
“确有此事。”
陈易没有理会身后的吴庆胜,而是径直走向李百户,
“此书由薛督主所编写,因此,薛督主算是我半位授业恩师。
我得此功法,怎会从中作梗?更何况,我与薛督主同出一枝!”
说着,陈易的音调越来越高,满是质问之意。
其他几位东厂番子,也对陈易保有同情的目光,随后看向吴庆胜。
吴庆胜不由顺着陈易的话细思一番后,发现,无论是从何种角度,陈易都没有从中作祟的理由。
“陈百户,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吴庆胜抱拳,稍带歉意道。
陈易也不乘胜追击,而是同样抱拳,悲愤道:
“我只恨自身无能,没有救下薛督主。”
“薛督主为整座东厂慷慨赴死,此等大义,还望督主如实上报。”
“还有东厂兄弟们拼死搏杀,如薛督主般悍不畏死,还望督主不要掩盖东厂兄弟们的功劳。”
这一番话,直接把所有东厂人都拉到了他那一方。
在场的东厂人不住朝吴庆胜投去恳切的目光,被如此多人直视,吴庆胜也不免头皮微微发麻。
最后,他只能道:
“我定会如实禀报,不吝言语。”
第16章 双双入紫宫
大雨已过,仅剩下毛毛细雨还在飘荡。
闵宁站在门边,仍然紧攥着绣春刀。
她心思不定,尝试放空思想,不时阖上双眸。
然而这时,脑海里不断地回荡起那巷子里,陈易斩出每一招每一式。
他所使的,是家族所传的斩蛟刀法?
可是,又有着些许自己捉摸不透的变化……
就好像不只是斩杀走渎蛟龙。
还有他的身法,也跟寻常的锦衣卫武学身法有所差别。
愈是回忆着他雨夜杀人的一幕幕,闵宁就愈是眉头紧锁,脑子里像是要思考出什么,可什么都想不出来。
像是一道彗星划过天空,却什么也没留下。
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闵宁瞬息睁眼,抽回思路,紧张地朝大门看。
门扉推动,浑身是血的陈易缓步走入。
毫无避讳地,陈易解开衣带,褪下身上的血衣。
腥味冲鼻,闵宁皱眉,她看着陈易旁若无人地换上衣服,而后拿麻布擦拭染血的刀刃。
屋里一阵沉寂。
许久,见他擦好刀上凝固鲜血,闵宁率先开口道:
“她在里面。
银针我拔出来了,还敷上了些膏药。”
闵家能够祖孙三代皆是锦衣卫,除去家传武艺外,其膏药秘方也是一大凭依。
陈易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闵宁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这件事…我、我……”
话语到了这里,她卡住了,想要道歉,却不知该说什么,尽管她是想拿姐姐来为她自己开脱,可错了就是错了,轻飘飘的道歉,即便说上成百上千遍,可什么都不会换来,这点她知道。
陈易抬起眸,看向了闵宁。
闵宁喉咙一阵滞涩。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陈易挑眉问道。
闵宁默默颔首。
她不会为自己开脱,也不会说陈易也有过错,尽管这些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可是闵家的家训,她始终谨记于心。
那家训很短,只有八个字,而前四个字是:返躬内省。
看着这样的闵宁,陈易淡淡道:
“闵月池,你如果要带她走,就好好衡量一下自己的拳脚,想想到底能不能护住她。”
闵宁面色泛白。
“我说的‘她’,不仅仅是襄王女。”
陈易平静道:
“更是你的姐姐。”
听到陈易提起姐姐,闵宁那英气的脸更加失去血色,她双唇紧闭,良久,艰难地“嗯”了一声。
从陈易的话里,闵宁意识到什么。
他说的“她”更是指姐姐…
我如果要…带姐姐走……
也就是说…他要,他真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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