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吐司
林蔚的提醒让安娜从莫名的窃喜中回过神来，严肃地点点头，双手从腰间拔出手枪——女武神队长配备的“水妖精·Ⅱ型”，认真地叮嘱道，
“你在我身后，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马上离开。”
林蔚无奈点头，你不用这样，真的。
“放心吧，我会的。”
这种稀里糊涂欠人情的感觉算个怎么回事？
(ノへ￣、)
安娜见林蔚听话点头的乖巧样子，心里很是满意，而后将林蔚小心地护在身后，自己一脸警惕、充满戒备地走在前边，顺着螺旋向下的楼梯小心地探索而去，一边警惕四周可能出现的细微动向，一边留意观察着生命探测装置所反馈的信息。
安娜从未想过，原本用来在崩坏灾害中搜救幸存者的生命探测器，居然会有用来索敌警戒的一天，这让她感觉到有些荒唐。
向下走了几十级，又被一道铁门阻拦，不过这次门上只有一个简单的机械锁，徒手一拧即可打卡。
安娜扫描检查无误，向林蔚打了个眼神，林蔚会意地稍稍后退。而后，安娜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拧开门锁，轻轻一推，厚重的铁门即被推开，
没有想象中的警报、突如其来的攻击或者混乱，一片安静，无事发生。
但这并不能让安娜感觉到有什么安全感，此前在外边经历的那一场激战，无疑早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因此这里反常的安静反而让安娜觉得无比的阴森诡异，还有化不开的浓重恶意。
如果不是因为退路被断掉，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林蔚跟自己一起来冒险的。
林蔚也皱了下眉头，他也没有在附近感觉到潘多拉可以侵入的端口，哪怕是一个摄像头也没有。
“逆熵在这里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世界蛇在这里搞的什么鬼名堂？”
两个人各怀心思，对视了一眼。安娜拔刀直刺，寒冰蔓延冻结，破坏了大门的传动装置，让这里变得无法闭合，而后两人继续深入。
………………
“怎么样，那里撤离和疏散的工作完成的怎么样了？撤离的船只到位了吗？”
世界另一边，胡狼一边把面具拿在手里把玩，一边语气不爽的在通讯器中发出询问，得到讯息后挂断了通讯，然后一脸阴沉地看着窗外偏斜的日光。
作为世界蛇中最骄傲的干部，她很讨厌有别人来给她添堵。
“滴滴滴”通讯器又响了。
胡狼漫不经心地一看，珊瑚岛那边检测到天命第二次通讯信号波段，再一看坐标区域，
“呵呵呵，好啊，真是了不得，居然能闯到那么深的地方去。呵，虽然那里没有什么重要的秘密，但蛇的资产岂是你们能随意冒犯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胡狼气极反笑，重新按开通讯器，
“告诉你的人，撤离的船只不用准备了，不过是几个实验品罢了，我还丢得起。另外，我还准备送给那位不懂礼貌的小朋友一点小小的礼物~”
胡狼挂断通讯，窗外已近黄昏，玻璃清晰地映出她那双阴恻恻的金色眼瞳，
“还真是可惜，我对那些所谓的‘女武神’并没有什么兴趣，否则，收获回来当做标本也不错？”
第四十八章：列车难题
同样都是掩藏在繁华都市之中，同样都是深埋于地下的窝点，但这里给林蔚的感觉和千拳会那时候完全不同。
如果说当初千拳会那个地下窝点给林蔚的感觉是“脏”——藏污纳垢，充斥着人类最卑劣的欲望；
那这里给他的的感觉，则是意外的干净，入目所见的只有几扇不着花纹的门扉，几盏散发着清冷蓝光的吊灯，除此之外就是安静，让人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冷漠的安静，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林蔚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医院的停尸房，对面的墙根有一个电梯门，林蔚检查过了，那里的电梯正处于停止运行的状态，仿佛这里的一切早就被遗弃。
林蔚甚至在暗中动用潘多拉进行探查，也没有探查到可以入侵的系统存在，包括常见的监控与安保系统，让林蔚无法第一时间掌握这里的确切信息，这让林蔚不免有些踌躇。
甚至连之前遇到的那些半血肉、半机械的构装体，也都只是像工蜂或者兵蚁一样，只是机械地执行预先设定的程序命令，而没有蜂窝、没有网络，更没有信号往来；
它的整个运行方式堪称彻头彻尾的低效，但却恰好让侵蚀之键的发挥受到了较大程度的限制。
巧合吗？未必吧。
这种设计，是在防谁呢？
