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吐司
“林蔚先生才是真的让我大吃一惊，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毕竟今天的交易内容，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期之外。”
灰蛇很平静地收回枪口还在冒着硝烟的手枪，将它缓缓收入大衣的遮蔽之下，语气依然是那种平静地瓮声瓮气，语气丝毫听不出惊讶。
其实灰蛇自己是很懵逼的。但他超快的计算速度让他瞬间判断出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阻止渡鸦对自己的救援。
他是识货的人，知道林蔚手里的盒子正是五万年前用来关押侵蚀之律者的那个机关，梅想将它最后再铸造一柄神之键。
但五万年来，始终未曾成功，直到新的时代，它被从尘土中发掘出来，与虚空万藏一起被天命束之高阁，直到五百年后，因为一个冲动的少女而下落不明。
现在，它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就连灰蛇都一时半会儿无法计算完全。
眼前的这个人，是律者复生？
可是看起来根本不像，他怎么看都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类，像蚂蚁一样遍地都是，一眼望去毫无价值的人类。
如果是律者借体复生，绝对不会这么孱弱。
即使是那个侵蚀之律者，也会拥有独属于律者该有的能量反应。
而他……
灰蛇不动声色地瞥了林蔚一眼。
并没有……
“潘多拉，希腊神话中的美丽女性，神王命令以神的形象将她塑造，爱与美的女神为她装扮，为她淋上芳香；智慧女神为她着装，为她开启智慧；她是众神送给所有人类的礼物……”
林蔚双眼迷离地看着手中小小的黑色盒子，语气感慨，
“但她身上藏有一个魔盒，里边装满了灾厄、毁灭和死亡；这是众神送给人类的诅咒。”
林蔚收起感慨，再次抬头微笑着直视灰蛇，
“五万年前，人类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而后付出惨重代价将它关闭；五百年前，它又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而现在，我替你们彻底将它关起来了，让这份礼物重新变回她最美丽的样子。”
“怎么样，这个故事，能否让你满意？同样来自五万年前的，灰蛇先生？”
“真是精彩的讲述！”
灰蛇鼓起掌来，响亮有声，像是为林蔚的壮举而欢呼。
“说得轻巧，那可是律者！就凭你，也能击败律者？呵，上下嘴唇一碰的事儿，吹牛谁不会？”
领导在台上捧场，台下就得有小弟跳出来给对手拆台。
渡鸦就很适时地担当了这个“嘴替”。
而且她早就看林蔚不爽了，竟然敢这么戏耍她！
这可是你自己把脸送上来给我装逼的，别怪我不客气啊！
林蔚转过头看了阴阳怪气的渡鸦一眼，突然一笑，伸腿在地上点了一下，身体连着屁股下的座椅在反作用力下向后退开一段距离，将灰蛇和渡鸦二人都同时收到视线当中。
“确实，我只是一个凡人，在律者面前不堪一击，在渡鸦小姐面前也是不堪一击。但是那是身体和力量的层面。”
“仅仅在意志的层面而言，我和她其实差距也没那么大。因此能够战胜律者，也不奇怪吧？”
说完，林蔚很奇怪地看了渡鸦一眼，
“怎么，你们做不到吗？”
然后林蔚竖起一根手指，一道不祥的黑烟出现，在手指上安静地缠绕盘旋。然后林蔚缓缓放平手指，黑烟顺从地顺着林蔚指的方向飘进了那个黑色的盒子中，林蔚最后“啪嗒”一声将它合起，然后黑光一闪将盒子收回体内。
装逼结束。
渡鸦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怎么样，灰蛇先生。交易是成立，还是取消？”
林蔚再次笑着露出獠牙，又一次发出威胁。
“潘多拉的魔盒我替你们关起来了。但它究竟是真的彻底就此关闭，还是会重新打开，这依然要看你们这些当事人会如何选择了。”
别逼我做这个裁决者，因为我真的有这个资格。
我只是一个外来的迷途旅人，并不是这个世界新时代的人类，我从未受过先行者的恩惠，因此也不需要对你们有什么宽容。
一切，就事论事！
灰蛇沉默了。他听懂了林蔚的威胁，他现在完全可以爆发出侵蚀律者的力量，然后将整个灰蛇网络彻底侵蚀，或消灭，或据为己有。
这次真的是死亡的威胁，甚至更加恐怖。
他开始明白林蔚此前抢断自己台词的行为了，那是真的在嘲讽自己。
然后，灰蛇也明白了林蔚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了解。
与一个前文明的律者纠缠在一起，而这个律者本身是毒蛹成员的亲属，且一直幸存到了最后，会知道一些机密的信息也无可厚非。
“怎么，灰蛇先生也会犹豫？我只是帮故人与凯文通个电话而已，就这么为难吗？”
能让灰蛇能对自己的信息来源有个较为合理的猜测，给自己套上了一层马甲，这个搂草打兔子的收获让林蔚非常满意。
他百分百确定，即使凯文现在沉在量子之海无法回归，但世界蛇，或者说灰蛇手里一定有能和他通讯的方法。
且不说海渊之眼开启后，凯文从另一条通道顺利返回本征世界；仅仅只是通讯的话，那可用的手段可就太多了。
就连凯文自己都能通过卡斯兰娜圣痕的量子纠缠和齐格飞通话！
甚至就连现在守在第二神之键的那个以凯文为原型的武装人偶，也颇有可疑之处。
它到底是凯文当年早早察觉到苏的想法后，就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在自我放逐之前就留下一手保护自己仅剩的故友；
