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你怎么净打高端局? 第74章

作者:奶酪吐司

  不算什么大事,说开就好了。

  毕竟我不是芽衣,也不是律者,只是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普通人。

  并不值得她在我身上费这种心思。

  林蔚本来想直接退回大厅。按照他的猜测,爱莉希雅此刻应该已经在大厅等着自己了。

  然而林蔚却鬼使神差地前往了伊甸所在的区域。

  那轮仿佛永恒不坠的夕阳,也永远不会再升起来,那是属于过去的一抹残影。

  一个同样只属于过去的美丽女性,高据金座,摇晃着黄金的酒杯,静静地欣赏这所有的一切。

  “你好啊,我的朋友。我看你的表情,似乎满怀思绪呢,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不请自来的林蔚,伊甸友好地打着招呼。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本来在想爱莉希雅的事,结果鬼使神差地就来了这里。”

  林蔚摇摇头,简单地解释两句。

  “也许是前不久跟你还有爱莉在这里有过聚会的原因?希望没打扰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林蔚就是觉得应该先来找伊甸。

  “不必介意,我的朋友。爱莉她,呵呵,你知道的,有时候就是过于热情,会觉得难以招架也属正常。”

  伊甸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邀请林蔚就坐,

  “还是要喝一点上次那种饮料吗?”

  林蔚点点头,坦然靠近就坐,向她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伊甸,在你们眼里,除开铃的事之外,我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吗?”

  “啊,对每位英桀而言,这个问题都会有不同的答案。至少对于我而言,我会更喜欢去听每一首乐曲中最不引人瞩目的细微旋律,那才是让一首曲子得以传唱的灵魂所在。”

  伊甸照例给林蔚推来一杯“酒水”,笑容还是那么从容优雅,

  “至于爱莉的想法……那就更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的事情了。”

  林蔚笑了笑,接过酒杯啜了一口,“看来还是得当面问她才行啊~”

  “啊,本来就应当如此。毕竟你的乐土之旅即将结束,作为友人,我也不希望让你你带着遗憾和困惑离开这里。”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好似一通凉水兜头浇下,让毫无准备的林蔚愣在那里,无所适从。

  就像幼儿第一次要去上学;

  就像学生突然被告知自己的学生生涯即将结束;

  舒适区要关门了,假期结束了。

  自己即将要结束这段旅程,重新回到外貌那个世界,

  林蔚嗓子发干,他并不想离开这个堪称安逸的乐土,

  去面对那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现实,面对崩坏,面对斗争,面对未来。

  “有人通知你们了?”

  就像我在来到这里之前那样。

  “啊,你误会了,我的朋友。并不是现实中有什么变故,而是阿波尼亚,是她预见到了你的离开。”

  伊甸笑了笑,说出了另一份出乎意料的答案,

  “阿波尼亚知道你并不愿意见到她,因此托我转赠这一份她的祝福。”

  林蔚听着有些无语,行了,铁案了。

  要是世界蛇派人来撵他走,那还可以掰扯掰扯,继续想办法赖在这儿。

  阿波尼亚开口说“你要走了”,那最好真的乖乖走人。

  不然这货为了她的预言,搞不好会直接跳出来撵人,而这样的结果怕是会相当惨烈。

  “……她的‘祝福’是什么?”

  林蔚特意咬了一下重音,表示揶揄和嘲讽。

  其实不用说,林蔚已经大致猜到阿波尼亚想说什么了,

  拳头都已经捏紧了。

  “阿波尼亚托我转达你一句话——‘命运是无可回避的’。”

  伊甸摇晃着酒杯,冷静地转述阿波尼亚的话语,果然让林蔚血压飙升。

  命运?呵,真是个可笑的词汇。

  林蔚尽力按捺着猛然变得无比暴躁的情绪,闭上眼睛让自己可能已经赤红的眼神不显得过于失礼,毕竟伊甸只是一个传话的。

  稍微平复了一些,林蔚还是忍不住出言冷嘲热讽,

  “阿波尼亚还算有自知之明,她要是当面跟我说这句话,我非把她家拆了不可。”

  “……”

  伊甸也有些无奈,她并不意外林蔚突然的暴躁。

  毕竟大家都是在与“命运”挣扎对抗的负重之人,怎么可能接受另一个人高高在上的“宣判命运”。

  还是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

  “呵,神庙的那位女祭司要是不要多那一句嘴,《俄狄浦斯王》的故事还会是原本的样子吗?”

  林蔚费了一番功夫,让自己心底的暴虐彻底平息下去,而后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伊甸,

  “偶然控制着我们,未来的事又看不清楚,我们为什么惧怕呢?”

  林蔚将印象中的一段台词颂出,因为它较为契合自己的人生态度。

  “我为避开神示,背进离乡,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命运啊!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我努力逃脱,争取着自己的生活,竟还是躲不过命运!”

  仿佛被林蔚引发了兴致,伊甸高举着酒杯,仿佛化身舞台上的俄狄浦斯王,用动听的歌喉咏唱者沉重的台词,

  就像是在为自己送上哀歌。

  林蔚不禁苦笑——不愧是经典戏剧,不仅经久不衰,还能跨越世界,甚至跨越时代。

  俄狄浦斯王,古希腊经典悲剧。

  它讲述了因为一个神庙祭司预言宣示了一个家族的命运,而后所有人都千方百计地逃避命运,最后却阴差阳错地实现了预言的故事。

  林蔚并不喜欢这个故事,因此他语气毫不掩饰地夹杂着恶意,

  “阿波尼亚也想对我扮演一次‘祭司’的身份,然后对我宣判她口中那可笑的命运吗?”

