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战锤太假了 第126章

　　注2：驯兽师的长矛主要用途并不是作战，而是万一大象失控了用来杀死大象的。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第一更

第三九八章 秒了（下）

　　如果在一个对于己方颇为不利的地方，遭遇了意料之外的敌人怎么办？

　　贾瓦哈拉尔对此的做法是，待在原地什么也不做。

　　早在这场战役开始前，确切地说在刚得到尖塔城出兵的消息时，萧逸悦就已经在寻找最合适的战场了。她绝对不会让这些战锤阿三进入她治下的土地，后者的破坏力不会比绿皮差到哪去，连路过的蜥蜴都休想保住贞操，因此在己方势力范围外截击对方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受限于后勤保障能力，离开自家地盘太远同样不可行，毕竟补给上的困难是双向的。虽然安氏震旦有运输艇可以运送物资，奈何一方面空运的成本不便宜，另一方面三河府与承泽府的机动兵力都已经抽空了，萧逸悦对此很难放心。

　　安霁月和萧逸悦的指挥风格都偏向于求稳，区别是安霁月在某些情况下，偶尔也会做出极为激进的举动，而萧逸悦不会。朔方军节度使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冒险，她认为在安霁月不在的情况下，她必须保留足够多的空运能力，用来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

　　不管怎么说，朔方军的幕僚们骑着机关鸟，在鹰扬卫和雷震子的护送下到处跑，一边勘察地形一边绘制地图。他们很快就根据自家节度使的要求，筛选出了几个较为合适的地点，而这些地点全都具备以下特征：附近有足以供应大军消耗的水源；能够让一支携带了重装备的军队通行；地形较为平坦且缺乏遮挡，能够让炮兵充分发扬火力。

　　第一和第二条特征都是为了确保敌人一定会从这里经过。活人军队在行进时必须将淡水的补充列为头等要务，小股的侦查分队可以靠泉眼、露水乃至某些特别的法子获取饮用水，但大军就只能依靠河流、湖泊之类的天然水体，更不要说印地军队里还有为数众多的马匹、战象等牲口。人渴了可以忍一忍，娇贵的战马可没法忍。

　　第三条特征则是为了发挥安氏震旦军队相对于印地人最大的优势，即压倒性的炮兵火力。印地人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们同样会使用火器作战，尖塔城的军队里就有成建制的火枪手，以及由战象驮载的轻型加农炮。只是和帝国、矮人等势力相比，印地人相对而言没那么重视火器。他们几乎没有大口径的火炮，炮兵的素质也是良莠不齐。

　　但凡是面对面地列阵而战，萧逸悦就能用己方的炮兵优势，逼迫印地人顶着炮火主动进攻严阵以待的己方阵地。

　　出于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军事准则，虽然发自心底地瞧不起阿三，萧逸悦依然还是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对手往好了想。在她的构思中，阿三再怎么离谱，也不至于不知道己方在炮兵力量上处于下风，毕竟另一个震旦也很擅长玩大炮，而尖塔城理应是最熟悉震旦的那一批印地城邦才对……吧？

　　大军行进不是抱成一团往前挪，正常情况下，一支军队在行军时必然会分出一批先头部队，既是为大军探路，也是为了拦截那些可能出现的敌方袭扰部队，从而让主力在投入战斗前保持尽可能良好的状态。料敌从宽的萧逸悦认为，敌人的先头部队就算打不过她派出去的先头部队，至少拖延一会、把情报送回主力那里总没问题吧？

　　然后……嗯，节度使和常青王发现，对面的阿三压根就没有先头部队。

　　尖塔城的军队确实派出了骑兵，还有一些背生双翼的古怪生物为大军前出侦查，可震旦人的斥候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先头部队，敌人就这么猬集成一团慢慢往前挪——萧逸悦和摩根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不过这不妨碍节度使立刻下令全军扑过去！

　　最先与敌人主力接触的，是萧逸悦这边派出的先头部队，一支大约三千人的步骑混合队伍，还加强了一些雷震子和猢狲兵。原本节度使还担心敌人可能会选择壮士断腕，分出一部分兵力缠住己方的先头部队，主力则趁机撤退，但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发生。敌人既没有迎战，也没有撤退，而是就这么在先头部队的注视下，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