还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后，在量子之海中联系世界蛇准备材料，然后在自己的指挥下制作？
都不好说，都有可能。
但无论如何，在原剧情中，灰蛇为凯文回归所做的准备太充足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方式也太熟稔了。
这些信息足以让自己讹诈灰蛇一把。
在一开始，林蔚也曾犹豫过要不要玩得这么大，直接跳脸凯文？
拿捏灰蛇，让他允许自己进入往世乐土，这不是一样的吗？
但林蔚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往大了玩。
首先，灰蛇太过阴冷，过于危险。
即使他很遵守契约精神，轻易不会违背承诺，但自己毕竟是与魔鬼做交易，没有凯文对他形成更高一层的制衡，自己的处境会很危险。
其次，灰蛇根本不会允许自己携带“侵蚀之律者”进入往世乐土这片纯粹的数据空间。
那是老鼠进粮仓，纯送。
最重要的一点，灰蛇不懂“有人性的律者”本身的意义。
林蔚分析过剧情，他相信灰蛇知道爱莉希雅的存在，毕竟他自己也诞生于那个时代。
但灰蛇不会知道爱莉希雅的真实身份，以及她代表的意义。
否则在凯文回归前的世界蛇，就不会对律者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
尤其是在天穹市自己送上门的琪亚娜，不可能那么随意地就将她的信息发布到网上，更不可能就这么轻飘飘地将空之律者送进胡狼的实验室。
这份意义，现在只有凯文、苏还有远在天边的格蕾修三个人才知道。
至于符华，早都忘得干干净净啦！
就连恢复了绝大部分记忆的识之律者，都同样不知道这件事。
否则以伟大的识之律者女士那口无遮拦的说话方式，早满世界宣扬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还用让芽衣去往世乐土跟一帮谜语人斗心眼儿？
因此，找凯文准没错，他是万能的通用解。
“替我向凯文先生传达几句话：1，铃还活着，她的意识还活着。2，铃想要进入往世乐土和自己的姐姐团聚，3，铃现在和我在一起，可以请他面谈之后再做决定。灰蛇先生只需要将这几句话准确传递给凯文先生，我们的交易就算顺利完成。至于准许与否，就由你们的尊主见到我之后，由他亲自裁决吧。”
林蔚略一犹豫，还是决定暂时按下关于希儿的事。
不要画蛇添足，再稍微等等，凯文露面了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对他提出请求。
林蔚相信，以凯文那种沉到海里做梦都是樱和铃的状态，自己的条件足以打动他了。
更何况还有“铃的意识”这么个重磅消息，意义更加重大。
那可是爱莉希雅自我牺牲之前诞生的律者！
只需要找到正确的方式把消息顺利送到他耳中，那自己这一局就赢了。
“既然如此，那么交易成立。”
灰蛇权衡完毕，瓮声瓮气地敲定了意向。
在灰蛇的心中甚至都没有丝毫犹豫，他深信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挡尊主的意志。
既然林蔚执意要与尊主对话，那一切都应该交给尊主亲自决断。
面具下的机械义眼红光一闪，随即陷入沉默地等待。
感觉气氛有些沉闷，林蔚转头看向已经擦拭完酒杯无所事事的渡鸦，
“渡鸦小姐，能否帮我一个忙？”
渡鸦玩味地瞥了林蔚一眼，还有脸找我帮忙？
“私人委托？额外收费。”
公事公办的语气颇为冷漠，甚至有些嫌弃。
“一点小事……”
林蔚无奈一笑，这女人心眼太小了。
要不是渡鸦绑架自己的方式过于粗暴，以至于毫无准备，自己哪还有必要这么低声下气。
林蔚心中腹诽，然后将自己的需求告诉了那个环抱起双手准备嘲笑自己的兜帽少女。
渡鸦一听，撇了撇嘴，无聊，还真是小事。
要是拿这个跟他置气，岂不显得我太小心眼了？
这个家伙……
渡鸦瞪了一眼，记住了他的样子，然后弯腰打开柜子开始翻找。
这个时候，灰蛇那边突然传来动静，与此同时一旁的渡鸦也扔下手头的活计，严肃地站在柜台后。
只见灰蛇缓缓站起身，离开沙发位置，然后向着空旷的大厅躬身一礼，口中却意外地没有说出任何恭维的话语，只是抬起头，义眼发出红色的亮光，照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一个全息投影出现那里，影像是一个白发男人的背影。那道背影冷如坚冰，重如泰山，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已经让看到的人无法自抑地心生震撼。
这就是凯文吗？
出于礼貌，林蔚也站起了身，只是好奇而又震撼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身影。
敲敲身后墙板，
“老婆，快出来看救世主！”
内心戏又演上了。
男人并没有刻意凹造型，他只是习惯于如此罢了。
察觉到通讯已经建立，他缓缓回过身，视线完全略过灰蛇和渡鸦，如鹰一般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林蔚身上，那道跨越维度而来的目光仿佛带有千钧之力，看得林蔚忍不住头皮发麻。
凯文看了林蔚一眼，摇了摇头，
“你不是律者。”
语气冷漠而平淡，听起来有些失望，又好像有些感慨。
然后收拾起心神，盯住林蔚，声音冷漠，平淡，而慷锵有力，
“说出你此行的目的，来访者。”
“然后告诉我，你是朋友，还是敌人。”
第四十二章：朋友还是敌人
“告诉我，你是朋友，还是敌人。”
天知道，能被凯文问这么一句话，那得是多大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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