  “啊,我的朋友,阿波尼亚并无此意,也请你放心,她也并无恶意。”

  伊甸从不存在的舞台上走回凡尘,语气款款,优雅温和的声音很有效地抚慰了林蔚心底的暴躁,

  “她并没有对你的未来加以预言,也不打算对你施以‘戒律’。你看,阿波尼亚始终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证明。”

  伊甸举杯向林蔚相敬,

  “她只是让我转达‘不要逃避命运’这一句话而已。而就我个人看来,命运之所以是命运,就是在于因为它本来就不该逃避。”

  “命运可能会带来悲剧,而逃避命运,会造成更多的悲剧。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

  林蔚有些沉默,内心也彻底不再暴躁。

  他明白了伊甸的意思,这的确是一份祝福,直指他一直在逃避的内心,让他认清现实。

  林蔚犹豫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将杯中不含酒精的酒一饮而尽,决定还是坦诚一点,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呀,俄狄浦斯王不愿意接受命运所宣示的未来,而我却不想改变既定的未来呀。”

  伊甸也优雅地饮尽杯中酒,脸颊泛起细微的红晕,话语里带着微醺的醉意,

  “我只是一介舞台上的歌者罢了,能做的只有在这里为你送上祝福,而后奏响凯歌。至于更深入的东西,呵呵,也许说给爱莉听,会比较好哦?这是我作为朋友,为你送上的微不足道的建议罢了。”

  说完,伊甸再次带着笑容向林蔚举杯,但这一次更像无声的相送。

  小宴该结束了,林蔚心知。

  道了声谢,起身离开。

  走到通道的尽头,林蔚驻足回望,伊甸整哼唱着一首美妙的歌谣,那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属于那个时代的动听越长。

  微风送暖,乐声悠扬,是祝福,还是相送?

  林蔚心中泛起涟漪,其实五万年的岁月,也不是什么遥不可期的天堑,不是吗?

  她就在那里,我就在这里。

  林蔚微微一笑,一手虚握,向着伊甸所在的方向举起做邀酒状,轻声自言自语,

  “共饮可好?”

  遥遥在视线尽头的伊甸,尽管背对着自己,却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同样举杯相饮。

  林蔚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天旋地转中,林蔚退出了记忆装置,站立在黄金大厅的中央。

  深吸一口气,林蔚脚步不停,直接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你终于回来了呢?看你的样子,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回答我的问题了?”

  爱莉希雅优雅地坐在沙发的正中央,一脸微笑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林蔚,仿佛早就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林蔚看了看她,摇摇头,走到爱莉希雅的面前,坦然地坐在她的身边。

  “哎呀,变得这么大胆了呢?可真让人感到意外?”

  虽然嘴上说着意外,但爱莉希雅脸上却只是洋溢出更开心地笑容。

  林蔚摇了摇头,既然决定了坦诚,那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爱莉希雅,我并不是你一直在等待的人。”

  “哦?我有些弄不明白呢?”

  爱莉希雅可爱地歪歪头,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林蔚看着她那如水晶般璀璨的双眸,咬了咬牙,说道,

  “我虽然的确与铃是朋友,但终究只是个人类,并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

  “那个和你一样的律者!”

  林蔚狠下心把话直接说死,然后就垂下眼眸看着两腿之间,准备等待来自爱莉希雅铺天盖地的诘问了。

  然而并没有,只有长久地沉默。

  林蔚一言不发,是因为他在等待爱莉希雅;可是爱莉希雅也一直沉默不语,这就让林蔚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等了一会儿,林蔚有些忐忑地又抬头看向了爱莉希雅的脸庞,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愤怒?悲伤?惊讶?不可置信?

  都不是,爱莉希雅只是依然是那种温柔似水的笑容,甚至因为开心而变得更加温柔,看到林蔚有些怯生生地抬起头之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抚着林蔚的脸庞,语气轻柔而喜悦,

  “你终于愿意说出真心话了呢~”

  不是,我把你老底都揭了,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林蔚心里没底,又一次猜不透爱莉希雅在想些什么东西。

  “嗯?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嗯……也许我应该这样?”

  爱莉希雅疑惑地看了一眼林蔚,然后做恍然大悟装,“不可置信”地收手捂住嘴唇,

  “天呐?你竟然会知道这些?真是不可思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戏太过了,收一收。”

  林蔚绷不住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下什么尴尬的气氛都维持不下去了。

  恶作剧收到了完美的效果,爱莉希雅心满意足地“嗯哼”一声,而后才慢慢开口,

  “我早就猜到咯?毕竟我观察了你这么长时间,发现你对乐土里埋藏的秘密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对英桀却好像又格外的熟悉;比如和苏交谈的时候,又比如千劫,你居然能从一开始就懂得和他的沟通方式!最关键的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居然会跑,你居然会跑!?”

  说到这里,爱莉希雅的脸颊突然又变得气鼓鼓的,好像为自己受的“委屈”感到很不满,而后又变回了满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