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哪怕他是生出魂魄的纸人!
思绪当头,冷宫之外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唳!”
陈易倾听风声,脸色惊变。
有高手破风而来!
鹰唳似的破空之声回荡黄昏的宫城之间,
市井之上平头百姓看高手对垒,往往只能见这一拳多重,这一剑多潇洒,可武道中越是往高处走,越是能注意到细枝末节,而他如今到了四品境界,便是先听到风声,就能察觉来者的武艺。
武道三品之境。
毫不犹豫地,陈易扯住冬贵妃顷刻破窗而出。
猛然一扯,冬贵妃身子激颤一下,脸颊如二月桃花,但还是反应了过来,跟随陈易疾驰而走。
谨慎回头望去,便见一具背着剑匣的纸人飞掠而来,气力兴盛,近乎踏空而行,那手中三尺青锋掠着寒芒,直直朝他们二人追杀而去。
落日之下,冬贵妃没看多久,便见寒芒掠起,一剑电射而来,贯穿长空,沿路掀起的剑风将屋瓦搅得凌乱粉碎!
呼!
这即将一箭双雕之时,陈易与冬贵妃瞬间分开,长剑自二人中间破空而去,洞穿远处的屋脊发出爆裂的嘶鸣。
二人的反应皆是惊人,若身中此剑,哪怕不死也是重伤。
“千剑秉笔齐养间?!”
冬贵妃惊声道。
“很厉害?”
“先帝在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昔日的京城第一宗师,太后临朝称制的夺权之际,此人曾是最大的阻碍,后来与那喜鹊阁主曾在隐真观一战,力竭而身死。”
冬贵妃的话音间带着微颤,
“想不到如今这里竟有他的纸人,这秘境里的皇宫到底守卫着什么?”
冬贵妃惊叹声中,那齐养间的纸人动了,身影几乎顺闪,接着又是一剑破空!
如今脚步已经停滞,光靠跑没有办法,唯有边打边退,陈易抽刀出鞘,待后单脚一踏,脚下瓦砾瞬间碎裂。
陈易飞冲而出,瞬间在半空之中斩下一记摧风斩雨。
砰!
爆裂声炸鸣于宫墙之间。
曾经无坚不摧的摧风斩雨,此刻与这飞来一剑相撞,竟不相上下,那一飞剑当场碎裂,而陈易也虎口出血,整个人被反震得倒掠起来。
陈易稳住身影,低头看向宫中,一眼便见其他纸人纷纷而来,这秘境皇宫之中,竟不知藏了多少纸人武夫!
密密麻麻,数以百计!
齐养间面无表情,乃是只会听从吩咐的纸人,此刻并未因陈易的倒退而影响判断,而是屈指一弹,剑光一闪,又一剑朝企图绕侧偷袭的冬贵妃杀去。
寒芒刺破黄昏,自然也撕裂了冬贵妃涌起的无数长发,条条黑线如雨丝般凌乱而落,最后不过是勉强偏移了剑锋的距离。
剑刃坠向那天家常来饮酒品茗的楼阁,剑气凌冽,整片屋檐先是如鱼鳞浮动,随后炸裂,碎石瓦砾朝天空飞散。
骇然的破坏力让二人都为之一惊。
哪怕齐养间早死不知多久,眼前不过是一本命纸人,可这等杀力也绝非二人联合起来可以敌挡。
如今唯有边打边退而已。
而方才的打斗之中,二人都已远离皇城内廷。
齐养间仍在穷追不舍,他屈指三弹,每一弹,剑匣内都伸出一剑,三弹之后,三剑已出,这一回不是直接朝二人飞掷而出,而是先前后三剑连成一线。
这纸人再复现昔日千剑秉笔的成名之技——三剑摧山。
一剑破开你千般杀招,压得你毫无还手之力。
一剑破入你横练得来的坚韧体魄,沛然剑气涌入搅碎经脉。
最后一剑,齐养间自行取你项上人头!
三剑直朝陈易而去!
“喝!”
陈易吐出一气,迎面而来第一剑,横斩一刀,摧风斩雨!
天地间拉起一道白线,劲风呼啸,搅乱凌乱的剑风,随后半空之中,金石交击,火星炸起!
逸散的罡风搅得那脚下瓦砾四处飞溅。
这一剑过后,陈易虎口开裂得更是严重,整条手臂的青筋爆起,淤青一片,而凌乱的剑气拂过肌肤,刮出道道血痕。
而还不待人调理气机,第二剑来了!
剑直、剑薄,剑气内敛,杀机尽显!
只待刺入肌肤之后,剑气兀然爆发,搅碎人全身经脉。
破空之声颤鸣而起,冬贵妃看着一幕,无数黑发涌出,企图半空截下这一剑,然而掀起的剑风在一尺之间便将蔓延过去的发丝搅碎。
第二剑迎面,陈易后康剑出鞘,以灭禅剑相应,剑出如龙!
寒芒与黑光相撞,砰地轰如雷鸣,炸裂而开的剑气将陈易右臂上的衣裳搅得纷飞,道道凌冽伤口冒出,血液不断滴落,他的身影一退再退,沿路的撞碎不知多少瓦砾。
齐养间最后一剑,他人已如雷霆而出,单掌推剑而来,此刻人剑合一,天地间掠起白影。
白影愈来愈近,愈来愈直逼面门,陈易的面上已然有几分苍白。
轰——
戒刀的刀锋划过一道圆弧,浑圆如月,冬贵妃身影骤现,背后似有乳白色的观音法相,她长发如扇,黄昏下光华漫射。
这一刀当空斩向齐养间,那纸人半空中无处着力,唯有变招,改刺为斩,持剑横扫!