答案不言自明，世界蛇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掌握了要命的侵蚀之键，因此会给自己的基地进行一些针对性的调整以增强安全性，这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情况稍微有些变化，要小心一些了，安娜。”
林蔚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共享给同伴，
“这个地方没有可以入侵的网络和系统，连监控都没有，我没有办法迅速获得这里的情报信息，需要我们一步一步亲自探查了。”
说到这里，林蔚向更加警觉起来的安娜温言抚慰道，
“但也有个好消息，就是也没察觉到有安保系统的存在，也许会有一些像之前敌人一样的散兵游勇，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如果有的话，我会想办法将它控制的。”
这里有没有可能是进行准备的陷阱？有可能的，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林蔚也不可能半途而废。
且不说把安娜一个人撇下这种行为过于不负责任，
单就以自己和世界蛇那种微妙的关系，无论这里是不是陷阱，如果自己现在中途退出，那以后在他们面前恐怕就只能坐小孩那桌了，
大不了拖延些时间，等天命大部队赶来，你们两家慢慢玩去吧！
片刻之间，林蔚给自己定下了数个可选的兜底方案。
安娜有些犹豫，既然林蔚的“黑客”能力在这里受到了限制，那他就不应该继续和自己继续往下走，毕竟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
可是，留在这里也不安全啊……
安娜正在两难间，突然在探测设备上看到一个读数，顿时大惊失色，抓住林蔚的腰部，就准备带他退出这里，却被林蔚一撤腰躲开，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此有些奇怪，
“出了什么事？”
“快跟我离开，这里很危险！”
安娜有些气急，语速飞快地说道，
“这里的崩坏能浓度有些异常，你在这里会有危险的！”
据刚刚显示的读书，这里的崩坏能浓度已经略微超出了“崩坏病”的范畴，长期暴露在其中的普通人会被崩坏逐渐侵蚀身体，向死士的方向缓慢转变。
现在进来的时间还不长，退出应该还来得及！
林蔚看着安娜着急的样子，无奈地苦笑一声，而后将袖中那枚始终散发细微波动的羽毛收起，将彼此间最后的那点隔阂打破，
“安娜小姐，你似乎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额……嗯？对哦！”
安娜一愣，失去了羽渡尘的干扰后瞬间恍然大悟，顿觉羞愧无比，只觉得明明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自己真是太失礼了……
内心自我谴责地想着，满脸羞红，想要询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一下子嗫嚅不能言。
“我叫林蔚。”
即使泄露真名会给自己平添风险，但林蔚也不打算再多此一举地捏造假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安娜越是贴心尽力，越显得自己卑鄙的像个小人，谎言总有一天要戳穿，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趁现在还来得及，一如一年前在长空市散布谣言，图一个念头通达的举动一般，林蔚决定任性一把、残忍一把，帮安娜认清现实；至于后果，以后再说！
“你看，安娜小姐对我了解甚少，这么关心则乱实属不必。你看，你又怎么能假定我不知道崩坏的存在呢？”
林蔚温和平缓的语气里再次保持了刻意地距离。但这次，安娜在感受到委屈之余，更多的还有羞愧和震惊，
“你？你怎么……”
安娜心中一片混乱，只剩下一片震惊，好像一个什么东西被抽掉了一般空落落地，过了片刻之后，才惨然一笑，声音有些嘶哑地自言自语道，
“是啊，你是黑客，而且是个这么优秀的黑客……会知道崩坏的存在，也很正常……”
而后将有些失神的眼睛看着林蔚，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吗？你这个混蛋……”
“这你就误会我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知道你们天命的存在的。”
林蔚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混蛋”这个称呼很熟悉，甚至还因此挨过一巴掌，啊，还真怀念……
“不过如果要说欺骗的话，倒也不能算错，毕竟我也没有在你尝试遮掩崩坏的存在时，并没有主动挑明这些信息，一直将错就错地走到现在。但我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那你为什么现在挑明，是因为觉得我已经没有用处了吗？然后你打算怎么做，抓捕我？还是杀死我？”
