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吐司
丽塔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然后把尚且完好的那些严密保护起来，定时、定量地向所有人发放。告诉所有人，援军即将抵达，在此之前，还请他们再忍耐一段时间。”
“是！”
“可是，丽塔大人……”
有些女武神为难地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人山人海，小声地提出了质疑，
“我们根本分不出这么多人去做这些事情啊！”
她是那支在不久之前赶到这里支援的另一支小队成员。
“人类的文明之所以能延续至今，可不只是因为有女武神啊，这位队员。”
丽塔平静地说道，
“尽力去做吧，为了生存，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有时候尝试着相信一下身边的陌生人，也未尝不可呢？”
“这……是！”
“最后，还有一件事。”
丽塔顿了顿，这种有重要事项要强调的语气，让附近所有能接受到通讯的女武神都不由得为之一凛：
“刚刚引发骚乱、情绪激动的那些人，很可能已经被崩坏严重侵蚀，以至于被影响到了心智。”
这些在崩坏灾害之中幸存下来的人，绝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地会被崩坏侵蚀，只是程度的大小不同罢了；甚至还有一些人第一时间没有显现出侵蚀迹象的人，会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潜伏期后再有所表现——身为女武神，她们自然会对这些“基础知识”不会陌生。
“为以防万一，将这些被崩坏侵蚀较为严重的人筛选出来；切记不要声张，以免引发恐慌和新的骚乱。”
丽塔特意强调了一句，才继续说道，
“将他们统一安置在一个地方，稍后我会亲自去处理……”
至于具体要怎么“处理”，她没说。毕竟说得太多只会让这些只懂得如何战斗的、心思太过单纯的女武神感到为难。
“是！”
女武神们认真地接受了每一道命令，然后按照要求开始分头行动了起来。
“呼……这样一来，这场闹剧也就算是结束了。”
又顺利化解了一场危机的丽塔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她在来到这片战场到现在，一直在高强度地战斗和指挥；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已经消耗了很大一部分。
毕竟，说到底，她即使天赋优秀、甚至位列天命的S级女武神之一，但也依然是一副人类的身体罢了，会受伤，也会疲倦。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也能有幽兰戴尔大人那样的体质啊……”
丽塔苦笑一声，随即又打起精神向外围走去。
绝大多数女武神都被她调回内线去维持秩序了，外围防线大概又开始有崩坏兽聚拢、靠近，这种时候只有让自己顶上去了。
“再坚持一下，等援军抵达……”
“丽塔大人！”
就在丽塔默默给自己打气的时候，在所剩不多的制高点上，依然坚守在那里监视战场局势的女武神突然发来紧急联络，语气急切、慌张地说道，
“海上，新的一轮海啸快要抵达了！”
“什么？”
丽塔脑中忽地白了一瞬，而后不管不顾地全速前进，用最快的速度抵达那名女武神所在的高处。
此时，整座马尼拉几乎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失去了高楼的阻隔，丽塔在登上这里的第一时间，就轻易地将视线投到远方，清晰地看到在海湾之外，有一座骇人的高墙正遮天蔽日般地耸立在大海之上！
“逆熵！”
丽塔恨极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前所有的努力，在此刻都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
就像是孩童在退潮的海滩上费尽心思垒砌的城堡，最终都会在海浪的拍打下零落成沙，渺然无痕。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在新加坡的时候，林蔚为什么会在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变得那么愤怒：
拼尽全力的努力成果被人轻易践踏、摧毁，大概都会这么愤怒、乃至怨恨吧！
“丽塔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这一次的海啸规模，比上一次还要大！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崩坏兽在那里边……”
身旁的女武神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地哭道，
“我们只有这么点力量，守不住的！”
“……”
丽塔沉默了。
这个事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站在这里的如果是幽兰戴尔，大概能够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轻松消灭所有的威胁；
可是，站在这里的，只是区区的丽塔罢了……
我又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从未遭受过如此挫折和打击的丽塔一时间有些失神，思绪不由得飘到远方。
……
“拉格纳前辈，我不明白。”
尚且年幼的丽塔看着不远处那位打扮得如同女仆一般的美丽女性，正在一脸开心笑容地修剪着一丛已经凋谢的盆栽。
“怎么了，丽塔？”
女性闻言看向丽塔，笑容越发温柔亲切，手上修剪的动作却是不停，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唔……”
小丽塔纠结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道，