　　“就算是阿三，好歹也是战锤世界的阿三，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听完先头部队派回来的塘马的报告，摩根费解地说道：“我怎么感觉对面就像是……”

　　“就像是一个压根不懂打仗的外行在瞎指挥？”萧逸悦接过了话茬：“嘛，其实倒也正常就是了。按照锦衣卫的报告，贾瓦哈拉尔在军事上确实比较捉急。他之所以能稳固地统治尖塔城，全靠家世、权术，以及比巍京的城墙还要厚的脸皮。”

　　“他就不能找个靠谱的将军代替他指挥嘛？”摩根道：“我记得狗群主说过，未来的女沙皇卡塔琳就经常指派她信任的将军指挥军队，她自己其实很少出现在战场上。”

　　“没办法，谁让他唯一的儿子，他的继承人没了呢？我们对面这支军队已经是尖塔城一大半的家底了，不管让谁指挥都有下克上的风险，只能是贾瓦哈拉尔自己上，”节度使摊开双手，“任何问题只要泛政治化，就一定会变成最荒诞的模样。”

　　“嗯……卡塔琳好像一直到ET战死时也没有继承人，她这个怎么说？”常青王问道。

　　“卡塔琳是现存最强大的冰女巫，断档式的那种强。原本的历史上铁皮曾经入侵过基斯里夫，结果都没见到几个基斯里夫人，就被一场明显是人为的暴风雪硬生生逼退了，”节度使答道，“这种力量再加上她本身足够年轻，就算没有继承人也足以压制住底下人的野心了。”

　　“有道理。”常青王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震旦军队的主力抵达了战场。这里是萧逸悦事先圈定的几个预设战场之一，完全符合她制订的三条要求。之前派出去的先头部队回归了主力，他们并未贸然进攻敌人，而是选择在敌人的营地周围徘徊，既是监视也是牵制。

　　一万朔方军加上由殷似染指挥的两万安西军，在萧逸悦的统一调度下就地展开。见状，印地人先是干巴巴地看了快半个钟头，然后营地的正门才被打开，一队队印地士兵和一些明显不是人类的种族走出来，与震旦人隔着大约一公里的距离开始布阵。

　　震旦军队布阵完毕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印地人才勉强摆出一团歪歪扭扭的阵型。萧逸悦并未趁着敌人尚未完成布阵的机会进攻，这倒不是她突然被宋襄公附体了，而是她在等飞行舰队赶到：由于没想到敌人会选择待在原地，部署在承泽府的陆航之前被萧逸悦派去南边抄印地人的后路了。

　　通过心灵网络确认飞行舰队已经到位之后，萧逸悦下令让炮兵开火，十个炮兵连的齐射拉开了战役的序幕。毫不意外的，炮兵火力上的巨大差距，迫使印地人硬着头皮发起冲锋，与正稳步前压的震旦军队互相拉近距离。

　　隆隆的炮声中，双方的步兵进入了火枪和弓箭的射程。铅弹与箭矢开始飞舞，法术的光辉在钢铁的森林中闪烁。突然间，在蒸汽机的刺耳咆哮中，一个中队的蚱蜢炮艇出现在战场边缘。它们从侧面切入硝烟升腾的杀戮刑场，艇体腹部的双开式弹舱门缓缓打开。

　　蚱蜢们并没有去轰炸正与己方步兵对射的敌人，而是直扑敌人的后阵。几乎所有能飞的敌方单位全都冲了过来，却被鹰扬卫和雷震子死死缠住。当第一颗航空炸弹坠地，印地军队的后阵眨眼间淹没在硝烟中。

　　与此同时，正面战线上的震旦步兵同步发起了冲锋。本就因为后阵出事而军心动摇的印地军队，开始了不可遏制的总崩溃。

　　完全没有什么你来我往的交锋，萧逸悦干脆利落地拿下了理所当然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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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九章 信物

　　震旦天朝，巍京，冰家祖宅。

　　“哟，金小花、银小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啊~”走进冰家专门为自己预留的客房，安霁月快步靠近懒洋洋地趴在一块的两只喵星人，白皙的柔荑在手感极佳的猫猫身上RUA来RUA去：“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原本一脸不耐烦地抖动着脑袋，挥舞前爪想要拍掉少女的手的金小花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喵！”地一声扑出去，双眼闪闪发亮地将猫罐头摁住，爪子在罐体上挠来挠去。

