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嘶。”
大猫发出危险的嘶鸣。
相较于恐慌的老鼠们,殷惟郢发现远处的轿子里没多少动静。
那里头的小鼠女像是一点不怕。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殷惟郢不住回头看向陈易道:“怎么办?”
“不就那样办呗?”
“啊?这是什么意思?”殷惟郢不由愕然疑惑。
“鼠目寸光,它们是老鼠,我们难道真是老鼠不成?”陈易没好气道:“你下回变成猪好了。”
殷惟郢一愣,心里气了气,嗔道:“你不早说我怎么知道。”
若是放在平时,她是不敢这样嗔他的。
只是眼下变成了鼠鼠,她对他倒也少了几分害怕。
大猫逼近,殷惟郢再不迟疑,口诵经咒吐出一字:“解。”
声音落下,白烟瞬间自鼠群中炸了开来,突遭惊变,老鼠们慌乱地退开了一圈,而那大猫也被吓了一吓,跳窜地退后开来。
众老鼠们昂起头,只见那厚实且长得及地的道士衣着如山峰般屹立,白衣女冠负手而立,飘然若仙。
那头大猫看见有人,浑身炸毛起来,身影弓起。
让人意外的是,它没有退走,而是哈了一口气,接着就疾驰着朝女冠猛扑了过去。
女冠双手掐诀,念念有词,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
“定!”
漆黑的大猫就被定在了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接着殷惟郢举起桃木剑,往下一压,飞扑起身的大猫便坠在地上,烟尘弥漫开来。
鼠群看到这一幕,直接惊呆在原地。
它们时不时看向被定在原地的大猫,时不时看向那不远处的女冠,心中惊骇难以言喻。
“哇!是观音嘞!”
“什么观音嘞?那是女道士、仙姑!”
“她是来干什么的,杀老鼠的吗?”
………
然而虽然女冠制服了大猫,但鼠群们对着来历不明的人仍然极其恐惧。
鼠群们叽叽喳喳声不停,连退了好几圈,慌乱得聚拢起的队伍都散掉了,有些鼠都已经趁乱逃窜而走。
殷惟郢则飘然而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群老鼠。
陈易昂着头看着女冠,她变回人时没把他也变回去,陈易一时焦急,扑腾拍打着女冠垂下的白纱。
殷惟郢回头扫了他一眼,想了想,随手以炁御物把他拖了起来,放到了肩膀上。
鼠群仍旧惶恐不安,吱吱的嘈杂声大片大片。
“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大伙一起上,一起咬过去?”
“人家会法术嘞!”
“可不杀出去没办法了呀。”
鼠群间逐渐泛起了敌意。
剑拔弩张之时,那先前与陈易交谈的老鼠鼠看见女冠肩上的陈易。
它眼珠子一转,道:
“哎哟喂,原来你们偷偷修炼成人了啊,好生厉害嘞。”
话一出口,众鼠们几分迷茫,但很快,脑子转得快的老鼠们也反应了过来。
“真的嘞,俺刚刚也看到他们是鼠鼠。”
“都是同胞,都是同胞,隔壁村的。”
“别吵吵了,人家都抓住大猫,肯定是同胞。”
越来越多的叽叽喳喳声传播开来,不少老鼠都信以为真,慢慢安静了下来。
而老鼠鼠上前了一步,看着陈易道:
“小哥小妹啊,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就无常爷那里。”陈易回道。
之所以跟着这老鼠娶亲的队伍,都不过是为了找到那所谓无常爷的位置。
只要找到了,靠他身上的令牌就可以乔装成黑白无常,不通过奈何桥就前往第二阎罗殿。
“好嘞好嘞。”
老鼠鼠应承着,思量下后道:
“咱们嫁亲队伍走得慢,找个兄弟姐妹给你们指路可好?”
“那就让新娘子来指路吧。”陈易道。
老鼠鼠脸色一僵,本还想把人引到别处去,可不曾想这人心眼这么多,竟然给防出去了。
但事已至此,为了整个鼠群的安危,老鼠鼠只好答应下来道:“好好好…就让新娘子来给你们指路。”
接着,一群老鼠转过身来围起了被定在原地的大猫,它们并没有急于下手,而是先爬到大猫的后脖颈上,而其他老鼠则按住大猫的四肢。
等定身咒解除之后,老鼠鼠朝大猫喝声问道:
“俺们今日要嫁亲,你为什么拦路?!”
动弹不得的大猫朝它们哈起了气:
“猫吃老鼠,天经地义!”