“为什么，前辈您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战场，见过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和人间惨剧；为什么还能笑着呢？”
“嗯……”
拉格纳等了片刻，又思索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小丽塔的话似乎还没说完噢？”
“啊？呃……是，是的……”
小丽塔像是被窥破了心思一般，有些慌张地低下头去。
“没关系，心里还有什么疑问，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拉格纳拿起手巾把手擦拭干净，温柔地摸了摸丽塔的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遇到困惑，解决困惑，然后再遇到新的困惑，如此循环往复，这不就是人成长的脚步吗？”
说着，她拍了拍胸脯，笑容灿烂地说道，
“比后辈多走了几步，然后把经验分享出去——这不就是‘前辈’存在的意义吗？”
“前辈……”
小丽塔犹豫、纠结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问道，
“每一次战斗，都会那么多人的死去；每一场胜利，都会放弃一大块土地……这样的胜利，真的是胜利吗？”
“如果成为女武神，都是这样的战斗的话，那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小丽塔鼓起勇气说完这一大串话，又有些消沉的低下头去，
“面对这样光是想一想就让人感到沮丧的失败，前辈您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她本以为前辈会像以往那样，用她一贯温柔的声音，第一时间就将她的问题尽数解答；但这一次，她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前辈发出任何声音。
“前辈？”
小丽塔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着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前辈，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小丽塔的问题非常好，我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早就问这样的问题，有些惊讶罢了。”
拉格纳蹲下身子，与小丽塔平视，而后拉起她的小手，感慨地说着，
“这个问题，也困惑了我好久，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明白自己战斗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那前辈……”
“后来，经过主教大人的点拨，又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经历和思索，我才慢慢开始意识到——‘胜利’本来就是奢侈的，我们很多的战斗，本来就注定了没有意义……”
“可是？”
听到这么沮丧的回答，小丽塔不由得一急。
“可是，我后来渐渐明白，无论是所谓的‘意义’也好、还是‘胜利’也罢，都只是一个想要一个具体的结果罢了——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的‘结果’？”
拉格纳轻轻地笑着，伸手将刚刚正在修剪的那聪盆栽拿到小丽塔的面前，轻笑着反问道，
“你看，这盆花已经在凋谢了。可是，为什么还要再修建它呢？”
“因为……它明年还会再开？”
小丽塔回答着。
“那明年等花开之后，再修建它不就好了吗？”
拉格纳追问。
“可是，不修剪的话，明年的花会开得很难看……”
小丽塔反驳。
“嗯……你说得对。”
拉格纳笑着说道，
“所以说，那是因为你相信明年花还会开，新的花朵会和凋谢之前的一样美丽，对吧？”
“……”
小丽塔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却又把握不住到底是什么，有些迟疑。
“花儿卸了，明年还会再开；太阳落下，明天还会再升起。我们不会因为今年的花期过了，就变得沮丧，也不会因为太阳落山了，就会变得惊恐不安；因为，我们相信。”
“正是因为相信，所以才能早早地修剪花花草草；正是因为相信，所以才能在夜幕降临之后还能安然入睡。”
拉格纳语重心长地说道，
“所以，胜利也好，失败也罢，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相信胜利最终一定会到来，这就是希望。所以，如论过程如何的曲折痛苦，只要怀抱着这份希望，我们就能更长远的走下去。”
“可是……”
那太痛苦了啊？
小丽塔感觉自己没有勇气把这句话说出来。
“身为前辈的意义，就是将这份希望传递给后辈，然后再由后辈传递给她的后辈，一直、一直地传递下去，一直、一直地战斗下去；这样一来，总有一天能看到那道名为‘胜利’的终点。”
拉格纳紧紧握住小丽塔的手，微笑祝福着，
“丽塔，你将来一定会成为比前辈还要优秀得多的女武神。所以，相信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希望——只有这样，所谓的‘意义’，才真的有意义。”
“我相信你，丽塔。”
……
“丽塔前辈，我们该怎么办啊？”
身边女武神惊恐的喊叫声从回忆中唤醒了丽塔。
“……”
丽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温柔地问道，
“怕死吗？”
“啊？”
女武神没想到丽塔会问这样的问题，嗫嚅了好一会儿，却被她酒红色的眼睛盯着，不敢说假话，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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