　　“不过因为金小花又不乖，所以今天你只能看着银小草吃哦，”安霁月笑眯眯地揪着金小花的后颈，在黄金猫猫难以置信的表情中将其拎到一旁，然后把猫罐头推到银小草面前，念动力一把扯下罐头盖，“吃吧，这是给乖孩子的奖励哟~”

　　在金小花眼巴巴的注视下，银小草先是用身体轻轻地蹭了蹭安霁月的小腿，随后把脑袋凑到打开的罐头前，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少女满意地注视着白银猫猫的进食，接着她转身走向房外，在走出客房的同时还不忘顺手带上房门。

　　两只喵星人同时竖起了耳朵。等到节度使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银小草抬起头，左前爪将还剩下大半的猫罐头往金小花那边轻轻一推。“喵！”金小花动作飞快把头埋进不大的罐头里大快朵颐。银小草在一旁趴下，侧过脑袋慈爱地注视着专心干饭的金小花。

　　80克的猫罐头很快就见了底，把每一滴汤汁都舔干净的金小花意犹未尽地嗅着空荡荡的罐头，毛茸茸的小脑袋左顾右盼，试图寻找并不存在的第二个罐头。见状，银小草从石砖地板上站起身，然后在金小花有些茫然的表情中，伸出舌头仔细地舔舐着黄金猫猫那泛着油光的胡须。

　　黄金猫猫先是呆住，随后害羞地缩成一团。无视了金小花那欲拒还迎的抗拒，银小草仔细地将黄金猫猫的每一根猫胡须都舔干净，接着让自己的嘴慢慢靠近公猫的嘴……

　　黄金猫猫如同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速度之快只留下些许残影。“喵~”白银猫猫发出了像是在轻笑的声音，她慵懒地重新躺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后背紧紧贴住房门的黄金猫猫。

　　另一边，并不知道自己的两只宠物在做什么的安霁月，领着锦织繁来到了她最喜欢的阁楼中。节度使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副千户紧随其后。在阁楼的最顶层，少女看到自己用过的躺椅依旧被摆放在原位，从光泽来看显然是有人定期擦拭。

　　她扭头看向自己的侍女。无需言语，后者后退一步，身形遁入阴影之中。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寒意，安霁月躺进铺着一整张完整熊皮的躺椅，让思维链接上聊天群。

　　【群主#安霁月：所以，你测试新装备的计划失败了？】

　　【摩根·林歌：没办法，这群阿三崩溃得也太快了……原本我看他们一路上应付各种野怪袭击时表现得像模像样，还以为怎么也该有提利尔人的水平才对。】

　　【管理员#萧逸悦：我认为这些战锤阿三确实拥有和提利尔人相近的军事水平。这一仗之所以打成这种德行，很大程度上是贾瓦哈拉尔这个猪上司的锅。】

　　【群主#安霁月：贾瓦哈拉尔抓到了么？还是说死了？】

　　【管理员#萧逸悦：逃走了，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逃掉的。不过他的军队基本都被留了下来，按照我这边的统计结果，此战阵斩超过一万，剩下的基本都当了俘虏。】

　　【群主#安霁月：你有什么想法么？我是指，你不觉得承泽府的土地有些太贫瘠了么？就算腐化可以净化，那边也实在不是什么适合种田的好地方，而且目前为止也没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矿藏。这一战打下来，尖塔城的军队已经被打残了。】

　　【管理员#萧逸悦：你希望我去拿下尖塔城，把它纳入我们的领土？】

　　【群主#安霁月：不然你还能往哪个方向扩张？你家西边是黑暗之地，北边是哀痛山脉，你不往东边开拓还能怎么着？我们都知道阿三家有多富饶。正好阿三现在正打内战，没人能够干涉你的行动。当然，扩张是有限度的，现阶段拿下尖塔城就足够了。】