那戒刀圆月顷刻在剑锋下碎裂,由黄岳精钢打造、花纹繁复的刀锋亦是裂开一道痕迹,而冬贵妃口吐鲜血,身影被瞬间反震了出去。
这一震,冬贵妃的身影消逝在皇城之中。
面对愈来愈多要包围过来的纸人,陈易也抓住这机会,飞掠出了皇城,朝冬贵妃消失的方向而去。
………………………………
黄昏渐渐逝去,夜色涌了起来。
两顶斗笠在宵禁之后的街道冒出,
陈易将冬贵妃背到身上,圆润饱满的部位挤压在肩腮骨,像饼一样压了开来,还有细微的凹凸感,她如瀑的长发被陈易一手挽在怀里,没有落地。
他虽说接住了落地的冬贵妃,但齐养间纸人那一剑反震,仍让这冷宫中的高丽妃子受了内伤。
刚开始的时候,口中鲜血不止,点穴服药之后才稍稍好转。
而由于今日探秘皇宫,不知多少纸人武夫行动起来,四处搜查,他带着冬贵妃躲上了好一会,直到这宵禁之时才敢露头。
冬贵妃趴在肩头上,气息紊乱连喘,略微有些清醒了脸上泛着异样的红。
这一回反震受伤,似是让她的毒加深了几分。
陈易保持镇静,绕过了几条小巷,终于回到崔府之中,一路躲避纸人的目光,来到林家小娘的院子里。
秀禾正在打扫,听到陈易进来,脆生生喊了句:“姑爷…”
话音落到一半戛然而止,只因秀禾看见他背着人尼姑进门,肌肤相贴,好不亲昵。
寻常男女都该讲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那女子是尼姑呢?
秀禾怔愣住了,面色有些变化,急声道:
“姑爷怎么背着人家…比丘尼……这、这给外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特别是那女子是尼姑,还面若桃红,秀禾一下想到了许多达官显贵夜宿尼姑庵的事。
秀禾正欲上前制止,耳畔边传来小娘的话音,
“秀禾,你这是做什么?”
“夫人这…”
秀禾回过头,才发现林琬悺刚才凭窗远望,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夫君自有分寸,好了,下去吧。”
林琬悺嗓音轻缓,
“他才是这一家之主,要做什么便作罢。”
落落大方的话音落下,秀禾只好退了半步,心里发起牢骚,这尼姑红杏出墙,最后遭殃被冷落的是林琬悺啊。
只是林家小娘好像不愿管夫君太多,便是多少红杏伸到陈易面前也好,只要回来了就行。秀禾知道她凭窗远望了很久,不然也不会这么早便出声。
少去了解释的功夫,陈易松了口气,朝林琬悺点了点头。
林琬悺回以莞尔一笑。
只是陈易背过身去时,她瞧见那衣裳湿漉一片……
她薄唇紧紧抿住。
推开了客房的门,陈易把冬贵妃放了下来,腰略微发酸,刚才背着她时,后者自有些清醒后,便不自禁地夹住了后腰。
导致衣裳上也是湿漉了一片,要知道为了不让血迹被发现,回来前自己还从方地里换了套衣服出来。
冬贵妃躺在床上,脸色泛红,身上的黏糊得发紧,她侧过脸目光幽幽地看着陈易。
陈易侧过眸去,良久后轻声道:“谢谢。”
她没有点头,而是沙哑着问:“你…不动心?”
陈易知道她在问解毒的事,便道:“我不知你的来历,你又是贵妃,又是比丘尼,底细到底如何,若不清楚,我不敢轻举妄动。”
冬贵妃脸色兀然一沉,她自然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来历全盘交代,更何况黄岳寺的谋划便是死了也不能说出口。
于是,她凄然一笑道:“除去初见,我不曾与施主为敌,如今贫尼受了内伤,届时药劲爆发,经脉定然害损,若这般都唤不来施主信任,那贫尼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冬贵妃摆出了凄然的面色,最后一句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更是把危害夸大了几分。
陈易听在耳内,他如何不知冬贵妃这内伤因何而受。
眉头皱起,他轻声道:
“并无不可。”
冬贵妃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为过佛法那关,长发尼姑双手合十道:
“南无观自在菩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尼今夜也算是为施主添功德了。”
陈易挑了挑眉毛,这话听着就有些不舒服,正准备说什么。
冬贵妃也看在耳内,只是心中已有定数,可谓胜券在握。
如今事已经定下来了,她逞逞口舌之利又怎么了?
屋外传来敲门声。
“夫君…”
门外的林琬悺轻声唤道。
陈易转头问道:“怎么了?”
“夜深了,就尽快回房……”
她温婉地说着,脸皮薄不好开口,便小声道:
“我给你…侍、侍寝……”
面红如血的冬贵妃见那门外倒映的曼妙身影,暗道不妙。
她虽然还能撑上一个时辰,可若是陈易真就那样被扯走了,回来之时没了力气怎么办?
市井坊间有言,男人这东西,干起来没吹的一半厉害。
能名副其实的少之又少,到时候解毒解到一半,她又该怎么办?南无观自在菩萨,难道自己动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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