“敬酒不吃吃罚球,来人啊,咬瞎它一只眼睛!”
老鼠鼠一声令下,一群鼠鼠便摩牙擦掌地包了过去。
“爹爹,爹爹!”
这关键时候,是小鼠女从轿子里冲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竟猛扑到大猫身前,
“不要打它,不要打它!”
鼠群们一时都惊愕住了,看到这一幕老鼠鼠也是面色发僵。
“嘛情况?嘛情况?你护着猫干什么?”
一个鼠鼠尖叫着说道。
老鼠鼠指了指大猫怒吼:
“你是不是威逼了俺女儿,只为将俺们一网打尽?!”
大猫被人怒骂了一通,嘶吼道:“我若将你们一网打尽,早就出手了,还威逼了你女儿做什么?”
老鼠鼠喝问道:“那俺怎么想不懂她会袒护你?”
“因为我跟你女儿偷情啊!”大猫反吼了回去,“你肯定想不懂啊,我跟你女儿偷情我会告诉你吗?”
吱?
众鼠鼠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易感觉到肩膀微震,还听到“嘶”的一声。
侧过头才发现,殷惟郢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惊骇肃杀的气氛被烘托了一番,只见小鼠女扑到大猫身上,说它们是真心相爱。
接下来的事就不必多言了,无非就是违背父母之命,许下山盟海誓,最后闹得一地鸡毛,老鼠鼠既不忍心把女儿捉回去,但哪怕是想成全,无常爷那里又不能交代。
这时,陈易开口道:
“无常爷那里我们两个过去就是了,反正你们让新娘子把我们带过去就是了。”
此言一出,老鼠鼠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后,见女儿如此执意,吵吵嚷嚷了一通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老鼠鼠道:“那就拜托小哥小妹了。”
就这样,陈易和殷惟郢跟着小鼠女和大黑猫一起踏上剩下的路。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老鼠鼠脸色愁苦,苦得眉毛都白了。
它转过头,对一众送亲的鼠群们道:
“父老乡亲们,都散了吧,女儿不孝,俺也是没用货,给大伙添麻烦了。”
殷惟郢回过头,远远看去,那老鼠鼠的身影好像佝偻了许多。
这一幕印入殷惟郢的眼帘。
哪怕一路走到山洞里稍作歇息之时,
殷惟郢也没能忘却。
她没来由地想到自己父王。
那时自己是不是也让父王难做了?
山洞之中,殷惟郢的眉毛微垂了下来。
修仙需远离世俗红尘,所谓亲情不过是七情六欲中的一种,本来也是割舍之物,可自从跟陈易招惹上一块以后,与红尘的牵绊便越来越深了。
惆怅思绪间,殷惟郢感觉自己的衣领被扯了扯。
转过头,便看见仍然化作老鼠的陈易盯着自己看。
“把我变回去。”陈易淡淡道。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可化身为兽的人,既懂人言也懂兽语。
如今在山洞里,那小鼠女和大黑猫都被请了出去,它们也乐得找个别的地方如胶似漆,彼此相约翌日一早再会面。
殷惟郢侧过脸去,本想吐出一个“解”字,可瞧见他现在这副模样,心念一动道:
“不解。”
陈易怔了怔,平日里自己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没想到这时殷惟郢竟一反常态了。
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殷惟郢嘴角勾笑,都说他不过凡夫俗子,便是修成了金丹,但所学道法极少,如今想要变回人形还要假借他人之手。
女冠捻着他的后脖颈,随意把他放在手心道:
“本道还念你贵为天眼通,不曾想也有今日啊。”
陈易抬着眼眸看她,冷下声音来道:
“你想做什么,殷惟郢。”
他嗓音稍冷了些,女冠就不自禁地哆嗦了下。
回过神来后,殷惟郢盯回他冷笑道:
“本道如今怕你不成?”
陈易默然地看着这拎不清的女人,这变身之法并不是永久的,而是有所时限,时候一到自然会解除回去。
而且哪怕是现在强行破除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会有些损耗。
就在陈易想着的时候,一只手指怼了过来。
以人的视角来看是纤纤玉指,以陈易如今的视角来看,却像是根粗壮的棍子,她狠狠地按了按陈易的脑袋,把他按住了手心。
接着陈易便惊了下。
殷惟郢的玉指微勾着,飞快地挼起他的屁股。
陈易人有些懵了,女冠却指尖飞快,一阵解气过瘾,她心中暗骂,就你一头鼠鼠也想阻我成仙?
逃得出本道的五指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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