　　【管理员#萧逸悦：你这样说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你觉得我们应该支持巴拉迪瓦么？虽说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但如果反巴拉迪瓦联军胜利了，作为他们最重要的盟友，高等精灵必然会在印地次大陆获得巨大的影响力，而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看”到这句话，安霁月微微皱起了眉头。

　　【群主#安霁月：印地的战局还在僵持么？】

　　【管理员#萧逸悦：至少就目前来说，双方都无法取得决定性的突破。】

　　【群主#安霁月：也就是说传言很可能是真的，卡勒多远征军有相当一部分战力并未投入印地战场。无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一旦那帮龙性恋解决了麻烦，僵局会在转眼间崩塌，巴拉迪瓦的军队绝对挡不住一打以上的龙群。】

　　【群主#安霁月：然后就是……嗯，我记得锦衣卫的皂帖里提到过，巴拉迪瓦拥有一个名为法恩莎·猩红蔷薇的黑暗精灵盟友？这人有更详细的情报么？】

　　【管理员#萧逸悦：我们只知道这人是个恐惧领主，但不从属于任何杜鲁齐城市。他常年待在一艘名为“魔宴”号的黑方舟上，带着手下满世界到处溜达。】

　　【群主#安霁月：嗯。这是个巨大的变数，可惜我们对这个势力的了解太少了，无法确定这是个因为蝴蝶效应而出现的人物，还是说这是个“同行”，乃至于……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无法控制的变数上。老规矩，你有权决定我方在印地次大陆的一切行动与决策。巴拉迪瓦是个暴君，不过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群主#安霁月：放手去做吧，阿悦。需要什么支援就跟我说一声。】

　　【管理员#萧逸悦：嗯。】

　　中断了与聊天群的链接，安霁月伸了个懒腰。她这一趟来巍京并不会待太久，冰若梅已经被确定为天廷派驻北约的全权代表，当然明面上她只是个负责联络的人。节度使来震旦的几个目的均已达成，等冰若梅办理完交接手续后，这位冰家大娘会带着一个专门的团队，和安霁月一道前往旧世界，这一次安霁月就是专程过来接人的。

　　顺便接猫。虽然知道两只猫猫的来历，不过安霁月自然不会傻到揭穿，而是把金小花和银小草当做真正的、最多有些太过聪明的猫猫看待，为此她在出发去处理新武的事情时，特意把两只猫猫寄养在了冰家。

　　想到这里，安霁月从腰间的蹀躞带上解下一个小包，打开之后倒出两个小物件：一块雕刻成太阳形状的金色玉佩，以及一块雕刻成月亮形状的银色玉佩。这是安霁月在离开上阳时，幻化为老妪的桂阴亲手交给她的。按照桂阴的说法，见此信物如二圣亲临。

　　加上西格玛和尤里克给的两块青铜徽章，如今安霁月身上已经有四个神灵或者神灵级别存在的信物了……不对，少女突然反应过来其实是五个，还有格朗尼给的永恒铠甲。那东西基本上也相当于是格朗尼的信物了，虽然那套铠甲她很少穿。

　　“这算什么，战锤宝可梦吗？”少女忍不住吐槽道。

第四零零章 血战的序幕（上）

　　恶地西部，龙脊山脉北段某处。

　　天刚蒙蒙亮，古斯塔夫·温科勒就睁开双眼，露出一对满是血丝的眼球。中年男人瞪着眼睛在自己的睡袋里躺了几分钟，在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之后，他用意志强迫自己的身体离开温暖的睡袋，从水囊里倒出一些清水擦了把脸。

　　前探险家刚把浸湿的毛巾放下，帐篷外就响起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布列塔尼语）您醒了吗，古斯塔夫先生？罗德里克老爷希望能与您共进早餐。”

　　还真他妈准时，古斯塔夫在心里如此想到。年轻时满世界探险、寻找宝藏的经历虽然没能带给他多少财富，却成功地让他养成了极度不规律的作息习惯。在遇到这群巴托尼亚人以前，古斯塔夫已经很久没有按时吃饭过了。

　　“（布列塔尼语）告诉爵士，我马上到。”他一边穿戴装备一边答道。他先是把一套帝国风格的胸甲套在躯干上，接着是额外定制的肩甲、护膝和硬革手套。前探险家的左腰挂上了一柄单手剑，斜跨在胸前的皮带上别着三把上好了子弹的簧轮手枪，右腰则是一个圆柱形星铁容器，里面是一个管状的小玻璃瓶和用来固定瓶子的软垫。

