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吐司
(╯‵□′)╯︵┻━┻
安娜不说话，死死地盯着他，手在枪柄上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神色挣扎。
她不想相信眼前的人会是那个第一律者，但眼前的现实又告诉她不得不信。
一瞬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我要是瓦尔特，会闲得无聊陪你在这儿玩游戏？我很闲吗？”
林蔚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现在要维持分海的局面，他还想把黑渊白花戳在安娜的眼前让她开开眼界，
“快走吧，我撑不了多少时间。”
安娜愣了一下，接受了这个理由——或者说她其实并不相信林蔚此刻的说辞，但她只想要有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林蔚说过，无论如何不要欺骗自己；但此刻，她发现自己无法不欺骗自己……
四周震动的感觉越发明显，头顶的岩层甚至开始出现了皲裂，越发地有坍塌迹象了。
安娜纠结了一会儿，咬咬牙跟上林蔚。
“等一下……”
林蔚叫停了安娜，朝一旁还在昏迷的少女努了努嘴，
“麻烦你带上她，我没力气了——说起来，你背着那么大个东西，还能再带一个人吗？”
安娜一时气结，这是什么人啊？
刚刚关注点一直都在“第一律者”这个事情上，现在略微冷静下来，定眼看着林蔚，
发现他此刻脸色无比苍白，额头一直冒汗，一手托着圆球，一手拄着黑色登山杖，都有些微微打着晃，就连脚下站着的步子看起来都有些虚浮了。
律者……应该不会这么虚吧？
安娜心想，这一刻她有些相信林蔚不是瓦尔特了。
“你到底是谁？”
她不甘心地问道。
“林蔚，没有其他身份。我要是第一律者，想要欺骗你，就不会现在以这种方式来暴露自己了。”
林蔚坦然地说道，
“而一个律者想要伤害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不是吗？”
虽然言辞有些不客气，但安娜却毫无反应，只是顶多地看着他不似作伪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而后突然叹了口气，神情变得有些哀愁了起来。
弯腰抱起瘫软的少女，踏上石阶，走上林蔚开辟的前路。
“我不管你是谁，你都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安娜头也不回，恶狠狠地威胁着。
林蔚摇头失笑，叹了口气，拄着杖，慢慢跟上。
身后分开的海水在林蔚走过后逐渐合拢，淹没了石阶，又在更远的前方继续分出前路。
……
在林蔚安娜二人离开的十分钟后，原地突然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盾构机笔直而迅速地从上方杀了进来，咆哮着向更深的地底掘进。
它挖塌了一切，引起海水倒灌，又淹没了这里的一切，所有都葬于深邃的海底。
一切宛如从未存在过一般。
第六十四章：日出
天色微曦。
地球的这一边依然在夜色的黑暗中，只在东方的海平线尽头有一线明亮的晨光，带着充满生命力的璀璨金色——只有那些还在等待降落的飞机，以及上面的乘客可以看到此番美景。
只是，他们此刻大多都在长途旅行的疲惫中沉睡。
一个小女孩此刻正一脸惊叹地趴在舷窗上欣赏这番美景，突然她的视线被另一抹亮色吸引了过去。
这一看就是一愣，揉了揉眼，然后连忙再看，生怕自己刚刚眼花看到的是幻觉。
“妈妈，妈妈！快醒醒！快醒醒！”
小女孩长大了嘴巴，连忙转过身去大力摇晃此刻正在熟睡的母亲，小手指着窗外，激动地手舞足蹈，
“大海分开了！好神奇！妈妈快看快看！”
“宝贝？怎么了？”
被摇醒的妈妈睡眼惺忪地循着女儿的手指望去，仔细看，认真看，越看越精神，然后她一脸疑惑地说道，
“什么也没有呀？只是有些海浪罢了。”
然后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心想小孩子眼中的世界就是神奇，然后继续闭上眼睛。离降落还有一段时间，还能再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小女孩回头重新看向窗外，海上波涛起伏，在晨曦中波光粼粼。
“咦？真的没有了……是我看错了吗？”
小女孩大感失望，不甘心地趴在舷窗上瞪大眼睛仔细寻找，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
“累死我了……”
登上海岸的林蔚收起神之键，然后毫无形象地瘫坐在一个相对平整的礁石上，抬头抬头看着呼啸的飞机发呆。
晨间的礁石潮湿而冰凉，伴随着挟满湿气的海风，其实并不舒服，但他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甚至，他都能隐隐感觉到潘多拉在向他抗议——“你要不要命了！”
“滴滴滴……”
喘了几口气，低下头看到安娜背上背着沉重的崩坏能核心，怀中还抱着个昏迷的少女，身上的通讯器嘀嘀作响，但她却不予理睬，只是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快接吧，不然你的同伴会担心的。”
林蔚笑了笑，那座基地已经毁灭，安娜要是在这个时候失联，她们怕是会发疯的。
安娜看了看他平和的双眼，腾出一只手按开通讯器，
“队长，我是安娜……嗯，平安无事……抱歉，让你但心了……详细经过晚一些向你汇报……位置？”
安娜抬眼看了林蔚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咬牙说道，