安娜的委屈逐渐转为悲伤，而后化为愤怒，质问着这个辜负了她的信任的家伙，
“你和这里的家伙，果然是一伙的，对吗？！”
却并没有率先发动攻击，她在心底依然期望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因为你太不成熟了，安娜。这里不是训练场，可以想进就进，想退就退，这里是真正的战场。”
林蔚也不客气，要挑明就挑明到底，
“在现实的战场上，怎么可能给你说退出就退出？安娜，你不考虑后果的吗？”
“可是，不应该吗？这里的崩坏能浓度过高，带你离开，保护你的安全，我还有错了是吗？”
安娜有些愤愤不平地反问，但心里却莫名地觉得踏实了不少。至少林蔚的态度不是敌人，光这一点，就让她长松了一口气。
松口气之余，安娜又开始感觉委屈了，狗咬吕洞宾是吧？她都多久没被人这么批评过了？
“所以呢，你想过后果吗？如果行踪暴露，或者耽搁的时间过久让里边的敌人发现了异常，导致他们采取什么过激举动呢？”
林蔚把声音放平稳，声音温和而从容，甚至带着一丝同情和怜悯，
“如果因为我一个人的原因，耽搁的这些时间导致了里边十个、一百个人死亡。想一想那些尸体，安娜，这个后果你能承受得了吗？”
“我……我……”
安娜一愣，越想越混乱，她仿佛想象到无数人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而死在眼前的样子，越想脸色越苍白，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一个刽子手。
片刻后，她不甘心地死死盯住林蔚，
“那我看到危险，想要救你，难道做错了吗？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了吗？！”
列车困境。
安娜很不幸地让自己落入了这么一个怎么做都是错的尴尬位置，而以安娜的心性也阅历，根本没有到为这种残酷问题承担选择的后果的时候。
“当然没错，安娜。你一直很勇敢地承担女武神的责任，也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保护我，这些都是不容抹杀的事实。”
林蔚坦然地看着安娜，他一直很认可这个姑娘。这孩子天性善良，性格执拗，但过浅的阅历让她显得有些天真，也很容易钻牛角尖。
“所以啊，这种残酷的问题本来就不应该让你去考虑，更不应该让你来承担什么后果。”
林蔚从口袋里掏出那半枚心形吊坠，在安娜不太自然的神情中戴到她的脖颈上，与原本就存在于那里的另外半枚吊坠浑然于一，熠熠生辉，林蔚毫不客气地欣赏了一眼，笑道，
“你看，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铁路岔道中的其中一人突然挣开绳索跳出舞台，那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这算什么两全其美……”
安娜的心思又开始混乱了。天资聪颖的她明白了林蔚的好意，也没有了什么愤怒委屈的想法，只是伸手抚摸着重归完整的吊坠发愣。
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着急地抬头向林蔚问道，
“我们好像的确耽搁了很长时间？”
林蔚看了她一眼，笑着打岔道，
“没关系，这个问题与我而言不算难题。对我来说，比起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我更倾向于优先保护好眼前这个天真的小姑娘。”
当林蔚决定把问题挑明之时，他实际上也把自己摆到相同的列车困境只上了。
毕竟，这么做是冒着决裂风险的，而且同样要耽搁不少时间，因此他也要承担相同的后果。
“瞎……瞎说……”
安娜脸红红地嗫嚅着，此前的不愉快已经被她忘得干干净净。
“基于人类普遍的基本道德，我当然是希望能救出更多人的。但基于人类基本情感的亲疏远近，如果非要在两者之中有个选择，我当然会舍弃多数的陌生人，选择保护好与自己有关的少数人。”
林蔚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挺自私的是吧？但我不在乎，谁让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呢？”
随本心而活，只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除此之外，一切随缘。
只要我不讲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别瞎说，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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