　　最后，古斯塔夫把船型盔扣到脑袋上，掀开帐篷的布帘大踏步走了出去。前探险家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去而复返的身影。在他的注视下，一个面容消瘦、发型凌乱，一口黄牙已经缺失了三分之一的巴托尼亚男人走过来，冲着他点头哈腰：“请跟我来，先生。可别让老爷们等急了。”

　　当古斯塔夫跟着这个老农，来到那顶装饰着丝绸彩旗的硕大帐篷时，巴托尼亚远征军的骑士们早已喝得热火朝天。大部分骑士的视线在前探险家身上一掠而过，他们对于古斯塔夫的到来毫不在意，更不会向他行礼；只有高居首位、面前的桌案上只有黑面包和清水的罗德里克爵士，这支巴托尼亚远征军的发起人兼统帅，一名圣杯骑士主动站了起来。

　　“（瑞克斯佩尔语）欢迎你，我的朋友，”圣杯骑士从他的专属座位上离开，主动迎了过来，“给古斯塔夫先生一杯好酒，他现在很需要这个。”

　　话音刚落，圣杯骑士的骑士侍从双手奉上一个象牙酒杯，里面装满了产自波尔德罗公国的上等佳酿。“谢谢，”前探险家接过酒杯，坦然接受了对方的款待，“没想到在距离巴托尼亚如此之远的地方，还能喝到这么正宗的巴托尼亚葡萄酒。”

　　“总有些珍藏值得一直带着，哪怕是在最艰苦的远征途中，”罗德里克爵士坐回到他的位置上，“等我们找回圣物，你会在庆功宴上喝到更好的。”

　　对于己方能否达成目的，圣杯骑士显然充满了信心。古斯塔夫不知道这种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事实上他也不太想知道。前探险家被领着来到属于他的座位，帐篷里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一名老农动作麻利地端来烤牛胸肉、煎过的猪肉香肠、切成薄片的软奶酪、蔬菜浓汤，还有佐餐的酒。考虑到自己此时所处的地点，这样的一顿早餐堪称奢侈。

　　古斯塔夫举起右手，在刚出炉的白面包上虚抓了一下，随后拿起整个盘子往身后一递。给他上菜的老农赶紧弯着腰接过，抓起还烫手的面包就往嘴里塞——按照巴托尼亚的风俗，贵族餐桌上的面包更接近于装饰品，只有下级贵族和财力不济的老爷才会吃这玩意。富有的老爷们只吃肉、水果和部分蔬菜，他们会将面包送给贫穷的市民，而这种举动被视为是一种慈善行为。

　　前探险家作为一个纯种玛丽恩堡人，尽管心底对于这种虚伪的仁慈嗤之以鼻，不过他并不会将这一点表现出来。对于古斯塔夫而言，和这群巴托尼亚人的相遇完全就是个意外，但与其进行合作就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了。

　　在和罗德里克爵士等人接触时，古斯塔夫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意图，只说自己是个追寻宝藏的探险家。为了让这些侠义病晚期患者接纳自己的加盟，古斯塔夫拿出了一大笔钱，不仅帮这群除了砍人之外啥都不会的骑士老爷，偿还了他们在远征期间欠下的各种债务，还采购了大量补给并雇佣船队，将远征军送到恶地。

　　理所当然的，这笔钱其实是韦斯特领选帝侯阁下支付的。古斯塔夫自己就是个破落户，压根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一方面，前探险家先生感激艾雯对他的信任，愿意把一笔在他看来堪称天文数字的巨款交给他使用；另一方面，古斯塔夫也倍感压力。他不愿去想要是自己把差事办砸了，如此之多的投入打了水漂，骑士姬会怎么收拾他。

　　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才是他这段时间一直休息不好的根源所在。

　　而令古斯塔夫倍感恼火的是，尽管这帮傲慢的骑士老爷，明明全靠他的赞助才能来到恶地，而不是半路上就因为欠债不还被丢进监狱，可除了罗德里克爵士外，其他骑士老爷压根不拿正眼瞧他，还总是管他叫“农奴”。