“位置已经共享给你，稍后会合。”
说完，关闭通讯器，继续一言不发地看着林蔚，她在等待他先开口。
“放下吧，不累吗？看你脚都埋进沙子里了。”
林蔚笑了笑，指着她被身上沉重的负担深陷进沙滩之中的双脚，开玩笑地说道，
“你的同伴要来接你了，让她们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恐怕不太好。”
“你愿意跟我走吗？”
既然林蔚主动开口，安娜也就接上了他的话说道，
“既然你不是第一律者，不是逆熵的盟主，那就跟我回天命吧，我会向总部举荐。以你的能力、你的力量、你的智慧，你的……”
安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你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的，天命和人类也需要你的力量……”
她没有将身上的任何人或物放下，一个事关重大，必须随身携带；一个身体虚弱，受不了地上的寒凉。
“安娜，你真的太单纯，心思太好猜了。这种对话已经发生过一次了，而现在……”
林蔚抬手打断了她，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
“你就那么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让我证明我是我，而不是别人吗？”
“……”
安娜不语，心中连她自己都混乱不明的心思被轻易戳破，让她感到有些难堪。
她一直都知道林蔚身上有秘密，也很想知道他的秘密，更加开心他愿意向她展露他的秘密。
但没想到这个“秘密”所代表的东西，却让她如此手足无措。
理智在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即使不是第一律者，也一定和他有关系，她应该趁他虚弱将他拿下，对他狠狠盘问；但情感的一面却在抗拒这样的理智。
于是她选择了折中——不伤害他，但也要问清楚。
“我在等着你给我一个交代！”
她不想这一路只是都被一个陌生人用虚假的身份所蒙骗，
尤其是，这个人是林蔚，这就更加让她不能接受。
“安娜，路好走吗？这就是我的交代。”
林蔚却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登山杖，把它当做枕头斜靠在凸起的礁石上，伸手指了指她身后波光粼粼的大海，语气有些懒散地说道，
“最初遇见你的时候，我可以把你甩开，不和你一起走这一段路，不带你去寻找那个基地，但我没有；我也可以一直瞒着你的，躲在安全的地方让你一个人去打生打死，我也没有；我还可以自己一个人离开，把你丢在那里等死，我更没有。”
林蔚的眼睛一直看着安娜，不躲不闪，
“这就是我的交代。”
安娜想起这段短暂、顺利而又曲折的经历，心中不由一软，一股委屈的感觉顿时浮上心头。
她的直觉没错，知道了林蔚的秘密，就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跟我回天命，好吗？”
安娜的语气有些哀求，她不想和他分开，这段路的印迹太重，让她放不下。
“回天命？算了吧，连你都会对我产生疑虑，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林蔚嗤笑着，头枕着杖子，仰头看着微明的天光，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一个男性，能够抵抗崩坏的侵蚀，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力量……呵，搞不好我会被塞进天命的那些实验室被研究也不一定？我这人胆小，怕麻烦，更怕死，还是算了。”
说着还摆了摆手。
安娜欲言又止，却还是沉沉地咽了回去，堵在心里，耿耿于怀。
她想起了那些让她无法接受的人体实验，想起了爆发第二次崩坏的巴比伦塔，想到天命的黑暗一面，又想到林蔚在之后可能遇到的残酷对待，心中就愈发痛苦。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哀怨地看着林蔚，
她知道自己真的不应该再挽留他了。
她也明白了，之前在地下，当她问及他会不会与天命为敌的时候，他避而不谈的原因：
除非林蔚愿意束手就擒，任由处置，否则真的很难不为敌。
于是，安娜感到更加痛苦，因为她发现自己成了唯一被夹在中间的那个，左右为难，怎么做都是错。
真不公平！
“抱歉，安娜，让你为难了。”
林蔚也知道对方的难处，只得叹息一声，从怀中第三次掏出那半枚吊坠，
“这个东西，如果你想收回去的话，那就拿去吧。”
安娜一愣，随即泪眼朦胧地看着林蔚，牙齿咬的格格直响，心里的委屈喷薄欲出。
什么意思，嫌我晦气是吗？
“如果不说话，那我就继续收下咯？”
林蔚哈哈笑着，将吊坠装回怀里，
“你呀你呀，哪里都好，就是容易钻牛角尖……你说你为难什么呢？就好像我会和你们天命势不两立一样。”
安娜一愣，眼眶里的水气汇成两颗大大的泪珠“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语气有些委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教训我？
林蔚腾地翻身站起，紧接着眼前一黑，腿一软，一屁股坐了回去。
扶着额头休息了一会儿，龇牙咧嘴地说道，
“问你两个问题，你们的敌人是谁？我会是人类的敌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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