　　“……浮空城正在减速，我们的高等精灵盟友确信它即将抵达它当初被建造的地方，”圣杯骑士高声说道，“这场远征即将迎来最后的决战，那些觊觎宝藏的恶徒绝不会坐视我们夺回‘统一者’留给巴托尼亚人的圣物。他们贪婪无度，妄图攫取不属于他们的财富，而我们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为了巴托尼亚，为了湖之女神！！”

　　“为了巴托尼亚！”所有骑士都怒吼着站起身，拔出随身的佩剑：“为了湖之女神！！”

　　正用刀叉切香肠的古斯塔夫，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功夫翻了个白眼。等到热血上头的骑士老爷们重新落座之后，他放下餐具，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我不会索取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我也必须重申我们在里马斯时达成的协议。”

　　“我以女士的名义发誓，你会拿到你应得的那一份，古斯塔夫先生，”罗德里克点了点头，“基于我们与高等精灵的协议，高等精灵将会得到浮空城本身以及他们所追寻的圣物，而巴托尼亚人将会得到吉勒斯留下的圣物和其他所有魔法宝物。除去圣物外，我们得到的战利品有一半属于你，并且你拥有优先挑选的权力。”

　　席间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声，而古斯塔夫只当自己没听到。前探险家向着圣杯骑士抚胸致意，然后坐回到凳子上。一半战利品和优先挑选的权力？不不不，弗兹瑞克最伟大的遗产，只能属于他所效忠的选帝侯！这帮混蛋连一颗石子都别想得到！

　　在最近一次和自己的直属上司，骑士姬的情报主管、阴影系大法师梅琳达夫人的联络中，梅琳达夫人提到选帝侯的盟友已经进入恶地了，他们将会解决所有不自量力的挡路者。古斯塔夫所要做的，就是监视并汇报巴托尼亚人和高等精灵的动向。当然，不用什么事情都报告。巴托尼亚人没带法师，但高等精灵的首领却是个白塔大法师。如果古斯塔夫频繁与梅琳达夫人联系的话，对方很可能会注意到前探险家的小动作。

　　想到这里，古斯塔夫的右手下意识地按住挂在右腰的圆柱形容器。这件容器使用星铁制成，上面还铭刻着矮人的符文，里面装着一个和手指差不多粗细的小玻璃瓶。梅琳达夫人亲手将其交给古斯塔夫，并一再叮嘱如果他面临必死的绝境，那就喝掉小玻璃瓶里的透明液体。

　　情报主管没说这玩意究竟是什么，前探险家也没敢问。基于自身的经验，古斯塔夫觉得艾雯算是极度稀有的好老爷，应该不至于害他。尽管如此，他仍旧衷心地希望自己不需要用到这玩意！

第四零一章 血战的序幕（下）

　　早餐结束后，罗德里克爵士带着侍从还有古斯塔夫，拜访了他们的高等精灵盟友。

　　虽然通过谈判结为了盟友，不过巴托尼亚远征军和高等精灵远征军的营地并不在一块：两者紧挨着但并不相通，高等精灵实在是无法忍受巴托尼亚农夫那恶劣的卫生状况和不干净的小手，这帮人甚至连高等精灵用来喂养战马的食槽都偷！

　　在接连发生了数起食槽神秘失踪的事件后，高等精灵远征军的首领索里亚克（Soriak），一位来自荷斯白塔的精灵大法师兼凤凰王的顾问，用礼貌但冷淡的语气向罗德里克爵士提出双方分开扎营的提议，弄得圣杯骑士尴尬不已。

　　事后，骑士老爷们领着自己的侍从，对老农的营区进行了一次全面搜查。除了食槽外，所有搜出来的看上去不像是产自巴托尼亚的物品，全都被一股脑地还给了高等精灵，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对方的东西。至于那些当场人赃并获的老农，仁慈的罗德里克爵士否决了部下提出的全部绞死的提议，仅仅只是砍下他们用来偷东西的那只手了事。

　　【摩根o林歌：啥，砍掉一只手还叫仁慈？？】

　　【艾雯o德o黎塞留：额，按照巴托尼亚的标准来说确实很仁慈……正常情况下都是直接处死的。你懂的，巴托尼亚可是纯正的中世纪早期画风。】

　　总而言之，在损失了些许两腿耗材之后，让高等精灵们颇为厌烦的偷窃行为固然是消失了，但同时巴托尼亚人的“仁慈”也让这些奥苏安居民感到震惊。高等精灵无法理解仅仅只是偷一些压根不值钱的东西就得失去一只手，更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无论是实施处罚的人还是被处罚的对象，所有巴托尼亚人都对此感到理所当然。

　　甚至那些被砍掉一只手的老农，还在感谢罗德里克爵士的仁慈。

　　从那之后起，虽然高等精灵并未解除双方的协议，但他们对待巴托尼亚人的态度肉眼可见地疏离了许多。巴托尼亚人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对此他们感到莫名其妙，且完全没往砍手这件事情上想，只觉得精灵果然如同传闻中那样善变。

　　古斯塔夫o温科勒把整个过程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一肚子的槽要吐。截然不同的文化背景与风俗习惯，悄无声息地在两支军队间刻下隐秘的裂痕。若非梅琳达夫人要求他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古斯塔夫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试着挑拨双方的关系。

　　在高等精灵那白色、蓝色与金色相交织的整洁营地中，三人见到了同样正在用餐的索里亚克。和已经吃饱喝足的巴托尼亚人不同，大法师早上起床之后首先听取了部下的汇报，主要是对周边环境的探查以及敌人的动向，处理完工作之后才开始吃早餐。

　　相比于巴托尼亚人那油脂与酒精齐飞，面包只配喂给传菜老农的早餐，这位双目失明的大法师在饮食习惯上非常地高等精灵：切成片的行路面包，用来涂面包的果酱，奶酪，生菜，还有一杯红茶。餐桌上见不到半点肉类不说，也没有水产。

　　对于三人的到来，盲眼的大法师一边进食一边与罗德里克爵士交谈，反正旧世界和奥苏安都没有“食不言”这种说法。双方重点谈论了这片陌生的土地和上面那野蛮的居民，满身书卷气的索里亚克提到在久远的过去，奥苏安曾经在恶地西海岸建立过殖民地，就连恶地深处都有高等精灵的前哨站和据点。

　　当然，这些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长须之战以卡勒多二世的身亡宣告终结，高等精灵从旧世界全面撤离，这些曾经的据点不是被携滔天狂怒而来的矮人大军摧毁，就是被高等精灵自行放弃。如今大概只有最博学的精灵学者，还记得这些过往的历史。

　　“事实上我有一种猜测，”在为三个人类讲述了一番古老的过去后，索里亚克突然话锋一转，“弗兹瑞克可能并不是从无到有地缔造了这般奇迹。浮空城是他的造物，这一点不存在任何争议。但他赖以完成这一切的基础，或许是某个曾经属于精灵的遗迹。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猜测。也许他就是从一片荒地上开始追逐他的梦想也说不定？”

　　“为什么不是矮人的遗迹？”罗德里克爵士好奇地问道：“既然恶地北部曾经是你们与矮人的古战场，难道矮人就不需要城堡来巩固他们的领土了？”

　　“你们应该都接触过被称为‘帝国矮人’的族群，然后就以为所有矮人都是那个样子。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瞎子精灵温和地笑着，“帝国矮人毫无疑问是山石之子中的异类。除了这些被迫离开故土，被其同胞视为离经叛道之辈的矮人外，传统的矮人都住在山里，住在能找到矿脉的地方。唯有群山才是群山王国的领土。”

　　“除了我们眼下所在的龙脊山脉外，”大法师举起他那一人高的法杖，法杖顶端虚指了一下南方，“恶地没有矮人的聚居地，或是其他永久性据点。倒是在恶地东部的世界边缘山脉中，坐落着数座被称为卡拉克的矮人城市，还有城镇、矿井、农场等等。”

　　“我有个疑问，索里亚克先生，”圣杯骑士皱着眉头道，“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弗兹瑞克的浮空城是在某座精灵遗迹中建造而成，那我们的远征是否会触怒这些大山里的居民？我们还好说，巴托尼亚人不是矮人的敌人，但你们的话……”